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他太流氓[破案]

　　“他不会，他比你们想象的都还要坚强。否则是没办法从过去的泥沼里挣扎出来的。他已经成功地走出了第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我们跟他一起走。”傅沉川的目光落在脖颈间的链坠上，声音低沉。

　　“所以，师兄，你是说司教授还会愿意参加特案组？”唐一的调门提的有点高，惊得众人转头看着他。

　　特案组？的确，发生了如此恶性的事件，成立特案组是理所应当的。

　　“莫局已经下令，成立特案组全力追查密室案的幕后主谋。而且，”唐一从口袋里掏出证件，“恭喜傅队回归警队！”

　　傅沉川看着唐一手中的警官证，那张照片是刚从警时照的，意气风发，充满干劲，仿佛能够靠勇气和毅力战胜一切。

　　“莫局还说了，想请司教授继续回来做顾问，他跟那个人有过交往，可能会提供更多的线索和思路。就是不知道，他还愿不愿意回来。”

　　“可以。”

　　唐一的话音一落，就听见身后传来那个一贯沉静的声音。

　　傅沉川看着正走进来的司南，重新戴上了那副金丝细边的眼镜，洁净如新的白衬衫，透着几分湿意的发梢，很显然是回家整理了一下，手上提着的，应该是给自己的热粥。

　　“怎么又回来了？”这明知故问有些显然。

　　屋子正中的四人，迅速闪出一条通道，容司南大步走到床边。他从保温盒里拿出热粥：“怕你饿死。”

　　“啊哈，对对对，看我们几个这神经粗的，就不知道带点暖和的吃的来。”侯锐赶忙接话，朝着旁边几位挑了挑眉。

　　陶昕领会道：“可不，还是司教授想的周到。”

　　司南并没有理会他们的聒噪，而是端起粥碗，轻轻用勺子搅动着，看似随意地开口：“二十二年前，那是一场关于人性之恶的实验，将孩子们集合在一起教授他们杀人的各种知识，再通过拼死搏杀进行排名。在实验区所能享受到的待遇，跟排名直接相关。前十名的孩子还会有格外的奖励与荣耀。第一名，被看作陆舟最完美的作品，犹如亲生儿子一般重要的存在，得名Lucifer。但即便如此，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能够得到的关于他的线索也不多。”

　　可想而知的残忍。

　　众人皱了皱眉，这件案子发生的时候他们都还是孩子，当然没有什么印象。可按说在之后警校的案例当中，这件案子绝对会被当做典型，可事实上，却完全没有。

　　傅沉川看着司南，他低着头，脸上的神色难以琢磨，但在提到“我”字的时候，有一刹那的停滞与微不可见的颤抖。十分细微，证明他此时此刻的情绪波动，并不算太大。

　　“你们不知道这件案子，也很正常。相关资料，早已经被尽数销毁。唯一留下的，大概就只有‘陆舟’这个名字。”

　　司南听见傅沉川的声音，看见眼前忽然伸过一只手，握住了他端着粥碗的手。他抬起头，看见傅沉川含笑地看着他，不由得一阵心慌，将粥碗推到他手中。

　　“是这样，当时因为影响恶劣，牵涉甚广，所以权衡利弊，官方决定破案后，不留任何资料。”司南坐直了身体，尽可能自然地离开傅沉川气息的包围圈。

　　傅沉川也不恼，弯着嘴角喝了一口粥，看了看司南微红的耳朵尖，嗯，温度刚好。

　　陶昕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侯锐，眼神里的意思十分明了：讨论案情就讨论案情，为什么还是觉得被喂了一嘴狗粮？

　　侯锐看了看床上一脸得意的大尾巴狼，回了陶昕一个肯定的眼神：吃吧，别出声，不然容易被咬！

　　陶昕弱弱地低了头，默念，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不明白，我吃饱了，不不不，还可以继续吃。

　　“那这次这个变态犯下这一连串的案子究竟是想干什么，难道就是为了陪着司教授回忆往事，引司教授入局？那之前几个案子，又有什么意义，直接到最后的密室不行么？”一贯感情迟钝的关风和此刻自然是一心扑在案子上，他挠了挠头，满脸困惑。

　　傅沉川看见司南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但又很快收敛回去。

　　“这是他的游戏。”司南微微转过头，望向窗外，“他在向我传达信息。”

　　“什么信息？”唐一追问。

　　司南转头看着他们：“把每个案子的受害人和凶手的姓氏首字母相连，就是他要跟我说的话。”

　　杜桑，欧阳慧，唐予，陆舟，孟凡蕊，曹征鸣，杨倩，邬钰，鄂辉，鄂升，芮文，芮心，Ivy，冯源，艾倾。

　　众人在脑海里回忆着这四件案子中的被害人和凶手的名字。

　　D-O-T-L-M-C-Y-U-E-E-R-R-I-F-A

　　TO MY DEAR LUCIFER.

