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同岸

作者:迪彤Ch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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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人肉了


      滕九皋用右手撑地,准备坐起来。
      可还没抬起半寸,他突然闷哼一声,又塌了下去。
      “怎么了?”陆子白立刻凑上前。
      “右手的伤……又犯了。”滕九皋咬了咬牙,脸色隐隐发白。
      陆子白一怔,这才想起:方才在水底,他拼尽全力死死拽住的,正是滕九皋的右臂。水流湍急,他又动用了灵力,估计是直接把旧伤撕裂了。
      “你别动了,给我躺着!”
      滕九皋却牵强一笑,轻轻摆手:“没事,只是疼了一下而已。我过去问个人,你先待着别动。”
      他说着便一瘸一拐地走向不远处一位坐在树下的男子。
      那男子一身棉斗篷,垂眉低眼,静坐在古树之下,仿佛自成天地。
      “您好,”滕九皋上前行礼,语气恭敬,“斗胆一问,可是您救了我和远处那位公子?不知尊姓大名,请问该如何称呼。”
      男子笑了笑,语气淡然:“滕大公子,不必如此客气。”
      滕九皋一愣,手指微动。他身上的玉佩藏在袖中,佩剑早不知所踪,也未着宗门制服。
      他怎么认出我的?
      “天下之人,谁不识滕大公子?”男子继续笑道,语气中却无丝毫讽刺。
      “您……见过我?”
      “见过。”男子点头,“可你,是头一回见我。”
      这人笑得太平和,滕九皋却越听越心惊。他盯着男子的眼睛,犹豫片刻,又问:“那……请问,这里是哪?我们如今……是在何处?”
      男子抬手指了指四周,道:“你看得出来吧?”
      滕九皋环顾四周,熟悉的树影与水声令他不疑有异:“平泉……岸边?”
      “你在它下方。”
      “……”
      一瞬间,滕九皋脑袋嗡地一下炸了。
      他娘的……我死了?!!
      所以说,这男子是……
      阎王爷?!
      他腿一软,差点当场跪了,心里直骂命运不公。可还未等他跪稳,身后一只手扶住了他。
      “滕公子,误会了。”忽然出现的中年人神色平静,“你是在地表之下,非阴司之中。”
      滕九皋抬头望去,只见那中年人风骨凛然、气质沉凝,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远之气。他试探性开口:“您……莫非是……地神?”
      “正是在下。”
      “噗通——”
      滕九皋立刻改为标准大礼,拜得额头贴地。
      “晚辈滕九皋,参见地神大人!”
      坐在树下的男子笑眯眯地看着他,道:“礼数够了,起来吧。”
      “敢问……这位先生又是……”滕九皋看向树下的男子。
      男子伸手,遥遥一指,指向远处那个正蹲在地上撅着屁股摸石头的少年。
      “他,认得我。”
      滕九皋一愣,回头一看,陆子白正蹲在地上抱着鹅卵石痛哭。他立马撒丫子冲过去,把人一把背起来。
      “哎你干嘛啊!”陆子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扛在了肩膀上。
      “先别闹,你可能认得神仙!”滕九皋满头大汗,“快帮我认人去!!”
      到了男子面前,滕九皋小心翼翼地将陆子白从背上放下,自己再度行了一大礼,退至一侧。
      男子看着陆子白,轻声唤道:“陆遐。”
      陆子白此刻还缩着肩膀,哭得一抽一抽,头也不敢抬,只一味哽咽:“求您放我一马……我娘就我一个儿子,我还没孝顺她,我不想死……”
      男子只是轻声道:“你看看,我是谁?”
      陆子白一怔,缓缓抬起泪眼,望向那张慈祥温和的面孔。他眼中一瞬间浮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祖父?!您是祖父?!”
      男子笑着点头。
      陆子白立刻扑了上去,抱着对方,哭得像个小孩:“祖父……我想回家……我不想留在这儿了,这地方太可怕了……我……我担不起宗门的大任……请您原谅我,好不好?”
      陆无为没有打断他,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一句责备都没有。
      哭了一阵,陆子白擦了擦鼻涕,吸着鼻子问:“祖父,我们是……飞升了吗?”
