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之神[废土]

　　赫伯号的投资人弗里曼·盖茨创业的第一桶金来自于虚拟约会程序，所以游轮上配有相当完善的全息游戏室。

　　“喜欢全息约会？也是，你正是喜欢游戏的年纪。”钢琴家以为找到了盛襄的兴趣，不想盛襄陷入沉思。

　　游戏空间既不是现实，也不属于游轮空间。那么，现实与游轮是否都能联通虚拟空间呢？

　　盛襄用手指沾了点钢琴家手臂上的血，在桌面上画了两个重叠的立方体，连接16个顶点。

　　零维是点，一维成线；二维是无数相叠的线构成的面；三维是体，即空间；四维则是叠，多了一个三维空间呈垂直方向的维度。对于存在于扁平世界的东西来说——比如在一幅画里，三维世界中的人就拥有近乎神明的力量，可以随意调取、改变、抹去这幅画。

　　这两个潦草的立方体并没有像他之前写下的文字那样凭空消失。

　　这说明了“神”无法看透他在想什么，也无法解读隐喻意义。

　　希望就在虚拟空间里，盛襄勾了勾唇角，指尖愉悦地在桌面跳舞，在正方形的下添上短短的手脚。

　　钢琴家·颜料来源：？

　　“帮我拿下香水吧，在口袋里。”Alpha尴尬咳嗽。

　　盛襄从钢琴家繁复的衣襟里取出一瓶约莫五毫升的迷你香水。瓶口装有类似雾化器的装置，男人按了两下气囊，对着漏斗深吸一口气。那是与香薰如出一辙的气味，只因香精特有的萃取方式，浓度比香薰蜡烛高出十倍。

　　不一会儿，钢琴家突然用力甩动胳膊，道：“我现在舒坦得可以演奏一曲。”

　　盛襄在他手背上写：「这是什么？吗啡？」

　　吗啡最初被发明出来只是医用镇痛剂，后来其中提取出的二乙酸酯被广泛运用，又被称为海/洛因，吸食后人的感知系统将陷入混乱，从而忽略痛感。

　　“不，不是那种害人的东西。”钢琴家撸起袖子，刚才还鲜血淋漓的刀伤竟然变成了半愈合的粉肉。

　　“这种香水救人，不止拯救肉|体，还能拯救心灵。可以说在这艘船上，天堂香就是金钱——不，用金钱作比喻太浅薄了，它是健康，是希望，是生命——”

　　盛襄皱了皱眉：萨缪尔身上也有这种味道……

　　钢琴家话锋一转，深情款款道：“42号，只要你愿意做我的伴侣，我就可以把香水分你。香水会治愈你的身体。”

　　盛襄却摆了摆手。

　　重新开口说话确实是个巨大的诱惑，可是他要是“先知”那种控制狂，一定不会忽视“思想”这个唯一不能被控制的口子。

　　他会采取各种方式防止人们破坏船上秩序，而控制人的精神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就是毒|品。

　　谨慎起见，为了保护自己最后的武器——他的头脑，盛襄暂时不想摄入香气。

　　钢琴家不敢相信自己刚被一个哑奴干脆地拒绝了，几乎在盛襄摇头的同时发问，“为什么？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相比被男性Alpha一见钟情，盛襄更相信对方只是需要爱情。或是说，需要从他这里获得好感。

　　盛襄对人性有着近乎本能的直觉，只不过大多数时候，他不喜欢利用人性，在对方做出恶劣的事之前，宁愿相信对方是好人。

　　「不讨厌。」盛襄轻轻在他的手上写。

　　钢琴家望向金字塔，发现自己的好感总值提升了一些。

　　「汉森先生，你帮了我，我很感激你」

　　拯救一个新人奴隶并给予救命稻草般的爱情，正常情况下确实可以收获一个忠诚的伴侣。在这艘船上，高质量的好感带来的增幅更大。关于高质量的定义，盛襄姑且推理，指的是超出理性范围的情感。理由是排行榜第一的先知分值高得可怕，几乎等于二到一百名的分值总和，这是因为船上神的子民统统信仰“规则”、相信全知全能的先知的存在。
　　“感激”带来的涨幅有限，肯定比不上汉森想要的“爱”。

　　由于爱情的非理性，它能在短时间内让好感值爆发，害怕阶级跌落的钢琴家才会试图培养属于自己的爱情信徒。

　　可惜人们越是渴望一份纯粹的爱，就越是不敢相信别人表现出的爱，也就越不敢凭白付出自己的好感。

　　“还是被拒绝了呢……”钢琴家苦笑，“你不相信我会真心待你？”

　　「如果我永远不会给你平等的感情，甚至向你输出负面的反馈，你还会义无反顾地爱我吗？」

　　钢琴家“啊”了一声，“自古以来，动人的爱情故事都是双向奔赴的，我相信真爱一定能打动对方。你说的是一个假设，用来考验我的假设，对吧？”

　　「汉森先生，这么说的话，你渴望的不是爱情，而是平等和尊严」

　　“难道只有不计回报的付出才是爱？”钢琴家不齿，“那是摇尾乞怜的狗。”

