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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彩霞连忙点头答应:
“小姐放心,明日一寻着机会我就去问锦儿。”
说完,她垂下了眼帘,迟疑了一下又加上一句:
“若是从锦儿那儿问不出什么,我就去问公子的小厮阿重。不瞒小姐说,他早就认了我当姐姐,只要他知道,没有问不出来的。”
盛音音点了点头,恍若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我就说从前在家时他怎么三天两头的找你,原来是认了你当姐姐,这倒也好。”
说着,她沉思了一下接着说道:
“这些日子我看你时不时的总是走神还以为你在想阿重,心里就后悔当日怎么只顾着自己闹竟然忘了将你留在家里成全你们的好事……,如今听你这么说才知道你们早已经认作姐弟,倒了却了我的一桩憾事。”
彩霞听后,怅然一笑:
“小姐这些日子这样艰难,心里还想着我,真让彩霞无地自容了。”
盛音音轻轻地摇了摇头,松开她的手,叹了一口气:
“总归是自己不能遂心如愿,便想着让别人替自己如愿罢了,倒也不值得什么。”
说完,她低下头,两只纤手摆弄着手帕:
“虽然时过境迁再说这个没什么意思,可我心里总放不下,总想知道是谁心肠这么歹毒非得毁了我这一辈子……”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她眼中蓄着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滴落下来。
彩霞看她流泪,也忍不住伤心:
“也怪当日我和彩云都出不了那个小院子,但凡出得去一个,必定寻了公子救小姐出去。公子与小姐自幼兄妹情深,看到小姐那样伤心一定会出手相助,那时或者逃出去,或者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和老爷夫人再说和说和,结果必定不至如此……”
说到这里她摇了摇头,叹道:
“只可惜造化弄人,公子那时也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还是临到了吉日方才知晓,便是他想做点什么也不能够了。”
说到这儿,她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眶里也泛出了泪花。
盛音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半晌没有说话。
一会儿方才喃喃地说道:
“这些日子我心里一直堵的难受,却连该恨谁都不知道,也是可笑。”
彩霞看她情绪滴落又一直落泪,怕她哭肿了眼睛被人看到说闲话,连忙忍住眼泪宽慰:
“小姐当日所受的苦,彩霞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心惊肉跳;不过所幸如今的处境也算不幸中的万幸,静王他仪表堂堂待小姐又好,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
盛音音摇了摇头,垂下了眼帘:
“不过是鸿离鱼网罢了,说到底没什么意思。”
彩霞叹道:
“花开未半,更待来时。小姐是个聪明人,又何必为了那些无可奈何之事忧心?小姐方才的吩咐彩霞都记在心里了,明日必定会问个清楚,眼下小姐只管放宽心养好身子才是。”
接着,她话锋一转:
“小姐今晨醒的迟,又梳洗了这么会儿功夫,怕是已经饿了吧;先头我们进来时,前厅就已经在摆饭,想必这会儿已经摆好了,小姐过去用膳吧。”
盛音音点了点头,随着她一同向门外走。
路过书房时,恰巧齐梁正往她这边走,于是两路并成一路,一前一后往前厅走去。
到了前厅,饭菜都已经摆了上来。
只见满桌子的饭菜都用之前从未见过的奇珍异器盛着,内里的饭食也都是光彩鲜美之物让人垂涎欲滴。
盛音音心下虽然奇怪,但因为她心里记挂着明日回门时要问清楚的那些事情,因此对于桌上的珍馐美味她也只是多看了两眼,之后便不甚怎么在意,捡了靠近门边的位子上坐下,等着用过早膳了事。
齐梁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看她选了老地方坐下,便在她的左手边坐了下来,低声自言自语道:
“原以为花开枝头便是春,谁知道凉风依旧不暖人。”
他不过有感而发随口咕哝两句,谁知道盛音音听到他的话,又想起早晨他执意要将隔被撤去一事,两厢对照,心里便怀疑他这是早有预谋,故意设了个圈套让自己跳,心里便不大高兴。
她心里不满,拿眼角狠狠地瞟了他一眼,心想等吃过饭再和你算账。
正在此时,拂尘已经迈步向前报起了菜名儿。
盛音音便将心思都放在听她报这些名儿上。
“千丝糯藕团一盏、闷素鸭一碟、鸳鸯羹露一盅,……”
盛音音听着一道道菜名,无一例外都是些软软糯糯的饭食,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她心想:
虽说你们为了静王调理肠胃才准备了这些个容易消解的饭食,但到底也该备那么一两样清清爽爽的东西给我吃才对。我的口味你们自然了如指掌,要不然前几日我管事的时候你们怎么都变着法儿的做那么多我喜欢吃的呢?都说这些公侯家的人都长着一双势利眼,从前我只当还要好人,如今看来,倒是我错了。也难为你们那几日那样奉承我,倒委屈你们了。
想到这儿,她便十分瞧不起眼前的这些人,白了一眼仍在报着菜名的拂尘。
可这眼神一飘出却定在了那儿,收不回来。
原来,拂尘今日的打扮与往日大不相同,甚是光彩照人。
只见她青髻微盘略堕于鬓边,髻上簪着一支双翅嵌珠的摇枝金蝶儿,鬓边插着两朵新鲜摘下的花儿;粉面黛眉,鹅颈丰胸,身形绰约,言语温柔,颇有几分仕女画中让人陶醉的慵媚之态。
盛音音平日里见惯了她不施脂粉的模样,今日忽然见到她这身装扮,不禁满心慨叹:
我只说任姑、清羽和六出阁的丫头们是美人,没想到一个不起眼儿的报菜名的丫头打扮起来竟然也毫不逊色。
想到这儿,她又凝目细看了拂尘一回,看着她朱唇微启,皓齿轻叩:
“酥花春酿园子汤一盅,鹌鹑玉节冰泉丝一碟,霜粉蒸凉饼一盘,灌芳青艾露一盏……”
声调婉转,煞是动听。
盛音音听着她报出的这几样菜十分喜欢,心想:
这几样听起来倒是凉凉甜甜的合我的胃口,方才竟然错怪了她,以为她也是那等趋炎附势的小人,倒是我心急了,一会儿定要好好夸夸她才算不辜负了她的好意。
可还没等到拂尘报完菜名,齐梁便厉声斥问道:
“你们明知道本王肠胃不和,却尽弄些冰凉入骨的饭菜上来,是存心想让本王再病一次么!说,是谁让你们备下的这些东西,又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用这些手段谋害本王!”
