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公关计

　　“你……很英武啊。”Daron抚掌。
　　“鹦鹉？还八哥呢！”Lisa啐他。
　　“不过你是不是肯定，你想的……一定是Keith想的。”
　　“I’m sure！”Lisa马上回答，“我跟Tina说过一遍，现在，跟你再说一遍，我和大叔是永远的同盟！我说的一定就是大叔说的。”
　　“啧啧，你们什么时候……”Daron比划，“变成共同体了？”
　　Lisa伸手拍他，“死呆瓜，你又找死！”
　　Daron抱头，阻挡住一阵攻势，“好、好，你说的就是Keith说的、就是Keith说的。”
　　Lisa才停手。
　　“Tina还说什么？她有没有……有没有……”
　　“有没有什么？吞吞吐吐。”
　　“她有没有提到他们会跟Keith提出有关苏苏抚养权的问题……”Daron说出心中隐忧。
　　Lisa闻言捂嘴，“啊……”
　　“她提了！”Daron提出猜测。
　　“她……”Lisa转了圈眼珠，“她……后来有些急，所以就说了句。”
　　“她怎么说？”
　　“她说Mark作为苏苏的亲生父亲，其实是可以跟法院提出申请苏苏抚养权的。”
　　Daron皱起眉头，这正是他和Ivy担心的大问题。
　　“可是我也回绝她了。”Lisa又说，“我跟她说，他们根本没有为苏苏付出过任何东西，凭什么要跟大叔争苏苏呢？大叔为了苏苏放弃了学业放弃了前途，还卖了房子搬家租房子住，为了照顾伯母和苏苏一个人打几份工，这都是他们程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现在凭什么知道苏苏是程家的孩子就说要挣抚养权？有什么法律会支持他们？”
　　“……我想，有。”Daron的话让Lisa大吃一惊。
　　“你说什么？”
　　“我说……法律也许会支持……”
　　“支持Mark和Tina？为什么？”
　　“……我说不准，但是我觉得有这个可能。”Daron说，“Mark毕竟是苏苏的亲生父亲，而Keith只是舅舅。”
　　“那又如何？Mark都没有养过苏苏一天。”
　　“但他现在愿意抚养苏苏，而且……程家的环境比Keith好太多。”
　　“有钱就可以有抚养权？”Lisa不屑。
　　“有钱可以给孩子比较充分的保障。”Daron说，“而且你还跟Tina说Keith的经济状况不好，说他租房子住，一个人做几份工……这些跟程家比起来……”
　　Lisa合不拢嘴，“我……我只是要证明大叔为苏苏付出那么多，我不知道……这会有关系么？”
　　“我也说不准。”Daron耸肩，“可是……万一程家真的入禀法院争夺苏苏的抚养权，这就是大问题。我想法官不会放着一个经济条件富裕优越、父母、祖父母健全的家庭不选，而把苏苏给一个既有住院的老母亲又没有固定房屋、还要做几份工的单身爸爸。”
　　“死呆瓜，你开玩笑吧。”
　　“大小姐，我像跟你开玩笑么？”
　　“那……怎么办？我是不是闯祸了？大叔如果知道……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杀了我？”
　　“杀人……是不会，但是生气就难说。”
　　“那不是一样！”Lisa苦着脸，“大叔跟我生气还不如杀了我呢……”
　　“……没那么夸张吧，”Daron挤出笑容，“还好你提前告诉我，我们再想办法。现在这些都是我的猜测而已，不一定是真的，你也不用这么紧张。”
　　“那……万一是真的呢？Mark他们万一真的和大叔争苏苏的抚养权，还拿我说的这些做借口，我……”
　　“你就死定了。”Daron吓她。
　　Lisa果然花容失色，“大叔一定会生气，一定不理我，怎么办？这怎么办？”
　　Daron笑起来。
　　“笑、你居然笑，还笑！”Lisa把抱枕扔了过去。
　　“唉哟……”Daron歪着头，“我开玩笑。”
　　“什么时候你拿我开玩笑！”
　　“放心放心，总有办法的。”Daron安抚，“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Lisa没等Keith回来就溜了，还再三关照Daron不许出卖自己。她要想出了补救的办法再自己去找Keith坦白从宽。

　　翌日一早，Lisa匆匆赶去医院，眼下除了父亲，她还真找不到好的参谋。
　　曹竞已经可以下床了，见到女儿当然高兴，让Lisa推着他到草坪上走走。
　　“怎么？为什么一直耷拉着脸？什么事情不顺利么？”父亲看女儿，一看一个准。
　　“哎……不知道怎么说。”
　　“跟Keith有关？”
　　“……”
　　“好了，你跟Keith又怎么了？”曹竞拉着Lisa走到跟前来，“他还是不接受你么？”
