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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45
直到驶出施工隧道后视镜内都没有再出现那辆黑色越野,祁霏白一颗悬起的心终于落下。
油门并未松开,要尽快离开这里他心道。
碎裂的挡风玻璃早被子弹完全击碎,祁霏白忽略了迎面而来的风刃,看向后视镜,发现并没有贺恂的身影,眉心一蹙,偏头朝后道。
“我们接下来去哪?”
“……”
高速下寒风猛地灌进车内在祁霏白耳边回荡起旋,巨大的风噪声中他根本听不见后面的人有没有回答他。
“贺支队长——”视线不敢偏离车道,祁霏白提高音量再次喊了一声。
呼呼——
然而回答祁霏白的依旧只有呼啸的风声,他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劲,伸手调整了一下后视镜的位置,只见后座上的人一动不动的靠坐在后座上。
“贺恂!”
坐在后座的贺恂缓缓睁开眼,猩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紧紧握在手里的枪身流到了后座上,形成一块血泊,枪战后胸腔中的震荡逐渐平息,紧绷的神经也被右臂传来的灼痛感代替。
多日的连轴转加上本就受了伤的身体状态本就跟不上,现在又不幸中弹,纵使他体力再硬也已近极限。
看着那双被后视镜反射过来,被担心和不安填满的眼睛,贺恂泛白的嘴唇张合了几下,平稳住了呼吸,对自己中弹的事只字不提。
“……你顺着路往前开,会看见特警设的卡哨。”
在风噪的干扰下祁霏白并未听出他声音中的颤抖,如释重负般呼出一口气,无意识瞥向后座,刚想说你休息一会,就从后视镜里看见了贺恂身下半个座椅垫已经反射出一片暗红色的水光。
祁霏白瞳孔一缩,心脏也随着那抹暗红颤动起来。
那是血?!他受伤了?他为什么不说?
脑中一遍遍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虽然有烟雾做掩护,但毕竟不是铜墙铁壁阻挡不了对方飞射而来的子弹!
看了一眼身后空荡荡的公路,下一秒刺耳的急刹在空荡的公路上传开,满目疮痍的警车滑行数十米后靠着护栏停下了下来,右侧就是足有七八米高的岸崖,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不断从下面响起。
没料到他会停车,贺恂伸手攀上驾驶座的椅背低喝道,脸上被玻璃划过留下的伤口已经凝血,配上他现在的举动看着倒是衬的他整个人气势有些凶狠。
“我不是让你顺着路一直往前开吗?你停车干什么!快走!”
此时贺恂还没有发现这条路已经不是他来时开过的那条,还是按照记忆力的路线命令祁霏白。
祁霏白没有理会他的怒吼,熄火关灯,一转身就看见了他垂在身侧软绵无力的右臂,暗色下半个手背都已经被血染成黑色。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他会受伤,但祁霏白还是抑不住内心中翻动的复杂情绪,连带着嗓音都有些颤抖。
“你受伤了,先处理伤口。”
纵使右臂已经没有知觉,贺恂也不想这个时候停车处理伤口,万一那个杀手追上来了怎么办?他已经没子弹了。
贺恂蹙起眉,催促道:“我没事,你先把车开到有支援的地方汇合。”
祁霏白脸色一沉,冷硬道:“我开了这么久一辆车都没看见,你告诉我要开多久才能找到支援?你的血够流到那个时候吗?!”
贺恂听着他语气里隐忍的怒火愣住了。
他为什么发火?
他在朝我发火?
接触到贺恂探寻的目光,祁霏白顿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深吸了口气咬牙压住发颤的喉管,强装镇定道:“以你现在血流的速度,等我开到有人的地方你的血也流的也差不多了,当务之急是先给你处理伤口。”
贺恂蹙眉看着他没有说话,的确他右臂的伤不止血的话他也没把握能一直清醒着到卡哨。
祁霏白瞬间读懂了他在担心什么,出声道:“他们不敢追上来。”
就算追上来,这个位置处在两个路灯间的阴影处,警车又是黑色,不开到这个地方也很难发现他们的存在。
顿了顿,祁霏白看着他犹疑的神色又补了一句:“那个杀手不像你,他惜命的很。”
“……”这话什么意思?他不惜命?
说话间祁霏白已经翻遍了整个副驾抽屉和中控,越来越快的翻找动作也逐渐暴露了他急躁的心情。
这是贺恂头一次看到祁霏白如此粗暴急躁的动作和神情,哪怕在祁霏白知道自己被毒贩威胁追杀的时候,情绪上也没有这么大的波动。
之前贺恂还一度认为祁霏白这个人是不是情感缺失,以至于对周围和对他身上发生的事表现的都那么漠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因为自己受伤而露出如此真实的表情,实属有些出人意料。
贺恂突然开口:“你为什么从医院逃跑?”
