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语尘舞

作者:百里浅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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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忧非优


      黑夜里掩藏的身影即便是尽量的减轻呼吸的沉重,也无法骗过武功高强的初尘和子诺,但是既然对方没有行动的迹象,初尘和子诺也就采取放任的态度,看似毫无防备的在逗弄林浅熙,实则是为了掩人耳目。黑影头目深知屋内的两人武功高强,自己难以望其项背,此刻却有些迷惑了,自己以及属下的行踪他们定是早已发现,为何迟迟不见行,反而一如平常,仿佛他们是属于故事边缘的角色,看客而已。
      子诺俏皮一笑,在林浅熙的脸颊上印上一吻,惹得林浅熙连忙挥舞着小手,开心极了。将林浅熙放到初尘的怀里,子诺朝窗外看了一眼,然后走到初尘的身边,附耳道:“看他们紧张的样子我就觉得好笑,所以我决定让他们体验一下心要跳出来的感觉。”
      初尘没说什么,只是宠溺的吻了吻子诺的唇角。
      黑影头目看到两个绝美的男子亲吻,心跳不由得加速,脸也微微泛起了红晕,幸好有黑巾作为掩饰,否则被下属发现了,会失了威严。还没等黑影头目完全平复心情,就见一抹白色身影从眼前掠过,停在了离自己只有一丈远的地方,黑影头目的呼吸骤然凝重起来,再次收敛了呼吸的力度,虽然这种方式有点可笑,但是还是下意识做了。
      子诺很满意自己给对方造成的紧张,撇头望向黑影头目所在的地方,轻笑一声,慵懒的声音带着调皮的语调。
      “我看到你了,出来吧。”
      黑影头目更加紧张了,本来早已做好了被发现的心里准备,却没想到子诺会以这样的方式挑明,犹豫着要不要现身,下属也都望着黑影头目,等待着指令。正当黑影头目下定决心现身时,却传来一道清爽的应答声。
      “司月见过少主。”
      黑影头目不禁捏了一把冷汗,暗自庆幸没有现身,否则就要破坏原本的计划,同时又抱怨子诺的调皮。直到两抹身影消失,黑影头目和下属长舒了一口气。
      “看把他们吓得。”子诺想到那场独属于黑衣人的紧张气氛,就觉得很好笑。
      “林哥哥可真顽皮。”离忧轻笑道。
      “不过司月也很配合我呀。”
      “整人这种好玩的事岂能少了我。”司月抱剑挑眉道。
      对于三人的玩闹说笑,初尘并没有参与,只是专心的哄着林浅熙睡觉,待林浅熙熟睡后,四人围坐在桌旁,谈论正事。
      “离儿,你对你的身世了解多少?”初尘语气轻缓却透着股凝重。
      “我一出生便和娘亲相依为命,直到娘亲去世她也没提及过有关爹的任何事情。”离忧不知道初尘为何突然提及自己的身世,但忆起去世的娘亲,离忧的眼眶微微红了,语气也有些哽咽。司月见状,爱怜的伸手摸了摸离忧的头。
      “那你的玉佩从何而来?”
      “玉佩是我娘亲给我的,她没说过玉佩的来处,只嘱咐我要好好保管,无论如何都不能遗失,更不能因为贫困所迫而当掉。”
      “我记得你的玉佩上刻有一个‘彻’字。”子诺喃喃说道,突然想到什么,惊讶的张大嘴巴对着初尘好半天却没说出一个字。司月和离忧被子诺的行为弄得迷惑不已,皱着眉头等待下文。
      “诺儿猜得没错。”初尘微微一笑,摸摸子诺的脸颊示意他的猜想正确。
      “这也太巧合了吧。”子诺嘟嚷道,本想直接告诉离忧自己的猜想,但是却被初尘温柔的制止了。只好乖乖的闭嘴,喝着茶听初尘慢慢道来。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离忧皱着小脸,不甘被稀里糊涂给掩埋。
      “离儿,你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我从小就只有娘亲陪着我,却从来不知道爹是谁,甚至连姓什么娘也没透露过。小时候每次看到别的小孩有爹,我就很羡慕,也曾哭着问娘亲爹在哪里。那时娘亲只是很温柔的告诉我,爹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物,他不是不要我们,而是不知道我们的存在。那时也怨过,可是自从娘亲去世后,我就希望能找到爹。不管他认不认我,只要远远的看着他,知道他是谁就好了。”离忧伤感的垂下头,不是没有想过让轩逸阁查出自己的身世,可是自己的命都是子诺救的,哪还好意思再求他们帮忙。
      司月心疼的看着平日里嘻嘻哈哈,就算练武受伤也能笑脸相对的离忧,此刻被忧伤缠绕。不知如何开口安慰,只好用手温柔的一遍一遍的摸着离忧的头。被喜欢的人如此温柔的对待,离忧的鼻头酸酸的,泪差点就滑落脸庞,却依旧抬起布满伤心的小脸对着司月微笑。这一笑让三人都心疼,明明那么心酸,还要勉强自己微笑,只是为了让关心自己的人不担心。