　　“不是这个问题，是别的……”Lisa索性推了父亲找个长椅坐下来，“我可能犯了个错误……如果被大叔知道，别说他接不接受我了，说不准他会跟我绝交的。”
　　“这么严重。”
　　“嗯，就是这么严重。”
　　“到底什么问题？”曹竞见女儿不像开玩笑，表情也认真起来。
　　Lisa看着父亲，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和盘托出。
　　结果，曹竞就懵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真想不到Keith年轻轻的竟这样不容易……”
　　“所以啊……大叔这么辛苦，Mark他们怎么可以说要把苏苏抢走就抢走呢！”
　　“可是程家如果真的跟Keith打官司……”
　　“那他们就太没有人性了！”Lisa忿忿，“当初害死Susie不说现在又要抢走苏苏，他们有钱就了不起啊！”可马上她又一脸担忧，“爸，有钱是不是真的可以打赢官司？跟大叔比，Mark很有钱啊。”
　　“这个……”曹竞嗫嚅了，“如果光从抚养孩子的客观条件来看，Keith的确吃亏了点。”
　　“……那我不是惨了。”Lisa瞪眼，“我还把大叔的情况都说了出来，他们一定会拿这个做文章的！”
　　“Keith应该知道你是好意……”
　　“什么好意恶意啊，如果因为我害他没了苏苏，我……”Lisa团团转，“爸，你倒是想想办法啊，万一程家真的要跟大叔抢苏苏，我们怎么样可以帮他啊？”
　　“这……”曹竞皱眉，“一时半刻可真的有些难。”
　　“怎么会呢？”Lisa急道，“那你当初跟妈妈分开，也是因为有钱才留住我的么？”
　　话一出口，立刻叫糟。
　　果然，曹竞看着她哑了口。
　　“爸……我……”Lisa抚上他的膝头，颇为懊悔。
　　“我知道，你因为你妈的事情生我的气。”曹竞缓缓说，“这许多年一直跟我怄气……看不惯我那些女朋友只是借口，其实你是怪我害了你妈妈。”
　　“爸，你现在说这个。”Lisa一面有被揭穿心事的尴尬，一面又觉得此时讨论这个问题不合时宜。
　　“好，不说。”曹竞笑笑，“那现在……我们可以做什么帮到Keith？只要你说，我能做的一定做。”
　　“我就是没有主意啊。”Lisa摇头，“本来昨天我去找Tina就是想帮大叔的忙，但没想到帮了倒忙……我一晚上都在想这个问题，如果我告诉大叔，他一定骂死我。”
　　“你怎么肯定程家一定会争苏苏呢？”
　　“这……还需要想么？Mark和Tina没有孩子，程家就只有苏苏一个孩子。以前他们不知道苏苏的身份，现在知道了……他们已经找过大叔很多次了，我本来还不明白什么原因，现在算是搞清楚了……要不是为了苏苏，他们为什么这么勤快？”
　　“那他们真的要跟Keith争苏苏的抚养权……”
　　“怎么样？”
　　“是挺有胜算的。”
　　Lisa几近抓狂。
　　“完了完了，昨天死呆瓜也这么说，现在爸你也这么说……”
　　“我只是作为旁观者看两边的事实而已，”曹竞说，“就现在程家和Keith的情况来看，程家能提供的环境和各方条件的确优于Keith许多，更有利于孩子的成长和教育。”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Mark有钱？”Lisa不平，“难道法律就看这些？他们不看大叔为了苏苏付出多少，不看他对这个孩子倾注了多少感情？认钱不认人……这太不公平了。”
　　“你客观点想，苏苏如果到了程家，一方面她可以得到优渥的生活环境、良好的教育、健全的家庭，另一方面，Keith也可以减轻很大负担，他不再需要同时做那么多份工……”
　　“爸，这叫什么客观？这叫冷血。”
　　“我就事论事。”曹竞道，“当然，我明白苏苏对于Keith的重要，于情于理我跟你一样不希望他失去苏苏。但万一真的诉诸法律，感情就得靠后了……”
　　“我一定要想到办法，帮大叔留住苏苏。”Lisa信誓旦旦。
　　“我想如果从人情上，谁都会倾向于Keith的，他这么多年一直照顾苏苏，把她当自己亲生女儿一样，任何一个法官都会感动。问题只是在……”
　　“大叔没钱。”Lisa接口，“那他现在这样不也是因为Mark他们……哼，反正大叔跟他们相克的。”她托着脑袋 ，“如果可以让大叔有钱……我到底做什么可以让大叔也像Mark一样有钱呢？而且，还要很快、要让大家都知道……”
　　曹竞看着女儿，一块儿开动脑筋。
　　不一会儿，他笑了。
　　Lisa正纠结的紧，看到曹竞的笑容莫名其妙，“爸，你笑什么？”
　　“哎……”曹竞摇头，“我的女儿什么时候又不开窍了？”
　　“什么意思？”
　　“傻姑娘，你忘了上次爸给你说过什么？有关Keith 的？”