丫头们听到如此严厉的斥责顿时吓得面如土色,一个个深垂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
拂尘却面不改色。
只见她镇静自若地向前迈了一步,躬身说道:
“是小的命她们备下的。”
齐梁有些吃惊,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只见她腮若新桃般含春,唇若鹤顶般红润,不觉更加惊异:
“是你?”
拂尘微微抬了下眼帘:
“正是小的。”
齐梁有些不敢置信:
“你素来不是个爱揽事的人,往日清羽任姑她们在时,你从不多说半句话,今日怎么如此擅作主张,却是为了什么?”
拂尘答道:
“回静王,平日里膳房里的事小的从不敢置喙半句,只是今日小的看他们做的都是些软烂的饭菜,虽然是为了静王您的身体考量,但王妃却未必吃的惯。小的这些日子看下来,王妃似乎爱吃甜凉爽口的饭菜,于是便让他们添了这几样在里头。”
齐梁挑了挑眉梢,冷笑一声:
“你的心思很细,也很为王妃考虑,往日竟然是我小看了你。”
拂尘说道:
“小的不敢,小的是看王妃这些天来日夜操劳,不说前些时候为了康王的丧仪费心费力,就说昨晚为了照顾您劳累半宿,着实辛苦非常。小的想着若是连饭菜也不能让王妃称心,岂不是小的们的失职?小的心里这么想着,便自作聪明让膳房多做了几样端了上来。小的这么做全是出自一片赤诚之心,若有他念,天地不容,还望静王明鉴。”
说完,她抬起了眼帘,不卑不亢的望了齐梁一眼,将头深深地垂下了。
齐梁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眼,抬了抬手:
“起来吧。”
拂尘听后却不直接起身,反倒将头垂的更深,下巴几乎要贴着雪白的胸脯了。
齐梁嘴角向上一扬,用更加和缓的语气说道:
“你起来吧。”
拂尘听到他言语中不再含疑,这才缓缓地直起身子站了起来。
齐梁说道:
“你是个细心的人,思虑也很周全,不像她们只知道讨我的欢心而忘了王妃,往日竟是我看走了眼埋没你了。从今日起,膳房的事就交给你打理罢。”
拂尘吃惊的端望着齐梁,有些不敢相信。
齐梁冲她点了点头,摆手说道:
“下去吧。”
拂尘这才信了,连忙答应了一声“是”,退回到了墙边侍立。
这弹指间由危转喜的一幕,着实让盛音音既吃惊又欣喜。
她吃惊于拂尘的胆识过人口齿了得,不过三言两语便化解了危机;欣喜的是这样的人竟然能为自己考虑,将来说不准还会变成自己的左膀右臂,想到此处,她不觉转头看向拂尘。
这时的拂尘却仿若变了一个人,只见她眉间含怨,全然不见先前的那种婉转多情。
盛音音心下奇怪,不过很快她就想当然的认为拂尘这是担心伴君如伴虎,在为将来担忧。
盛音音想到将来两个字,不觉由彼及己,怜惜起她,也怜惜起自己来。
恰巧此时齐梁正命锦画将那几样爽口的饭菜摆到她面前,口中说道:
“这回你可得多吃一点,免得辜负了人家的一片苦心。”
盛音音听出他话里有话,白了他一眼,夹了一筷子玉节冰泉丝放入口中,果然爽口。
她又尝了其余几样,各个都很合心意,不觉每样都吃了几口,不消多久便觉得饱了,将汤匙一放,说道:
“我吃好了,静王请自便。”
说罢,就要起身离开。
齐梁看她要走,连忙将手里的筷子放下,起身说道:
“我也好了,正好同你一起出去。”
说着,便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说道:
“先前我说要好好谢你,正好现在有空,走,咱们这就去把谢礼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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