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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关于背负着帮助人族的使命的‘鬼’的故事,我了解的不多。
“我的姊妹告诉我,人族很快就接受了那位,故事平淡的进行,她通过帮助人们来在痛苦中寻求喘息的间隙,一直到程若萱、程若芷两姐妹来到北方群岛。
“但我所知道的那位……被希冀能够帮助妖族的‘鬼’,在这段时间里的经历可就要丰富的多了。
“她最开始是凭借自己所拥有的那些模糊的记忆,寻到了那颗面果树曾经长期停留过的地方。
“是的,已经是曾经了。
“他离开了北方群岛。
“或许是因为他厌倦了在北方群岛的生活;
“或许是因为他觉得他的存在对这里没有什么作用:食物不足,则仇恨不绝。一棵树能够提供的面果,对于这片贫瘠的大陆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又或许是因为那个人族——也就是‘她’——的离去让他悲伤到不愿意在此地继续停留。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寿元将尽,于是收拾行囊,准备回到他的故土:植物总是很讲究‘落叶归根’,他们通常选择在自己诞生的地方迎来生命的重点。”
有“一般来说”也就意味着有少数妖怪不这么选择。
乐静元这刁钻古怪的性格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发展起来的,他抖了抖耳朵,侧过头看向林暮。
他记得林暮就曾有一个这样的朋友。
比如说叶裁烟。
林暮的羽毛在她脖子上挂着的那颗珠子上摩挲,回忆着那个把自己从迷茫中捡起、又领着自己进入长安府院的温柔妖怪。
他不是在府院诞生的,最后却选择在这片土地上枯萎。
因为这里有着他的挚友、有他所做的研究、有他所热爱的一切。
府院于叶裁烟而言,相当于他的第二故乡。
对于林暮来说也是如此。
如果让她来选择自己生命的终点,林暮应该也会选择长安府院。
我也是。
极光温声道。
林暮摩挲珠子的动作顿了一下。
极光是“万物的总和”,祂说话时有层层叠叠的语句混合、一同响起——可以说祂的声音与所有生灵的声音都有相似之处。
但在此刻,林暮觉得祂的声音与某人的特别相像。
是谁呢。
她闭了一下眼睛,林朝的声音、鹿青苏的声音和叶裁烟的声音被她一一从记忆里拾起,仔细咀嚼回顾。
林暮的记性很好。
遗忘是不被允许的行为,她最多不去回忆、不去理解。
她没能找到答案,有些焦躁,于是干脆不再去想这件事。
似乎大部分的植物性格都比较温和,也都喜欢帮助他人,每每提到他们,大多用的是克己复礼、乐善好施这样的词来形容。
当然,这“大部分”之外同样有少数。
极光的声音里带着点抱怨,又有些像是在调笑:
比如说碧新秋。
倒也不是说这家伙就多自私自利了,主要是他的别扭和暴躁实在是……
林暮停顿了一下,估计是觉得在旁人面前编排自己的朋友不太好,默默咽了不少相对尖锐的词汇下去。
她思考了一会,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自己觉得合适的形容:
实在是和常人印象中的植物大相径庭。
这形容“实在是”古怪——乐静元没忍住笑了出声。
他低头笑了会,而后抬头就和顾雪对上了眼。
顾雪目光幽幽,显然是对于他们又利用信仰之力来聊天这点很有意见。
“……总有一天我要研究出来不同的‘信仰之力’之间要怎么转换。”乐静元不看她,顾雪就转而去盯着林暮,嘴上嘟囔个不停,“怎么,来自不同信仰体系的神灵不配加入到你们的话题中吗?”
钟莱也跟着瞎起哄,他拍了拍顾雪,有黑色的“墨迹”被从他的手上摔下来:“你这是歧视‘怪’,都是灵力的变种,怎么我们就不能聊?”
“这关我什么事?你自己研究。”顾雪甩了甩尾巴,又冲着钟莱吐舌头。
眼看他两又要玩闹起来,林暮记挂着末没讲完的故事,她转头看向这个正微笑旁观着的神灵,问道:“你不继续说了吗?”
