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如歌复如泣

作者:从此箫声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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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亨亮相英雄会,梦书迷情温柔乡


      眼见单梦书受伤呕血,石亨一个箭步冲到单梦书身边,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屏门众人也都围了上来,伍煜急切道:“小师妹,小师妹,要不要紧?”
      单梦书察觉自己被石亨抱在怀中,顿觉一阵温暖与心安,良久,才从一阵天旋地转中缓过神来,抬手擦了擦唇边的血迹,摇了摇头,道:“我没事,诶,我输了!”神情大为沮丧。
      众人见单梦书人没事,俱都放下心来。
      石亨柔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梦书姑娘不必介怀。我看这人的武功透着邪乎,你也是在没有防备之下,才着了他的道。”
      单梦书点了点头,原本煞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些血色。
      围观众人也没想到单梦书与韦一鸣这场比试竟然这么快便分出了胜负,一时间,有怜惜单梦书伤势的,有惊叹韦一鸣武功的,可大多数人心中想的却是:“这么看来,屏门也不是所向无敌嘛。这姓单的姑娘,长得是好看,可功夫却稀松平常得很,也不知道屏门为何会派这么一个娇滴滴的丫头来参加英雄大会,这不是滥竽充数嘛!”——因为是比拼内力,就连空闻也没看出单梦书究竟是如何落败的,其他人会这么想,实在不足为奇。
      这时,窦怀古往屏门众人这边走来。众人都认得他,纷纷抱拳行礼,恭恭敬敬道:“窦庄主!”
      窦怀古连连点头致意,待走到单梦书跟前,伸手搭在单梦书腕上,略一试探,便道:“单姑娘身子并无大碍,诸位不必担心。”
      众人一听,纷纷转忧为喜。
      石亨拱手道:“多谢窦庄主!”
      单梦书强撑着身子打算起身行礼,窦怀古摆了摆手,对单梦书道:“贤侄女不必多礼。窦某和令尊单门主曾有一面之缘,贤侄女见到令尊,请代窦某向令尊问好。”
      单梦书道:“原来窦伯父认得家父!晚辈顽皮,一声不吭便跑出来了,家父都没机会向晚辈说他与窦伯父相识之事,若不然,晚辈该亲自登门向窦伯父请安才对。失礼之处,还请窦伯父海涵。”
      窦怀古道:“贤侄女有心了。对了,虽说你身子并无大碍,可毕竟受了伤,回去之后还需好好将养一段时日。”
      单梦书点点头,道:“梦书记住了,多谢窦伯父。”
      窦怀古道:“窦某还有事,就不奉陪了。”说到此处,忽然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此人内功深不可测,若各位之后与之交手,务必小心,切记不可硬拼。”言罢,身形一闪,便又回到了擂台上。
      众人扶着单梦书回到休憩区,寻了一张椅子让单梦书坐定,抬头看时,那韦一鸣早已不见人影。
      石亨眉头紧锁,一边回想着韦一鸣与单梦书那一掌的情形,一面琢磨着窦怀古最后说的那几句话。
      就在这时,台上有人大声叫好。单梦书一听,拉着石亨的袖子道:“石大哥,到你了!”
      石亨有官职在身,本不欲报名下场,可架不住单梦书苦苦相劝:“石大哥,于大人之所以要你来参加英雄大会,就因为石大哥你出身江湖,算是半个江湖中人,既然如此,石大哥你报名下场,那也是名正言顺的呀。况且,石大哥难道就不想知道,自己苦练这么久的武功,跟其他武林高手相比,到底孰优孰劣、孰高孰低?”
