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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兵痞子来做客的那一日逢赶上立秋,红涟打着寒气来临的借口逼陆文清多穿了好些衣服。
“不行不行,冰蚕丝的风一吹多凉啊,换了。”
开玩笑,薄如蝉翼的冰蚕丝又透有贴身,那帮女人不把眼睛长在她的宝贝清儿身上才怪!
“不成不成,纱绸不准穿,什么天啊没看见?回头感冒了我跟你说。”
闹呢,纱状物即使不贴身,飘飘欲仙的,但举手投足一动,裤脚衣摆袖口跟着摆动,还不荡漾得那帮女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锦缎嘛……不可”,华服绣线把文清衬托得静中带丽,比方才那两身更令人想入非非。
“你们就不能给你们主子找一件朴素的衣服吗?客人中有穷人出身,人家来吃饭不是来看咱们摆阔的。”
昭儿狠狠一跺脚“将军来选,您来选,来来来公子的衣裳全在里屋,您去挑。”
“你这个小家伙脾气砸这么大?”
红涟想上去敲一敲他的头,琦阑先一步揪起昭儿的耳朵把他拎去外边。
“啊啊啊啊公子救我,疼啊。”
“该揪,好好治他,再使点劲。”
红涟朝两个仆人的背影喊。
陆文清横她“所以我到底穿什么妻主才满意?”
红涟苦思冥想,来到放衣服的屋子左看右看,一件件在陆文清身上比划,发现陆公子穿什么都令人浮想联翩。
“要不你回娘家吧。”
“你担心什么?人都快到了,这个时候走后脚门口遇上,多不礼貌。”
“你不知我担心什么?”
女人悲愤地捶桌“约法三章,第一,不许主动和人搭话,问你话我点头了再回答,第二,不许跟那些女人有目光接触,第三,坐在我旁边照顾我一人即可,不许替她们斟酒。”
陆文清面无表情,径自随便穿起了衣服。
“我说话你听见没有?”
男人不理她,睡衣脱了开始穿丝绸里衣,系腰带,一个半时辰了床还没起来,光陪红将军在这发神经了。
束带一系,腰线正显出来前红涟一个箭步上去松开了陆文清的手“我来,系的什么样子你,那么紧干嘛?”
“哪里紧?刚刚好,平常不也这样吗?”
“哪这样?平常你身材线条这么明显了?”
说罢在他屁股上重重一拍“凸的凹的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陆文清气得下唇被牙抵得血红。
“你不相信我。”
女人即刻哄小孩一般哄他。
“乖清儿,我哪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一桌豺狼一样的女人啊,外边的世界多危险,被金尊似的养在院里的小公子哪里懂得。”
然后趁机捞一件略厚的外套把他罩住“小心,你要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就当是为了我。”
“我的行头弄好了,另外两个怎么办?你现在过去来得及吗?”
“啊?欣儿让不让他去还不一定,乔意,乔意随便穿哪件不一样吗?”
“你就是不相信我!”
明华阁繁忙不下流云轩,向欣统共四五套衣服,小尘小铭拆开搭配了十来套新配搭出来。
“公子您不能穿米色衣裳,您是主位,见客需显出端庄大气,这件颜色太浅了彰显不出您的身份。”
“我记得老将军送过一套白金的衣服给公子,哦对哦那是冬装,那红色呢?咱们公子可以穿正红,但红色会不会太招眼?”
他们记得向欣喜服的样子,夏花妖冶不敢正视。
“你们别麻烦了,将军命人传话说叫我不必紧张,女人酒席上男人不便久留,她传人叫我我再去,喝一盏酒退下就是,而且叫不叫我去还另说。”
“将军怕您不自在才体恤您的,千万别当真,您一定要留下,最好拿出架势给她们看看,哼,不说侧君,连郑相公都肯定留到最后,您不能输。”
男人可以参与女人的话题陪伴左右?原来是这样吗?她是怕我不懂周旋所以打发我离席?
少年握紧腿上的衣料,陷入两难,他怎能甘心受人轻视?可如果将军真在体恤他人生地不熟,不就误解了她的好意?
