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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她脸色瞬间一白,眉心处隐隐凝成一股纠缠,倒是更平添了几分娇弱。
话一出口,我就已是后悔,和亲本是强迫,更莫要说千里迢迢跋涉而来的南朝公主,怕是思家之念,要远多过我于统万城的眷恋了。
我歉疚的走近几步,向她道,“就算久驻,也并未见得有多为难,如若公主不弃,晓月愿为公主,尽些绵薄之力。”
她水盈波荡的眸间,划出几缕疑惑,“姐姐莫不是慧心宫的始平公主?”
我点点头笑道,“亡夏遗女赫连晓月,不值得公主惦记。”
她表情又是一怔,半晌才缓缓道,“早就听说始平公主姿容无双,今日一见,才知流言无虚,英婵好生羡慕。”
她的唇,纤柔轻薄,一开一合间吐出的声音又是软软的极尽缠绵,我微微一动,不由就上前一步道,“其实晓月此行前来,是有事想问!”
刘英婵表情一滞,轻巧莞尔道,“何事如此紧张,要劳公主大驾?”
我沉沉深吸一口气才道,“晓月敢问婵娟公主,可曾听说过宣沁公主的名字?”
她神色一恍,眼底猛地漏过了什么,“宣沁公主?公主说的可是二十年前神秘失踪的五姑姑?”
“神秘失踪——”我只觉眼前一阵发黑,身子晃了一晃才勉强稳住,舌尖却开始泛出苦味,“为何说是神秘失踪?”
“公主不知,当时皇祖父还不过是在晋朝衔将军之职,据说那时五姑姑还是位武艺精熟的巾帼英雄,曾随皇祖父四处征战。后来不知因何缘故,在广固之战南燕倾亡之后突然失踪。当时也是在战事甚紧的节骨眼上,无处寻觅,后来到得皇祖父承位之后才开始多方追寻,却已难寻芳踪,也算是在皇祖父临终前才追以宣沁公主的名号。”
她委婉的语调一字一句敲在心底,却生生抽空了我胸口的所有气息,“那她之后就真的,再也没回过建康嘛?”
刘英婵见我追问,眸间渐渐飘出冷凝,抿住唇幽幽问道,“怎么?公主对我们刘宋家的事居然如此关心?”
我猛地瞪住她,良久才觉出掌心洇出的一层冷汗,“对不起,唐突公主了。只是见到公主就突然省起这位故人,心有所感罢了。”
刘英婵柳眉轻挑,依旧保持着俯视的姿态道,“如此说来,许是我跟公主之间还有着些缘分在呢。”
不知为何,这句话落在耳中,竟是粘出些暧昧的情愫来,我脸颊一烫,讷讷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又是笑了笑道,“说来建康胭脂也算是国色无双,如若公主不弃,英婵就权作薄礼,送给公主聊尽心意了。”
我望着她眼中那丝淡淡的清黯,突然就有些莫名,但还是紧了紧衣袖轻轻道,“晓月恭敬不如从命,先谢过公主了,改日自当以礼相送,权作往来。”
她轻施一礼,翩然旋身间已向殿深处而去,那一道淡紫色的背影倩兮嫣然,仿佛是剥开了我心中那厚茧结生的疤痕,撕裂开一片黯然。
“公主!”小山猛地一下冲到我的面前,挡住了那道渐渐消失的背影,直是让我猝然惊醒。
我微微一顿,才释然笑道,“这个婵娟公主,果然清丽,同是身为女子,我倒真是有些嫉妒她了。”
“啊?”小山脸色一怔,半晌才不以为然的道,“公主嫉妒她做什么?我倒是看她一直不冷不热的,对公主甚是不敬,怕心里有鬼的是她才对!”
我摇摇头道,“她防我自有她的道理,是我太过心急了才是。”
想到这里,我的脑中飘飘荡荡的又溢满了刚刚她眼底的流泻的那丝丝莫测。顺着转过脸就瞟见了挂在兰质宫殿檐上的几盏大红灯笼,心底突地就是一跳。
“小山!”我转过身瞪着她,直是把她惊出了一脸茫然,“今天是八月初几?”