      石亨听了,心中不免一动,又一想:“我早年虽然混迹江湖,却只是个藉藉无名之辈,从军之后,又从不与江湖中人来往,如今十多年过去,身材、相貌早已大改,江湖上只怕再无人记得我石亨这么一号人物。”既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石亨于是化名金大通报了名。
      石亨自幼闯荡江湖,靠着东拼西凑学了不少武功,只可惜缺少名师指点,学什么武功都浮而不实、不得要领。眼见年岁渐长,在江湖上难有出头之日,石亨便索性退出江湖,投戎从军去了。因有功夫在身又骁勇善战,石亨屡立战功,一路高升,还得到了兵部侍郎于谦的赏识和重用。
      从军以来,与蒙古人生死相搏成了家常便饭,练就了石亨丰富的对敌经验和过人的应变能力,加上从军中高手和蒙古人身上不断学习新的武功招式,这些年来,石亨的武功丝毫没有落下。过去这半年,单梦书将自己学得的“草木”卷功夫悉数传授与他,石亨所学本就既多且杂,练“草木”卷中功夫也是有如神助、一日千里。不知不觉间,石亨的武功早已远在单梦书之上,只是单梦书自己尚未察觉罢了。
      石亨初试首轮的对手武功只属一般,不到十个回合,便在石亨跟前败下阵来。
      石亨取胜之后,屏门众人算过今日已无预试,便不顾单梦书反对,一起将单梦书送回屏门的联络处,并从附近请来精通医术的屏门弟子为她诊治。正如窦怀古所言,单梦书虽然受伤,可伤势并不严重,休息了半日后,已然活动如常,只是运气还有些不顺畅。
      单梦书一向心高气傲,对自己的武功又颇为自信,此番来到太原,满心以为就算不能进入三甲,起码也能杀入端午英雄大会。结果,预试首轮仅两个回合便败下阵来,单梦书心中自然是既沮丧又失落,任凭众人如何劝解开导也不见好转。她一整晚闷闷不乐、长吁短叹,屏门众人也跟着愁眉苦脸,郁郁寡欢。
      单梦书不想自己扫了众人参加英雄大会的兴致,便强打起精神,故意臭着脸道:“各位师兄,梦书丑话说在前头,我受伤的事,谁也不许跟我爹和师父说,否则的话,这辈子都休想我再睬他,听到了没有?”
      众人一听,忙道:“不说,不说……”
      单梦书眉开眼笑道:“这还差不多!”
      英雄大会预试如火如荼进行的同时,韩飞也觑准机会,邀请一些暂无门派且武功不俗之人加入信义堂。
      韩飞诚心诚意,又有窦怀古从旁撮合,愿意加入信义堂的人顿时多了不少。如此一来,有些人的品行、身世便难以一一查证核实,韩飞对此也是忧心忡忡。
      不过,墨羽时常安慰韩飞道:“品行、身世虽然重要,倒也不必立刻去查个一清二楚。信义堂正是用人之际,没理由拒人于门外,倘若有些人韩堂主信他们不过,只需将些信得过的人来辖制、约束他们。再者说,若真的只招揽良善之辈,岂非显不出韩堂主用人、治人的本事?”一席话说得韩飞豪情万丈,心中顾虑也一扫而空。
      这前面三日,墨羽都在信义堂这头操持英雄大会预试报名以及招揽各路英雄加入信义堂的事,直忙得昏天黑地、晕头转向,甚至连朝天台都还一次没去过,对预试之盛况也是一无所知。
      好不容易来到这第四日,前来报名的人一下子少了许多,信义堂众人也早已对各个环节轻车熟路,墨羽再没什么放心不下之处。
      于是,交代完几样事情后,墨羽便骑了马,奔朝天台而去。
      韩飞见墨羽赶来,亲自领她往休憩区观看预试。知道墨羽初入江湖,韩飞便留在墨羽身边,为她悉心介绍各对比试者的身份来历、武功路数、胜负要领。韩飞闯荡江湖多年,见多识广,说起这些自然头头是道。
      这时,前一日通过首轮预试的屏门函谷院弟子伍煜再次登场。墨羽朝伍煜步入擂台区的方向望去,一眼便认出人群中的单梦书,接着便看见单梦书正与一男子交头接耳、相谈甚欢,显是关系非比寻常,再看那男子,三十岁左右年纪,相貌俊朗、身形伟岸,颇具英武之相,站在单梦书身边,倒也颇为登对。
      墨羽不想在这种情形下被单梦书认出来,便悄悄往韩飞身后一缩,借韩飞的身体挡住单梦书的视线。
      喝彩之声响起,伍煜再度胜出。
      一旁的韩飞道:“照这几日情形看下来,英雄大会三甲,至少要有一席落入屏门之手了。不过,屏门这么多人参加英雄大会,恐怕要有几出同门相争的戏码了。”
      墨羽“哦”了一声,问道:“就没有其他人可以与屏门这些人一争吗,窦庄主的公子呢?”
