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招亲后我拯救江湖

　　武林众掌门聚集在唐门已有些许日子，然而并没有争吵出个什么结果。唯一的变化是陪同云海的李昂从当初发抖的唯唯诺诺，变成了现在哪怕被唐蒙的唾沫喷一脸也能面不改色。

　　“这真的不怪我，云师姐。”李昂瞪大着眼睛跟云泽抱怨道，“我怎么想到掌门开会的速度还不如岁晚山下王婶张叔骂街。”

　　云海都喝了唐门不少上好的茶叶，李昂都敢在唐蒙眼皮下偷摸着伸懒腰打哈欠，唐蝉衣在地牢里都开始对镜贴花黄了，关于魔教的事还没审出个因果来。

　　云泽随意挥了挥手，把在眼前晃悠的李昂一巴掌打开，“在这样下去等沈楠处理后事赶到唐门，沈大掌门的死因都不一定能查清楚。”

　　“谁知道这武林正派，到底是否真的想查清呢？”疏涣之正盯着一旁的棋盘琢磨着。

　　唐门想把事情完全撇干净，可哪有那么好的事？众门派心中谁不是算盘打得啪啪响。先不说，这武林盟主已经十几年没换人了。万一，原本唐门顶着的锅扣到了自己头上，到时候真查起来，谁能保证手下没两件见不得人的事呢。

　　不知何时出没魔教，和眼前被唐门霸占已久的权势，放在天平的两侧，衡量之下已经悄悄出现了偏颇。

　　云泽想想觉得头脑微微发胀，突然非常理解自家爹的安然淡泊，顶着武林正道的名分，私下还是需要勾心斗角，倒不如守着岁晚山种种绿梗米来得自由。

　　“涣之，唐蝉衣这事”，云泽迟疑了一会，转换了语气，“你还打算继续管下去吗？”

　　疏涣之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在棋盘上移动了三两个棋子，柳暗花明，这才抬起头来，“管，当然要管。”

　　“我一直都很纳闷你那天为什么要一口应下九艾。”云泽皱着眉，“你明明知道我爹叮嘱过我两，不要惹是生非。”

　　疏涣之听到“惹是生非”时，眼角难以察觉地眯了一下，“你就不想知道唐蝉衣若真的做了，那与她联系的人是谁呢？”

　　“我们做一个简单的猜想，倘若唐蝉衣真的私下与魔教勾结，无论目的是什么，最起码说明几点。看似风平浪静的江湖下魔教一直暗中潜伏，甚至可以勾连唐门千金。魔教必然在众多门派中藏有眼线，至少，唐门中会有。”

　　“你难道不好奇嘛？”

　　疏涣之目光锐利，眼睛里闪烁的精光似乎可以化为利剑冲破屏障。他一点都不害怕，云泽暗想。

　　怕是人之长情，哪怕所谓勇猛无畏如云泽，也会在与未知对抗时感到不安，尽力而为的，不过是抑制着肆意生长的恐惧，让心中坚信的侠气覆盖在恐惧上，说服自己步步前行。勇往直前，不代表无所畏惧。

　　但疏涣之没有害怕的情绪。他不害怕一切未知，不害怕所谓奸邪，凌驾于一切恐惧。

　　他不担忧生死，连自己体内种下的蛊，都可以完全忽视。确实，他又有什么可以害怕的呢？

　　云泽看着默默饮茶的疏涣之，不去看他半眯着的双眸也知道他满肚子的坏心思，可能想的是如何找回唐蝉衣的清白，可能想的是唐门眼线到底是谁，可能想的是怎么把自己气死，但唯独不去考虑自己快要被蛊毒傻了该怎么办。

　　微微发酸的情绪在云泽的鼻尖挥之不去，心一急，她连争吵的话都懒得说，直接用剑背在疏涣之背上猛地拍了一下——

　　本女侠都要为你急死了，你还有心情喝茶。岂有此理，哪里来这样的好事！

　　总之，绝对不能让你丫在交代真相之前把日子过安稳。

　　疏涣之一口茶水猛地从口中呛出，止不住地连声咳嗽，溅出的茶水落在疏涣之下意识遮掩的衣袖上，落在云泽来不及收回的剑背上，落在唐颂亦试探着迈开的鞋子上。

　　屋内几人叽叽喳喳讨论许久，谁也没注意到唐颂亦在门外站了许久，门都要敲出痕迹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唐颂亦耳朵都要挤进门缝里，也没听清到底在谈论什么。

　　无奈父命难违，垫着脚尖悄咪咪推开小半扇门，从门里溜了进去，转过身来扑面而来的就是一口茶水。

　　云泽的视线控制不住地一点点下移，唐门专用炫富鞋上的茶水，在众多镶嵌的珠宝中看上去格外刺眼。

　　唐颂亦；“……”