　　“TO MY DEAR LUCIFER.”司南的声音冰冷而坚硬，“我——就是当年的Lucifer。”

　　是了，那“我”字后面一息的停顿，足以说明一切。

　　傅沉川定定地望着司南的脸，他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在意，仿佛是别人的事，与己无关才有的冷漠姿态。但傅沉川明白，说出这句话对他的意义是什么，那是对过去的一种承认，对所有恐怖记忆的直面，以及与过去的自己尝试性的和解。而这却是司南一直在努力，却无论如何还是没能达成的事。

　　病房内一度陷入了沉寂，众人似乎都在思考应该用什么样的反应来回应司南此时此刻坦白的真相。可思来想去似乎都没有一个合适的结果。

　　直到站在最后的关风和声音极其突兀地响起：“那……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司教授保护起来，加强下他家附近的安保之类的！”

　　众人转过头，只见关风和正一脸认真地摸着下巴，仿佛经过深思熟虑一般地开口：“我们特案组人手本来就不够，应该从二队三队抽调点人过来，司教授估计不会愿意有人在家里保护，不行就栓条警犬……”

　　“噗。”陶昕率先笑出声来。

　　紧接着是侯锐和唐一。

　　傅沉川的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容，转头望向“被保护对象”司南，直到司南也忍不住提起嘴角。

　　唐一看着相视而笑的二人，伸出手揽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关风，朝着剩下那俩使了个眼色：“保护司教授这种事，轮不上我们，剩下的正事，等出院再说。走，别打扰老大休息了！”

　　关风和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三人拖着朝门口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嚷嚷：“怎么就轮不到我们了，我们有责任有义务，那警犬……司教授，回头我给你找一条机灵的去……”

　　“快走吧，你个大笨狗！”

　　司南看着缓缓合上的房门，掌心里忽然渗出些许汗意。原本吵吵闹闹的屋子瞬间的安静，使得两个人的呼吸都变的清晰起来。

　　司南伸出手，摸了摸傅沉川手上的粥碗，动作十分自然。

　　“是不是有点凉了，我去倒掉，重新给你盛一碗。”说着便站起身抓住粥碗，转身想走，可粥碗的主人似乎舍不得给他。司南一拉没拉动，转头疑惑地看着傅沉川，却撞进他凝视着自己的眼眸中，亮如星斗，也不过如此。

　　傅沉川将手中的碗放在手边的桌上，拍了拍身旁的床：“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司南看着床边的位置，犹犹豫豫地没有动，他隐约觉得自己在心慌，可是却没能找出慌的缘由。

　　“怎么，在想怎么脱身？”傅沉川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戏谑，抬了眉毛看着他，更有几分挑衅。

　　果然司南很吃这一套，果断地在床边坐下来。却始终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头。

　　“其实这些话，我很早就想跟你说，但害怕吓到你，所以一直自己控制着，想要给你多一点时间，来适应我，习惯我。可我越来越发现，这样不行，对你这样对外天地不惧，可一涉及到自己，就经常鸵鸟的人，我的放养政策，很可能最终为他人做了嫁衣。”

　　司南听着他这乱七八糟的比喻，似乎有些明白他究竟想要说什么，可是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忽然全都涌出来，让他静不下心来思考究竟应该怎么办。

　　“司教授，你抬起头，看我一眼呗。”

　　司南闻言，顺从地抬起头，傅沉川面带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嗯，乖。我记得，我好像跟你说过，我喜欢的是男人吧！”

　　司南点头。

　　“那你呢？”傅沉川的表情因这三个字变得严肃起来，他定定地看着司南，仿佛在等待一个慎重的答案。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傅沉川也不恼，司南没想过这个答案，是早已能够料到的，并不是他的敷衍。

　　“现在想想。”

　　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他是想要问这个吧？司南的两只手不自觉地搅在一起，一贯古水无波的内心骤然被搅乱，他不断地在脑海里搜索关于这方面的认知与过往经历相关的记忆，还是一片空白。

　　这片空白还来不及关闭，更大的空白随着傅沉川的忽然靠近，瞬间将他淹没。唇上温软的触感和男人身上干净阳光的气息，仿佛激活了他脑海中的所有色彩，有花香，有鸟鸣，有湛蓝的天空和潺潺的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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