他才不是万人嫌

　　去年学校通过了他延迟一年入学的申请，可若叶景曜到那时还需要他，陈曦也不会再去。

　　多说无益，便转开话题：“没想好。怎么了？”

　　叶景曜捧着碗：“你如果想工作，我可以……。”

　　陈曦明白他意思，但就算优正是他家开得，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吧。
　　倘若走正式入职——可能是安逸久了，光是想到那么多轮测试和面试，陈曦就打怵。

　　何况，他真有幸进去，成天在叶景曜眼皮子底下打转。
　　这人肯定想尽办法让自己去他办公室，两人还怎么工作。

　　跟女同事说话，叶景曜看见，又得生气。没得惹出许多事。

　　便摇头：“不用。在家，也很好。”

　　叶景曜相当怀疑陈曦经济来源。

　　以前他不清楚，但跟自己这一年多，陈曦没有过正式工作。

　　除了那半个月实习和闹着玩似的咖啡馆，应该没有别的收入。还转给自己一大笔钱。

　　这么想很不好，可叶景曜忍不住想，不会是自己给了那两百万，陈曦存到现在还没用完吧。
　　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就陈曦这么俭省，很有可能。

　　“哥哥，还是你想，再回去读书？”叶景曜咳一声。
　　陈曦：“短时间，不想去。”

　　叶景曜既松口气，又被更沉重的东西压过来：“你如果想去，一定要告诉我。”

　　陈曦点头：“要不，我中午，去找你，吃饭？”

　　“来回太麻烦了。”叶景曜：“你跟我一起去嘛。在休息室等着我。”

　　他看陈曦不说话：“就这一天，晚上我们回我那边，明天就周末了，好吗哥哥。”

　　叶景曜既说了，陈曦也没什么愿不愿意的，只是怕有熟人看到，会让叶难堪。
　　最终还是点头。

　　陈曦心不在焉坐到车上，一路忐忑。
　　快进公司，叶景曜还想牵着陈曦手，被陈曦打开。

　　正是上班时间，说来也巧，等电梯时，竟碰见了大学时候，圣诞节送苹果的那位女同事daisy。

　　daisy盯着陈曦看了好一会，才惊喜地拍他：“陈曦！是你吗？”

　　叶景曜咳嗽。daisy看见他，声音小几度：“小叶总。”

　　便拉着陈曦到一边去了。
　　陈曦身不由己瞥一眼叶景曜。他认出daisy，挠头：“是我，好久，不见。”

　　“真是很久没见了啊！”
　　daisy感慨：“我去年还以为你得那个部门待到转正呢。没想到来那么几天就走了。今天来是——？”

　　“有点事。”

　　daisy见陈曦不愿多说，转而打趣道：“怎么感觉你变帅了，容光焕发的。恋爱了吗。”
　　陈曦有些害羞，笑而不语。

　　叶景曜那侧的电梯开了，没人进，他看向陈曦方向。

　　陈曦被daisy拉着，进退两难。
　　电梯门快关上之前，叶景曜抬脚进去，面无表情地盯着陈曦。

　　门再次闭合。

　　daisy：“……我怎么感觉，小叶总刚是在看你。完了，看我为公司做牛马，都换来了什么。上火、脱发、精神错乱……”

　　陈曦不置可否，只是略显惊讶：“叶景曜？他？”

　　“对呀。”
　　daisy以为陈曦很久没来忘了，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千万别被他外表迷惑，这人浪得没边。”

　　陈曦故作好奇：“怎么？”

　　他们这侧电梯终于姗姗来迟，陈曦和daisy挤在人群里，下了电梯方才出声：“陈曦你着急吗，不急的话交流交流股票的事呗。刚说什么来着，对了，投胎真是门技术活，羡慕不来的。”

　　“就刚才那位，我去，玩得可花了，男女通吃，荤素不忌。换人比翻书快。但听说也订婚了。”

　　“不急。”陈曦垂眼：“最近他，也这样？”

　　dasiy只是摇头：“以前经常换人，最近倒没怎么看到。他们的事，我们这种食不果腹的屁民怎么能知道，八卦都是捕风捉影罢了。”
　　“嗯……感觉小叶总其实很冷淡一人，不爱笑，话也少。”

