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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龙来
容珠已然红了脸,甚至能听见心脏扑通扑通地跳,震耳欲聋……
不过……
她稳定心神才发现这声音其实是从应白胸膛里传来的,仿佛里头囚着一个生物在不停撞头想要出来,衣料在脸上微微摩擦,带来一丝丝几不可查的淡香,容珠的脸更红了。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方“难分难舍”地分开,应白干涩的嗓音从头顶传来:“今日人多会有些挤,要当心。”
容珠低垂着眸子“嗯”了一声。那边敬茶礼节已经完毕,新娘回房等候下午乘轿入宫,新郎稍作休息准备午宴敬酒。
众人陆陆续续回到院中就坐,上官琛不知从哪冒出来了,见着容珠和应白两人张口就是:“太挤了,我都没看见新郎官敬酒!”
此次皇家婚礼,重头戏在皇宫,因此国公府的午宴只求精致可口,易消化,等到了晚上众宾客才有胃口享用皇家婚宴。
一时间家仆们有条不紊端上菜来,吃饭敬酒好不热闹,各派掌门也互相串桌敬酒。
来敬沈宫主酒的人难免会问及容女侠,容珠免不了要喝酒寒暄,应白给她换了茶水,不然要这样喝下去非得醉了不可。
宴席过后,众人各自小憩休息,仍有闲聊喝酒的。直到将近申时,国公府又人满为患起来。
敲锣打鼓之声又起,三皇子携手红盖头下的新娘缓步出府上轿,大红喜裙拖曳铺展,在众人的欢呼热闹众更觉美丽无比。
三皇子的马车前行老远后,众宾客才纷纷坐上各自马车前去皇宫,邱宫主和上官宫主都邀请沈宫主去坐他们的马车,沈宫主道:“都一起吃半天饭了,一会儿还要见,消停些吧。”
整条街上围着百姓马车拥堵不堪,停停走走了好久才通畅起来,前后费了半个时辰才到皇宫。
皇宫不比在国公府自在,天子之家也是人人心中敬仰的地方,繁文缛节不可胜数,进宫先递赴宴帖,由侍卫查看人数后方可同行,每辆马车都跟着一个小太监,又费了半个时辰才到一宫门前停下。
宫门后是一处极大的后花园,早摆了诸多桌椅,桌上摆着四个金边红盘,每个盘底皆放一张红纸裁成的囍字,上头或是瓜子花生,或糖果甜点等,中间一壶清茶。
邱梧道:“离开宴还有好久,咱们难得来一次皇宫,不如就在周边逛一逛,方才坐的久了,如今秋菊开得灿烂,正好去欣赏一番活动活动。”
沈宫主点头道:“说的是,不过皇宫禁地还是谨慎些好。”
众人刚在花圃中游了一会,就见其他女眷来与沈宫主搭话,说起皇家婚礼,一人赞道:“当今三皇子睿智沉稳,谦恭孝顺,国公府家的小姐也是婉柔娴静,知书达理,当真是极配的。”
另一人道:“我们何德何能来目睹佳偶结亲,若今日能沾沾福气回去给我家闺女染染,好让她也找一个如意郎君,我便放心了。”
沈宫主道:“贵府小姐品性温和,貌美无双,夫人还怕找不来好女婿吗?”
这人打趣道:“我看世上公子千千万,也没有令郎骁勇英俊,朝荣国不知有多少姑娘倾心令郎,不知沈宫主将来要给上官公子找什么样的女孩儿啊?”
沈宫主看了一眼想跑的上官琛笑道:“他头脑简单,只会打打杀杀的,过两年也不迟,我倒着急我家邱梧,这么大了也没个夫君,让人操心。”
正和容珠赏花的邱梧闻听此言尴尬一笑。
这位夫人夸赞了邱梧一番又注意到沈宫主旁还站着一个仪表堂堂之人,问起是谁,沈宫主说:“你知道的,不过见了面不认识,就是容女侠的师父。”
这位夫人登时目露赞赏,说应白多么多么俊朗,多么多么厉害,一听沈宫主又说应白和邱梧是多年的朋友登时笑道:“我看沈宫主不必愁,你操心的事有可能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身为母亲可得多留意着些,不能耽搁了好姻缘啊。”
沈宫主呵呵直笑,时不时去看邱梧和应白,邱梧笑得尴尬,应白很有礼貌的笑着。容珠却忽然明白其中含义,顿时一股血液直通脑门,让她清醒无比。
她还从来没想过这件事。
师父和邱梧是多年朋友,他们年纪相仿,实力均等,且二人性情都是温和沉稳的,可不是多么般配的一对。
原来沈宫主已存了这样的心思,怪不得在紫阳宫吃饭时总让邱梧和师父坐在一起,那师父和邱梧是不是也相互喜欢?
