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还在下

　　周五下午，文学理论课刚结束。白偌昕收拾好书包，正准备和室友周晓薇一起去图书馆，一个女生拦住了她的去路。

　　“白偌昕，我们能谈谈吗？”

　　女生叫璐兮兮，文学院大二的学姐，也是学生会文艺部的部长。她长得很漂亮，是那种明艳张扬的美，穿着时尚，妆容精致。此刻她站在教室门口，双臂环胸，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白偌昕认识她。或者说，知道她。璐兮兮喜欢阳渝昗，这是文学院很多人都知道的事。从大一开始，她就公开追求阳渝昗，送礼物，约吃饭，甚至在学生会活动上故意制造接触机会。但阳渝昗一直礼貌而明确地拒绝。

　　自从白偌昕和阳渝昗在一起后，璐兮兮看她的眼神就更不善了。偶尔在走廊碰到，总能感受到那种冰冷刺骨的注视。

　　“有什么事吗？”白偌昕平静地问。

　　“单独谈。”璐兮兮瞥了一眼周晓薇，“就我们俩。”

　　周晓薇拉了拉白偌昕的袖子，小声说：“我陪你去。”

　　“不用。”白偌昕对周晓薇摇摇头，“你先去图书馆占位置，我一会儿就来。”

　　“可是……”

　　“没事的。”白偌昕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周晓薇不放心地看了璐兮兮一眼，还是先走了。

　　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个在整理笔记的同学。璐兮兮指了指走廊尽头：“去那边。”

　　她们走到走廊尽头的一扇窗前。这里相对安静，很少有人经过。三月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说吧，什么事？”白偌昕问。

　　璐兮兮转过身，上下打量着她，眼神里满是轻蔑：“我真不明白，阳渝昗怎么会看上你。”

　　白偌昕的心脏猛地一紧，但脸上没什么表情：“这好像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璐兮兮提高了声音，“我喜欢他两年了！从大一开始，我就喜欢他！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他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而你，一个病怏怏的，要什么没什么的人，凭什么？”

　　这些话像刀子一样，精准地刺向白偌昕最在意的地方。她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脸色总是有些苍白，体力也比别人差。这些是她心里的刺，现在被璐兮兮赤裸裸地挑出来。

　　“感情不是凭什么的。”白偌昕努力保持平静，“喜欢就是喜欢，没有道理可言。”

　　“没有道理？”璐兮兮冷笑，“我看你就是会装可怜！装柔弱！装清纯！男人就吃这一套，对吧？用生病博取同情，用可怜吸引注意，你真够有心机的。”

　　白偌昕的手指微微颤抖。她深吸一口气：“如果你找我只是想说这些，那我没时间奉陪。”

　　她转身要走，璐兮兮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还没说完！”

　　力道很大，抓得白偌昕手腕生疼。她皱起眉：“放开。”

　　“我就不放！”璐兮兮的眼睛里满是愤怒和不甘，“白偌昕，我告诉你，你和阳渝昗不会长久的！他只是一时被你迷惑了，等他清醒过来，就会知道谁才是真正适合他的人！”

　　“适不适合，他自己最清楚。”白偌昕用力想挣脱，但璐兮兮抓得很紧。

　　“你凭什么？”璐兮兮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你凭什么夺走我喜欢的人？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他付出了多少？我为了他加入学生会，为了他学编程，为了他改变自己的穿衣风格！而你，你为他做过什么？你除了会装可怜，还会什么？”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引来了几个路过同学的侧目。白偌昕感到一阵难堪，脸颊发热。

　　“放手。”她又说了一遍，声音冷了下来。

　　“我不放！”璐兮兮盯着她，眼神凶狠，“除非你答应我，离开阳渝昗。”

　　白偌昕突然笑了。不是开心的笑，是觉得荒谬的笑：“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因为你不配！”璐兮兮咬牙切齿地说，“你根本配不上他！他那么优秀，那么耀眼，应该和一个同样优秀的人在一起，而不是一个整天病恹恹的，连正常社交都困难的人！”