      旁边滕九皋一听,差点没笑出声,他捂着嘴偷乐:“哈?不会吧……我这么厉害吗?”
      “没飞升。”陆无为淡淡地回道。
      随后,陆无为又含笑点头:“只不过,滕公子,你猜得不错。你们二人,确实是我与地神合力救上来的。”
      “当时,你们被漩涡卷入,神识尽失,肉身也几近崩解。此事我们本不该管,但你们二人误入人界与天界的缝隙,且命数未绝,命不该亡,我们便上书天庭,破格请命,方才得以相救。”这语气虽温和,却自有一股不可违逆的庄重。
      滕九皋一听,眼眶泛红,当即跪下,连连叩首:“多谢二位仙人救命之恩!我滕九皋与他陆子白铭感五内,来日若能侥幸归世,必铭此恩于心,不敢或忘!”
      陆无为望着他,眼神中透出一丝温和的笑意:“滕家教子有方。你既为他而生死一线,也值得我出手相救。”
      几个时辰前,陆子白将灵力注入阵眼,原本稳定的封印结界轰然崩裂。
      几只沉眠于地底的大邪祟顿时苏醒,狞笑着直扑滕九皋而去。
      电光火石之间,陆子白不假思索,翻身挡在滕九皋身前,长剑横出,强行拦下邪祟冲击。
      可封印之力已崩塌,泉底暗涌汹涌。陆子白拼死将邪祟逼回水下之时,骤然被漩涡的反噬力量卷入深渊。
      “遐哥儿!”滕九皋脸色大变,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跃入泉中追去。
      可他忘了自己向来不通水性,灵力在水中难以施展,刚潜下去便被水浪吞没,连陆子白的衣角都未曾碰到,就已经被呛得神志不清,濒临窒息……
      就在两人即将被水底漩涡撕碎之际,一道神秘力量悄然出现,将他们卷入一处幽秘结界,也正是那时,地神与陆无为将他们救下。
      “多谢!”滕九皋再次叩首,额头重重磕地,抬头时已是满面热泪。
      地神凝视着他,语气缓慢而深沉,仿佛从九天之上缓缓落下:“怀苍者,剑承苍意,人负苍生。既佩此剑,便当以天下为念、以大局为先。”
      “问遥者,剑逐遥心,意动则行。既执此剑,自当追随本心,问路于远方,不问世人。”
      “剑如其人,人亦如剑。你二人,一个肩担苍生,一个心逐所爱。若问对错,是非难辨。但命运既交织于剑锋之上,便注定斩不断、逃不掉。既怀苍而问遥,既负天下,也不可弃所爱。世事难全,还望你们自己作答。”
      滕九皋又是一礼。
      他顿了顿,抬眼再问:“另外,如今平泉封印已破,还请上神施以援手……”
      话未说完,地神却摆了摆手,平静而坚定地打断他:“我早已退居天外,不问人间。封印之事,还是得劳烦你们家中长辈出面了。我们二人,能做的,仅止于此。”
      陆无为也笑着点头:“缘起于此,能走多远,全看你们自己。”
      话音刚落,四周天光猛然一闪,如神光隐退,又如帘幕垂落。
      滕九皋尚未来得及再说一声告辞,一阵晕眩感袭来。
      等他再睁眼时,已只觉耳边风声俱止,目之所及尽是昏暗。
      陆子白轻轻呼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四周:只见自己和滕九皋身处一片潮湿昏暗的山洞中,岩石层层叠叠,仿佛沉在地底最深处。
      片刻前的神明余温犹在,而此时此刻,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呜……呜呜……”陆子白又没忍住,眼泪簌簌往下掉。
      他哽着喉咙,忽然抬头,一把揪住滕九皋的衣襟,情绪几近失控地吼道:“你为什么跳下去?!你疯了吗?!你救我做什么?!你伤还没好你知不知道?!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你救什么救?!”
