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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五章·冰封王座】
琼华宫没什么变化，只不过守门弟子从玄夙辈换做了虚静辈。
夙瑶先说明了一下当年那个传送阵——她怕六七岁的安然出事，消耗了太清为望舒选择夙玉而不是她为宿主产生的愧疚，和为徒多年产生的情分，求太清做一张符箓，把安然传送回她俗家所在的东南沿海小镇。那个小镇多数人捕鱼为生，安然擅长雷系与水系法术，又生得颇为仙风道骨，以水神童子名义立身不难。
谁知道怎么回事，那个符箓的目的地就成了东南方向随机传送。战后夙瑶派人去寻，没找到安然。她推了手里繁杂的一切业务，亲自找了一个月，未果，实在拖不下去，悻悻而归。
——当然，这位御姐的属性是傲娇，她不可能说得这样具体。以上内容安然基本是根据夙瑶的三言两语印证夙莘的情报和一路上遇到的弟子甲乙丙丁闲聊推测的。
安然离开这些年，故地重游，物是人非，委实令人唏嘘。夙瑶特意提起与安然仿佛八字相冲总是不那么对头的玄霄，并不是向对夙莘一样忽悠或对普通弟子一样隐瞒，直说了他走火入魔被冰封在后山禁地。
至于和安然关系不错的云天青，她只字不提，叹一句“其他人何来何往你夙莘师叔定是告知于你了”，顺带省略夙玉夙汐玄震等人。
说完琼华，问安然这些年在哪儿过得怎么样。安然捡着能够公开的伟光正历史，例如为民除害啦，惩奸除恶啦，按着打恶人追着打妖魔鬼怪啦，诸如此类一一禀告师父，被人按着打、被蛊追着打、被妖魔鬼怪追着打、学会了自制滑翔翼、搭建树屋、熟练掌握野外生存技能、打造能够远洋的小船、学会游泳……这种黑历史她能省就省，全部一笔带过。
夙瑶没去过热带雨林，不知道那些的具体生存条件。饶是如此，她依然十分心疼吃了大苦头的弟子，好在这位弟子自幼早慧，顽皮是顽皮了些，该为师争光时毫不含糊。板着脸教育了一番后，拉着手仔细打量高了瘦了黑了更有精神了的弟子，不要钱似的批发好多各种各类仙药，光天香续命露就有一打。
叙旧完毕，开始考察安然不在门派这几年的进境如何——自知不如几位师弟师妹是夙瑶心头横着的刺，经常刺得她的自尊心隐隐生疼。夙瑶本与掌门之位无缘，现在资质远胜于她那些人和作为掌门继承人培养的玄震各自分飞，她机缘巧合继任，派中掣肘颇多。玄霄被冰封前那些尖锐话语硌得她至今不舒服，幸好她本以为早逝的徒弟回来了。
亲传弟子与俗世的儿女相较也不差什么了。世间多是盼着儿女成龙成凤的爷娘，哪有多少见不得孩子聪明伶俐机巧过人的？就算夙瑶真的像清风涧那位和冰里冷藏着那位所说的“心胸狭隘、嫉贤妒能”，她也不会嫉妒到膝下唯一的弟子身上。
宗炼给安然铸的新剑刚刚入炉，离出炉早得很。若论惯使武器，安然还是最喜欢跟她最久的手术刀。可拜师琼华之后，她使用的始终是剑。这次夙瑶拜托宗炼，宗炼问了安然要求，安然便要一对长短剑，长剑属水，短剑属雷，恰与她“外柔若水，内秉风雷”的性格仿佛。
现在安然暂无武器，夙瑶解下佩剑递给她，自己则随意抽了琼华宫守门员甲的佩剑，捏诀念咒换位到须臾幻境，从剑法开始，一一考校。
安然明白夙瑶对她的期盼，按规矩避了夙瑶前三招，第四招就是上清破云剑。夙瑶没闪避过去，却很是高兴——清明今年才十二三岁，上清破云剑已经是师父能够传授给徒弟的最高级别基础剑招，再往上就需要师父自创传给徒弟或徒弟自创了。
怀着“说不定我徒弟天纵奇才十二三岁就能自创剑法”的家长心态，夙瑶出剑不再容情三分，而是使出七分真本事。她继任掌门后诸事冗杂，本领比起战妖界时颇不如，可对付在琼华的时间加起来才三年有余的安然……怎么想都是绰绰有余。
在东太平洋某个魔幻与仙侠风格混搭的缺德岛屿上挣扎了四五年一路砍怪升级的安然内心：师父，您也太小瞧我了……我把50%的技能点全点在敏捷上了，剩下的才是各项总和……
所以夙瑶面临的问题是，不开全地图大招，连安然的衣角都摸不到。开全地图大招，读条长，消耗大，等她决心消耗并读完条，瞬开预感技能的安然早跑出地图范围了。而这货高敏就算了，还高攻，菜刀+技能+仙术+攻击物品的组合技使起来并不比夙瑶的单纯技能慢，一快一慢占的便宜大了去了。
这次比试仅仅是师徒切磋，可安然在琼华打下基础以后的升级环境并不是温情脉脉的切磋。在那个该死的岛屿上，任何一场打斗都可能致命。仅仅打败对手并不是最终目的，如果受伤流血，就等着后面一波一波的黄雀吧。她已然习惯于最节约己方消耗的高效战斗模式，并擅长扰乱对手的战斗节奏后以快打慢。
同样是生死一线的战场，幻暝界那些梦貘们的手法显然比安然经历的那些没有人性的人与妖魔鬼怪简单温柔。
夙瑶和梦貘战了三年。
安然被追着打和追着打四五年，并有古剑世界轮回七周目的战斗经验，和一次险些入魔的经验教训。
年纪虽有不小差异，可谁说十二三岁的少年人就打不过年富力盛的青年人？夙瑶最后还是一时不慎掉进了安然精心编织的无形之网，而这并不是“正道”该掌握的战斗招式。
可夙瑶还是特别高兴。与幻暝界拼个两败俱伤是她心中无法愈合的伤口，徒儿越有出息，下一次妖界降临举派飞升的概率就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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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须臾幻境，夙瑶向安然布置的第一项任务就是满世界去溜达，找回本派至宝之一的望舒剑。