      韩飞摇了摇头,道:“如古侄儿武功虽然不弱,可古剑山庄的剑法重在内力修为,如古侄儿没有他父亲那般深厚的内力作为根基,剑法便难免欠缺些火候。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如古侄儿能否进入英雄大会都是未知之数。”
      墨羽点了点头。
      韩飞接着道:“不过,倒也不是没人能与屏门弟子一争,昨日打伤屏门门主之女单梦书的那个韦一鸣……”
      墨羽闻言一惊,抢道:“单梦书被人打伤了?”
      韩飞以为墨羽担心单梦书受伤,屏门会上门寻晦气,便道:“墨姑娘不必担心,窦庄主已经替她把过脉了,单姑娘伤势并无大碍。屏门乃是名门正派,莫说单姑娘只是受伤,就算真的命丧当场,屏门也绝不会因为她技不如人而迁怒于信义堂的。”
      墨羽点了点头,岔开话题道:“韩堂主,请接着说那韦一鸣吧。”
      韩飞道:“只可惜,那韦一鸣打伤单姑娘一共也只用了两招,韩某实在看不出他武功路数。不过,照他与单姑娘交手的那一掌来看,此人内功定然深厚无比。”
      墨羽道:“那么,韩堂主可曾打听这韦一鸣到底何方人士,师从何门何派?”
      韩飞先是点头,接着又摇头,道:“这人面生得很,上台也不报师门,韩某多方打听,竟无一人知道他的身份来历。我看他也就三十左右年纪,能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实在没道理在江湖上藉藉无名!”
      墨羽听了,忍不住又朝单梦书那边看了一眼,单梦书身边的男子似乎也是三十左右年纪。
      韩飞顺着墨羽的视线看去,道:“单姑娘身边那位金大通金少侠,也会是英雄大会三甲的有力争夺者。不过,韩某看他与屏门众人混在一起,便将他归在了屏门下面,并未单论。”
      墨羽这才知道单梦书身边的男子唤作金大通,且不是屏门弟子。
      二人说话间,屏门两人又再胜出。这时,韩飞指着刚刚下场的一人道:“喏,那人就是韦一鸣了。”
      不仅仅是韩飞、墨羽,此刻,全场的目光几乎都汇聚在了韦一鸣身上。上一场仅用两招便击败了屏门门主之女单梦书,此番再次下场,韦一鸣自然格外引人注目。
      旁人对韦一鸣越关注,人群中的单梦书便越难堪。那一瞬间,单梦书感觉自己的脸如被火烤,在场的每个人仿佛都在对她指指点点、品头论足,她恨自己不该回朝天台,恨自己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一旁的石亨察觉有异,低头一看,见单梦书面如白纸、娇躯微颤,顿时猜到单梦书心中所想。石亨也不言语,伸手过去将单梦书的小手攥住,又悄悄拿衣襟遮住二人握在一起的双手。
      单梦书正自羞愤中,被石亨这么一握,顿觉一股暖意从手心一直涌向心坎,又从心坎涌向周身各处。她扭头瞥了身边的石亨一眼,虽然只能看见石亨的一张侧脸,可这张侧脸却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更加棱角分明,更加英俊风流;虽然只能看见石亨的一副身躯,可这幅身躯却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更加高大魁梧,更加健壮厚实。
      一时间,单梦书仿佛置身云端,忘记了难堪,忘记了羞涩,也忘记了要将手缩回来。
      石亨见单梦书并不缩手回去,便越发胆大起来,握着单梦书的手又多添了几分劲道,还时不时揉捏一番,恣意享受着单梦书柔荑的绵软、嫩滑。