      “离儿,你笑得好丑。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别憋着。”子诺伸手捏捏离忧的脸颊,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离忧的场景,小小的孩童清澈的双眸里不是对未来的向往,而是悲伤的空洞。
      “林哥哥,我不会哭的。”离忧学着子诺也捏捏他的脸,再一次的笑脸便是开心的灿然。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需要隐瞒你的身世了。你爹是临星国三王爷钟离彻,而你是他唯一的儿子,只是他从来不知道你的存在。”
      “什么?我爹竟然是王爷。”这个事实显然震惊了离忧。
      “你娘织云本是他身边的一个贴身丫环,在十年前钟离彻深爱之人的忌日那天,他喝醉了,而你娘被误当作了她。你娘怕被钟离彻误会为想攀龙附凤之人,便以身体抱恙而请求钟离彻准许她回乡休养。出于多年的主仆关系,钟离彻给了你娘不少银两,还送了那块他戴了多年的玉佩。后来你娘回乡后发现怀孕了,即使被家人抛弃,她还是坚持生下你。”
      “我一直戴着的玉佩就是爹送给娘亲的?”离忧抚摸着玉佩喃喃道。
      “嗯,上面还刻了一个‘彻’字,我想钟离彻必定对这块玉佩印象深刻。”
      “我终于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可惜他却不知道有我的存在。”
      “明天我带你去见他,可好?”初尘轻声询问道,怕惹了离忧的心伤。
      离忧紧握着玉佩,含泪重重的点了点头。
      “饶了这么大个圈子,离儿竟然是我的堂弟。”
      “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初尘感叹道,如果当初子诺没有救下离忧,如今也不会牵扯出这么多的羁绊。
      夜深了,四人都准备休息,子诺和初尘倒是一夜好梦,而司月却陪着离忧在床头坐了大半个晚上,直到五更才睡去。
      第二天,用过早饭后,钟离彻便准备和初尘子诺商量应对钟离玄之事。
      “王爷,在商议之前我想请你见一个孩子。”
      “哦?是谁?”钟离彻好奇的拖长了音,惊讶于初尘对一个孩子的重视。
      “离儿,过来见过三王爷。”初尘将看着钟离彻发愣的离忧推到了钟离彻的面前。
      “见过三王爷。”离忧努力克制内心的激动,语调终究泄露了颤抖。
      “这孩子好眼熟。”钟离彻打量着眼前的孩子,在脑海中寻找熟悉的蛛丝马迹,“织云和你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娘亲。”
      “她十年前抱病归乡,现下如何?”
      “娘亲她已经过世了。”离忧眼眶红红的,但还是很高兴爹没有忘记娘亲。
      “哎…你叫什么名字?”
      “离忧。”
      “优秀的优?”
      “不是,我是忧愁的忧,娘亲为我取这个名字是想让我远离忧愁。”
      看出钟离彻对织月还是有些感情,否则也不会在听到织云去世时,有那么片刻的惋惜。
      “王爷你难道不觉得他和你长得很像吗?”初尘悠然踱步到离忧的身边,握住离忧的肩膀,安抚他担忧的心情。
      “你这话什么意思?”钟离彻听罢,脸色有些凝重,眼前的孩子与自己的容貌的确有五分相似,难不成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不,钟离彻脸色发白,在心中极力否认。
      “王爷如此聪明之人怎能猜不到我话里的意思,还是说王爷有心否认孩子的存在?”初尘的脸上虽然挂着淡淡的微笑,语气却显得咄咄逼人,是为钟离彻的表现而怒,为离忧的身世而忧。
      “你有何证据?”
      “离儿,把你的玉佩拿出来。”
      离忧不敢看钟离彻的脸,愚昧的欺骗着自己,只要不看他的表情,心就不会痛,就可以天真的当作钟离彻其实是想认自己的。低着头将玉佩交到初尘的手里,双手不安的绞着衣角。
      “想必王爷对这块玉佩的印象很深刻吧。”初尘将玉佩递给钟离彻。
      “怎么可能?”钟离彻喃喃自语。
      “王爷可有话说?”
      钟离彻神色复杂的看着离忧,心里百感交集,恨自己背叛了最爱的人,但也开心自己有一个儿子,一时之间语不成句。
      时间仿佛被凝固,谁也不曾开口说一句话,只是愣愣的对望。子诺受不了沉默的气氛,害怕钟离彻不认离忧,会伤了离忧的心。
      “叔叔,你到底认还是不认离儿?”子诺有些气愤的说道。大步走到离忧的身边,将离忧护在怀中。能清楚的感受到怀中之人的颤抖和悲伤无措。
      “我…我。”钟离彻茫然的看着子诺,那张和自己最爱的人相似的脸庞,想认却又觉得对不起雨蝶云,可不认又对不起离忧。自己犯下的错,不该由一个孩子来承担,不能因为自己的罪恶感而毁了孩子的一生。
      “王爷,往事终将会成为记忆,没有人要你去抹杀那段记忆,但是一味的被记忆束缚,你会错过很多东西,难道非要到最后无可挽回时才后悔?”