　　这些话彻底激怒了白偌昕。她可以忍受别人说她，但不能忍受别人这样贬低她的感情，这样否定她的价值。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她的声音很冷，眼神也变得锐利，“璐兮兮，你喜欢阳渝昗是你的事，他不喜欢你是他的事，我和他在一起是我们的事。你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在这里指手画脚。”

　　璐兮兮显然没想到白偌昕会这样强硬地回应。她愣了一下，然后怒火更盛：“你！”

　　“我什么？”白偌昕直视她的眼睛，“你说完了吗？说完就放手，我要走了。”

　　“你休想！”璐兮兮突然扬起手——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走廊里响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白偌昕的脸偏向一侧，左脸颊火辣辣地疼。她能感觉到脸颊迅速肿起来，耳朵里嗡嗡作响。走廊里那几个同学都惊呆了，站在原地不敢动。

　　璐兮兮也愣住了，看着自己的手，似乎没想到自己真的打了下去。但很快，她的脸上又浮现出得意和报复的快感。

　　“这一巴掌，是替所有喜欢阳渝昗的女生打的。”她冷笑着说，“让你知道，抢别人喜欢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白偌昕慢慢转回头。她的左脸颊上已经浮现出一个清晰的掌印，红肿得吓人。但她没有哭，没有尖叫，甚至没有用手去捂脸。她只是看着璐兮兮，眼神冰冷得可怕。

　　“打完了？”她的声音平静得反常。

　　璐兮兮被她看得有些发毛，但还是强撑着：“怎么？不服气？还想再挨一巴掌？”

　　白偌昕突然笑了。那个笑容让璐兮兮心里一紧。

　　“璐兮兮，”白偌昕一字一句地说，“你打我，不是因为正义，不是因为替谁出气。你打我，是因为你嫉妒，因为你得不到，因为你在阳渝昗眼里什么都不是，所以你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发泄你的无能。”

　　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璐兮兮的心里。她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嘴唇颤抖：“你胡说！”

　　“我胡说？”白偌昕向前一步，虽然比璐兮兮矮一些，但气场完全压制了她，“你敢说你不是嫉妒？你敢说你不是因为阳渝昗看都不看你一眼而恼羞成怒？你敢说你现在站在这里为难我，不是因为你自己没本事让他喜欢你？”

　　“你闭嘴！”璐兮兮尖叫着，又想扬手打她。

　　但这一次，白偌昕没有站在原地等她打。她迅速抓住璐兮兮扬起的手腕，用力一推——

　　璐兮兮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哼。

　　“第一巴掌，是我让你。”白偌昕的声音依然平静，但每个字都带着力量，“因为我觉得你可悲。但如果你以为我会站着让你打第二次，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璐兮兮靠在墙上，震惊地看着白偌昕。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生，会有这样的力气和气势。

　　走廊里的同学都看呆了。有人悄悄拿出手机，但被白偌昕一个眼神制止了。

　　“璐兮兮，我告诉你。”白偌昕走到她面前，距离很近，近到能看清她眼里的恐惧，“我喜欢阳渝昗，阳渝昗喜欢我，我们在一起光明正大。你不服气，可以，那是你的事。但如果你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找我麻烦——”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更冷：“我不介意让全校都知道，文学院的璐兮兮学姐，是怎么因为求爱不成，恼羞成怒地打学妹耳光的。”

　　璐兮兮的脸色从白变红，又从红变白。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狠狠地瞪着白偌昕。

　　“现在，我要走了。”白偌昕松开她的手，后退一步，“如果你想继续，我奉陪。但下一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说完，她转身，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包，拍了拍灰尘，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璐兮兮靠在墙上，气得浑身发抖。

　　白偌昕走出教学楼时，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痛。左脸颊还在火辣辣地疼，她能感觉到已经肿得很高了。她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看了一眼——果然，一个清晰的掌印，红肿得吓人。

　　她收起手机，没有去图书馆，而是直接回了宿舍。路上遇到几个认识的同学，看到她脸上的伤，都惊讶地问怎么了。她只是摇摇头说“不小心撞到了”，然后加快脚步。

　　回到宿舍时，周晓薇已经回来了。看到白偌昕脸上的伤，她惊呼出声：“偌昕！你的脸怎么了？”