——你为什么要跑?
祁霏白动作一顿,瞳孔迅速收缩,紧紧半秒又恢复如常:“我没跑,是温建柏把我迷晕之后带出了医院。”
贺恂轻轻蹙了蹙眉,的确他们在废弃仓库外的荒地发现了温建柏租的车,车内也找到了一瓶乙/醚和一块涂有乙/醚的毛巾。
看着祁霏白还在翻找的动作,贺恂道:“急救箱在后备箱里。”
他不追问了?祁霏白眼底划过一丝疑惑,飞快的扫过贺恂血色尽失的脸。
“我去拿。”祁霏白的手刚碰到门把肩膀就被一只大手按住。
贺恂:“你在车里待着,我去。”
祁霏白微愣,扭头看着贺恂没有血色的嘴唇和谨慎的表情,胸腔又是一阵翻涌,叹了口气苦笑道:“他们要追早追上来了,再说车窗都碎成这样了,下不下车有什么区别?”
寂静空荡的岸崖边,只有海浪声在耳边渐远渐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那辆改装悍马的马力不小,引擎声更不小,要是追上来早就能听见声音了。
咔哒——
没给贺恂说话的机会,祁霏白快速开门下车绕到车尾打开后备箱,一眼就看见了贴着红十字的白色矮箱。
短短数秒,后座车门被拉开,一道身影也随之坐到了自己身边。看着出现在身侧的祁霏白,贺恂眼底满是复杂。
祁霏白从急救箱里找出一把剪刀,正准备剪开贺恂的衣袖,就听见头顶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用温健柏电脑登录境外黑网,恢复他电脑数据的人是不是你?”
祁霏白微微顿了一下,低头继续着手里的动作,道:“是我。”
真是他?
他一个在监狱里待了十几年的犯人真的有这种能力吗?况且十一年前电脑还并不普及。
贺恂明显有些怀疑:“你确定?你现在说不是还来得及。”
他这话什么意思?
祁霏白诧异地抬起头,一张放大的俊脸赫然出现自己眼前十几公分的位置。
他瞬间哑然,顿时黑暗中只剩两道交错起伏的呼吸声。
贺恂倒是没有感觉,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这张俊秀的面容,而内心却在为自己刚刚说出口的话感到懊恼,自己这话太容易让人误解,怎么办?如果祁霏白误会自己是刻意引导他的回答怎么办?
直到祁霏白不自然的向后挪了挪位置,拉开了一个可以让他透过气的距离,低头道:“我确定。”
第二次得到肯定的回头贺恂心中并没有如释重负,右臂一凉,两层衣袖已经全部被他剪下来了。
祁霏白看着他手臂上暗红色的血窟窿内心不可抑制的一颤,血流虽然不快,但是还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那个洞里流出来。
不知怎么形容这个领导的耐痛水平,祁霏白冷声道:“再晚一点你可以当烈士了。”
祁霏白小心翼翼的动作全部落在了贺恂眼中,以至于他带着讽意的话他都没有去在意。
刚拿起急救箱里的碘伏,轻飘飘的手感让祁霏白一愣,不会这么倒霉吧他心道。
不确定的摇了摇瓶身,真的是空的。
纵使以前遇到过很多相同的场景,但在这种连消毒水都没有的条件下,祁霏白也不敢贸然对贺恂的伤口下手。
“怎么了?”贺恂看着突然停住的祁霏白问到。
祁霏白轻叹了口气:“不得不说你的运气真的很差。”
贺恂扫向他放回急救箱里的塑料瓶,瞬间懂了他的意思:“先止血就行了。”
祁霏白嗯了一声,拿出放在箱底部的消毒纱布,拆开后开始一圈一圈往贺恂手臂上缠,祁霏白的手劲不算小,每缠一圈贺恂眉头就紧一分。
一开始纱布会马上被流出的血浸透,但随着包裹的层数越来越多,透出来的血迹范围也越来越小。
“你在哪学的电脑?”贺恂再次开口。
祁霏白抬头看了他一眼,平静道:“以前他们教我的,为了让我上黑网挂货。那时候网警不发达,线上交易比较泛滥,后来网警监控力度变大,我也就跟着防备,渐渐的就学会了点技术。”
这个‘他们’和‘技术’指的是什么贺恂用脚想也猜得出来。
“过了这么久,这些东西你还记得?”
