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帝之则

作者:客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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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为了谁?


      “既然你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将圣物转交给王妃,那么老老实实的呆在此处便是。”

      “这圣物......” 武耿耿摩挲着手里的那支墨色石笛,喃喃道,“我有说过,一定会给她吗?”

      “什么?”

      未及渊生反应,一把利刃已经刺入腹中。自小长大的伙伴,何需心存戒备。他朝后踉跄了几步,终于支称不住,瘫倒在地。

      “为什么......? ”

      武耿耿回望了眼已经陆续走上栈道的西伏降兵们,语气漠然,“伤口不深,未及要害。刀刃上涂抹了顺诚前年除夕制出的 “三千界” ,麻痹四肢、致幻之用罢了。 ”

      说话间,渊生的神思已经逐渐迷离。武耿耿蹲下身来,平静的凝视着他,“告诉玄英,我会带着羽族圣物在西伏等她。等她,带我娘来见我。”

      他顿了顿,“上次,娘去的匆忙。有些话,我这个当儿子的还没来得及问呢。”

      说罢,武耿耿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上了栈道。

      渊生目送着他远去的背影,神志也随之飘散。忽然,天光骤亮,一支支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箭矢,密密麻麻的奔向了范宝器的惊世之作。

      须臾间,这座由尸山人海堆砌而成的栈道,再一次,覆灭其间。

      与此同时,盛京皇宫内也并不太平。

      “太后!!!”

      玉沐忽然手捂腹部,痛苦的瘫倒在地。她的四肢逐渐麻痹,神思也跟着似梦游般渐行渐远。千钧一发之际,玉沐一把扯下发间那支异常尖利的银簪,在白玉柔夷的手臂上,狠狠划出一条鲜血淋漓的蛇形凹槽。剧烈的痛楚奔涌而上,将几欲离散的神思强行拉回。

      “奴婢去唤太医!!!”

      “站住!” 玉沐厉声呵道。她满头大汗的狠瞪了奚奴一眼。

      奚奴这才会意,“这......,这是......血咒的反噬。”

      她眼含的悲悯的注视着玉沐的伤口,喃喃道,“这一次,又是谁呢?渊生、泽漆、还是......宛音?”

      痛苦仍在继续,玉沐紧闭双眼,第无数次咬牙硬抗。她的身体逐渐灼热,原本若珍珠般柔嫩的肌肤,忽然陈列出一道道新旧伤疤,密密麻麻、遍布全身。

      奚奴见状,立刻起身查看殿外的情形,以防有人暗中窥视。待她巡视一圈,再回到寝殿中时,玉沐已经安然的端坐着品茶了。她身上的肌肤也再一次光滑如常,不见任何异样。

      “太后,这一次可比以往严重太多了。朵兮的法术,还能顶多少用处,您心里得有数才行!”

      “第八任朵兮已经临世,那老不死的脏东西自然愈发没用了!”

      她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继续道,“再等等吧!三青鸟转世悉数临世之日,也是小宝和三只脚她们变身之时。届时,她们体内所含神力会短暂的游荡在四界之内,可以为人所用而不受反噬。玄英执意前去西伏生产,便是为了借助这短暂的神鸟之力,将那只妄想霸占朵兮之位的老东西彻底清理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奚奴摇了摇头,“奴婢愚钝。”

      玉沐一面把玩手中那只小巧的玉杯,一面神情复杂的笑道,“意味着,玄英已经知道下一任朵兮是谁了。她不仅知道,还放心的很呢!”

      “朵兮之位若是易主,那么您......” 奚奴满眼忧虑,踌躇片刻后,“王妃知道您与第七任朵兮之间的交易吗?”

      玉沐摇了摇头。她今日未施粉黛,一眼望去,面容清冷幽然。

      奚奴忍不住继续道,“您对她藏了秘密。她对您又何尝不是呢?不也没告诉您下一任朵兮是谁吗!”

      “西境朵兮,八世而竭。朵兮之力本就是逆天之术、悖道之法。有传言说,这一脉,最终会止于一名女子之手。若传言为真,那么已经临世的第八任朵兮,或是一名女子。”

      “除了血咒禁术,朵兮还能干嘛?像您和王妃一般,点蜡烛吗?” 奚奴无奈的苦笑道。

      玉沐眼含宽慰的看了她一眼,回道,“获朵兮之力者,年七岁起,便有预知通感之能。”

      奚奴皱了皱眉,“预知通感?!有此能耐岂非已经天下无敌!比您和王妃的能力可有用太多了!”