　　“没事。”白偌昕放下书包，走到镜子前。镜子里，她的左脸颊红肿不堪，掌印清晰可见，甚至能看出手指的轮廓。

　　“这哪是撞的！”周晓薇走过来，仔细看，“这明明是被人打的！谁干的？是不是璐兮兮？”

　　白偌昕没有否认。她拿出医药箱，找出冰袋敷在脸上。冰冷的触感稍微缓解了疼痛。

　　“真的是她？”周晓薇气得脸都红了，“她凭什么打你？我找她去！”

　　“别去。”白偌昕拉住她，“我已经处理了。”

　　“处理？怎么处理的？她就这么白打你了？”

　　“我推了她一下。”白偌昕平静地说，“她撞墙上了。”

　　周晓薇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干得漂亮！但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凭什么打你？我要告诉辅导员！”

　　“不用。”白偌昕摇摇头，“这件事，我想自己处理。”

　　“可是……”

　　“晓薇，”白偌昕看着她，“如果告诉老师，把事情闹大，对谁都没好处。而且……我不想让阳渝昗知道。”

　　周晓薇明白了。阳渝昗最近在准备数学建模大赛的决赛，每天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如果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分心。

　　“但你也不能就这么忍了啊。”周晓薇心疼地看着她脸上的伤，“这得多疼啊。”

　　“不疼了。”白偌昕说，虽然脸上还在刺痛，“冰敷一下就好。”

　　她坐在椅子上，用冰袋敷着脸，心里却不像表面那么平静。刚才在璐兮兮面前，她装得很强硬，很冷静。但事实上，她的手一直在抖，心一直在狂跳。

　　长这么大，她从来没跟人起过这样的冲突，更别说挨打和还手了。但今天，当璐兮兮那一巴掌打下来时，她心里某个地方突然就硬了起来。

　　她不能再像初中时那样，被人欺负了只会默默忍受。不能再像生病时那样，觉得自己是弱者就该被同情。

　　她要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感情，保护自己在意的人和事。

　　即使会受伤，即使会害怕，也要站出来，反击。

　　这就是成长吧。从柔弱到坚强，从逃避到面对，从被动到主动。

　　冰袋渐渐不冰了。白偌昕换了个面，继续敷着。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阳渝昗发来的消息：“在干嘛？晚上能一起吃饭吗？”

　　她看着那条消息，手指悬在键盘上，很久没有回复。脸上的伤还在疼，提醒她刚才发生的一切。如果阳渝昗看到，一定会问，一定会担心，一定会去找璐兮兮。

　　而她现在不想让他分心。

　　最终，她回复：“晚上要和室友一起做小组作业，改天吧。你好好准备比赛，别太累。”

　　发送。

　　阳渝昗很快回复：“好吧。那你也要注意休息，别熬夜。”

　　“嗯。”

　　放下手机，白偌昕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的红肿似乎消了一些，但掌印还是很明显。她用遮瑕膏小心地遮盖，但效果不大，反而更显眼了。

　　算了。她想，就这样吧。

　　她换了件高领毛衣，可以稍微遮一下脸。然后重新背上书包，对周晓薇说：“我去图书馆了。”

　　“我陪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

　　“可是……”

　　“真的没事。”白偌昕对她笑了笑，“放心吧。”

　　她走出宿舍，走向图书馆。三月的风吹在脸上，带着初春的凉意。脸上的伤被风一吹，更疼了。

　　但她没有停下脚步。

　　因为她知道，有些路，只能自己走。有些困难，只能自己面对。有些成长，只能自己完成。

　　而她要做的，就是继续向前走，不回头。

　　图书馆里，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拿出课本，开始复习。但注意力总是难以集中，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的画面——璐兮兮愤怒的脸，清脆的耳光声，自己反击时的心跳。

　　她突然想起初中时，日记被公开的那天。那时候的她，只会躲在角落里哭，只会逃避，只会把自己关起来。

　　而现在，她可以直面冲突，可以反击，可以保护自己。

　　这就是时间带给她的改变吧。

　　虽然疼痛，虽然艰难，但值得。

　　她重新低下头，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一行一行地读。渐渐地，她沉浸在了书的世界里，忘记了脸上的疼痛，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