复杂的代码,更新换代的系统,越来越繁琐的操作界面,就算他会,适应也需要时间。
祁霏白摇摇头:“其实就记得一个以前经常挂货的黑网,本来我也就是抱着试试的想法,没想到真登进去了。”
就这样?
贺恂还想再问些什么,只听剪刀咔嚓一声,多余的纱布随着落在坐垫上。
“包好了。”祁霏白固定好纱布,已经没有血在流出来了,但也只能保证贺恂不会因为失血过多休克而已,子弹一刻没有取出来随时都有感染的风险。
包扎完伤口的贺恂额间已经泛出一层水光,他扫过祁霏白胸前被血色浸红的内衬,道:“你身上的伤怎么样?”
“手术的伤口裂了流了些血,就是看着有点吓人而已。”
你为什么能接触到温建柏的电脑,又为什么能留下线索这些问题还没问出来,贺恂就眼睁睁看着祁霏白收好急救箱后直接从后座起身跨到了前排。
按下启动键,发动机突突几声之后就整个偃息旗鼓。
两人同时一愣,祁霏白再次尝试发动警车,但再怎么按发动机也不肯给他半点反应。
祁霏白张了张嘴,苦笑一声:“看来我们运气都不太好。”
贺恂摸出手机,然而并没有信号,拿起身侧的对讲。
“一组一组,我是贺恂,收到请回复!”
呲呲——呲——
“一组一组——”
回复他的却只有无止尽的电流声,不是已经出隧道了吗,怎么会没有信号?
突发状况让他们的撤离瞬间陷入被动,贺恂这才观察起车外的公路,不看不要紧,一看就出了问题。
这根本就不是他来时开的那条路,这显然是一条上山的盘山公路。
祁霏白走错了路,这是贺恂第一个反应。
他叹了口气:“往前是上坡不一定有信号。”
祁霏白这也发现了贺恂巡视四周的目光,难道是自己走错了路?
“我是顺着之前的路开的,难道不对?”
东郊高架这么多,他靠什么顺着路开?贺恂凝神看了他一会,开口到:“你记了路牌?”
“没错。”
贺恂回忆了一下追车时路边闪过的白桃山路牌,瞬间了然,同时也知道了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哪。
“白桃山风景区和白桃山是两个地方。”
“?”
贺恂看着他诧异的目光继续道:“你看错了路牌,我们现在是在白桃山风景区新开的沿山公路上,据我所知这里应该还没通车。”
新南东郊地形复杂,高架又是层层交叠,不经常跑这一片看错路牌走错路这种事也不稀奇,只不过发生在现在显得有些尴尬。
空气瞬间凝固,弥漫着海水咸腥,祁霏白脑子嗡嗡作响,怪不得他一路都没看见车。
半响他开口道:“那现在怎么办?”
“等。”贺恂顿了顿继续道:“警车都有定位,弃车徒步不现实,我来之前已经跟同事说过了,他们联系不上我一定会定位这辆车。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保存体力,减少消耗等待支援。”
祁霏白:“……对不起。”
放在以前这三个字贺恂一般都是直接忽略,毕竟这种词汇没有什么实质作用,但是现在……
贺恂目光一凝,黑暗中紧紧盯着祁霏白的脸。
“你觉得对不起我?”
祁霏白愣了一下有些没懂他的意思,但还是点点头。
“那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气氛沉默了一瞬,祁霏白开口道:“我没有骗你——”
“在医院那天温建柏的确用了乙/醚,但是你根本就没有晕过去。”贺恂目光紧紧锁在他的脸上,开口道:“你是故意跟他走的。”
被打断的祁霏白眉心一颤。
贺恂怎么会知道自己没晕过去?
就像是能听见祁霏白的心里话,贺恂道:“温建柏留在车里的那瓶的乙/醚纯度根本不够,说白就是兑了水,你这个体型,就算用它涂满整条毛巾把你口鼻全部包起来你也晕不过去!”
“……”
祁霏白哑然,他根本没想到温建柏会犯这种失误,当时他屏住了呼吸,温建柏手里的东西他根本就没吸进去,所以根本就没发现迷药有问题。
见他不回答贺恂猛地皱起眉。
温建柏当然不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那瓶乙/醚也没有问题,甚至纯度很高,他这样说的目的就是为了试探祁霏白,当然很大成分是在赌。
主要让贺恂起疑心的几点是当时郝岳洋和童肖都在场,医院走廊上还有巡视的护士,但凡祁霏白挣扎呼救都不可能被带走,但他就是这么安静的消失了,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除了祁霏白他自己的配合,贺恂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贺恂:“所以你为什么要跟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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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慢用!
在这里先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所以问题来了,小可爱们喜欢甜粽还是咸粽呢?
我只吃白粽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No.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