仆人们全在景鸾阁里忙碌,宴请人数为十一人,大圆桌菜放不下,下人们摆好一人一张的小桌,左右各一排,红涟吩咐把主位撤了,加在其中一排凑进去,她坐在最顶上拼酒还要一趟趟往下跑,累都累死。
“将军,客人到了。”
闻言红涟最后一次把陆文清的衣领往上提了提“知道了,马上过去,清儿,你梳下头发,别松垮垮地系个绳子然后披着,弄个看上去不容侵犯的样式。”
陆文清挑眉“侵犯?”
“就这么一说,你明白就行,淼儿?淼儿过来给你们主子梳头。”
聒噪声大老远从前门传来“咱老大的园子不错啊。”
“这么大呢哈哈哈,那边是啥?不急不急,这会儿不过去,一会儿让妹婿带着转转。”
转你个大头鬼!一上来就听见这一句的女人恨不得把一行人咬碎了吐出去。
她皮笑肉不笑地从后边扼住一个女子的咽喉“让我夫君带你转院子?做你的黄粱美梦去吧!”
“呀!将军!”
“老大你日子过得真逍遥啊,这么好的府邸住着。”
“谁叫我是将军呢,不准乱窜,没上没下的随性改一改,府里男眷多,别吓着他们。”
胜出的队伍里十一人均是军营里的人中翘楚,别的不提,光个头已经比普通女子高了一半,浩浩荡荡像只精兵小队似的,似乎是闯进来而不是被请进来。
府里男仆众多,路上来回行走的仆人们看着明显比平常女子体健力大的女人们纷纷低头避到一边去,偏这群人看不到他们的恐惧一般,冲他们吹口哨招手“过来过来,流云轩怎么走?听说‘栖云亭’有三层,真的吗?”
“别吓唬我家的仆人,干什么你们?没见过男人似的,一放假妓馆也没少去啊。”
“妓馆和良家能一样吗?老大我看你才是色胆包天,连奴才都长这么清秀,别日后都收进后院。”
红涟强制性把一行人拉近待客厅防止她们乱逛逛到内室“上茶!”
动用武力把人按到坐下,一片混乱中只听一声清凌凌的嗤笑,沁人得很,众女子回头,珊瑚色单衣的郑乔意盈盈笑着,掩嘴站在那,“妻主,各位大人”。
他朝她们行礼,跟红涟关系亲密,母亲是禁军教头的周小姐高声喊出来“啊,你是乔意。”
“周郎将。”
“呀,对不住,你已经不是大管家,现在要叫郑相公了”,周小姐朗声一笑“从前咱们还一块玩过,你记得吗?”
“自然是记得的。”
男人走过来接过仆人手中的茶,一杯杯为宾客们倒上“今日来的都是贵客,将军特命我亲自过来伺候的。”
红涟不知他何时做了这身珊瑚色新衣服,颜色衬人,恰到好处莞尔灵巧,深一分太俗浅一分太素,色彩浓郁新鲜,使他肤色暖暖透着粉,冲淡了曾经见过他的人心目中郑主管的盛气和逢迎。
因为难驾驭,男人们不常穿这类桃色的衣服,怕适得其反,让人感觉矫情,可今儿乔意穿了,众人眼前一亮,红涟觉得他面貌一新。
长期混迹军营的女人们盯着郑相公一举一动,他背挺得很直,女人们多数都在看他单薄衣料下肩胛轮廓,跪坐姿势下的腰,露出来的半截手臂,手腕上一串珊瑚珠随着动作忽上忽下。
有家世的女人内心感慨,自己家的偏妾要是能有眼前这人一分一毫的摇曳万千,她们也不至于闲了就往妓馆跑。
“咳”,红涟骄傲地装大女人“乔意”。
“在。”
郑乔意低头听吩咐,红涟很满意,朝朋友们嘚瑟了一下“刘统领喜甜,你去泡一壶花茶来,放两勺槐花蜜。”
“是,那乔意先告退,下去准备了。”
临走前还不忘将妻主站起来带歪的软席重新摆正,悉心至此,实属望尘莫及。
什么叫乖巧什么叫听话,什么叫驯夫有道,单身人士纷纷向往,已婚人士羡慕嫉妒恨,暗暗发誓今天要把红将军灌到露不出洋洋自得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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