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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深颜狗
唐白鹿被妙儿搀着走回东宫的时候,小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乱跳。
她刚走到门口,就见一身玄色衣袍的韩墨风风火火地冲了出来。
两人在东宫门口狭路相逢。
“我有事要出去几日,你好好呆着不要到处乱跑。”韩墨对唐白鹿说。
“嗯。”唐白鹿点头。心说你快走吧!
“梁太尉那边我已经你说好了,他明日从王城启程,你派谁去送东西,让他直接联系梁太尉就行。”
“嗯……”
“你怎么了?”韩墨一步跨到唐白鹿跟前,低头看着她。
“我没事啊……”唐白鹿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挨到了宫墙。
韩墨看着唐白鹿脸颊上那两抹浓重的桃花色,眸子暗了暗,突然伸手按在唐白鹿的额头上。
唐白鹿被他吓了一跳:“唔……”
“没发烧啊,怎么脸这么红?”
“……”
唐白鹿当然知道自己脸为什么这么红,只是不知道要怎样告诉韩墨。
刚才循着琴音走下吊桥,她脚下一崴险些摔倒的时候,一个从竹林里突然闪出来的人扶住了她。
那是一位身着葱绿色长袍的年轻公子,长相俊朗与柔美交织,一副刚毅的远山眉配一双含情脉脉的丹凤眼,鼻梁高挺唇瓣殷红,整张脸很有辨识度,让人见之难忘。
看清他的脸以后,唐白鹿微怔。
作为资深颜狗,唐白鹿迅速给这张脸在她心中的大冀朝帅哥TOP排行榜上找到了合适的位置。
应该是排在稳居榜首的韩墨和天锦阁花魁长卿之间。
年轻公子的声音也很好听,像是海浪在轻轻拍打岩石,他问唐白鹿:“这位姑娘,你是哪个宫的公主?”
“我不是公主啦!”唐白鹿摆摆手,心里猜度着这人是谁,怎么从未在宫里见过这么一号人物呢?
刚要开口问这人是谁,唐白鹿的目光却被他肩上挎着的带子给吸引了,顺着带子看过去,他身后还背着个物件。
唐白鹿突然莫名激动,转到他身后,看到那个物件竟然真的是一把吉他!?只不过和她之前惯常见到有些微的不同。
“刚才是你在竹林弹琴?”唐白鹿问道。
“是呀,不过可惜我刚才那首曲子没有弹完……”
“为何?”
“那是因为我弹琴的时候抬头看到一位荷花仙子从荷塘中向我走来,我都看呆了,哪里还顾得上弹琴?”
这话若是从一位秃头大肚的油腻男人嘴里说出来,唐白鹿一定会当场把胃里的酒肉呕到他脸上。可说话的人偏偏是这么一位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唐白鹿非但不觉恶心,竟然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受用。
就连站在唐白鹿身边的妙儿,都被他说的心中小鹿乱撞。这丫头也是颜狗无疑了,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丫鬟。
“两位姑娘,可有雅兴听我专门为你们弹奏一曲呀?”年轻公子的语气极尽温柔。
“谢谢,不用了……”唐白鹿心中突然慌乱,拉着呆立在原地的妙儿就走。
妙儿已经神魂颠倒了,内心一直在说着:“啊我死了,啊我死了……还从没有男人如此礼貌地和我说话呢……”
她们转身跑开的时候,身后的琴音再度响起,那声音缱绻缠绵又撩人,仿佛是在和她们依依惜别。
妙儿:“啊我死了,啊我真的死了!都别拦着我啊……”
直到跑回东宫,妙儿都还没回过神来。
唐白鹿也是一副心神恍惚的样子。难怪被韩墨误认为是发烧了。
“不对,这味道……”韩墨吸了吸鼻子,“你喝酒了!?喝了多少?在哪里喝的?和谁喝的?”
唐白鹿:“……”
韩墨刚要发作,一位马夫就把太子专用马车停在了东宫门口。
韩墨一边上车一边回头对唐白鹿道:“你伤刚好就去喝酒是吗?等我回来需要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说完又转向妙儿:“你帮我看好她,不许乱跑不许乱吃乱喝!”
妙儿:“……是!”
车轱辘开始转动,突然又停了下来。
车厢的帘子被一只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拨开。
“唐白鹿!”
“嗯?”已经走开两步的唐白鹿回头,心说这狗太子又犯什么病了?
“你怎么不问我去哪里?”韩墨的声音带着些微幽怨。
“?”唐白鹿嘴角抽搐,你不是海王吗?怎么好像拿的是病娇剧本?