　　我虽然知道某疏不太欢迎我，见面可能还会丢两个白眼，但这欢迎方式还真是有点独特。

　　无奈疏涣之是狐狸成精的，在与云泽的勾搭中，脸皮早就变得比城墙还厚，非常自然地把茶杯往远离自己的方向推了几分，顶着咳嗽到微红的眼眶，无辜地问道，“唐公子来了怎么不敲门，还真是吓了云泽一大跳呢？”

　　无辜被点到的云泽：为什么是我？

　　一脸懵的唐颂亦：都是成精的狐狸，再给我装？

　　唐颂亦克制住自己的洁癖，没有当着云泽的面擦鞋，怕云姑娘误以为他记仇、小家子气，可就糟糕了。

　　疏涣之弯着眼笑道，“看上去唐公子对这次进门方式不太满意，要不，你再进来一次？”

　　唐颂亦黑着一张脸，抑制住加入云泽拳打脚踢的队伍中，咬紧了牙关说道，“我倒是有时间，疏公子还有没有空闲时间可就不知道了？”

　　话里有话。云泽猛地转过身来，瞪大着眼睛看着唐颂亦。

　　“疏公子和云姑娘在当归阁缉拿魔教余党有功，唐掌门特请二位前去大殿，众掌门就在此等候，武林盟主要亲自对二位表示感激。”唐颂亦突然摆出一副陌生的姿态，朝二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云泽脸色霎变。武林盟主抱有多大的感激之情，会把两位晚辈晾在一旁好几天，如今唐门东窗事发，才喊出二人，与其说是恭候，不如说是鸿门宴。

　　云海担忧的事情可能终于要发生了。

　　一旁默默听完全程的疏涣之收敛了笑意，冷眼看着唐颂亦，没有半点震惊与慌乱。

　　他用洁净的手帕不急不慢擦拭好每一根被茶水沾染的手指，直到唐颂亦站在原地有几分不悦之色时，才随意把手帕对下，蓦然起身，“多谢唐公子，还请唐公子领路吧。”

　　李昂下意识地跟着起身，被疏涣之一把拽住衣袖，“你就不要去了。”

　　“啊？”李昂已经习惯随时跟着二位，猛然被制止到有些惊讶。

　　唐颂亦懒得理会这些小摩擦，直接转身离开，“总是他来了，这次也是进不去的。”

　　李昂犹豫着，终于还是忐忑地坐下了。

　　*

　　云泽入殿的那一刻，就感受到震慑的气息扑面而来，众掌门端坐在两侧，一言不发，就连扭头看来客的目光也是躲躲闪闪。

　　高坐在上方的唐蒙坐姿端庄，面无表情，但从微皱的眉间依旧能感受到他的烦躁。

　　唐门被泼上的脏水尚未抹去，唐蝉衣又跟魔教有着说不清的勾连。众掌门处于唐门的威慑和武林盟主的地位，不会直接出言顶撞，但也都不是吃素的，唐蒙近日并不好过。

　　云泽在众掌门中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家爹的身影。

　　随着开会时日增长，云海自己都私下跟闺女抱怨，唐蒙这人有多无趣，众掌门有多昏昏欲睡，最后索性一个人泡杯茶全当听说书，连心爱的弟子李昂都抛下了。

　　云海目不转睛的注视在众多掌门躲闪的目光中格外显眼。彪悍的粗眉狰狞地拧在了一团，云泽远远看了一眼，觉得自家爹生气起来真有周氏烧鸡砍鸡骨头的狠劲。

　　云海挤眉弄眼：你咋来这了？

　　云泽无辜地眨了眨眼：又不是我自己想来。

　　云海双眼瞪大，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了：你给我放老实点，乖乖的，别给自己惹事。

　　云泽不屑地连翻了几个白眼，远望去眼眶里白的比黑的还多：我这么大一个人能惹什么事？

　　这是因为你这么大了，翅膀硬了，我才发愁好吗？云海气得倒吸了几口气，狠狠饮了一口茶水压压惊。

　　一旁的疏涣之加入眼神对谈。

　　疏涣之朝云海眨了眨眼睛：师尊，云泽交给我，你放心吧。

　　云海：……不要冲着我眨眼睛，我早已看清你的真面目。

　　“咳。”坐在高处的唐蒙冷着脸看岁晚山几人眉来眼去，嘴角都垮了几分。

　　听到父亲若有若无的咳嗽声，唐颂亦非常知趣地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向唐蒙行了礼。

　　唐蒙垂着眼帘，打量着眼前拱手的少年人。衣着得体，面容清秀，一身正气，光明磊落，和他年少时渴望成为的模样万分相似。

　　只有这样，才配接任唐门掌门，才配接收自己花费几十年心血建筑成的不朽事业。

　　唯有唐颂亦的懂事知礼，能让他舒展一下眉头。唐蒙满意地点点头，“颂亦，人是否能领进来了？”

