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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旋】
沉默了会儿，小姐才眼神犀利地发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玉翠压低声，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开口解释。
“小姐，您也说了，这院子里就奴婢一个被抬举了身份的，可问题是，贺公子私下里对我可是生疏的很，也冷漠的很。比起那些常伺候的丫鬟还不如。”
“有这事？”小姐古怪地出声。
玉翠点头如捣蒜，违心发誓：“小姐，奴婢万万不敢骗你。”
“这事奴婢自个儿也寻思了好些天。按理说，这贺公子也不大喜欢我，可偏偏面上对我好极了，府上旁人见了都羡慕我是命好，才有如今锦裘披身的富贵日子。”
“可您想想，他这么做是为了哪桩？何必堆金砌银养个不喜欢的人？”玉翠故作神秘道，“依奴婢看，这背后有所图。”
说完，她迟疑着，嘴唇动了动，一副欲说还休的纠结模样。
“有件事，奴婢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小姐阴沉着脸，不耐烦道：“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
玉翠抿了抿唇角，凑近了小声说：“其实……其实奴婢与之贺公子勉强……勉强也算是旧识。”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打量面前人的神色。
小姐面无表情地闭着唇，好似并没有很惊讶。一瞬后，才回神般做出惊怒的神色，侧目冷视道：“如此重要的事，你为何不早说。莫不是想故意欺瞒？！”
玉翠心下起疑，却没显露出来，只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说。
“小姐，不瞒您说，那早是老黄历的事了。不过……”
“不过什么？”小姐皱眉。
“不过那时我做了些亏心事，有愧于贺公子。”
玉翠一顿，又道：“原以为再见面，贺公子绝不会轻饶我。可谁曾想，他居然丝毫未追究，倒是古怪。”
“是有些古怪。”小姐阴测测启唇，面色不大好看。
玉翠趁热打铁：“小姐，奴婢有自知之明，既非天仙美人，也无家世才情，更别提当初还做过有愧于贺公子之事。”
“他如何会这么轻易就原谅我，只字不提，甚至还给了奴婢如此殊荣。让奴婢一步登天，一跃成为这清风苑的半个主子？”
话听到这儿，小姐兀地站起身，指节捏着圈椅扶手，几乎发白。
她目光凌厉地射向玉翠，问：“你这话可当真？”
戏到高潮，玉翠自是不可能露怯，立马指天发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字字当真。若有假话，情愿肠穿肚烂，毒发而亡。”
一说完，玉翠就立即在心底默默加上两个字——“才怪！”
不过她知道古代对誓言很看重，所以故意立誓，让自己的话更具可信性。
果然，小姐听了后，抿唇陷入沉思。
玉翠悄悄观察其神色，依她对小姐的了解，应该信了大半。
果不其然，小姐很快就追问：“那你可有露馅过？或透露过什么不该说的事？”
小姐眯眼看向她，眸色阴狠。
玉翠眼神一派坚定，信誓旦旦保证：“小姐放心，奴婢晓得其中利害，任他如何试探利诱，半点口风也没透露过。”
小姐面色稍霁，道：“既如此，你更该尽早动手。免得他真查出你我干系，到那时……”她意味深长地一顿，盯着玉翠说，“那时你若成了地府阴魂，可就真怨不得我了。”
“奴婢明白小姐的意思。”玉翠恭谨表态，“便是为了自个儿性命，奴婢也想早点结束此事。”
“小姐的嘱咐，奴婢铭记在心，时刻不敢忘。”她叹了口气，“可这贺公子实在防心极重，奴婢绞尽脑汁，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下毒。”
铺垫一番后，玉翠终于说出心头期盼：“还请小姐多给奴婢几日时间。”
“你要几日？”小姐盯着她。
“十日，”玉翠思忖着报出一个期限，“十日之内，奴婢定竭尽全力，完成小姐嘱托。”
“不行。”小姐断然否决，“十日太长，我至多再给你五日。”
玉翠掌心出汗，冷静地同她讨价还价：“五日也可，不过……奴婢身上的毒还有两日便要发作，可否请小姐先将药丸赐予奴婢？”
“你想要药丸？”小姐嗤笑一声，“好，我这便给你。”
话一出，倒换玉翠惊奇了。小姐何时如此好说话过？简直匪夷所思。
玉翠愣愣看着小姐从袖中掏出一只瓷瓶……又掏出另一只瓷瓶。
一青一白两只瓷瓶放在桌上。
玉翠糊涂了，蹙眉问：“小姐，这是……”
小姐指向青色瓷瓶，说：“这里头有你想要的药丸。至于这个——”
她两指拎起玉白瓷瓶，阴冷一笑：“这也是一种药，一种能让人听话的毒药。毒发时间恰好五日，一日不多，一日不少。”
她步步逼近，声音瘆人，恍如地府幽魂。
“你若是办不成事，两毒并发，就等死吧！”
玉翠心中一凉，霎那间恍似被条毒蛇牢牢盯住。
小姐适时转了话音：“不过你也别那么害怕，若你能在五日期限内，将事情办妥。我便替你将两种毒药一并解了。如何？”
还能如何？
玉翠垂眸，视线在两只瓷瓶中打转。
许久，她袖下手掌渐渐收紧，抬头做出决定：“小姐，就按您说的办。奴婢无异意。”
“好！”
小姐很满意，拔去瓶塞，将黄豆大小的黑色药丸倒至掌心，递给玉翠。
玉翠没有迟疑，接过药丸，干净利落地仰头吞下。
小姐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直到看见玉翠又满满灌了一盏茶，尽数咽下。她才放下心来。
“事情若办好，我便替你解毒。”小姐不吝啬许诺，“小翠，能不能活命，就得看你有没有能耐了。”
“可别让我失望。”她贴近玉翠耳边幽幽出声。
“是。”玉翠低垂着眼帘，回答得极恭谨。
小姐将竹篮中的柿饼取出，重新挎上竹篮，又是笑吟吟一副脸：“表姐，今儿我就先回去。改日再来看你。”
玉翠将青瓷瓶纳入袖中，配合着作戏：“表妹慢走。”
一直将人送到院门外，玉翠才折返屋中。
她疾步关上门，赶紧取出舌下的黑色药丸，大口大口地灌水漱口，以稀释口腔残留的毒性。
直到满壶的茶水再倒不出一星半点，玉翠才缓缓扶着桌沿坐下，抬袖胡乱擦了下嘴角水渍。
还没清闲片刻，又有丫鬟隔门禀报：“姑娘，王太医说是要找您。”
王太医？
玉翠一时半会儿脑袋没转过弯来。
她自言自语念叨了几遍，忽地想起一个人。
“是王润太医吗？”她扬声问。
“是的。”
丫鬟话音刚落，又插入一道男子温润的声音——
“玉翠姑娘，你上次托我去研制的……”
糟糕！
玉翠猜到他想要讲的话，可这事万万不适宜宣扬出去。
她扬声打断他的话：“王大哥，你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说完，玉翠赶紧将黑色药丸碾碎扔掉，火急火燎地扑去开门。
“王大哥。”她一把拉开门，露出八颗牙的笑容，“进来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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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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