安然领命。
之所以会有这个任务，一来她回到派中，夙瑶要给她安排个合适的位置，因此免不了一系列人事调动。人事调动时未免有人心生不满，夙瑶哪舍得久别重逢的徒儿承受这种不满？给她一个飘在外面并且有一定难度的长期任务，等她完成回来，成就也有了，功绩也有了，人事调动也稳定了，万事大吉。
夙玉确实有两把刷子，即使夙瑶不愿意，她也得承认入门不过三年的夙玉在琼华对妖界的大战中才是女弟子里当之无愧的第一人。现在又过去了五六年，夙玉也该进入成熟期，琼华人才凋零，也就刚回来的爱徒清明能够勉强与夙玉一战，至不济清明学会的那些旁门左道也能“摸”回望舒剑。
不过安然首先想去看看玄夙辈男弟子里硕果仅存的玄霄，于是向夙瑶提出非正式申请。夙瑶当初与玄霄对喷时，比她膝盖高点有限的徒儿嘴炮全开总是能噎住她这位嘴毒且眼高于顶的师弟，所以她大概怀着“知道你过得尚可，但还是存在一人能在精神上让你不那么得瑟，我就放心了”的微妙心情爽快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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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禁地，安然开了禁地的门进去绕绕绕转到冰封着玄霄的寒极。玄霄现在被关了六年，火气大得很，看见突然进来一个人，感到些微诧异。仔细瞧来，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眉目间有些熟悉，一时间想不起是谁。
那个小姑娘倒是不客气，上来行了一礼，抬头露出一个介于“幸灾乐祸”和“你也有今天”之间的灿烂笑容，口中道：“玄霄师叔，久违了。万万没想到，竟然能在这个世界看见阿尔萨斯。”
幸好她不在原来世界了，不然就这一句话的槽点足够她那群机油笑一天。
这种令人熟悉的嘲讽方式……玄霄想起来了：“夙瑶的徒弟？你小子倒是命大。”
张嘴就没好气，果然需要冰镇一下来冷静冷静。安然回忆着所剩不多的关于剧情的记忆，有一幕清晰的CG是玄霄拂袖将夙瑶推了个跟头，然后开了好大一番嘲讽。
啊，关太久关疯了。杀师之仇也不在乎了，镇派之宝也不在乎了，举派飞升也不在乎了，一心想要成仙，顶多带上好兄弟一起，其他的同门故交死就死伤就伤，成仙不成就地入魔。
——先不说仙四的九天玄女算不算什么好鸟，李安然绝对不认同被神父迫害了就转投is阵营的行为，啊，并没有影射现实，与真实事件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少恭渡魂求生再怎样艰难也不曾入魔，这是他曾为仙人的骄傲与矜持。安然心神失守几乎入魔那次，也早早埋下伏笔责令感情很好的师弟亲手将自己击杀，这是她身为人类的底线与坚持。
她的审美中，酷帅狂霸拽这种从来敬谢不敏，霸道总裁有多远死多远。
本来想说的话全忘了，现在她是自由的。玄霄由于不定期的失控只能呆在冰里，阳炎入体走火入魔，心爱的人与室友私奔杳无音讯……此刻看来，他和他的羲和也没什么不同了。
稍微有点心气的人都不会痛打落水狗，现在他不是衣冠楚楚看她师徒不顺眼的师叔，也不是游戏里破冰以后状似疯癫的boss，安然没兴趣和他饶舌，有话直说了：“玄霄师叔，弟子奉师命出外寻回本派至宝望舒剑，师叔可有教诲？”
玄霄冷笑：“倾派之力寻不到人，你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也敢夸口？”
安然挑眉：“不试试怎么知道？为了运气更好些，弟子可是专门修习了箭术。”
玄霄讶然：“箭术与运气有何关系？”
安然咽下那句差点顺嘴溜出来的“自古弓兵多挂壁”，撇开这个话题：“没什么，若弟子寻得天青师叔与夙玉师叔，师叔可有交代？”
玄霄哼了一声。
安然数了七秒没等到回信，致礼，转身就走。
她的背影已经转出斗室，玄霄的声音才在背后响起：“我不知你这些年有何等神奇境遇……若你真有本事伤她性命，我决不饶你。清明，你初来时身上便煞气深重，入门三年间化解到几不可见。此番归来，煞气之重远甚当日，就算你一心为你师父扬眉吐气，也莫忘记昔日天青视你如子，夙玉若干次知你擅入禁地故作不知。”
安然站住脚步听他说完，万分诧异这货竟然能对她一个后辈弟子说出软话，不免感叹，无论日后他对其他同门多么无情，现在来看天青夙玉真是他的真爱。
应了句：“诺。”又等了几秒，没等到玄霄再次开口，安然继续往外走，还没走到第一个转弯，就听到身后远处几不可闻的祈使句：“去醉花荫摘一束凤凰花罢。”
……这是什么性格！一句话不能好好说完吗？
摘了花给他，安然向夙瑶夙莘辞行，宗炼给她铸的剑仍未出炉，她随意领了一把琼华弟子的高级别通用剑，行至山门，准备起飞。
【第五章·冰封王座·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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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