      单梦书不谙情事恰又到了情窦初开的年岁,被石亨这么一挑逗,顿觉一阵意乱情迷,浑身上下又酥又麻,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手上半点力气也没有,就算想要从石亨那里缩回来也办不到了。
      此时,场上的韦一鸣已跟此轮的对手——形意门弟子葛兴交上了手。
      葛兴显然钻研过韦一鸣昨日与单梦书那一战,知道韦一鸣内力深厚,与之硬拼难免重蹈单梦书覆辙。只见他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始终保持在距离韦一鸣一丈远处,与韦一鸣游斗。
      韦一鸣看穿葛兴心思,当下不急不躁,双目微闭,双手捏诀,双脚点地,任凭葛兴如何辗转腾挪、纵跃如飞,他自岿然不动,屹立如松。
      二人忽如打转陀螺,忽如牵线风筝,很快便斗了几十个回合,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过一回。
      围观众人本以为这一战必是一场龙争虎斗,却没想到二人你进我退、你攻我让,哪有半点高手过招的样子。一时间,有人意兴索然,早早将视线转到别的预试者那里;有人大失所望,故意发出一阵阵倒彩声;亦有人唯恐天下不乱,高喊道:“还打不打了?要是不打,不如下来换别人吧!”身旁众人听了,难免一阵哄堂大笑。
      耳听得众人的倒彩声、嗤笑声越来越响,韦一鸣却似充耳不闻,依旧一副从容不迫的神态,一招一式不疾不徐,冷静、镇定之状,着实令人惊叹。
      葛兴比韦一鸣年幼些,也更容易受周围人群的影响,只见他眉头越锁越紧,神情也越来越凝重,渐渐地,身法不再灵动,招式也失去了章法。
      韩飞看得分明,摇了摇头,道:“输了!”
      因有昨日单梦书落败受伤之先例,空闻此刻正全神贯注,紧盯着韦一鸣、葛兴二人,僧袍中念珠飞转。
      突然,只听“嗨!”的一声暴喝,葛兴腾空跃起,双脚一前一后,一式“泰山压顶”直扑韦一鸣而去。
      原本看向别处的众人也随着这一声暴喝,重新将目光投向韦一鸣和葛兴二人身上。
      韦一鸣见葛兴来势汹汹,眉头一紧,左脚退后半步,扎了个轻马,接着双手作拳,推向来人双脚。
      葛兴本是形意门这一辈弟子中的佼佼者,武功自然不弱,他这式“泰山压顶”也用得恰到好处,以双脚对双拳,又是凌空而下,可谓占尽先机。
      墨羽拜在普渡寺慧见方丈门下,修习的是“草木”卷功夫,而这“草木”卷功夫,正是从拳脚功夫开始练起,因此,墨羽对于拳脚功夫也是颇有心得。以她来看,葛兴这式“泰山压顶”看似威力不凡,可坏就坏在人在空中失去倚重,招式一出,便势成破釜沉舟,若以之恃强凌弱,或许可收一招制敌之奇效,可若要以弱博强,反倒置自身于穷途末路。二人既非要拼个你死我活,葛兴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这式“泰山压顶”实在过于孤注一掷了。
      顷刻间,韦一鸣的双拳贴上了葛兴双脚,拳脚接触的一刹那,韦一鸣双拳往下沉了约莫半寸。
      众人眼看着双拳双脚结结实实撞在一起,却又听不到一丝声响,内行之人已然看出:韦一鸣竟在这半寸之间,就已经将葛兴这式“泰山压顶”的劲道尽数卸了去。
      半寸过后,韦一鸣的双拳停住了向下之势。接着,人们便惊讶地发现葛兴整个人被韦一鸣生生推回空中,甚至比他刚刚跃起时还要高出半丈有余,有耳尖之人甚至听到一阵细微的“咔咔”声,分明是葛兴的腿骨被韦一鸣这一拳给震断了。
      葛兴身在空中,无法施展轻功,不由自主向后跌落,犹如断线风筝一般,直看得围观众人目瞪口呆、心惊肉跳。
      突然,只听一声“阿弥陀佛!”一个身影从擂台上直直掠出,径直朝葛兴飞了过去。众人定睛一看,正是少林空闻大师!