      滕九皋没出声,只是一步上前,将陆子白紧紧抱住。
      “抱什么抱?放开我!”陆子白挣扎着去推他,肩膀一抖一抖的,语气里满是恼怒和惊慌。
      可他怎么扭,也扭不开滕九皋那双箍得死紧的手臂。
      “谢谢”
      陆子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得在掌中悄然聚起灵力,猛地一震,将滕九皋推开。
      “谢什么谢?你不如睁开眼看看,看看我们现在是在什么鬼地方!”他低吼,声音里夹着一丝乱了的情绪。
      而此时的地面上,众人正四散奔走,杀邪祟、设封印,同时急切地寻找滕九皋与陆子白的踪迹。
      牧野是最先赶到的几人之一。他只在岸边找到滕九皋的剑,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大舅,陆宗主,这剑,是我能找到的唯一线索。眼下邪祟虽暂被压制,但平泉之内依旧暗流翻涌。封印破损,事态紧急,还请待阵法重设后再行下水搜寻。”
      滕伯礼颤抖着接过剑,指节泛白。他看了那剑许久,终是将其递给身边弟子:“祠司在哪?封印册呢?现在,重设封印。”
      话音未落,一只巨型邪祟突然破水而出,直扑岸边众人。陆靖尘眼疾手快,瞬间唤出剑阵,将其拦在半空。
      但他身后的少年们却被那骇人的一幕吓得动弹不得。那邪祟察觉破绽,瞬间转向,径直扑向那群少年!
      电光火石之间,牧岩挥出双锤,砸向水面,激起冲天水柱。水浪翻涌而上,如同巨掌,将那邪祟硬生生压入水中。
      可此刻封印册仍未送达,众人只能靠临时阵法勉力支撑。
      滕伯礼站在岸边,眼神发直。平日里滕九皋遇事冷静,处变不惊,若非遭遇不测,绝不可能松开怀苍。
      那只邪祟被强压回水下后,他终于缓过神来,怔怔地从怀中抽出一张符纸,甩入水面,勾勒出一个粗糙的临时封印阵。
      “郎玄圭去哪了?!”他压抑着怒火低吼,“封印册还没找到吗?!”
      无人回应。
      岸边众人面色愈发沉重,只得咬牙苦撑,轮流轮守阵位,以临时阵法强行封锁水面,生怕下一波邪祟卷土重来。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终于传来破空之声。
      沈棠当先而至,身后跟着滕伯礼的兄弟姐妹,面色皆凝重如霜。另一侧,米莲华也已赶到,身旁是神色沉稳的牧丛与陆家十二哥。
      但郎玄圭与祠司却仍杳无踪迹,仍旧在地神祠内不知所忙。
      “怎么回事?封印册还没送来?”沈棠目光一扫,冷声问道。
      众人皆摇头。
      滕伯礼望着水面,神色越发紧绷。他的掌心因长时间攥拳早已渗出血痕,却一动未动。
      此时此刻,沈棠已经脱掉了身上的斗篷,向水边冲去。
      滕伯礼这才反应过来,冲上去扯住对方:“你别冲动!你跳进水里也无济于事!”
      “我儿子在里面!!!!!!!”沈棠冲滕伯礼咆哮。
      可滕伯礼死死扣住沈棠的手腕,任她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
      “松手!”沈棠眼眶通红。
      话音未落,临时封印法阵突然一阵剧烈晃动,邪祟之气又开始渗出。滕伯礼狠狠一咬牙,放开她,转身吼道:“拦住她!别让她往泉里冲!”
      他大步奔上前方,亲自操持阵基,重设封印。
      而身后的沈棠,已几乎丧失理智。她忘了唤出武器,赤手空拳就冲向泉边,想要与那邪祟决斗。
      可刚踏出几步,数道粗壮藤蔓猛然从地面窜出,层层叠叠,拦在她面前。
      “让我过去!”
      可藤蔓如影随形,她往哪走,便往哪封。沈棠气得发狂,一边挥手拍打,一边咆哮:“让我过去!!!!!”
      这时,一只手落在她肩上,将她硬生生按住。
      米莲华不知何时走近,终于收回藤蔓,轻声道:“我儿子也在里面。”
      沈棠一震,转头盯住她:“那你拦我做什么?你让我下去!我把他们俩都捞上来!”
      米莲华只是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现在过去,只会让你们三个都上不来。”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唤出流星锤。那柄沉重的兵器在她掌中疾飞而出,划破空气,隔着数丈距离,狠狠砸在一只邪祟身上。
      铁链翻卷,硬生生将那邪祟缠死,化作一滩污水。
      “先重设封印!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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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被人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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