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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宝典
第四十五章 春花宝典
程诺醒来时,一大两小正趴在他的床边。
眼泪刹那间就止不住了,他还活着,小安找到他了。
啜泣声吵醒了许思安,他实在太困了,守着程诺三天三夜没合眼,君若雪下的迷药太久,侵入骨血,好在大夫说,多睡几日,调养调养就没事。
程诺定是吓坏了吧,漆黑的地底,身下是森森的白骨,都是他不好,不该让程诺落单去买什么墨纸。
许思安拥程诺入怀,轻轻的哄,“没事,没事了。”
不一会儿,许清轩也醒了,然而小叔的怀里没他的位置,小孩努努嘴,算了,程夫子比较可怜,把小叔的怀抱让给他好了。
同样,程牛牛也在心里抱怨,自家小爹自醒了,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许清轩拉着程牛牛,灰溜溜的下了床,两个被大人无情抛弃的孩子,默默的溜出了屋子。
许思安不住的说着对不起,等程诺哭的差不多了,拿出手帕把他的眼泪擦干,“我再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他从枕下拿出一个平安符,正是他曾经送给程诺,又被还回来的那个。
“这平安符,是大哥求给我的,就在大哥过世的那一年正月的庙会上。我觉的挺灵验,多亏了它,我与清轩从那群山匪的眼皮子底下活了下来。”
“上次,你被狼咬了,高烧不退,也是因为平安符保佑,我才能在满山杂草中找到对症状的草药,救你性命。”
许思安轻轻的系上绳子,柔声道,“小诺,我想你一辈子好好的,千万别再把它丢了。”
说着,嘴唇轻轻覆了上去。
程诺耳根都红了,刚刚的宣泄痛哭丢死人,他在小安面前,已经半分自尊都不剩下了。
可他不舍得推开这般温柔。
许思安起初是轻轻的试探,感觉程诺貌似在迎合着他,迅速踩着鼻子上脸,越发吻得肆无忌惮。
床榻间呼啸着激烈的虚喘。
程诺有些意乱情迷,瘫软在许思安宽阔的臂弯中,任其摆弄。如此场景发展下去,恐怕许老板会直接把人推到办事儿。然而,许老板却保持着理智,两人最亲密的关系,必须停留在唇唇触碰的阶段,他们大婚之前,他绝不会碰程诺的身子。
这是他对爱人的尊重。
他在大哥的传统教导下长大,除了喜欢男人这等有违伦理的大逆不道,其余性情喜好,都是非常讲究的。
都熬了十多年了,不差这半把个月份。
许思安深吻过后,把红成小龙虾的程诺塞进了被窝,大夫说过,迷药药性刚过时,需多休息。
“想吃什么,我去做,”许思安的手艺,是刚到南州时候练出来的,当时几个管事跑外,阿洛尚未入府,三岁的小清轩住在秦王府,他一个人,学着简单菜谱,解决自己的吃食。
程诺摇摇头,他咽不下。
“总得吃些东西,你瘦了,我心疼,”许思安准备把燕窝先炖上,大补,心想大不了就用刚刚的唇齿相依的方式,反正之前程诺昏睡的时候,他都是这么把药喂下去的。
许思安霸道惯了,他觉得对程诺好的事儿,由不得程诺自由选择。
程诺卷着被子,不再争辩,两个人若都倔强,谁也不让谁,到头来心情都不好,他在棺材的黑暗里,想了很多事,生死之间,才觉得活着尤其可贵。人生短暂,他可不愿把手指头能掰过来的日子,浪费在与小安争吵要不要吃饭这等无聊的闲事上。
“小安,我想求你件事。”
“你说,”许思安大概猜得出程诺所求为何。
“姐姐……姐姐她……也是苦命之人。”
若人能选择,谁又愿意伴着仇恨过活,虽然姐姐几次都对不住他,他却觉得姐姐悲哀又可怜。
他想求小安放过姐姐,让姐姐在东泽君家度过余生。
人活一世,许多曾几何时的苦与恨,活着活着就忘了。因为岁月经年,心慢慢变得坚硬了,眼睛里遥望到的远方,也更加敞亮了。
如婴儿坠地,总哇哇啼哭,垂暮老叟,常含笑九泉。
人的前半生,哭比笑多;人的后半生,笑比哭多。
“小安,放过我姐姐好吗?”程诺知许思安定是恨透了姐姐,因为姐姐卖了自己,小安不止一次的在他面前说过,要把人贩子挫骨扬灰,碎尸万段。
许思安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这个事,本想等些时候再告诉你。你姐姐拐卖你在先,又绑架你在后,我本想把她送官,可她趁着我们都围着你,没有防备,挣脱束缚,撞树自尽。”
程诺许久才接受了这个现实。
他并不悲伤,也没怀疑小安说谎骗他,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因果循环,谁也逃不掉。
“小诺,都过去了。”许思安握紧程诺的手,“我把你姐姐安葬在你父母的坟旁,也算落叶归根。”
他这辈子,唯独对程诺说这一回谎。
倒不是怕说出他活埋了君若雪,他相信小诺对那女人并没有亲情,小诺只是善良,有是对天下所有恶毒之人的怜悯。他想隐瞒的是他不能原谅君若雪的理由,许家灭门因君若雪挑拨而起,他的梦魇,他的深渊,皆是君若雪铸成。
他隐瞒大哥与大嫂为君若雪所害,他不愿程诺怀着愧疚与他过一辈子。
转头出门,俩孩子处在墙角,扒着窗缝偷窥。
“咳咳……”
程牛牛与许清轩对看一眼,撒腿就跑。
“唉……”许思安揉了揉眉心,他好像忘了,还有俩孩子。
“许公子,”在另一边窗户偷窥的兰陵,忙化妆刚到此地,正巧碰上,他见两个孩子离开时候,掉地上一本书,正愁着没道具呢,忙捡起来,连看都没看就递给许思安,“您的书掉了。”