      瞬间,空闻已来到葛兴身下,只见空闻僧袍一挥,一手将葛兴托了起来,一手向外平推,顿时,二人便止住了下坠之势。
      空闻既已接住葛兴,双腿一蹬,二人缓缓落下。待落回地上,空闻伸手去探葛兴双腿,一番摸索,终是摇了摇头,道:“施主回去后好生休养,日后行走跳跃应当无碍,只切记不可与人动武便是。”末了,又道,“施主不必怨憎,若非韦施主手下留情,只怕老衲也救你不得。”
      葛兴微一运气,顿时疼得汗如雨下,这才相信空闻所言不虚,一阵龇牙咧嘴后,才点头抱拳道:“晚辈记住了,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信义堂安排的人已抬来担架,将葛兴扶上担架抬出了场外。
      临走时,葛兴恨恨地瞪了韦一鸣一眼,韦一鸣见了,抱拳道:“多有得罪!”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围观众人甚至还来不及作出反应,等到空闻复回擂台、韦一鸣消失不见,众人这才如梦初醒。
      屏门这边,众人神情无不凝重如霜。韦一鸣击败单梦书,前后只用了两招,所以,在屏门众人眼里,韦一鸣的胜出多少存着些侥幸。可刚刚这一战,他们看得清清楚楚,韦一鸣的招式质朴无华却明效大验,颇有些大巧若拙的味道,尤其是最后的致胜一拳,没有一丝投机取巧,没有半点故弄玄虚,凭的正是一身浑厚无比的内力。
      照这般看来,昨日韦一鸣与单梦书交手之时的一掌甚至都没有全力施为。
      单梦书不知何时将手从石亨那里缩了回来,看了刚才那一战,她心中的难堪已消失许多,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后怕。
      预试仍在继续,此轮屏门众人依旧顺风顺水,各自胜出,石亨也赢得干净利落。不过,因为葛兴受伤的缘故,围观众人都在议论韦一鸣,反倒没什么人注意屏门众人和石亨的表现了。
      尽管众人载胜而归,却没有一人高兴得起来:不知不觉间,韦一鸣已经如一块巨石,压在了众人的心头,令人窒息。
      两日之内连伤两人,且几乎都只出了一招,很快,韦一鸣的名字便传遍了整个太原乃至整个江湖。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在打听此人的身世来历。
      信义堂眼下正求贤若渴,韩飞自然想将无门无派的韦一鸣招入麾下。所以,预试第五日,韦一鸣刚一离开朝天台,韩飞便派得力助手叶坤悄悄跟了上去。
      叶坤跟出去没多远,忽只听“咻”得一声,低头一看,一根筷子斜斜插在他面前的地上,露出地面不超过两寸。
      叶坤被惊出一身冷汗,暗道:“这要是冲着我来,就算不死,也难免重伤!”接着,便听见韦一鸣的声音远远传来:“兄台,你我素不相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请回吧!”