　　回到以前工作过很久的地方，陈曦内心难免感慨。

　　dasiy：“你刚走那阵，大家都很想你，还说你这样老实又肯干的实习生可不好找了。”

　　陈曦笑，这真不是夸人的话。

　　他知道daisy也是在开玩笑。
　　不过，再次走上工作岗位，自己肯定还是一只默默无闻的老黄牛。性格使然。

　　dasiy到工位放包，陈曦迎面撞见一位肤□□致的男生。

　　男生仿佛很吃惊：“哟，这不是陈曦吗，怎么有时间故地重游？”

　　陈曦沉默。他实在没想到刚到这一会，就能碰到这位。

　　dasiy暗地翻个白眼，先开口：“leo，陈曦今天只是回这有点事，很快就走了。”

　　leo是大四下学期来这实习的。当时陈曦已经在这几个月，跟领导、同事关系都不错。

　　leo同期的几个实习生，属他长相突出，口齿伶俐，堪当大任。
　　据说还有关系，就等着实习期结束留用。

　　现在大环境不好，这种岗位，转正名额非常少。

　　说白了，陈曦这种连说话都成问题的人，上不得台面，毫无竞争力可言。
　　leo压根瞧他不起。
　　却仍联合其他实习生，明里暗里挤兑陈曦。

　　年龄都不小，谁也不会真刀真槍。
　　偶尔几句话，足够恶心人了。

　　不过陈曦一直没什么表示，到6月离职。
　　leo则在暑假正式入职。

　　“现在在哪高就啊陈曦。”
　　leo：“不会已经升经理了吧。”

　　“在家。”

　　daisy给陈曦拉来椅子，陈曦没推辞。

　　leo很震惊：“你是说，你这一年多，一直在家没工作？”

　　陈曦倒很淡然：“一直，在家。”

　　leo噗嗤一笑：“不是吧，我还以为……算了，人各有志，陈曦，你继续加油。”

　　daisy有些不耐，出言提醒：“leo，现在好像是上班时间了。”

　　leo笑：“是啊dasiy姐，那陈曦不是我们这的员工，还留这干什么。”

　　“这好像跟你没关系吧。”
　　daisy：“待会组长过来，她也认识陈曦，你要不要问问她陈曦留下可以吗。”

　　leo走了。
　　dasiy又翻白眼：“不惯着他这臭毛病。”
　　她看向陈曦：“真一直在家啊。”

　　陈曦点头。
　　dasiy叹道：“也是，有钱谁上这个b班。再看我，标准的996社畜。”

　　她又问了陈曦对最近几支股票和期货看法，转着笔。
　　陈曦说，她不时写下几句，偶尔低声交流。

　　末了摇头：“太难了。靠这东西能赚到钱的，心理素质真不是一般人。这辈子只能仰望。”
　　说完，不无憧憬地看着陈曦。

　　陈曦害羞，摆手。
　　时间很快到中午，daisy提议请他吃饭。

　　！！！
　　叶景曜可能还等着他！
　　陈曦打开手机，叶景曜果然发来不少消息。

　　他刚要婉拒daisy，再抬头，叶景曜正朝这边走来。
　　这比恐怖片还吓人。陈曦立刻站起来。

　　同样被吓到的还有daisy。
　　在这工作几年，她跟叶景曜除了打招呼，再没有过其他交集。

　　daisy敢发誓，叶景曜连她这种小喽啰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她对叶的印象也是：不闻窗外事的花花公子。
　　自己最近，也没犯什么事吧。