　　盛襄耸耸肩，追求公平的人有资格嘲笑小狗的爱吗？
　　「爱情本来就需要自愿献祭平等和尊严，这种情感并不是好感的等价交换。所以汉森先生，考不考虑换一种类似盟友的关系——这种关系不会因为日后我们身份地位转变而改变，我给予你稳固坚定的信任，而维系这种关系的唯一指标就是公平。」

　　身为奴隶的盛襄无法伤害贵族，而他恰恰需要一份稳固的“好感”，信任盛襄几乎是零成本的。于是钢琴家问：“你需要我做什么？”

　　原本有大愚者在，盛襄无需与其他人结盟，但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不是理性的事，他需要逐渐在这艘船上建立自己的人脉网。在这艘船上，他感到一种非常微妙的异常，作为异世界的漂泊者，盛襄对此非常敏感——那种分不清幻觉和现实的、致命的悬浮感。

　　世界是由无限的细节组成的，太过细节的内容在非真实的环境中一定会错位，盛襄不完全相信肖恩的记忆，同样不相信关于《恶意入侵》的记忆，他是在目睹了数不清的细节并亲身经历后才确定自己去往了另一个同样真实的世界。

　　现在，他也需要从不同的人那边获取、整合信息，再结合亲身考察，逐步还原赫伯号的真相。

　　「可以带我到处逛逛吗」

　　“当然。”钢琴家舒了一口气，说开了之后反而一下子松弛下来，“跟我走吧。”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赫伯号，游轮上简直是天堂，音乐厅、游泳池、赌坊、电影院、健身房一应俱全，所有的设备都是免费的，在这里金钱彻底成了一个过时的东西。贵族的生活沉溺于各种享乐中，而公民也只需要承担诸如设备管理等非常轻松的工作，什么八小时工作制、车贷房贷、末日危机都不存在于这样的乌托邦——

　　「这里，还是会有死亡吧？金字塔上的人数始终维持在一个恒定量，那么只有船民死了，我才会来到这里。」

　　途中钢琴家不吝啬分享自己所知，但面对这个问题，他沉默了一小下。

　　“会的。每个七天，都会有人死亡。”

　　“第四第五天，理事会将从奴隶中抽人深潜采摘海藻。你们应该很快就会被召集训练潜水……”钢琴家无奈道，“也别太担心了，死亡的概率理论上只有四十分之一。”

　　盛襄点点下巴，不难想到，高死亡率的工作才会直接催化出奴隶阶级，且需要外来人口来维持四百的人数。

　　“你一直都这么平静吗？”钢琴家有些羡慕地说，“在船上呆久了，你这样的人就很少有了，我觉得大家都在如同明日洪水滔天般享受今天。”

　　盛襄问他，你在这里呆了多久？

　　钢琴家只是摇头，好像很苦恼。

　　世界变成了四层船舱的大小。

　　之后在船上的日子，盛襄和萨缪尔默契地没有再去打扰彼此。萨缪尔的排名一度跌落到第四名，为了巩固信仰，萨缪尔不得不回归神父的本职，更加“虔诚”地组织吟诵和祷告，其余时间避免与人接触以保持唯一神谕者的神秘感。

　　而盛襄在第三天被安排潜水训练。奴隶们冒生命危险采摘的藻类是香水最重要的原料，饲养在海面下三十米的船笼里，名为“天堂藻”。

　　天堂藻对生长环境的要求极为苛刻，不仅无法人工培育，而且采摘后必须以十米接力的方式迅速带回海绵进行科学封装，否则就会在途中分解。其中最底下真正负责采摘的两人死亡率高达99%，接力人员的死亡率则会大幅降低。据说这片海靠近深渊，光线折射的方式与正常的海水不同，人工照明设备都无法照亮深海的海水，真正采摘过天堂藻的人大多死了，因此哪怕是经验丰富的潜水教练都说不清天堂藻的原貌。

　　盛襄有点怕水，被强按着练习潜水，回到甲板上的时候人已虚脱。

　　他仰面躺倒，看云云不动，听风风不语，四面蔚蓝无边无际，却静如湖水。

　　后天就是抽签下潜的日子，而奴隶之中好像有人已经找到了作弊方式——之前那位被人鞭挞过的7号，训练时只在水面上浮一浮。

　　是夜，盛襄决定赌一把，他要用只有人类才能理解的方式将这里的信息传递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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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著名的图灵测试说的是，如果一个人询问两个看不见的陌生对象一串问题，分别为正常人类和智能机器，经过几轮询问后，如果那个人分辨计算机与人类的不同，则机器通过图灵测试。

　　人工智能可以完美地回答逻辑性、知识性的问题，甚至可以拥有完整的性格和自然语言处理能力，但约会对象在相处过程中还会涉及到肢体动作、情绪表达等无尽的细节。

　　过去盛襄没有细想，又或是说，他对全息游戏里的Geist做出了违背个人意志的事，从而逼迫他的大脑下达“忽略疑点、应激降智”的指令。

　　然而，作为一个有着基本科学素养、智商正常的人，只需反刍几次，盛襄就可以断定那几次与他相处的Geist不是AI。

　　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本质暴露出来，盛襄无地自容。他在空荡荡的游戏室里嗷叫一声，拖着无比沉重的步伐，做贼似地钻进虚拟仓。

《偏执掌控欲》
套上枷锁来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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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嗷呜是个大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