      “你说得对,离儿,过来让爹好好看看。”钟离彻沉默良久,最终温柔的唤着离忧的名字。
      离忧怔怔望着钟离彻好半天,直到泪水不堪重负划过脸庞,才清醒过来,扑进钟离彻的怀里,死死抱住钟离彻,抱住自己多年来期盼的幸福。压抑的哭声,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哭碎了钟离彻的心。惹得钟离彻的眼眶有些湿润,也在心里暗下决心要好好待离忧。
      离忧实现了多年的期盼,如愿得到了从未享受过的父爱,初尘和子诺都替他高兴。
      待离忧发泄完心中的抑郁,才不好意思的抬起小脑袋糯糯的喊了声“爹”。
      这一声呼唤,猛烈的撞击了钟离彻的心,赶紧答应着。
      “叔叔,你要好好待离儿,他吃的苦够够了。”
      “我会的。”
      叙旧在此刻已显得奢侈,门外的侍卫请求面见王爷,打破了屋内温馨的气氛。
      “属下见过王爷,世子。”侍卫单膝跪下,一派恭敬的样子。
      “起来回禀吧。”
      “谢王爷。皇上那边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知道前太子未死的消息,现在增派五十名暗卫跟随我们。我们派去迷惑皇上暗卫的二十名侍卫全部被杀。”
      “哼,皇上可真是大手笔,皇宫暗卫个个武功高强,竟一次性派了五十名。”钟离彻无法掩饰心中的怒火,自己的二十精兵就这样被杀。
      “皇上派来监视我们的人马从两天前就一直跟随。”诺儿淡淡的说道。
      “那并不是皇宫暗卫,只是武功稍好的侍卫。”
      “难怪武功那么差劲。”诺儿不屑的撇撇嘴角。
      “我们接下来得商量如何躲过暗卫。”初尘有些担忧,即使自己和诺儿的武功再高,可双手难敌四拳,胜算的可能性太低了。
      “皇宫暗卫不仅个个武功高强,而且每个人都有一项异于常人的能力,其中不乏易容,跟踪的高手。事到如今也只好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钟离彻不是没斗志,而是对方的实力太强了,现在只是五十暗卫,如果带不回子诺,那么以后可能是一百暗卫,甚至动用暗军,到时凭自己和轩逸阁根本无法抵抗。
      “我只是前任太子,为何如此执着于我,皇宫里适合当皇上的皇子定有人选。”
      “他对蝶雨有着痴狂的执着,你既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他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夺回你。”
      “哼,那就看看他有什么本事。”子诺心中不快,仿佛自己是一件物品,任由他人抢夺,却不顾自己的意愿。
      “诺儿。”初尘深知自己和钟离玄之间的实力悬殊,一时惆怅的不知如何开口,只有唤着深爱之人的名字。
      “尘,别担心,你忘记我们曾经说过,无论任何困难我们一家三口共同面对吗。”子诺温柔的捧着初尘的脸庞,抚平眉间的褶皱。
      “初尘,你是关心则乱。别忘了你是轩逸阁的阁主,也是诺儿一生的托付。”
      “王爷说得对,是初尘考虑不周。”一语点醒了初尘,即便自己和钟离玄存在着很大的悬殊,但是害怕失去子诺的恐慌霸占了初尘的内心,蒙蔽了初尘以往对事情的周全考虑。在这关键的时候不应该只想到失去的害怕,而应该静下心来,尽最大努力摆脱钟离玄的追踪,保护好子诺和孩子。
      “对挚爱的珍惜和害怕失去的恐慌,我都能深刻体会这种感情,但是初尘,你不能被这种感情而迷惑了心灵,忘记了反抗。你不要步我的后尘。”
      “王爷所言极是,我会好好保护诺儿的。”初尘爽朗大笑,拦住子诺的双肩承诺道。
      子诺紧紧的握住了初尘的手,不是不知道初尘之前的担忧和害怕,但是却不知用何种方式去为他驱逐,只能温柔的守候在他身边,不厌其烦的对他说‘我不会离开你’。现在钟离彻的一番话让初尘放下了内心的凝重,自己也心安不少,只要彼此紧握的手不放开,即便是死亡也不能分开深爱的两人。
      没人能承受失去挚爱的痛苦,但有的荆棘并不是我们害怕就可以不去闯,就可以躲过命运的捉弄,唯有勇往直前,才有看到希望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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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忧非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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