      玉沐摇了摇头,“逆天悖道的术法。知道的再多又能如何?谁又看得尽天道的玄机与无常。”

      “太后......”奚奴略显小心的探询道,“难到,您已经猜到第八任朵兮是谁了吗?”

      玉沐听罢,凝视着手中的玉杯,默然不语。

      “太后!!!太后!!”

      小内侍急促的叫喊声将凝气的空气忽然打碎。

      只见他连滚带爬的跑入殿中,“禀太后,密探来报!定安王私放数千西伏敌军,然后又在愚冢崖下反悔,将所有西伏降兵全杀光了!就连俘虏营中的那些西伏军也都一起杀了!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还,还一把火将那栈道也给烧了!”

      “什么?!” 奚奴满目愕然,立刻转头看向玉沐。

      “哀家知道了。下去吧!” 玉沐挥了挥手,语气平静。

      待小内侍离开后。奚奴焦急上前,“太后,这——”

      “这不是顺大丰的路数。”

      “除了司马、皇甫家的那两个老将军以外,谁还能将事情干得如此干净利落?!可他们也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跑去抢定安王的战功啊!”

      “谁抢了?没听人说,是定安王自己干的吗?”玉沐一边品茶,一边看向窗外的庭院。

      “这?这又是唱的哪出戏啊?!”奚奴百思难解,不禁懊恼的嘟囔道。

      玉沐淡笑,“唱了个 ‘灯下黑’。”

      奚奴一听,顿时瞪大了双眸,“泽...泽漆?!”

      此话一出,便撞上了玉沐狠厉瘆人的目光。她立刻改口道,“司,司马诺。这孩子从来乖顺,不曾瞒着您擅自行过事,如今怎得......?”

      “奚奴。” 玉沐轻唤了声,“他是人,不是被驯化的家畜。”

      奚奴望着她,神情有些疑惑,“奴婢愚昧。”

      “既然是人,那么便不会事事顺从他人之意。更何况,他自小的那份乖顺都是有条件的。而哀家,从未满足过他的条件。时至今日的这份悖逆,也是哀家应得的。”

      “母后好气度!” 怜贞谑笑着走进殿内。

      跟在她身后慢了一步的小内侍,再一次连滚带爬的进入殿中,满脸张皇的求饶道,“太后恕罪,怜贞公主命人堵了小人的嘴,不让小人通传。小人......"

      奚奴听罢,不可置信的朝怜贞怒目而视,“公主,这是真的吗?奚奴竟不知,怜贞公主的手已经伸进了太后的宫殿之中。”

      “姑姑说笑了。什么手能伸进我北渊太后的宫中啊!不过是生于斯,长于斯罢了。”

      说罢,她朝还在脚下哆嗦着的小内侍轻声命道,“下去。”

      小内侍一愣,惶恐的看向太后。玉沐冷笑着点了点头。

      小内侍走后,怜贞将目光投向了奚奴。

      “你也下去吧!” 玉沐见状,朝奚奴吩咐道。

      奚奴一脸不愤的朝玉沐行礼后,转身离开。

      “怜贞公主好大的阵仗。” 玉沐抚了抚衣袖,“现在只剩你我二人了,说吧!”

      怜贞自顾自坐下,仰头看向阶上的玉沐,“皇叔神武,不过短短的光景,便已经将西伏大军收入囊中。即便如此,如今的北渊国却依旧是内忧外患、风雨飘摇。可怜陛下心智未长,难堪重任。”

      “你想说什么?”

      怜贞浅笑,”也没什么,不过是尽儿臣本分,为母后和陛下分忧罢了。儿臣提议,让这位仁义无双、骁勇善战的定安王带兵入宫,护陛下安危之余,还可协助陛下把持朝政。”

      玉沐听罢,怔了一怔。随后,正色道,“陛下的安危有先皇留下的亲兵护卫,至于朝政,有曹相和御史大夫陈平二人。”

      “您难到真打算让定安王再回云中郡?” 怜贞的笑意愈发浓厚,“母后,可真是爱说笑啊!”

