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换来月下眠

　　冬日里一碗热汤，恋人揣在口袋里手心贴着手心的温度，翻山越岭跋山涉水，为的，就是这个了吧。

　　酒店离医院很近，一条街的距离，十几分钟的路程，回到酒店的时候谢砚肚子都还是撑着的，赵无眠时不时的瞥一眼他揉肚子的动作，像是想笑，又强忍着，看得谢砚有些恼了。
　　“看什么看，再看也不会怀孕。”谢砚一边把空调打开，一边在床边坐下，直挺挺的往后一躺，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赵无眠伸手捂住了他的肚子，动作不轻不重的替他揉了揉：“叫你别吃这么多了。”

　　“不怪我吃得多。”谢砚闭上了眼，舒舒服服的享受赵无眠的服务，“谁叫你这么——秀色可餐。”
　　秀色可餐这个词，更适合用在此刻的谢砚身上。
　　躺在床上的谢砚整个人都极为放松，半张脸压在柔软的被子里，额前的刘海落下浅浅的阴影，修长的睫毛随着呼吸极轻的颤动着，似乎是奇怪赵无眠怎么没接话，他懒懒的撩起了眼皮，像极了慵懒高贵的猫，不可一世的一睨。
　　赵无眠也在看他，眼里翻滚着谢砚并不陌生的情绪。
　　他轻笑了一声，抬手勾着了赵无眠的脖子：“我都躺好了，你不准备，享用我吗？”

　　——
　　拉灯。

　　……
　　谢砚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浑身的酸疼让他根本不想动弹。他半眯着眼把手机摸出来，习惯性的点开了微信。
　　跟祝三愿他们在群里闲聊了一会儿，又刷了会儿微博，再点开微信，顶置的聊天框多了个红泡泡。

　　[照无眠：起了吗？]
　　[谢石见：没起。]
　　[谢石见：皮这一下很开心.jpg]
　　[照无眠：桌上有面包和牛奶。]
　　[谢石见：你说什么，我手机聋了，听不见。]
　　[照无眠：我说——乖，起来吃早饭。]
　　[谢石见：都这个点了，不吃行不行。]
　　[照无眠：不行。]

　　见没得商量，谢砚慢吞吞的从床上爬起来，去拿了面包和牛奶，又缩回被子里，一边拆开面包吃，一边玩手机。
　　隔了一会儿赵无眠又发了消息来，说中午一起吃饭，有齐修远和他家那位，还有卫商陆，问他在酒店等他们结束还是来医院。
　　谢砚想了想说去医院等，赵无眠就把齐修远的科室办公室发给了他，让他去办公室等一会儿。

　　齐修远的办公室不难找，骨科，七楼，左数第一间。谢砚到医院的时候距离讲座结束还早，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他出于礼貌先敲了敲门，手握上门把，正准备开门，就听到一声“请进”，他愣了愣，心想着办公室怎么会有人，一时倒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了。

　　迟疑了几秒，他旋下门把，推开了门：“请问……”
　　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抬起了头，手机里还欢快的响着游戏的背景音乐，谢砚的后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有些回不过神的想是不是自己的开门方式不对，为什么他会在齐修远的办公室里见到……大明星？
　　正在打游戏的路漫没忍住笑了，提醒他：“麻烦关一下门。”

　　谢砚很想把门关上重新再开一次，然而在路漫笑着打量他的视线里，他只能头皮发麻的把门关上。
　　这……是个什么情况？

　　不怪他反应过不来，实在是，齐修远家的那位=眼前的这位，这个等式超乎他的认知，不在他的思考范围内。
　　然而路漫笑眯眯的一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路漫，齐医生的家属”坐实了自己的身份。

　　谢砚从震惊里找回理智，回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我叫谢砚，赵医生的家属……”
　　办公室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安静得只剩下了路漫打游戏的声音，然而事实上他的角色已经扑街了，而他完全在走神。

　　赵无眠他见过，虽然只是在他婚礼的时候见过那么一次，但他依稀记得那个男人从相貌到性子到浑身的气场，都不像是零号。
　　可他怎么看都觉得谢砚也是个一号，还是那种炙手可热的纯一号。所以两个一号……是怎么勾搭在一起的？！

　　而谢砚则在暗戳戳的想，他要不要帮谢墨家的闺女要个签名。
　　唔，顺便帮自己也要一个。

　　两个人各怀心思，谁也没搭理谁，反而显得场面出奇的和谐。
　　齐修远和赵无眠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形，齐修远实在太了解路漫了，一看他眼神飘飘忽忽的就知道他心里憋着话要问，他佯装没看见，先跟谢砚打了个招呼。

　　谢砚笑着应了一句，视线落在齐修远指间一圈银白色上，又看了一眼路漫的手，暗恼自己早该注意到戒指，想到两个人的关系的。

　　下楼的时候他跟赵无眠走在后面，小声的咬耳朵，质问他“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齐医生的爱人……是路漫。”
　　赵无眠偏头看他，不解道：“这很重要吗？”