      叶坤碰了一鼻子灰,败兴而归,将一切回禀了韩飞。
      韩飞摆了摆手,道:“也罢。以此人的功夫,我信义堂的浅池子未见得能养得下他这条大鱼。不过,此人来历不明,又藏头露尾,我等不能不防。叶兄弟,你速速赶回信义堂,带上兄弟们到处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查出这些人从哪里来、在哪里落脚。”叶坤领命,纵马往城中赶去。
      随着预试进行,下场比试越来越频繁,留下来的人也是越来越少。到了第六日下午,未被汰出之人已不足五百之数,正如韩飞所料,古剑山庄少庄主窦如古在第五轮败下阵来,未能最终晋级英雄大会。
      屏门八人及石亨虽未曾对上韦一鸣,可函谷院伍煜却在第五轮遭遇居庸院师兄葛天远,一对峨眉刺对上七尺长枪,伍煜苦战百余回合最终不敌,就此憾别英雄大会。因他二人是同门相争,所以迄今为止,屏门弟子依旧未尝一败,这一战绩足令屏门无愧“天下第一门”之美誉。
      韦一鸣依旧来无影、去无踪,有如鬼魅一般。似乎是察觉到众人对他的格外关注,之后的几战,他虽依旧轻松取胜,却再未出现一招伤人的情况。
      临近傍晚,已有几人接连击败六人,拿到了参加英雄大会的请柬,这些人将鲜红的请柬举过头顶振臂高呼,接受着围观众人的恭维和祝贺,还有满含艳羡的灼热目光。
      入夜,叶坤向韩飞复命,依旧没能查出韦一鸣的行踪和落脚之地。不得已,韩飞只好带着墨羽、丁凉来到古剑山庄,将此事说与窦怀古、空闻等人等人知晓。
      空闻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后,道:“韦施主功夫虽好,却也并非不可战胜。何况,英雄莫问出处,不知韩堂主为何会单单对韦施主如此顾虑。”
      韩飞拱手道:“回大师,韩某见此人来历不明、行迹飘忽,武功路数又处处透着不寻常,一来担心此人参加英雄大会不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二来担心此人出身邪魔外道,真要被他夺了英雄大会魁首,岂不令英雄大会蒙羞,令武林正道蒙羞?”
      空闻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此事古已有之,韩堂主不必耿耿于怀。你我既称武林正道,便只会因有亏侠义而蒙羞,又岂会因技不如人而蒙羞?”
      韩飞闻言,连连点头,正色道:“大师所言,韩飞闻之如饮醍醐。多谢大师教诲!”
      空闻道:“阿弥陀佛,韩堂主言重了!”
      窦怀古安慰窦怀古道:“有空闻大师及在座各位大侠坐镇,区区一个韦一鸣,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韩飞道:“是韩某杞人忧天了。”

      五月初四,英雄大会预试最后一日。
      此刻的朝天台又比前两日热闹了许多,休憩区水泄不通人满为患,大批到得晚了的武林人士不得不退到看客区观摩。
      熙熙攘攘的看客区中,有这么两对男女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走在前头的一对男女年纪较长,男的约在五十岁上下,女的也有四十开外,二人俱是精气内敛、气度不凡,一看便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尤其是那男子,器宇轩昂、龙行虎步,大有一派宗师风范。照道理说,这样的两人无论走到哪里,就算没有前呼后拥,起码也能昂首阔步。可一路过来,二人却如管家、佣人一般,急慌慌地抢在前头,一边念叨着:“劳驾,让一让!”“多谢您嘞!”一边为身后二人分开早已密不透风的人群,见到有人面露愤懑之色,二人又忙不迭的赔礼道歉。
      再看后面那一对,男的三十不到年纪,身材高大健硕,相貌威武不凡,女的二八芳华,身形小巧玲珑,容颜国色天香,二人一个英姿勃勃,一个顾盼生辉,走在人群中,着实超凡脱俗、逸群绝伦,令围观之人好不艳羡。
      四人一路往前,难免要将原本站定着的围观者挤到两边去。遇到那脾气不好之人,张口便要呵斥、叫骂,可回头一看,眼前四人无论相貌、身姿、装束都绝非泛泛之辈,到嗓子眼的狠话也只好先往下咽一咽。
      四人正自艰难地朝着休憩区挤过去,后面那位年轻姑娘苦着脸、蹙着眉,埋怨道:“都说了早几日动身、早几日动身,你看看,没赶上预试吧。”
      身边的男子憨憨一笑,道:“念妹妹想看英雄大会,我们这不是来了,又何必一定要我下场呢?在下并非中原武林人士,又岂能……”
      被唤作“念妹妹”的姑娘没等他把话说完,抢着道:“英雄大会,自然是天下英雄人人都可参加,可没规定蒙古人不能参加。诶,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一边说,一边鼓着腮帮子,娇嗔满面的样子,真真惹人生爱。
      前面开道的男子听到此处,回头拱手道:“堂主,卓兄弟,今日我等来得晚了,没能赶上时候,明日属下一定提前过来占个好位置,说什么也要让堂主和卓兄弟看得舒坦些。”
      身边的女子附和道:“不错,不错!”