　　直到——

　　“白偌昕！”

　　一个尖锐的女声在图书馆里响起，打破了安静。

　　白偌昕抬起头，看到璐兮兮又来了。这次她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一个男生——高大，强壮，看起来二十多岁，眼神凶狠。

　　是璐兮兮的哥哥，璐威。白偌昕听说过他，体育学院大四的，以护妹出名。

　　“就是她！”璐兮兮指着白偌昕，声音很大，引来了整个阅览室的目光，“哥，就是她打的我！”

　　璐威大步走过来，站在白偌昕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就是白偌昕？”

　　白偌昕慢慢站起身，平静地看着他：“是我。”

　　“你打我妹妹？”璐威的声音很沉，带着威胁。

　　“是她先打的我。”白偌昕指了指自己的脸，“如果你不信，可以看看。”

　　璐威瞥了一眼她脸上的伤，但显然不在意：“我妹妹打你，肯定是你该打！我告诉你，敢动我妹妹，你是活腻了！”

　　他的声音很大，整个阅览室的人都看了过来。图书管理员想过来制止，但看到璐威凶狠的样子，又不敢上前。

　　“这里是图书馆，请你们出去说。”白偌昕努力保持冷静。

　　“出去说？”璐威冷笑，“我偏要在这里说！让大家都看看，你这个抢别人男朋友，还动手打人的贱人！”

　　“我没有抢别人男朋友。”白偌昕的声音冷了下来，“阳渝昗从来没有和璐兮兮在一起过，何来抢一说？”

　　“你！”璐兮兮气得脸都扭曲了，“哥，你看她多嚣张！”

　　璐威伸手就要抓白偌昕的胳膊：“你今天必须给我妹妹道歉！”

　　白偌昕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手：“该道歉的是她。如果她不道歉，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你算什么东西！”璐威彻底被激怒了，伸手就要推她。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白偌昕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冲过来，挡在了白偌昕面前。

　　“住手！”

　　是个女生的声音。白偌昕惊讶地抬起头，看到了一个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的人——

　　林小雨。

　　林小雨挡在白偌昕面前，直视着璐威：“你想干什么？在图书馆里动手打女生？你还是不是男人？”

　　璐威愣住了，显然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关你什么事？滚开！”

　　“这件事我还就管定了！”林小雨毫不退缩，“我是校学生会的，你要是敢在这里动手，我马上叫保安，报警！”

　　她拿出手机，作势要打电话。

　　璐威的脸色变了变。他虽然嚣张，但也不想把事情闹到警察那里。

　　“小雨，算了。”璐兮兮拉了拉哥哥的袖子，“我们走吧。”

　　“走什么走？”璐威不甘心，“她打了你，就这么算了？”

　　“今天算了，不代表以后算了。”璐兮兮狠狠地瞪了白偌昕一眼，“我们走着瞧。”

　　说完，她拉着哥哥走了。

　　阅览室里重新安静下来，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还集中在白偌昕和林小雨身上。白偌昕站在那里，看着林小雨的背影，心里涌起复杂的情绪。

　　林小雨转过身，看着她脸上的伤，眼神里闪过一丝心疼：“你没事吧？”

　　“没事。”白偌昕摇摇头，“谢谢你。”

　　“我们出去说吧。”林小雨看了看周围，“这里不太方便。”

　　她们走出图书馆，来到外面的草坪上。三月的草坪还有些枯黄，但已经有新绿冒出来。

　　“你的脸……”林小雨看着她脸上的掌印，“是璐兮兮打的？”

　　“嗯。”白偌昕点头，“不过我也推了她一下。”

　　林小雨笑了：“干得漂亮。但以后要小心，璐兮兮这个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她哥哥璐威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知道。”白偌昕看着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找朋友，刚好路过图书馆，听到里面吵，就进去看看。”林小雨说，“没想到是你。”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低了下来：“偌昕，我……我一直在找你。从去年知道真相后，我就一直在找你，想跟你道歉。”

