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畔听雨眠

　　不去论请吃饭的人是谁，食物本身，苏月凝还是挚爱的，麻辣火锅红彤彤的一片，不过！

　　“你也是吃辣的吗？”小学妹迟疑着，好像以往的报道中倪雨森都说自己为了健身，烟酒油辣不碰。

　　“现在会吃。”这话是他拿眼睛对着苏月凝说的。

　　现在会吃，但以前不能陪她吃是吧，苏月凝心底漾起怒意，随手夹起一大筷子鸭肠往他碗里丢：“感谢招待，可以吃就多吃点。”

　　“鸭肠熟了吗？”

　　“你不知道鸭肠七上八下，八秒钟就能熟吗？”

　　“噢，有这种说法？”虽然问得故意，但他还是把鸭肠吃进嘴里。

　　这话，苏月凝不免回忆重现。

　　两个人的互动，倒像是认识了许久，苏叶夹了好些肉放进苏月凝碗里，苏月凝瞬间打了个激灵，懊恼自个儿又被他牵住鼻子走，于是乎埋头吃饭，专注到电话响了也不自知。

　　“接电话！”苏叶看了眼她的包。

　　苏月凝哦了一声，立马转头，从身后的包里翻出手机，这风火劲儿直接把扎起的发辫甩进苏叶眼里，刺痛使他猛然辣了眼睛。

　　糟糕！苏月凝顺了顺扎实的马尾辫，随后伸手触了触他的眼角，某人的眼里勾出怒火，当着他的面，怎么就这般自然而然。

　　电话那头的肥妮正让她请求苏叶帮忙给划线性代数的重点，这下倒好，她先把人给得罪了，苏月凝索性把电话递给苏叶。

　　扫一眼屏幕，肥妮，接过电话低声说了句：“你好，我是苏叶。”

　　电话那头是彬彬有礼的姑娘，小心翼翼请他帮忙指导线性代数，苏月凝的这个舍友他有印象，性格就跟桌上的火锅很是相似，可今日却是万分恭敬，苏叶不免失笑。

　　苏月凝恨不得竖起耳朵听，双手捏着筷子紧盯苏叶，深怕肥妮不够柔顺讨巧。肥妮的线性代数已经重修第二次了，整个宿舍都已束手无策。待她听到苏叶说“明天8点，图书馆见”的时候，苏月凝欢喜地替他夹菜，碗里瞬间堆满了食材。

　　“一碗就想把我打发了？”

　　“请你吃饭，我们全宿舍请你！”

　　很久没看到她发自肺腑的笑容了，苏叶也冲她笑了。

　　“两个人，是情侣吗？”倪雨森的语气冰到了极点，犀利的目光盯向他的小姑娘。

　　“你也觉得学长学姐很般配对不对？”没想到明星也爱嗑CP，一旁的小学妹精神抖擞。

　　苏月凝对着他拉直嘴角，默不回答。倪雨森的脸色黑了下来，鬓边的青筋涨起，一股火气在胸膛里灼烧，他木讷地吃着菜，此刻业已食不知辣。

　　一顿火锅下来，苏叶心里猜了个七八分，苏月凝翘课不惜受罚所为之人莫非是倪雨森？但他不敢笃定，相隔甚远的两个人如何能认识。

　　回去的路上，苏月凝心事重重，倪雨森花心思来找她了，她又不傻，怎么可能不明白，从被请上台参与游戏起都是倪雨森一手策划的。

　　他在意了？

　　不对，我为什么还要在意他在不在意？

　　“丁丁！”忽然一个大熊抱从背后裹挟住苏月凝。

　　不用回头都能知道出自谁的手笔：“你以身相许的对象搞错了，是我隔壁这位！”

　　“说什么呢？哈哈，学长好！”肥妮尴尬地弹开，恭敬地朝着苏叶点了点头，“小月没有礼貌，我先带回去教育教育。”

　　“等等！”苏叶拉住即将被拖走的苏月凝，把肩上的相机包挂到她的脖子上，说到，“照片你选你修，下次见面再还我。”

　　苏叶刚转身，肥妮就迫不及待打开相机，传说中摄影大神的原片呐，不得不看！相片不多，但是怎么说呢，跟商业照片比起来，感觉苏叶的照片就是很有故事性，再往下翻，嗯？

　　“我好像按错了。”肥妮误点开了一个文件夹，连翻几张。

　　“是你诶！”肥妮惊呼。

　　苏月凝此刻满腹心事，随口问道：“什么？”

　　“都是你的照片。”肥妮把相机屏幕递到苏月凝眼前，有正在写东西时拍的，在采访时拍的，在发呆时拍的……看来苏月凝并不知情。

　　苏月凝的思绪彻底乱成一锅粥了，她拿过相机，合上显示屏，勾住肥妮往宿舍走：“调整一下你的表情，很正常，学长拿我调光。”

　　那有必要专门存在一个文件夹里吗？肥妮还想追问，被苏月凝一句“8点，图书馆”生生逼回肚子里，她还要跟线性代数抗争多久？

　　第二天，全宿舍以送儿进京赶考的阵仗铺开，鸡叫的时间就把肥妮喊醒，催促她洗脸刷牙吃早餐，还不忘操心地轮番询问：“笔袋，书，对，图书证拿了没？这很重要！”