突然,邱梧那夜的那句“我真的很喜欢他”在容珠脑中乍现出来,她难掩震惊之情去看邱梧,而邱梧却仍在看着菊花,不曾发现容珠的目光。
她这才明白喜欢他这三个字的真正意思。
花灯节那天邱梧给她编辫子时说的那些话原来都意有所指,邱梧喜欢应白,想和应白成亲,想和应白共度余生,想和她一起慢慢变老……
既然邱梧有意,那师父……
一丝怯意萌生出来,容珠不敢去看应白,心像被两根手指头揪住,仿佛转一下头就能被指头捏得生疼。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容珠恍恍惚惚听着沈宫主和几位夫人笑谈,恍恍惚惚逛完花园,恍恍惚惚闻听太监传唤宾客入殿,直到喜庆耀眼的一应物什快要闪瞎容珠双眼时她才回过神来。
这一刻她怔怔地望着偌大殿堂,仿佛这里不是皇宫,仿佛今日的新郎和新娘不是三皇子和国公府千金,而是邱梧和师父的成亲之地。
她强迫自己稳定心神,不要再想入非非。
他们随小太监引领很快找到了各自座位,沈宫主依然和邱宫主、上官宫主一桌。两个男人喜气洋洋,争抢着给沈宫主倒茶。
容珠不禁对这种关系感到奇怪,如果沈宫主真的与邱宫主和上官宫主离心,那彼此再见面还能像朋友似的相处吗?
她总觉着这两个男人对沈宫主格外在意,沈宫主却不怎么热情,感情一事果然晦涩难懂。
皇家讲究礼节,晚间新郎官与新娘子入殿却不见人蜂拥围观,满殿寂静,只闻礼官唱声。
赵皇帝和皇后作为新人的父母和朝荣国最尊贵的两个人,在高座上笑容满面,二人各自说了祝福话后婚宴便开始了。
吃过几道菜后邱梧小声对容珠说:“我觉着这道菜还不错,咸香麻辣,你喜欢吃辣吗?”
容珠微笑着摇摇头:“不太吃得惯。”她想了想又问应白:“师父喜欢吃辣吗?”
应白不知容珠心思,只实话实说:“喜欢。”
容珠眨了下眼,默默喝茶。
这场繁盛热闹的婚礼终于要结束了,彼时月已当空,早有掌灯太监候在殿外引领众人离去。
上官琛手拿酒壶还想拉着应白再喝一瓶,被沈宫主呵斥住,说皇家禁地不可没有规矩。上官琛只得作罢,又和应白闲扯些别的话。
容珠和邱梧并肩走着,夜色昏暗,将周围的一切美景都笼罩起来,身后巍峨辉煌的殿堂渐行渐远。
她想问邱梧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又觉这个问题或许有些直白,便拐着弯问:“邱梧姑娘,三皇子和国公府家的千金是如何认识的?”
邱梧笑道:“好像是宫里有一次开春日宴,邀请了官员家眷,三皇子在这日与国公府千金互相萌生情意,便向陛下请旨赐婚,今日可算圆满了。”
容珠若有所思,她附和道:“能和喜欢的人成亲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夜风习习,邱梧的声音如细水般缓缓道:“是啊,其实我很喜欢参加婚礼,能看到两个互相喜欢的人结为夫妻,即便自己是看客也觉得分外高兴。”
说到这里她又叹了口气,“容珠,你或许不知道,我爹爹和母亲曾经也情投意合,不过终因观念不同而分开。有了这个例子我才发现原来互相喜欢的人也会有感情破碎的一日。”
“那是不是可以认为两个人并不是真心喜欢呢?”容珠想起了今日在国公府时那个妇女说的话。
“如果两个人真心喜欢对方便会互相包容,因为世上是没有一个人能完全符合自己喜好。”
容珠不懂感情,自然不知那妇女说的是否正确,她问邱梧也不过是想求证一番,不过转念想邱梧也未成亲,或许她也不知。
夜色漆黑,看不清邱梧神情,她低笑道:“你懂得还不少,小小年纪便会了夫妻相处之道。”
反正四周乌漆嘛黑,容珠坦坦荡荡红了脸,顺着话头道:“我是听别人说的,你别笑我,我连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都不知。”
“是吗?”邱梧的语气似乎不相信,她附在容珠耳边,正欲同她说便听邱宫主远远地叫她,她只好过去。
上官琛早瞥见她们两个嘀咕半天,寻着这个空当过去问容珠:“你们刚刚说什么悄悄话呢?”
