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战斗民族

　　“……不错，看上去你们在意呆利的赌博似乎赢了……”

　　穿破了稀稀拉拉电流声的，是一个格外柔和的青年男人的声音。

　　绮礼竖起耳朵，仔细捕捉着关键。

　　“……的确，银先生。密鲁费雷奥家族的存在严重防碍我们的联盟……尽管他们目前似乎占据技术优越，但是，为了更快地推广武器技术，果然还是需要依赖您这样的耳语者……”

　　武器推广？

　　为什么普通的军/火交易会吸引教会的关注？

　　困惑地向前移动了一小下，绮礼从拐角处的缝隙小心的向下窥探——

　　不远处的地面上，在模糊的灯光下，站着一个看似消瘦的年轻人。他有着一头飘逸的银色长发，与一双灰蓝色的眼睛。此刻，他正风度翩翩地微笑着，比起他对面的那个矮个儿胖子，看上去更像是个即将前往舞会的贵族公子哥似的。

　　“你们的野心，仅仅是更好的武器么？”气定神闲的反问着，这个神秘的青年伸出纤长的双手，虚握着，“我以为，你们和汞合金是同一类人。”

　　“武器只是第一步，银先生。”猥琐地磨蹭着双手，矮个子语气贪婪，“掌握到更新的技术，不恰恰意味着我们拥有了控制世界的钥匙么？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需要您把那些说好的技术交给我们这一边！”

　　“是么。你看，”在绮礼的视野里，那个银发的年轻人用优雅的口气表达着困扰，“我一直相信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虽然愚蠢但却也有着自知之明，而另一种，恰恰相反。”

　　“……这是讽刺吗？混蛋！”矮个儿的气量本就不大，在听到年轻人的话语后，语气顿时阴冷暴怒起来。

　　“我很抱歉，本是想称赞你的。”银发青年冷淡地收起了笑容，静静俯视着自己的交谈对象。

　　“……居然敢这样对待我？你这小鬼，别以为我们沙漠之虎会轻易放过你！就算你现在还属于汞合金，但别高兴，你不过是一个精贵的实验品而已，区区一个……”

　　“我知道我是耳语者，那么你呢？”青年平静道，同时无声地上前一步。

　　“什、什么？”

　　“果然，你是前者。”银发青年微微勾起嘴角，一举一动间，带着神秘的傲慢感。

　　终于被这种不断逼近造成的压力感击溃，对面的矮个子双眼通红，一下子举起了手里的枪支：

　　“东西我会自己跟汞合金交待，你这怪物就死在这儿吧，雷纳德·泰斯特罗纱！”

　　伴随着大叫，沉闷的枪声接连响起。

　　可同一时刻，在绮礼微微放大的瞳孔中，出现的却是年轻人平和的笑脸——他身上那套在室内略显奇怪的黑色长大衣竟然无风自动，轻轻巧巧地拦下了全部的子弹。

　　这一幕几乎颠覆了绮礼的认知。

　　神父困惑地发现，这样的景象看上去就像青年人的大衣已经能够自主索敌防护似的。

　　“……！”

　　来不及反应更多，自取灭亡的矮个子无声无息的栽倒在地上。

　　面对这古怪的一幕，银发青年微微笑了一笑。

　　接着，他就径直越过地面上的尸体，默默停在了通风口空隙的正下方抬起头。

　　“有趣，沉默的朋友。你看到了很多，不是吗？”

　　“……”

　　直面着那泛着凉意的灰蓝色眼睛，绮礼的后背瞬间僵直起来。

　　“不用太在意，就当做我是随便来打扰你的……嗯，这是我想说的话，但是事实上你不会相信吧。”

　　“……”

　　“还是选择沉默吗？代行者先生，不管这是不是一个陷阱，但目前的状况是我发现了你，而你现在都很好。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不是么？”好像聆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旋律，这名银发青年，雷纳德·泰斯塔洛沙，对着绮礼绽放出一个极为友好的笑容来作为邀请。

　　“为什么不下来好好谈一谈呢？我认为，我们是同一类人呢。”

　　“……同一类人？”

　　好像草原上矫健的猎豹，绮礼无声无息地从天花板上的通道里跳到了地面上。

　　“尽管我并不知道地面上这家伙嘴里的【耳语者】是什么，但是，我绝对不是其中的一员。”

　　“您在说笑。这只是同为‘工具’，才会产生的共鸣而已。”

　　闻言，绮礼一怔。

　　……

　　***

　　“你为什么，要叛逃。”

　　眼神空洞地俯视着李枪，追捕者语气沉重。

　　“……不是叛逃！我、我只是暂时有事情想要离开……”