　　“你说他答应你会照顾……这跟苏苏有什么关系……”Lisa停了，脑中灵光乍现，“你说他答应过要照顾我的……”一边说一边兴奋起来，“是啊是啊，我怎么忘了这个呢！他答应过要照顾我，要照顾我一辈子，那如果我们……这么一来，我的钱就是他的钱！……你的钱也是他的钱！我们有钱就是他有钱！大叔有了钱，还怕什么？”
　　曹竞一边笑一边摇头，“真是女大不中留！”
　　“哈，我怎么一直没想到呢！”她站了起来，“爸，你真是太可爱了！”她弯腰去搂住曹竞，“爸，我爱你！”
　　她看到父亲眼里的愕然，随即又重复一遍，“爸，我爱你，真的！”
　　“傻丫头……”曹竞宽慰无比。

　　Keith不知道Lisa拖了自己后腿，自然更不知道她已经找到绝妙好计，唯一能做的是找整个故事的知情人Ivy商量。
　　“Keith，你的脸色很差，睡得不好么？”Ivy看着对面捏着咖啡的Keith，心生担忧。
　　Keith摇头。
　　“是不是为了苏苏的事情？Mark他们又找你了？”Ivy也不隐瞒，“我知道他昨天去过Salon……还有他父母也来了。”
　　“是Lisa说的？”
　　“她也是关心你。”Ivy说，“我们都很关心你，还有苏苏。”
　　Keith点点头。
　　“Mark又找你做什么？他们还是为了苏苏纠缠不放？”
　　Keith默认。
　　“他们到底想怎么样啊？”Ivy有点生气了。
　　“Mark的父母特地从美国飞回来，想见见苏苏。”
　　“那你……”
　　“我拒绝了。”
　　“就该这样！”
　　“可我知道Mark不会轻易放弃，苏苏现在是他们程家唯一的孩子。”
　　“那又怎么样！”Ivy握住他的手，“你才是苏苏的爸爸，除非你放弃……”
　　“我怎么会放弃苏苏？”Keith笑笑。
　　“这不就结了？”Ivy道，“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支持你！”
　　Keith没有说话，轻叹一口气，低头看着咖啡杯里袅袅升起的白雾。
　　于感情上，他同Ivy想的一样，要他放弃苏苏是绝不可能发生的，苏苏是他的宝贝、他的小女儿，是打从会说话就喊他爸爸的孩子，即使Mark的物质条件再丰厚也不能成为他舍弃苏苏的理由。但如果光凭感情就可以解决问题的话……
　　昨晚他想了一夜，理智告诉他，如果Mark真的跟法院申请苏苏的抚养权，自己……很可能会输。
　　他不敢想下去。
　　一夜辗转。
　　Ivy看他沉思模样，一时也找不出合适的话安慰。恰巧手机嘀嘀的来短讯，就低头去看。
　　看了一遍，又一遍，确认没有眼花。
　　Ivy抬眼看对面的人，将手机挪到他视线底下。
　　Keith正在喝咖啡，结果几乎全部喷出来，只得狼狈的用手背掩着嘴，呛得直咳。
　　手机屏幕上简单一句话：
　　——Lisa说要跟Keith结婚。
　　发信人是Daron。

　　Keith以为Lisa一定会打电话给自己，结果没有，直到晚上夜校授课结束都没有收到任何有关Lisa的来电或短讯。
　　心口大石落地。
　　想来必是Daron信息传递有误。
　　跟学生们布置了功课，他宣布下课。
　　心急的就早已收拾了东西只等老师开口立即往门口去，慢条斯理的则在座位上做些收尾整理的事，还有几个勤奋的拿着笔记到讲台前围住了Keith。
　　“……还有什么不明白么？”Keith耐心的解答完一个又一个问题，并仔细将所有问题都记在教学笔记上，“这位同学……你还有什么不明白？”他抬起头去看最后剩下的那个，“……Lisa，是你。”
　　他舔舔嘴唇。
　　“当然是我，”她笑嘻嘻的，“学生都走啦，终于该轮到我了。”
　　“你有什么事？”他问的奇怪。
　　“很重要的事，”她心情就很好，“不过，没事就不能找你么？”
　　“不是。”他低头收拾东西。
　　她耐心的等他。
　　“可以走了？”见台面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了，她凑过去。
　　“嗯。”
　　“那……我们去吃东西。”Lisa兴奋的过来，挽住他手臂。
　　Keith不自主僵了一下。
　　“怎么了？”
　　“……这么晚又吃东西，”他胡乱找借口，“你真不怕吃成水桶到时没人……”突然住了嘴说不下去。
　　“没人什么？”她装模作样，皱鼻，“我才不在乎。大叔，你……在乎？”
　　“啊？”他没想到自己被反问，“在乎什么？”
　　Lisa没有回答，拖着他走，“走吧走吧，我好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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