容珠看见应白也在看她,心道这个问题断不能问他们,于是对上官琛道:“女孩子说悄悄话,男孩子问什么?”
此时他们已出了宫门,沈宫主招呼他们上马车,容珠快步走过去,将上官琛和应白落得远远的。
上官琛懵懂道:“什么话男孩子不能听,怎么还区分这个。”说罢他也往自家马车走去,应白在后头锁眉沉思。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容珠身上有一丝丝变化,这个变化具体是什么应白抓不住也辨不清。
本来邱梧和容珠一起说话没什么奇怪的,但容珠方才的话又让他心觉异常,忽然想到晚上席间容珠问他喜不喜欢吃辣之前他也听到了她和邱梧的对话,那会他根本没多想便如实回答了。
难道今日沈宫主与那几位夫人的话她听明白了?此刻回味种种情景,难保不是容珠在试探,所以……她跟邱梧都聊了什么?
或者邱梧有没有跟她说了什么。
他自认自己和邱梧之间只有友情,他从未对邱梧说过任何超过朋友之情的话,也从未做过任何超过朋友之情的举动。
回忆曾经来朝荣国的那一年,的确是他当时觉得最快乐的时光,因为那时的他才体会到,拥有朋友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一件事。
应白对容珠的内心想法不得而知,回去的路上总有意无意观察容珠和邱梧的神情,但并无所获。
一整日的与人周旋,迎亲热闹,众人回去后早已疲惫不堪,容珠洗过澡后就沉沉睡去,又做了个迎亲的梦。梦见邱梧一身喜服,笑意盈盈地挽着一个男子的手。
容珠总看不清这男子的模样,因总有宾客挡在她身前,她双手扒开一个前方还有一个,好像永远扒不完,但新郎就在眼前,她心急如焚,在人群中大叫:“师父!”
没有人理她,她在人群中寻找应白的身影可怎么也找不见,忽碰见开怀大笑的上官琛,她一把拉住他问师父在哪里。
上官琛笑道:“容珠,你在说什么,你师父……”
容珠听不见了,她能看到上官琛的嘴在动,耳朵却听不见他说话。
人群中反而传来隐隐惊呼声,渐渐地,四周景象消失不见,她猛然惊醒,心扑通扑通地跳。
惊呼声还在隐隐沸腾着,容珠冷静片刻便意识到这声音是从院外传来的。
她穿上衣服起身拿剑冲出门,正好见一脸焦急地邱梧跑过来,“容珠,魔龙醒了!”
忽听一声气势如虹的吼声自上空震撼袭来,两人顿时捂住耳朵,只见一硕大奇长的黑色蛟龙在夜空中盘旋而过,朝某个方向飞去。
“是石碑所在地,它想去看那个东西!”
邱梧和容珠跑出院外,外头沈宫主和众紫阳宫弟子已整装待发,上官琛长枪一挥道:“母亲,上次我已一人之力杀死了它,此刻我先去与它会上一会,若有状况,我发信号示警。”
沈宫主上前一步,急声道:“魔龙实力非同小可,你一人难免处处受限,邱梧,你和容珠跟他一起相互照应,应白随我们去护卫百姓。”
皎洁的月光映在容珠半张脸上,夜色下,她双眼晶莹坚定,“师父,我去了。”
应白心里担心,还是点头道:“你小心。”
邱梧拔剑一掷,掌间灵力骤起,银光乍现的剑身陡然变长变大,一道劲风袭来,三人已朝那魔龙奔去的地方飞速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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