“嗯?哦,当然不是。”末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笑着摇了摇头,祂的语气里带着感慨,半开玩笑地说道,“就算你们不想听我也会说完的。”
祂说:“毕竟要是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啊。
“我还是想要被记住的……即便不能说出我的名字,即便不能记下我的事迹,我还是希望能被记住,谁都好,记住我,记住我们。
“……不说这个了。
“刚刚说道哪里了?哦,那个鬼魂去妖族那里了。
“当她到达那个人类被捡到、被抚养长大的地方时,那里已经没有妖怪居住了。
“那棵面果树离开了,也许是一并带走了那些孩子;也许是将他们送去当地妖族那里;也或许是他们自行散去了。
“但无论是什么原因,那里变成了一座空荡荡的岛屿,没有了她记忆中的那些孩子的欢声笑语,只剩下风声呼啸,和再没有那些小小的住客居住的房屋。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在此处住了下来。
“要我看来,她……大概是无处容身吧。
“毕竟她她虽然是‘鬼’,但外貌和那个人类一模一样。
“是人族的样子。
“她试图去帮助妖族,她试过询问能否帮忙照看孩子、搭建房屋和寻找食物,但都被拒绝了。
“她带来的事物也不被妖怪们接受,甚至连她自身的安全也受到威胁。
“毕竟她有着人族的样子——
“在大部分妖族的记忆里,人族总是想方设法、布置各种各样的陷阱来猎杀妖族。
“而妖族也同样会将人族作为猎物。
“被当做猎物的情况对于她而言不痛不痒:她是‘鬼’,在执念达成之前不能够离去,即便是将她的身形也搅散,她也能于几日后重新凝聚躯壳。
“而被攻击带来的痛苦,对于鬼来说实在是无足轻重。
“执念无法达成,苦难与煎熬日日相随。
“对于背负着这样几乎不可能达成的使命的鬼而言,这实在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妖族不愿意接受她的好意这一点,确实让她十分苦恼。
“一方面,她也‘继承’了那个人族的记忆,同样深深地爱着妖族,希望能够帮到他们;另一方面,妖族不肯接受她的帮助,那么她就得一直承受着痛苦。
“她甚至想过要不要变更自己的外貌——这对鬼来说是十分不情愿、也十分危险的。
“不情愿是因为她自己的性格原因。
“大概是因为诞生于执念的缘故,鬼族本就是一个固执的种族。
“这既体现在他们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做事态度上,也体现在他们的守旧——甚至可以说是食古不化——上。
“而她相较于她的姐妹,也要更为顽固、不愿意面对改变,她满足于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危险则是因为‘记忆’和‘样貌’是‘鬼’与促使自己降生的那个存在之间的‘通道’。”
这个说法实在拗口,末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给“这个存在”下了个定义:“我们姑且管这叫做鬼的‘父母’好了。
“通过这‘通道’,‘鬼’才能知晓支撑自己活下去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如果这‘通道’不再稳固甚至坍塌,那么对于‘执念’的了解也会随之模糊。
“要是忘却了执念,那就再也无法抵达安宁之日了。
“失去执念的鬼会在这世上永远的徘徊,直到再也没有生灵记得他、也没有生灵记得他的‘父母’为止。
“好在她最后没有选择变更自己的外貌。
“这幅与人族相似的皮囊还是给她带来了一点好处的。
“有妖族认出了她的样貌,向她询问了她的过去,最终接纳了她——
“毕竟她和那个人族长得一模一样,执念又是要帮助妖族。
“对于熟悉她‘父母’的妖族而言,接受她的存在并不困难,甚至从某种意义上,缓解了他们因她‘父母’骤然离去而生的哀痛之情。
“但这也仅仅只是那一部分妖族的改变,即便有旁的妖作保,大部分妖族对她仍旧抱着一种将信将疑的态度。
“但这对她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只要能够给她帮忙的机会就足够了。
“‘鬼’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他们几乎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怎么在乎其他生灵对他们的态度,除非这牵扯到他们的执念。
“也许是因为他们将注意力都放在如何减轻痛苦上了,以至于无暇考虑这些吧。
“那个鬼也是一样的。
“她并不在乎自己曾经和正在遭受的冷遇,只是单纯的为每一次被接受的帮助而欢欣鼓舞。
“她在不同的岛屿、不同的种族之间奔波忙碌,为不同的妖献上自己的一份力。
“她就这样一直坚持着做自己的事,一直到所有的妖族都接纳了她——一直到程若萱程若芷两姐妹来到北方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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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了。
今天好突然啊……两次都是在上课的时候看到消息,两次都还以为是假的,结果打开新闻110发现居然是真的TT太突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