　　“拿了！”肥妮刚往嘴里塞了大半个小笼包，鼓鼓的，她从牙缝里含糊不清地应和了一句。

　　“记住，一定要让大神给你押题，笔记抄回来，好歹背下来，你也保准能拿个60分。”

　　“啊！”

　　苏月凝扶额笑着，电话响了，陌生号码，她清了清嗓子：“喂，你好！”话语中还满带方才的笑意，连尾音都在上扬。

　　对方迟疑几秒：“是我。”

　　她当然能够听得出他的声音。“嗯，请问有什么事吗？”苏月凝彻底敛住笑容，起身走到阳台。

　　语气还真是立刻变得凉薄而疏远，倪雨森闭上眼长吁一口气：“稿子写好了吗？”

　　“学妹已经把稿子发到易哥邮箱了，有问题的话你可以联系她。”

　　“团长的工作，原来就是把任务分发给他人？”倪雨森还是能拿捏住她的。

　　于是乎，苏月凝就被责任感绑架到他的片场，等候许久。

　　第二杯咖啡几近见底，回拨昨天的号码，无人接听。苏月凝已经数次起身踱步了，门后就是拍摄现场，人影窜动，却始终不见倪雨森，似曾相识的烦闷感涌上心头，以往她也是这般百无聊赖地呆在酒店等他回来，并且从未有过确定的归期。

　　再看一眼时间，抓起手机，将早就烂熟于心的号码拨了出去，解除黑名单，这次有人接听了。

　　“你到底想怎样？”声音不大，一字一顿带足了气愤之情。

　　“你好苏月凝，阿森还在拍摄，稍等，我马上出来。”易哥直接挂了电话，不给她任何回绝的机会。

　　易哥走出来了，他冲着苏月凝微微颔首。

　　“我们的稿子可以发了吗？”

　　“抱歉，你可能要等阿森拍摄完，他亲自来确认。”

　　“我已经等很久了。”

　　“这样吧，我带你去阿森的休息室，他还剩一场戏，马上就来。”

　　“阿森，小心！”这时，片场内传出一声惊呼，苏月凝往门内探，易哥往后看一眼，随手把门关上，伸手做出请的动作：“走吧。”

　　苏月凝没来得及看清，眼下却也只好跟着易哥前往休息室，她攥了攥拳头，手心沁出了冷汗。

　　“他没事吗？”

　　易小天只是简单地回他一句“没事”便不再言谈。

　　休息室有两个相通的单间，易哥让她在里间的沙发上稍作休息，交代完，欲言又止的模样，停顿片刻，还是决定先行离开。

　　苏月凝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等到现在，天色渐暗，想着想着她的眼皮越发沉重，整个人也慢慢陷入沙发，她的呼吸渐缓，没多久便睡着了。

　　门外的走廊里，一位跟苏月凝年纪相仿的女生正在徘徊，素净的鹅蛋脸颊略施粉黛，纯白的抹胸短裙将她修长匀称的身型展露无疑。迎面走来一个男人，花衬衫，大平头，叼着烟，他回应着女生的招呼，毫不避讳地将她上下打量一番。

　　女生大方地迎上前去，抬手把长发撩拨到耳后再将发尾往后一捋，酥白的长颈顷刻暴露无遗：“聂制片，您昨天说的那部戏，怎么就没声儿了？我可等着您通知呢。”

　　“看我这记性，不如……”聂制片四下顾盼，“咱们进来谈谈细节。”他早已被女生明晃晃的耳坠以及雪白的肩所吸引。

　　女生有些胆怯：“倪雨森的休息室，这不合适吧？”

　　“没事，他正在拍摄，一时半会回不来的。”一句话还没说完的功夫，聂制片已将人带进房间并关好了门。

　　落锁声一响，聂制片急切地把她拉到化妆镜前：“让我看看，你有多上镜！”轻轻一推，镜子中出现女生娇羞的面庞，咫尺间是聂制片的脸，他的双手紧紧揉住她的腰，脸也慢慢贴近她的，直至下巴抵住她的肩头，深深一吸，真香。

　　“制片，我有点儿怕。”女生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她的手贴上腰间那双黝黑的手，人也随之向后贴紧几分，气氛更炙热了。

　　“别怕，看你多上镜！”聂制片觉着自己就要燃烧了，他一只手捏住女生的下巴迫使她对着化妆镜，另一只手开始推搡她本就很短的裙摆。

　　酣热之时，他们碰倒了桌上的瓶瓶罐罐。

　　在里间熟睡的苏月凝被动静吵醒，猛然睁开眼，她坐起身，倪雨森回来了吗？正要开口，厚重而暧昧的呼吸声隐约传来。是他吗？苏月凝又惊又恼，脑中一片混沌，浑身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眼泪流淌而下，她双手交叠，紧紧捂住自己的嘴。

　　“聂制片，额，我觉得，嗯，你更能胜任导演！”女生断断续续的话中夹杂着娇喘，聂制片？不是他，苏月凝将手放下，舒下心来。

　　可接下来的声音让苏月凝面红耳赤，不行，得赶紧离开，他们可不像是正经情侣的情之所至，撞破这种事，万一他们进来了，不被灭口也没什么好下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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