傍晚的时候,皇太后突然派人过来叫唐白鹿去凤栖殿用晚膳。
唐白鹿过去的时候,发现皇太后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乖鹿儿,告诉哀家,宜安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们谁都不肯告诉我……”皇太后见唐白鹿来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眼中泛起了泪光。
“老祖宗,您听谁说的?宜安公主什么事也没有!”唐白鹿安慰她道。
韩墨走了以后,唐白鹿问过鲜儿,鲜儿说宜安公主一行走到雁鸣城的时候,公主突然身体不适,便在那里住了下来。雁鸣城距离王城乘马车还有三四天的路程,那座城池比较小,医疗条件有限,韩墨得到消息以后决定亲自带着太医去接姐姐回来。
鲜儿还对唐白鹿转述了韩墨走之前对所有人的叮嘱:“千万不要让皇太后知道。”
也不知道皇太后是怎么得到的消息。
唐白鹿也搞不清那边的情况,只得先安慰她。
“墨儿是不是出宫了?”皇太后问。
“嗯……”唐白鹿清楚太子的行程是瞒不住的。
“他是去接宜安了吗?那一定是宜安那边事态很严重对不对,否则墨儿为什么要亲自去一趟?”
“没有没有,我听他的意思只是顺路去接,他说最近处理朝政有点累,想出去透透气。”唐白鹿扯出了善意的谎言。
“……”皇太后沉默了半晌,才喃喃道:“是了,端午一过就又快到五月廿九了,墨儿每年最在意的日子……”
晚膳上来,唐白鹿一边吃一边听皇太后像个尘世间最普通的老太太一样,念叨了一遍家里的陈年旧事。
太子和宜安公主的生母温皇后,一直与皇上伉俪情深。
温皇后生下太子以后,身体就不是很好了。
为了给她治病,皇上四处为她求医问药,甚至还开始修仙。
温皇后本是崖城太守的女儿。崖城是大冀与盲兀边界的战略重镇。温家人世代在这里守着崖城关,为保卫大冀边疆的安全历下了赫赫功劳。
就在太子刚满十五岁的那年冬天,崖城突然传来消息:盲兀偷袭了崖城关,崖城失守,温家人一夜之间全部失踪了。
本来皇上下令任何人不许把这件事告诉温皇后,可不知道怎的,她很快就得知了消息。本来她的病就已经很严重了,在这件事的影响下,她更加郁结,没过多久便仙逝了。
她去世之前,拉着皇上的手说了两个心愿,一是希望自己的两个孩子平安长大,另一个是希望自己可以葬回故乡崖城……
后面的事,唐白鹿在原主的记忆中寻到了端倪:
温皇后葬礼那天,王城天降大雪。整整一天都没有停歇。
韩墨便是在那天黄昏顶着风雪跑去唐府的。
在唐府的湖边,唐白鹿陪着韩墨一起哭。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一个男孩子掉眼泪。
她记得韩墨一直反反复复在说一句话:“我再也没有母后了,再也没有了……”
唐白鹿也很难过,崖城也是她的故乡,可她都快及笄了还从未回去过。本来父亲已经答应她,等开春就带她和唐清猿回家乡去看看。听说那里盛产漂亮的铂,母亲那枚闪亮的戒指就出自那里。那里还有顶漂亮的蓝天、湖泊和草甸子。可现在,她还没来得及回去,崖城就被盲兀人占了去……
那天他们一起哭了不知道多久,唐白鹿记得韩墨的睫毛上都落了一层洁白的雪片。
唐宰相在湖边找到两人的时候两个人几乎都成了雪人。
唐白鹿后来大病一场。
过了两天,她正在床上喝药的时候,韩墨又来找她了。
少年白皙的脸颊和鼻头都红红的,双眼也泛着桃花色。
“我要去率兵攻打盲兀了,你支持我吗?”韩墨吸着鼻子问唐白鹿,眼神清亮又坚定。
可是你才刚刚十五岁啊!唐白鹿看着他星样的眸子想。
不过她知道韩墨的性格,他认准的事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我支持你!”唐白鹿坐直了身子,把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我随你一起去!”
韩墨眼中有热泪瞬间涌出,嘴角却勾起:“傻瓜,你连弓都没摸过!”
“皇祖母和姐姐都不同意我去,还有朝中很多大臣也极力反对,他们说我是太子,是一国储君,还要帮助父皇守着大冀朝的江山社稷,可是我觉得崖城都守不住还谈什么江山社稷。”韩墨说话的时候眸子中微光闪耀,“我也想过我会死,那也好过躲在这宫闱深处悲悲戚戚。”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我如果回不来,咱们就来生再见!”韩墨离开的时候对唐白鹿说。
韩墨离开以后,唐白鹿一直强忍着的眼泪滚落下来。
那天晚上,她生平第一次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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