她拧眉思索了半刻才道,“今天该已经是八月十二了——”
我心中一喜,竟是身子都晃了几晃,急急朝小山道,“你快去把陛下请到慧心宫来,就说我有急事!”
回到慧心宫不出一个时辰,就听到拓跋焘匆忙而又急促的脚步声远远传来,我施施然把几上茶盏码好,心里却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听着那阵纷乱芜杂渐近,我站起身来踱到门口立定。
“臣妾见过陛下——”他甫一进来,我先是向他行过一礼,却被他堪堪抬臂挡住。
“晓月你跟朕莫要多礼,小山说你有急事见朕,到底是何事让你如此着急?”
我见他额头的汗珠尚且涔涔,看来刚刚是一路小跑而来,心中倒是有些感动,说来这个人,也的确是疼我疼得厉害。
我淡淡一笑,却先是扶他到几旁坐下道,“陛下莫要着急,待晓月给陛下沏杯茶慢慢道来。”
他狐疑的落定之后,却是依然一脸的急色,端起茶来也是食不知味的一口吞下,全没有闲致的心情。
我摇摇头,继续给他满上一杯茶之后才缓缓道,“陛下这几天忙得厉害,怕是连日子都忘了吧?”
他伸向茶盏的手微微一顿,转向我道,“晓月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抿唇一笑,眼底掬起一捧秋水望向他,“八月十五,陛下可还记得?”
他微微一怔,才猛地一拍头道,“你不说朕还真忘了!不过每年八月十五,都是民间比较热闹一些,宫中倒是只会设宴请些王公贵族。”
“所以,晓月其实这次,是为了求陛下一件事——”我咬住唇瓣,心里弦绷得紧紧的。
拓跋焘,我留在这里的代价,不过是要仗着你对我的宠溺,去追逐本不属于我的幸福。
他果是轻轻一笑,展眉道,“莫要说求,晓月有事,朕怎会不管。”
我心中长舒一口气,缓缓说了下去,“八月十五本是亲朋好友相聚之日,在平城之中晓月只剩下哥哥一个亲人,朋友也不过木兰一人,所以晓月想借八月十五的机会去看看他们,顺便也领略下平城灯会的风采——”
“哦?”拓跋焘浓眉一扬,神色间却盈满了跳脱,“难得晓月有如此兴致!”
我见他脸色,知此事已成,便松了口气道,“臣妾这几天独处深宫,也确是闷得慌了,怕是再待几日,还未等到册封大礼就闷出一身病来,是以想去外面看看。”
我拿眼觑他,见他并无疑惑,反而哈哈笑道,“是朕糊涂了!早知晓月闷得厉害,就让那花木头来陪陪你!不过你俩身份特殊,要出去可需小心为是,莫让别人抓到把柄。”
我点点头笑道,“陛下放心,晓月自知分寸。”
他也笑着把手中那杯茶一饮而尽,转手却锁住我尚抚在茶盏上的纤掌。
我心中一惊,却不着痕迹的微微一挣,“陛下,今天天文殿没有卷宗要览了嘛?”
他眼中烧着炙热,反手把我箍的更紧,“朕这几天日日批阅奏折,无暇顾及晓月,你,有没有想我?”
我压下心头慌乱,着力冷下声道,“陛下,册立礼前的规矩,臣妾不敢或忘。”
我此话一出,他果是一呆,手下竟也是松了半分。
我趁机脱出他的掌控,僵着面色冲他笑道,“离册立礼不过三个月,陛下无须着急。”
“呵呵,是啊是啊,是朕着急了——”他沉着脸撤开身子,眸色却满是失望。
我望着他黯然讪笑着退开,心里也是狠狠被撕咬般生疼。
三个月,我只不过三个月时间,如果这三个月之内计划无法成功。等我真真正正的成为了他拓跋焘的女人,我和木兰,怕是这一辈子,都要隔着宫墙等到凄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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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我这人不能有压力,越拼文越拼不出几个字来。
下章开始甜蜜,可能会歇几天再更。大大们莫要霸王,浮出来鼓励下努力拖地的拖把吧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