　　不过……这小叶总长得是真不赖。
　　离得越近，越能感受到那种美貌的冲击力。

　　骨相奇佳，五官精致，下颌线刀削似的，立体而分明。

　　那双桃花眼不笑也似含情，望过来时，却又什么都没有。令人深感难以亲近。

　　修身白衬衫，亚麻色西装外套匀称妥帖。
　　是正装，却没有那种郑重感，矜贵之气和那股难以形容的慵懒都恰到好处，偏有种生人勿近的禁.欲感。

　　到底怎么长得？

　　daisy被自己这念头一惊，叶景曜，禁.欲？！
　　天大的笑话。社畜的福报。

　　是美色迷人眼。
　　就他那张饱满红润的唇，性感度已经超标，像随时随地都在索.吻。

　　可眼角眉梢处的神韵风情，那种散懒从容又漫不经心的感觉，实在相当迷人有魅力。

　　并不单单是长相，而是自小浸润的环境和社会地位，所带来的宛若天成的不凡气度。

　　相较之下，叶身边许多人，同样漂亮得不可方物，却总觉纤弱单薄，少了点什么。

　　daisy心道，倒也不光是钱的问题，这幅长相，确实诱惑太多。

　　直到叶景曜站到工位前，daisy才从美色中回过神，战战兢兢站起来。
　　年纪再小，也是领导。

　　他顿住脚步，看向自己……旁边的陈曦。声音也怪好听的。
　　“走不走。不是说一起吃饭吗。”

　　daisy大跌眼镜。

　　陈曦含糊地嗯嗯啊啊：“下午，再来，找你。”daisy连忙点头。

　　叶景曜却又开口，这次看得是自己。

　　“请问你有什么事需要跟陈曦说一天？”

　　daisy被他眼眸一摄，茫然地眨眼：“没啊，没有事。”

　　陈曦见叶景曜又要找事：“我跟他，是同学，约好，吃饭，先走了。”

　　叶景曜勾了勾唇，是在笑，却笑得dasiy心里发毛。

　　“陈曦是我男……”

　　话还没说完，被陈曦不遗余力推走了。

　　daisy莫名其妙。

　　一进电梯，叶景曜便抬手掐陈曦腰，明显是在赌气：“你跟女同事，怎么总有那么多话要说。早知道不让你来了。不回我消息。也不来找我。”

　　“随便，说说。”
　　陈曦见叶景曜很委屈似的，很是疼惜地撩他刘海，“在外面，你不要，乱说。”

　　“我乱说什么了。”
　　叶景曜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是我男朋友吗，我说给你朋友听怎么了。”

　　陈曦不仅自己尴尬，也替叶景曜尴尬。
　　如果不是亲口承认，恐怕谁传这个八卦也没人信。

　　“你都，订婚了。”陈曦只得说。
　　叶景曜：“你要我说多少遍，我那就是走个过场。”

　　“但是，我不是。”陈曦敛起眼皮，“不要，惹麻烦。”

　　虽然叶景曜名声已经很烂了，他自己也不在乎。
　　但陈曦知道，叶景曜不是那样。

　　进办公室之前碰到小孙，小孙笑得很灿烂，作出打气的手势。

　　两人在桌前亲了会，叶景曜只是粘着他，陈曦喂他吃饭。

　　喂着喂着，叶景曜又开始不安分：“哥哥，我不想吃饭，我只想吃……嗯。”

　　“这是，公司啊。”
　　陈曦看叶景曜戴着自己买给他的手表，“你不要，老这样。”

　　叶景曜：“公司怎么样，在公司做这事犯法吗。”

　　陈曦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随时，都想？好奇怪。”

　　“只有对你啊哥哥。”

　　只有这样，叶景曜才能感受到，陈曦是被他一个人所拥有、所占据。

　　陈曦也需要自己。那一刻，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
　　叶景曜获得的不仅仅是快.感，更是一种彼此同呼吸共命运的强烈存在感。

　　陈曦当然没答应。
　　他下午还要出门，可不想装着一肚子东西走来走去。
　　又怕叶指责他什么狠心残忍守活寡之类的，在厕所弄了才算完。

　　陈曦在休息室躺着，叶景曜半小时进来五次，次次都得抱抱亲亲才走。

　　确实乐在其中，但自己都被腻歪得不行。

　　俩男的，怎么能这么腻歪。

　　陈曦借口下楼，叶景曜不同意。
　　他调出手机界面，是买的许多礼品：“送同事。快到了。”