许思安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书,还是接过来。
左右是俩孩子的私塾读物,可能是从家里捎带来的。反正他看不见,要书没什么用,不如拿去,给小诺解闷。
许思安转身进屋,兰陵忽而发现书皮面四个鲜亮大字……
好吧,他什么也没看见。
……
晚上,程诺早早睡下,许思安提笔想了许久,终于落笔而下,虽然眼盲见不得字,但写字难不住他。
说好的回信,拖到了现在。
金秋时节,西南地的红薯该收成了,今年他不准备收,却是要解决靠山地吃饭村民们的温饱。以往靠山吃山,啃树皮吃草根也不至于饿死,但如今许多村子都受了洪灾,饥民们迁到郡城中,银子便多了用处。
柳叶早早应他命令,从华明城北上凤阳,开了家柳氏药铺。药铺的药材都是从西南地挖的,卖的便宜质量又好,已经隐隐有了名头。
凤阳乃青国国都,达官贵人的聚居之处,要让柳字号众人皆知,在国都商事最繁茂的大街开铺子,是一条捷径。
柳叶比他想象的还会做生意,选址毒,选在了林家老字号的对面。
林家找了他好几次麻烦,又一次几乎烧了铺子,柳叶忍气吞声,许思安说过,一切等他的安排。
他提笔写了三张信纸,随便抓了个暗卫,帮他把信送往凤阳。
接下来的五天,程诺似乎躲着他,前一刻与清轩牛牛有说有笑,他一步进门就抱上被子装睡觉。
“……”
许思安三省吾身,依旧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如果小诺知道他说了谎,断不会这般态度。小诺不像是生气,倒像是羞涩,就像黄花大闺女见了色狼。但他所作坦荡,有什么惹得小诺如此?思来想去,完全摸不着门道。
许思安不好意思问程诺,借着午膳的功夫,抓来清轩问,“程夫子身体不舒服吗?怎么最近睡觉越发的频了。”
许清轩挠挠头,没有啊,程夫子越来越有精神了,今天一早还给他们讲丑小鸭的故事呢。
许思安继续问,“你跟牛牛没惹着程夫子生气吧?”
“……”谁敢在您眼皮子底下惹程夫子生气啊!
问了半天没问出个一二三,许思安想,还是去问问兰陵,他奉命守着程诺,寸步不离屋子,应该能知道他哪里做的不妥。
兰陵支支吾吾,“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许思安一个机灵,这厮竟然知道,“快讲!”
“您给程公子的那本书……那本书……”饶是兰陵这般,随着秦王爷出入过无数香艳场合依旧心如止水的暗卫,也微微脸红。
程公子可是非常认真的把正本书从头看了一遍的。
他本来在屋顶放风,发现有片瓦碎了,想修补一番,结果透过瓦间细缝,跟着程诺看过书里的内容。
许老板大概并不知道,自己给了程诺一本什么书。
“那本书怎么了?”许思安皱眉,“难道不是清轩的课本?”
“您……您还是去问程公子吧……”兰陵飞身上墙,再不搭理许思安。
许思安把程牛牛叫来,这孩子比他侄子心眼实,“牛牛,你小爹看的那本书,上面写的什么?”
程牛牛看不太懂,上面画的乱七八糟男男女女,以奇怪的姿势交缠在一起。
他大体形容了一下,直觉小安叔叔的脸色不太对。
“这书你们从哪儿弄得!”许思安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问话。
“马车上找到的,就在华明城买来的那一堆书里夹着。”程牛牛也是无意中翻出来,觉得都是图画,姿势怪异,以为是传说中的武功秘籍,他没记得小爹买过这本,多半是老板赠送的,于是便自己扣下了。
后来他拿出来与许清轩分享,许清轩看完之后,流了一晚上鼻血。
之后,许清轩便把书拿走了,在之后,书就出现在了小爹的手里,小爹看的津津有味,他还想有时间问问小爹,书里的图画都是什么意思。
是谁他妈的藏了本小黄书在一堆圣贤书里啊!许思安觉得,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的老脸啊!
晚膳时,许思安说不饿,没吃。
第二天早膳时,许思安说他想睡个懒觉,没起床。
午膳时,许思安说他肚子疼,没胃口。
转到晚上,程诺端着餐盒敲门,“小安,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许思安抱着枕头,装睡觉。
“我知道你没睡,你是不是在躲着我啊?”程诺问的很直接,“牛牛跟清轩说,你问他们那本书的事儿了?”
“……”
俩叛徒。
许思安继续装睡。
程诺笑了,“画的挺好,传神细致,用笔古雅,色彩劲简,方寸之间,尽精微,致广大。”
许思安竖起耳朵,小诺该不会以为那是一本工笔画集吧?
“就是姿势怪了些,寻常人应该做不出……”
“……”
“但大师之作,多是不走寻常人路。”
程诺拿着品鉴名家工笔画作的眼光赏析春C宫……
许思安放心了,他真想扇自己一巴掌,他龌龊,下流,无耻,满脑子想什么呢,人家小诺好好的正人君子,也被他给想跑偏了。
他忙打开门,“快进来,外面冷。”
肚子也很争气的叫了两声。
程诺垫脚,吻上许思安的侧脸,贴着他的耳朵轻轻的说,“小呆瓜,那本书很解闷,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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