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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玉
心口疼。
不同于食灵蛊的啃食之痛。
这股痛感像是细长的针一寸一寸插入心口。
酸涩、折磨。
她蹙起眉头,忍不住捂住心口。
可手刚覆上,这痛感便消失了,似乎不曾出现过。
“师傅,你怎么了?”
觉察到唐糖的异样,张青轻声问了一句。
“没事……”
她怀疑刚才那一瞬的疼痛只是错觉。
“这就是你挑的神品法器?”
她凑过去,想要细看。
“骨玉。”
“没有名字。”
张青介绍道,直接将它塞入了唐糖手心。
触之微凉,很快又微微发热起来。
唐糖上下翻看了。
通体灰白,玲珑小巧,圆玉之下,缀着鲜红的绳穗,只像个平平无奇的佩环。
可这却是大苍稀有的神品法器。
一股极为熟稔的感觉从心底溢出。
她似乎对骨玉,怀有下意识的亲切。
唐糖略有些疑惑,这东西,她是不是见过?
“玄穆长老说,它有万年之龄。”
“似乎是用大能残骸炼化的法器。”
张青解释着,“有护佑元灵的效果。”
“看来是个守护类的法器。”
唐糖点了头,忽略莫名的熟悉感觉,将骨玉送还回去,可张青摇了摇手。
“怎么了?”
他脸上嵌着梨涡,“这是给你的。”
“……给我的?”
唐糖微微一愣。
他找了个理由,严肃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样的神品法器,有无数人眼红,它放我身上只会招来祸患。”
“所以,还是师傅收着比较好。”
“就当师傅替我保管着,待我足够强横了,便配得上它。”
也配得上她。
张青浅浅笑着,目光澄澈。
他这一番言语,说得很有道理。
“可是……”
“别可是了,师傅你就收着吧。”
“好吧,我帮你收着,等你更厉害一些就还给你。”
唐糖转手收进了自己的储物戒。
徐老头却在一边叹气,“护佑元灵,本就是专门为她选的法器,送给她你居然还得找个顾左右而言他的理由!”
“这让她如何知道你的真心?”
“别真以为你是怕什么‘怀璧其罪’才给她的!”
张青面上的笑意未减,“我不在乎。”
他不在乎她知道与否,只在乎能护着她几分。
唐糖动作却是一顿,徐老头说的话她可一清二楚都听见了。
真心?
什么真心?
藏器阁神品法器不少,适合张青的决然有很多,可他挑了一个“护佑元灵”的骨玉。
是为了她?
唐糖瞥了他一眼。
小徒弟也正看着她,乌黑水灵的眼里倒影着她的模样。
唐糖心头一跳,忙移开视线。
嗯……能想着自己,是个好徒弟!
她劝服自己。
“对了,师傅。”
“我修行上有一处疑惑,想要询问一番。”
张青忽然开口,探寻又专注地看向她,像是向老师讨教的学生,很是好学。
你身边都跟着个魔门大佬了,你还有什么疑惑!
唐糖腹诽着,却是面带微笑,“你说,什么疑惑?”
觉得唐糖听不见,徐老头也是毫不在意地槽了一口,“有疑惑,你有个屁疑惑!”
“不就是想多聊会儿吗?”
“小子你这找话聊的方式也是绝了……”
唐糖:“……”
……
第一峰。
天光正好、风清气朗,未到正午,热气还没浓起来。
玄淮趁着天凉,匆匆给门前的灵米苗浇了水。
“水温啊,要温凉适中,太冷太热都不好,伤根。”
“水质呢,要取地脉暗河的,不可露天,伤气。”
“保温保质的水浇灌出来,灵米才会颗粒饱满、清香满口……”
玄淮一边浇水,一边给田埂上的人解释。
一身老旧长袍的老头就那么看着,并不在意他说什么。
若是有弟子在此,就会发现,这位老头居然是藏器阁的守阁人。
守阁人向来不会随意出阁走动。
如今现身在第一峰,倒是很罕见。
“他挑中了骨玉。”
玄穆面庞紧绷,十分严肃。
玄淮浇水的动作一停,抬眼去看他,“骨玉?”
“对……骨玉。”
“藏器阁神品法器千百,他独独挑中了骨玉。”
玄淮放下水壶,眼中流露出不忍,叹息道:“骨玉啊……”
他还记得那日灼艳的熊熊大火。
大火炽烈,烧得尽皮囊和骨骸,也烧得尽野心和阴谋,还有那些纷乱纠葛的爱恨情仇,都化作一抔灰烬。
“……”
玄穆也叹了口气。
他同样知道骨玉的来历。
那是飞升期修士自焚后遗留下来的一点残骸,被炼化成了法器。
“你之前还疑惑,天罗剑为何没选九微,选了他。”
“我说是剑灵重新择主。”
“如今看来,似乎没那么简单。”
“他居然一眼就挑中了骨玉……”
天罗剑和骨玉,世上哪来那么多巧合。
玄穆皱着眉毛,心底浮上一个猜测,看向玄淮,“难道我们认错了人?”
“云师兄的转世不是九微,而是张青?”
玄淮却是摇头,笃定道:“不,轮回镜不会认错,或许只是偶然,是张青恰巧选了骨玉?”
“你说的这种偶然性,也的确存在。”
玄穆想了想,继续说,“但事不过三,天罗剑和骨玉已然在张青手中。”
“他八年入金丹,天资决然恐怖。”
“还拜了唐糖为师……”
“因果命定,这其中的纠葛,若不是云师兄的转世……又会是谁?”
玄穆那双混浊的眼睛忽然瞪大了一些,他似乎猜到了什么!
“难道他是……沈白的转世?”
玄淮也微微瞪着眼,“……沈白?”
万年前的记忆早已模糊了许多,他从记忆里挖出这个名字。
“天资绝佳、又与唐糖、九微有纠葛……除了沈白还会有谁?”
玄淮蹙眉,“有可能……”
沈白,同样是那个时代最耀眼的名字。
妖孽一般的人物,可惜最后……
“是不是沈白,这事简单,你拿轮回镜去照一番便知道了。”玄穆道。
玄淮却没说话,只弯腰又提起了水壶,开始往土里洒水。
淅沥沥的清水从花洒里喷薄而出。
在浅色的沙土里开出深色的花。
“张青是谁都不重要。”
“上一世是上一世,这一世是这一世。”
“我虽然希望是九微……但并不会主动去干预什么。”
“毕竟……是云师兄亏欠的。”
“做选择的,该是小糖。”
说完便是长久的沉默。
玄穆也沉默起来。
他同样是当年那件事的亲历者,知道有太多的恩怨纠缠、情仇交错。
将要正午,暑气渐重,山野里的各色喧嚣虫鸣都弱了下来,空气里浮起了热意。
“算了……”
“左右我只是来提醒一番,后续如何,自有前路。”
玄穆吐了口长气,“除此之外,并无他事,我回藏器阁了。”
他背着手离开,身影还有些佝偻。
玄淮目送玄穆慢慢远去。
当年最小的师弟,也成了迟暮老者。
万年之久了……
若不是他还维持着外貌,也该是这番衰老不堪的模样。
“骨玉……”
玄淮又咀嚼起这两个字,眉头渐渐皱起,琢磨起来:
“之前的剑台大比,有镇魂宗弟子混入……难道他们的目标是骨玉?”
“有可能……毕竟骨玉是她的残骸。”
“但他们要骨玉做甚?”
“镇魂宗的异动……要时刻保持关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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