      原来,这四位都是洛阳白虎堂的人,后面一男一女乃是卓力格图和去年刚刚接任的堂主王念,前面一男一女则是前任堂主王铸和“眉月刀”谭英。
      当初,王振为了将女儿王念牵绊住,便以王铸、谭英等人的性命为筹码,强行将她推作了白虎堂堂主,后来发生的一切也果然如王振所料:整整一年,王念为堂中诸般事务缠身,一步也不曾离开洛阳,甚至连萧意跌落悬崖的消息也无从知晓。
      至于此次英雄大会,因朱雀堂大批金银失窃在先、构罪于谦意欲置之死地在后,加上朝堂和江湖两头大小事务接踵而至,王振正可谓日理万机,分身乏术之下,也就没心思让四堂派人参加英雄大会了。何况,京城的玄武堂忙于于谦之事、又要随时奉王振召唤,杭州的青龙堂则在到处找寻从彩凤楼逃出的青苏、朱颜四姝,应天的朱雀堂又因为金银失窃之事闹得人仰马翻,所以,玄武、青龙、朱雀三堂着实没有闲暇去凑英雄大会的热闹。
      如此一来,人才济济、名震江湖的青白朱玄四堂如今就只有王念、王铸、谭英三人来到了太原英雄大会,还因为姗姗来迟,没赶上预试报名。
      却说自从王念走马上任,做了白虎堂堂主之后,便带着白虎堂众人大做行侠仗义、救危扶困之事,赔本买卖做得多了,赚钱的生意就一落千丈,白虎堂每季上缴的利银从当年四堂居首,一夜之间便沦落至回回垫底还每况愈下,以至于进京复命的王铸等人个个心惊胆战、回回战战兢兢,生怕总堂主一怒之下新账旧账一起算。
      没想到,王振接见前来上缴利银的王铸等人时,除询问一番王念的近况外,对于利银之事几乎一字不提,众人高高悬起的心这才渐渐揣了回去。
      虽然如今王铸、谭英二人跟在王念身边鞍前马后,可一想到其余三堂上上下下个个手忙脚乱、焦头烂额,他们却能忙里偷闲,陪在王念身边每日游山玩水、珍馐美味,更能一睹英雄大会之盛况,二人便非但不觉委屈,甚至还在心中暗暗窃喜。
      日头正劲,谭英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二人,忽然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一方香巾,轻轻替王念擦去鼻尖晶莹的细汗。
      王念盈盈一笑,道:“多谢谭夫人!”
      卓力格图见王念薄衫香汗,杏面桃腮,娇笑艳如兰、纤肤滑如脂,不由地魂为之夺。
      词曰:轻汗微微透碧纨,明朝端午浴芳兰,流香涨腻满晴川。彩线轻缠红玉臂,小符斜挂绿云鬟,佳人相见一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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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石亨亮相英雄会,梦书迷情温柔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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