      她作势掩面轻笑了会儿,随后叹道,“据说,北境未平之时,皇叔那仁义无双的名号便已经响到其他三境去了,有这回事吗?”

      玉沐点了点头,眼中不禁浮起一抹冷意。

      “仁义无双、贤名远播,所治的云中郡也如桃花源般令人神往。即便久安一隅,仍旧骁勇善战、英姿雄风不减当年,一出手便能驱除外敌、还北境太平。但却始终难得重用。这是为什么呢?是奸臣当道、昏君无能,还是后宫中有妖妇干政?母后。”

      怜贞直直的注视着她,“您想选哪一个?相较于奸臣、昏君,将罪责与怒火通通归于妖妇,更加便宜吧!与其惧怕功高震主,何不放手任他身居高位。高处不胜寒呐!您这位主的无可奈何,需要天下人与您一同感同身受。”

      她顿了顿,“更何况,他的这份仁义与功德震慑的可不止您和陛下。”

      “你想借刀杀人。” 玉沐微微蹙眉,语气有几分戏谑。

      怜贞忽然起身,冷笑着叹道,“您知道愚冢崖上的栈道为何能修建的如此之快吗?您知道这座栈道的图纸是哪几位能工巧匠的杰作吗?范宝器将在愚冢崖上修建栈道的传言刚起,北渊国内但凡长了脑子的工匠们都纷纷如临大敌。那是东躲西藏、隐姓埋名啊!还有一大批家中无甚挂碍之人,索性逃到了他国求生。但您仔细回想一下,范宝器这傻子可曾对此抱怨过一句?他手中的能工巧匠不仅一个不少,还个顶个的厉害呢!”

      玉沐心下一沉,“顺大丰。”

      怜贞点了点头,“这群已经成功赴死的工匠们好巧不巧,皆来自,群峰县。至于,他们为何心甘情愿赴死,想来便是为了某人的 ‘仁义’ 二字吧!”

      她顿了顿,眼含狡黠的笑道,“若儿臣不告诉您,您是否还以为这一切都是您一人的手笔?您看不清,儿臣可替您看得一清二楚。在这场所谓的无妄之灾中,自以为搅动风云、掌控全局的人可太多了。其中,就包括您。”

      玉沐深吸一气,恨道,”斗吧!我们这群恶鬼,不管斗死的是谁,都不冤枉。”

      随后,她抬眼看向怜贞,“司马诺。不聊聊吗?”

      怜贞愣了愣,忽然笑道,“您可真是神机妙算。”

      玉沐不禁失声哑笑,“他前脚刚悖逆行事,你后脚便跑到哀家这儿来耀武扬威。哀家是老了,不是痴傻了。”

      怜贞听罢,掩嘴轻笑,神情毫不在意,“司马将军在愚冢崖下击杀了数千名西伏敌军,并一把火将那座带来灾难的栈道给焚了。这可是大功。虽然明面儿上,这些功劳都只能送给皇叔一人担着。但太后和陛下可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啊!您可得好好掂量掂量,该如何赏赐司马将军。”

      玉沐冷哼着摇了摇头,“你想要司马一族的兵权。”

      “是司马诺想要司马一族的兵权。都姓司马,给谁不是给呢?况且以司马诺和太后您的关系,给他,不也是应该的吗?”

      这话说得玉沐哭笑不得,“那你呢?你想要什么?”

      “司马诺。儿臣,要司马诺。” 怜贞嘴角含笑,神色却分外笃定。

      玉沐愕然,“你明知——”

      “儿臣知道。” 怜贞平静的回道。

      “那你还......?”

      怜贞不禁冷笑,“我们这般烂透了的身世,还需要在乎什么礼义廉耻、伦理纲常吗?母后,不可笑吗?”

      玉沐难以言表的摇了摇头,“司马一族的兵权,不是那么容易的。”

      “无妨。顺大丰,会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看着眼前狡诈癫狂的少女,玉沐长长的叹了口气,“你与你父皇,可真是越来越像了。”

      怜贞闻言,微微一怔,随后莞尔轻笑,“母后,您与父皇又何曾有过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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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成为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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