　　叶景曜没办法，他怕陈曦生气，秦远也说过不能干预陈曦正常社交生活的。

　　陈曦心情愉悦到一楼，取了东西上来。
　　在这实习时大家都很好，陈曦临走时没来得及请吃饭。就跟叶景曜缠到一起去了。

　　后来，始终找不到什么合适机会。
　　正好这次露了脸，他看原来同事大都还在，便一并买了。

　　daisy和绝大多数同事见到陈曦买来这么多东西，都不住道谢。

　　周五下午，欢乐的摸鱼时光，氛围很好。
　　大家聊了聊以往的事，陈曦插不上话，只是笑着聆听。
　　除了leo在阴阳怪气。

　　恍惚又回到一年前。那时候，还没认识叶景曜。

　　陈曦回去，见daisy欲言又止，解释：“我跟他，是同学。”

　　daisy：“哇哦，这么硬的关系，这么低调。这么说，你早上是跟小叶总一起来的咯，怪不得他老看你。好尴尬，我还说了小叶总很多坏话……”
　　陈曦哈哈笑道：“没事，他不会，生气的。”

　　“是吗？”daisy目露精光，“你们好像很熟啊。”

　　叶景曜看着不好接近，其实就是小孩脾气。

　　跟陈曦生气，也无非都是跟女生说话、埋怨不在意他之类的。
　　除此之外，真没见他对什么上心，更别说生气。
　　这些流言蜚语，他明显就不在乎。

　　“还行。”陈曦笑笑。

　　dasiy的gay达狂响。

　　陈曦没什么，还是中午叶景曜太反常。
　　那架势，完全就是来捉.奸的正宫。

　　她试探：“你还记得那年圣诞节，小叶总带着一位绝世佳人过来吗。”

　　陈曦当然记得，叶先前每一任，无论男女，都非常漂亮。
　　他不自然地点头：“很好看。”

　　看时间，陈曦得回去了，不然叶景曜又生气。便跟daisy等众人道别。

　　正欲抬步，leo又拦住，送回来陈曦买的东西：“谢谢了，不过我不需要，钱不好赚，你每天窝在家，还是节省一点，带回去孝顺父母吧。”

　　这么没眼力见的是不多见了。
　　daisy：“怎么说也是陈曦一份心意，你不要给我好吧。”
　　陈曦不跟他一般见识，留个情面。当谁真想给他似的。

　　leo还是嬉笑：“daisy姐，我当然知道这是陈曦心意，所以才不能收。你想，如果他一月像咱们一样赚个几万，收了也没什么。”

　　daisy控制了表情，才没让自己当场笑出来：“你知道陈曦……”

　　“没事。”陈曦拽她，“我，拿回去。”
　　正好没给叶景曜买过什么东西，拿去哄他。

　　可能真是想啥来啥，下一秒，叶景曜就瞬移般凭空出现。

　　不过他没看陈曦，只是看了看leo，继而低下头，慢条斯理地擦了擦眼镜架：“你刚说的话我没懂，可以解释一遍吗。”

　　先前陈曦便认为，叶景曜长相攻击性很突出，只是有意收着。
　　一旦沉下脸来，给人的压迫感，相当强。

　　中午叶景曜来时很多人去拿外卖，不知道。
　　这时看见，都边正襟危坐边竖起耳朵。

　　daisy瞥了眼陈曦。

　　陈曦很纠结，他拉不是，不拉也不是。

　　工作摸鱼被抓到已经很尴尬了，更想不到来抓的人，还是一贯啥也不管的小叶总。

　　他再打卡上下班，众人心里也都门清，叶总只有这一个儿子。

　　leo收起伶牙俐齿，支吾道：“就是一个已经离职的前同事，来探望我们。他现在可能比较拮据，就想着不让他那么破费。这东西都还挺贵的。”

　　“说完了吗？”
　　leo低头：“完了。”

　　“我不这么认为。你作为公司现任员工，在工作场合对公司前员工出言嘲讽，是否做到了员工守则78条，为公司树立良好形象？还有，纪律问题，应该不用我多说，你这月奖金和绩效将会相应扣除。”

　　“当然，陈曦作为我男朋友，工作时间跑来扰乱公司秩序，我监管不当，也会上报受罚。”

　　众人：“……”

　　叶景曜说完，牵起陈曦手走出两步，又折回来，拿起leo送回来的礼盒。

　　“你不要是不是？那我拿走了。谢了，陈曦还没送过我东西。”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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