　　白偌昕的心脏猛地一跳。她知道林小雨说的“真相”是什么——那张伪造的聊天截图。

　　“我去了锦绣花园，但你搬家了。”林小雨继续说，眼睛有些红，“我给你发过短信，但不知道你收到没有。我给你打电话，是空号。我找了所有能找的地方，但都找不到你。”

　　她的声音哽咽了：“偌昕，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该相信刘婧的话，不该误会你，不该在雨中对你说那些话。我错了，错得离谱。”

　　白偌昕看着她，这个曾经是她最好朋友，后来又形同陌路的女孩，现在站在她面前，流着泪道歉。

　　她的心里涌起复杂的情绪——有释然，有感动，也有残留的疼痛。

　　“都过去了。”她轻声说。

　　“但我的错没有过去。”林小雨擦掉眼泪，“偌昕，我不求你现在原谅我，不求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做朋友。我只想告诉你，我知道错了，我为我的愚蠢和冲动道歉。还有……谢谢你今天让我有机会，为你做一点什么。”

　　白偌昕的鼻子突然一酸。她看着林小雨，这个曾经分享她所有秘密的女孩，这个曾经伤害她最深的女孩，现在在为她挺身而出。

　　时间真的改变了很多。改变了她们，改变了她们的关系，改变了她们看待彼此的方式。

　　“我收到你的短信了。”白偌昕说，“去年冬天，我收到了一条短信，是你发的。但我当时没有回复，因为……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林小雨的眼睛亮了：“你收到了？”

　　“嗯。”白偌昕点头，“我收到了，我也相信那是刘婧伪造的截图。所以……你不用再道歉了。”

　　“可是我……”

　　“小雨，”白偌昕打断她，“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都已经不是初中时的我们了。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如果我们能偶尔见面，打声招呼，像普通同学一样，就够了。”

　　林小雨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用力点头：“好，好。这样就好。”

　　她们站在草坪上，三月的风吹过，带着初春的气息。远处图书馆的玻璃窗反射着阳光，闪闪发光。

　　“你的脸需要处理一下。”林小雨说，“我陪你去医务室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那我陪你走到医务室，总可以吧？”

　　白偌昕看着林小雨期待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好。”

　　她们并肩走向医务室。路上，林小雨问：“你和阳渝昗……在一起了？”

　　“嗯。”白偌昕点头。

　　“真好。”林小雨笑了，笑容里有些苦涩，但更多的是真诚的祝福，“初中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他喜欢你。现在你们终于在一起了，真好。”

　　“谢谢。”

　　“要小心璐兮兮。”林小雨又提醒道，“她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她再找你麻烦，一定要告诉我。我现在在学生会，多少能帮上一点忙。”

　　“好，谢谢。”

　　到了医务室，校医给白偌昕处理了脸上的伤，开了消肿的药。林小雨一直陪在旁边，直到处理完。

　　“那我先走了。”林小雨说，“你……好好照顾自己。”

　　“你也是。”

　　林小雨转身要走，又停下来：“偌昕，虽然你说过去的事过去了，但我还是想再说一次——对不起，还有，谢谢你。谢谢你还愿意和我说话，谢谢你还愿意让我陪你来医务室。”

　　白偌昕看着她，突然想起初二那些日子——她们一起放学回家，一起做作业，一起分享秘密，一起憧憬未来。

　　那些时光，虽然已经远去，但依然是她青春里珍贵的记忆。

　　“小雨，”她轻声说，“你也好好照顾自己。”

　　林小雨用力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白偌昕站在医务室门口，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三月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像是为她镀上了一层光。

　　今天，在这个挨了巴掌又反击的日子，在这个与过去和解的日子——

　　她突然觉得，心里的雪，好像真的开始融化了。

　　因为她学会了保护自己。

　　因为她学会了反击。

　　因为她学会了与过去和解。

　　因为她知道，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她都不再是那个只会躲在角落里哭的女孩了。

　　她是白偌昕。

　　是经历了疾病、痛苦、分离、成长的白偌昕。

　　是有人爱，有人保护，也有人需要她保护的白偌昕。

　　而她，会继续向前走。

　　带着脸上的伤，带着心里的光。

　　走向更坚强，更勇敢，更好的自己。

　　这就是成长。

　　疼痛，但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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