　　好像也不是很重要……
　　对他和赵无眠而言，重要的是齐修远的家属这层关系，而不是大明星的身份。何况……看着走在前面带着帽子和口罩把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的路漫，谢砚又觉得，明星也挺辛苦的。
　　谢砚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他朝赵无眠笑了笑，低声问：“那你能不能帮我要个签名？”
　　赵无眠有些意外，语气微妙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追星？”
　　“我帮谢棠要的。”

　　谢砚面上稳如老狗，语气风轻云淡，说得就跟自己没追过星一样。赵无眠却轻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待会帮你要。”

　　本来约好在医院门口碰面，结果卫商陆临时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让他们先去。
　　点好菜以后大家就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聊各种事情，从时事新闻到八卦娱乐再到工作琐事。

　　赵无眠知道谢砚有时候也挺别扭的，就趁他去洗手间的时候跟路漫说了要签名的事，然后出去接卫商陆。
　　忍了一路的路漫总算是能把问题问出来了，齐修远正在点菜，听他这么问，头也没抬，只有些好笑：“你纠结了一路，就在想这个问题？”
　　“是啊。”路漫纠结得眉头都打结了。
　　“你啊。”齐修远握着笔用笔头敲了敲他的额头，“无眠是top。”

　　“不过见到谢砚的时候，我也挺奇怪的。”齐修远笑着摇了摇头，“所以我好奇的问了他一句，你猜他怎么回答我的？”
　　路漫想了想，试探的问道：“他说，你猜？”
　　“爱情不分性别，不分上下。”

　　赵无眠的话很对，但联系上下文又有些不对，答非所问。路漫反应了两秒，问：“……那你怎么知道他是top？”
　　“刚才上楼梯的时候，他扶了一下谢砚的腰。”
　　路漫反驳：“那也不能断定……”

　　话音还没落下，房门被人推开了，路漫看着走进来的谢砚，剩下的半句话噎在喉咙里，艰难的咽了下去。
　　谢砚不紧不慢的拉开对面的座椅坐下，心里有些奇怪这是在聊什么，怎么他一进来就莫名有些尴尬……

　　路漫想起了什么，从包里翻出一张照片来，就着写菜单的笔，在照片的右下角签了个名，然后递给了谢砚：“听说你哥哥的女儿很喜欢我。”
　　“嗯……谢棠她特别喜欢你。”谢砚说了声“谢谢”，伸手去接，路漫却把手往后收了一下。
　　“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呀。”路漫说话的时候已经起身换了个位置，坐到了谢砚的旁边，“虽然有些唐突，但我真的很好奇——你跟赵医生，是怎么认识的啊？”

　　谢砚被问住了，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答好。
　　路漫看起来和他的年纪差不多，但他拿一双干净明澈的眼睛看着你的时候，总有种不经世俗的少年感。这样的路漫，让他觉得不实话实说，是一件很罪恶的事情。
　　可实话实说，他又有些，咳，不好意思。
　　总不能说他见色起意，坑蒙拐骗，把赵无眠骗到手的吧。

　　“在朋友的酒吧认识的……”谢砚喝了口水，思考了一下措辞，道，“酒吧老板也是他的朋友，然后就认识了。”
　　谢砚从来都不是被动的人，他笑了笑，四两拨千斤的反问：“你和齐医生呢？”
　　“我和齐医生啊，也是因为一个朋友认识的。”说起和齐修远的事，路漫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我们原本是大学校友。”
　　“哦，你也是学医的吗？”
　　“诶不是。”路漫摇了摇头，“原本他念的K大，后来才去学的医，再后来，我演戏去了……”

　　路漫一开始说起以前的事情就有些收不住了，齐修远挑眉看了谢砚一眼，又有些无奈的看了路漫一眼。
　　就这个智商，还想套别人话呢，没两句就被人牵着话题走了，真是傻。

　　说了半天路漫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偏题了，想把话题拉回来，又不知道怎么再绕回去，就求助的看向了齐修远。
　　齐修远心领神会，纵容的替他把话题转了过来：“说起来，我比较好奇，你和无眠是谁追求的谁？以无眠的性子，很难想象他会主动追求别人。”

　　“是我追求的他。”谢砚大大方方的承认，开玩笑的感慨了一句，“一点都不好追。”
　　路漫把签名照给了他，小声嘀咕道：“top之间不是有种说法叫同性相斥吗，怎么你们还同性相吸了……”
　　谢砚这才明白过来路漫是在好奇什么，一时有些好笑。
　　上下这种事情可能是每对同性恋人都会被问到的问题，他笑了笑，坦然道，“谁知道呢，遇到他以后，我就成了versati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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