　　云泽猛地皱眉，脑海飞速运转，唐颂亦不是特意前来领我们的吗？既然要冲我们下手，这里又为何还要等旁人？

　　唐颂亦依旧垂首，“已经按父亲指令准备好了。”语罢，他转身望向守在门口的守卫。

　　守卫接到信号后，训练有素地将今日姗姗来迟的“客人”押了上来。

　　一袭黑衣出现在众人视野中。黑衣人此时黑衣布满褶皱，甚至有几分破旧。手腕被铁手铐牢牢套住，佩剑的弟子寸步不离地跟在身后，脚链在行走时发出低沉的声响。他转过身来挑着唇，朝云泽的方向眨了眨眼。

　　云泽这才发现，他唇边沾染着未擦拭干净的血迹，脖间的划痕结出了暗黑色的痂，手指尖的血迹已经干涸，整个人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唐蒙对他用刑了。

　　黑衣人从当归阁转押到唐门后，就完全由唐门处置。关押在唐门的密牢中，又得罪了唐蒙，下场可想而知。唐门处刑，让人叫得出声、叫不出声的方法数不胜数，为逼迫黑衣人改口径，唐蒙下了狠手。

　　哪怕唇角带血，黑衣人却依旧肆意地笑着，云泽看到了他裂开的牙齿上沾染着鲜红的血迹。略带疲惫的眼神却让人心悸，像麻痹敌人的狼群，根本不在意厮杀的痕迹，躲在草丛后方，等待黑暗来临的致命一击。

　　“看什么看！”守卫弟子一声低呵，手上加了几分力。黑衣人直接双膝着地，众目睽睽之下跪了下去，碰撞的声响让云泽担忧唐门会不会借此直接废了他的腿骨。

　　黑衣人满不在乎地扭了扭脖子，沾着血迹的发梢飞舞着擦过守卫弟子的手，又是一声低骂。

　　“经过这几日谈话，我相信你应该对于你目前犯下的罪名有清楚的认知，也应该知道你的污蔑有多么愚蠢。但——正派仁慈，决定给你一个机会。”

　　唐蒙昂首，压得了声音营造出肃静感，“是时候赎罪，说出事情真相了。”

　　这哪里是赎罪，这分明是强迫他认罪，逼迫他承认之前的指认不过是一派胡言。

　　云泽知道唐门地位高，权势大，但没想到已经是这般不在乎众人之口，将心思亮堂堂地摆在了明面上，不屑于加上任何遮掩。

　　黑衣人没有接着唐蒙的话说，他慵懒着开口，语气平和地仿佛自己并没有受刑般，“唐蝉衣的事我无可奉告。不过，唐掌门要是想听，我这倒确实还知道一些。”

　　唐蒙没意识到黑衣人骨子里这么倔，竟然还不肯松口，这人行事无常，谁知道他下一步又要干出什么好事来！

　　守卫弟子观察到唐掌门神色的变化，直接上手掰住黑衣人的下颚，不让他有开口的机会。

　　谁料黑衣人直接闪躲，一口咬住守卫的手，犬齿扎入皮肉之间，鲜血当场飞溅。被咬住的守卫猛地吃痛地收回手，大拇指无力地耷拉着。

　　云泽皱了眉，他的想法常人根本没办法预测，哪怕如唐蒙，也难以控制住他的行事。

　　一旁的守卫见同伴受伤，第一时间补上去，牢牢押着黑衣人，生怕他又做出惊人之举。

　　唐蒙脸色沉重，酝酿衡量之下说道，“算了，我唐门不是什么不近人情的门派，哪怕是魔教余孽，我们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处罚。让他开口吧。”

　　守卫听到这话，才猛地推了黑衣人一把，试探着往后退了一步。虽然动作依旧粗鲁，但从他额上的汗珠，众人都能看出他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

　　“唐掌门不要紧张。”黑衣人说着，咳嗽了两声，血沫溢出了唇间，被束缚的双手让他无法擦拭，他也不在意，伸出舌头来将血迹舔去。

　　“我今天要说到就和唐门没关系了。”黑衣人故意拖长了语调，意味深长地说道。

　　云泽一愕，不好的征兆在她的心底拼命地叫嚣着。头脑一阵阵的胀痛让她感到微微有些眩晕，胸口沉闷地甚至有些喘不过起来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黑衣人朝伫立在原地已久的云泽、疏涣之二人望过来。

　　“都说云姑娘、疏公子武功高强、一身正气、光明磊落，实在是少年英雄。”黑衣人脸上不怀好意的笑竟是越来越浓，云泽感觉自己心跳加速到听不清周围声音。

　　“我身为魔教弟子，被万人唾弃，自然是不敢对这般天之骄子有何诋毁。”黑衣人阴阳怪气地说，“只是有关与疏公子，我倒是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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