　　语气嗫嚅，李枪不敢看自己这个曾经拍档的眼睛。

　　“而且为什么你可以，费欧奈？明明我已经把线索都消除掉……”

　　“好几次、虽然线索很模糊，但是我看到了你习惯的代码痕迹……”

　　费欧奈收敛了李枪印象里那种或愚蠢或热情的态度，转而用真正的声音回答道。

　　闻言，李枪心里充满了冰冷的感觉。

　　“所以，之前你都在欺骗我么？装成那种愚蠢的样子……”

　　“因为白兰大人的命令，我很抱歉。”

　　这么说着，费欧奈毫不留情地提起枪口，按下了扳机。

　　在这种暴雨里，那把装了消音器的武器只发出了微弱的闷响。

　　“……唔！”

　　子弹刺穿了李枪的膝盖窝，疼痛混杂着鲜血，一起从伤口里面奔涌而出。

　　“需要帮忙么？”费欧奈直视着化在雨水里鲜红，轻声问道。

　　“不，你又不可能放了我……”

　　虚弱地扭过头，李枪苦笑。

　　“我明白，”费欧奈深深吸了一口气，“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只要等上一段时间，桔梗大人那边自然会同意你的请假吧？为什么非要在这种敏感的时间？”

　　“……你不懂，时间，不够了……”

　　没错。

　　事实正如费欧奈，现在的时间，太敏感了——

　　一方面密鲁费雷奥遭到了神秘地方的多重打击，组织里已经有声音在怀疑内部是否存在叛徒；另一方面，他就偷偷黑掉了保安系统，私自出逃。怎么看，这都像是那种‘叛徒畏罪潜逃’的节奏。

　　可偏偏，李枪却根本没有时间再等下去。

　　直到今天晚上，他才骤然想起，目前的时间点对应的正是上一次绮礼重伤的那个任务！

　　男人完全无法想象，让神父独自在沙漠里执行这种险之又险的任务，究竟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况且，白字先生也默认了这件事情的未知可能性。

　　会失败么？会成功么？

　　会受伤么？会死亡么……

　　无数个念头汇集在一起，李枪根本没办法说服自己，再等下去！

　　但是现在，在这种情况下，他却只能无力地承认，自己，什么都做不到了……

　　“……该死的！”低泣着闭上眼睛，男人几乎呜咽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更好的办法……”

　　橘红色的长发好似泥泞中的破烂布条，随随便便地飘散在雨水里。

　　俯视着狼狈得好似野狗的友人，费欧奈忽然叹了一口气：

　　“张丹……”

　　被点到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名字，李枪将视线慢慢抬了起来。

　　仰视着满脸悲悯的友人，他不再说话，可那双蓝色的双眸中却扩散出淡淡的怨憎之意。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在这里。

　　都是你的错。不能离开都是你的错啊！

　　捕捉到这种无声的抗议，费欧奈在雨中静静地停驻着，很长时间不说话。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

　　“刚才那一枪，算是我欠白兰大人的交代吧……”

　　“……？”

　　听了这句话，李枪茫然。

　　然而费欧奈似乎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他默默转过身，缓缓朝着远方离去。

　　边走，那句短短的‘自求多福’，也就这样轻飘飘的融化在漫天的雨丝里。

　　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背影，李枪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自己，好像被费欧奈悄悄放过了……

　　***

　　雨夜，密鲁费雷奥内部。

　　默默放下电话，雷欧困惑地转过身，直视着自己那位任性的BOSS：

　　“白兰大人，就这样放过那个重要的观察样本，真的好么？近来我们一直遭到不知名组织的攻击，资料外泄很严重。现在并不能保证那个家伙身份的隐秘性啊。”

　　背对着自己的好下属，银发的青年一边笑眯眯的摆弄着手里的棉花糖，一边漫不经心道：

　　“那又怎样？”

　　“唉？可是一旦被别的组织成功捕捉的话，岂不是损失……”激动地上前一步，雷欧看上去无法理解白兰表现出的松懈态度。怎么想，独特的物种都该好好保存在研究室，而不是这样随意散养吧？

　　“但是呐，我不需要没有用的东西啊~”

　　牙齿轻轻碾压着柔软的糖果，白兰唇齿间依稀散落出模糊不清的话语，

　　“你也很清楚吧？那家伙，完全没体现出什么价值呢。”

　　“……可是，一旦被发现，他的下场根本比死都好不了多少啊……”

　　这一次，雷欧的声音很低，几乎到了听不清楚的边缘。

　　“你刚才说，那会比死好不了多少，是吗？”

　　这么说着，白兰那双紫色的眼睛里划过一丝天真的残酷，

　　“那就，随他去死吧~”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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