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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前夕
从林府出来,姜昭奕没回蛋糕好了,也没去布庄,绕了几圈确定没人盯梢后,闪进了别院。
赵则已经在了,令他意外的是太子赵崇也在。
见姜昭奕进来,赵崇抬手止住了赵则的话头,看向他:“如何?林石这老狐狸,设的什么局?”
姜昭奕行过礼,脸上没什么表情,平铺直叙:“他让我给他当女婿。”
“啥?!”赵则刚灌进嘴里的一口茶全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他......他看上你啥了?!不是,我是说,这老狐狸脑子里灌浆糊了?”
赵崇也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困惑,他:“仔细说说。”
姜昭奕便把宴席上的对话,尤其是最后林石那石破天惊的提议,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包括自己请求考虑几日的回应。
赵崇听完,沉默了片刻,笑了起来:“好事啊,昭奕。”
姜昭奕看着赵崇,僵着一张死人脸,没吭声。
赵则急得不行:“皇兄!这算什么好事?!那林老狐狸明显是想一些歪门邪道!再说了,昭奕他怎么能......”
他话说到一半,被姜昭奕一个眼神止住。
姜昭奕悄悄摇了摇头。
他是什么意思?赵则有些不能理解。
“嗯?什么怎么能?”太子察觉两人的异样,视线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
赵则脑筋急转,磕巴了一下:“呃......我是说,昭奕他怎么能答应这种事!这......他还是个清白之身呢,怎么能让林老狐狸脏了他的身份!”
太子闻言,神色严肃了些,他走到姜昭奕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昭奕,我知此事为难你了。但你想,林石为何突然提出婚约?定然是查了你‘李涂’的底细,没查出问题,却又不敢完全放心,想用这桩婚事把你彻底绑在林家船上,既安抚了女儿,又能将你这个‘变数’置于眼皮底下监控。”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身份干净,未曾出现在高门视线中,若能借此进入林府,接近林石的核心圈子,搜集他与赵衢勾结的证据,必能事半功倍!昭奕,此役关键,或许就在你身上。”
太子的话像一座山压在姜昭奕心口。
他当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扳倒六皇子是他这么多年的目标。
可一想到要定下婚约,他就觉得被人扼住的咽喉。他揪心的是蝉夏......他该如何面对她?
“殿下,”姜昭奕声音嘶哑,“此事......可否容我想想?”
太子看着他,目光温和却坚定:“昭奕,我知道你不愿。但机不可失。林石多疑,你若犹豫太久,他必生疑虑,之前所有努力都可能前功尽弃。甚至......他会怀疑你的真实身份。”
最后的退路也被堵死了。
姜昭奕垂下头:“我......明白了。”
“好!”太子松了口气,愧疚不已,“委屈你了。待事成之后,我必亲自为你正名,为你请功!”
赵则在一旁看着姜昭奕那副认命的样子,还是把话憋了回去,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太子又交代了些需要注意的细节,便先行离开了。
屋子里只剩下姜昭奕和赵则两人。
赵则一掌拍在桌子上,“你刚才干嘛不让我说?闻掌柜怎么办?你真要跟那个林可儿订婚?”
姜昭奕木然的看着窗外,“说了又能怎样?殿下会因此放弃这个计划吗?大局为重......赵则,我们没得选。”
“可这对闻蝉夏不公平!”赵则冲到他对面,“你让她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你跟别人定亲?姜昭奕,你他妈......”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姜昭奕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痛苦的望着他,低声怒吼,
“告诉太子我不干了?因为我有心上人了?难道要因为我这点儿女私情前功尽弃?赵则,我得为父亲母亲报仇,为他们洗清冤屈!”
赵则被他吼得一怔,哑口无言。
“那......那蝉夏那边你怎么交代?告诉她你要去当别人的乘龙快婿了?”
姜昭奕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不能告诉她。”
他颓然的靠回窗框上,疲惫不堪的遮住眼睛,“......我会处理好。在事情结束前,不会让她知道的,不能把她卷进来......这是唯一的办法。”
接下来日子,姜昭奕不再像之前那样找处理生意的借口出门,将所有能推的事情都推给了赵则和袁卓,自己则像个影子似的每时每分每秒的跟在闻蝉夏屁股后头。
闻蝉夏在柜台后头算账,他就搬个小马扎坐在旁边,手里拿着本书,就是半天也不见翻一页,目光全落在她的脸上。
“姜昭奕,你书拿反了。”闻蝉夏头也不抬的说。
他愣了一下,低头一看,还真是。
“咳,”他把书正过来,“这书写得不好,看得人头昏。”
闻蝉夏停下笔,狐疑的看向他:“你真的很奇怪哎。生意上的麻烦都解决了吗?之前你可没这么多工夫陪我耗着。”
姜昭奕放下书,从后面环住她的腰:之前是之前。现在觉得,看着你比较重要。”
“少来这套,”闻蝉夏用手肘顶了他一下,“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什么坏事了?”
“......没有。”他收紧了手臂,把她圈得更牢些,“就是觉得......挺好。”
能这样抱着她,真好。好得让他心里发酸,发胀,一阵阵抽着疼。
他甚至开始贪恋起灶房里两人的忙碌时光。
“尝尝这个,新调的方子。”闻蝉夏捏着一小块刚出炉的饼干,塞进他嘴里。
柠檬的清新微苦中和了黄油的甜腻,味道很好。可他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吞咽变得有些困难。
“怎么样?”她仰着头看他,眼睛亮亮的等着他的评价。
“好吃。”姜昭奕伸手将她散落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在她温热的耳边停留了几秒。
“那就好!”闻蝉夏满意了,继续折腾她的小饼干。
姜昭奕看着她的背影,情绪像盆中的面一样不断发酵,膨胀,几乎要撑破他的胸膛。
他几乎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不把她拉过来,紧紧抱住。
他不能。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两人像往常一样坐在灶房的小桌旁吃晚饭。
姜昭奕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没什么胃口。
“蝉夏,我可能......又要出一趟远门。”
“嗯?又要出去了?这次去哪儿?去多久?”
他避开她的目光,“南边。生意上的事,有点复杂。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具体什么时候回来,说不准。”
闻蝉夏眨了眨眼,低头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饭粒:“哦......危险吗?”
“不危险,”他立刻否认,“就是......地方远,事情杂,耗时间。”
“这样啊......”闻蝉夏冲他笑了笑,露出一排小白牙,“行吧,那你去了自己当心点。店里你就别操心了,有我呢。”
她答应得太痛快,反而让姜昭奕心里更不是滋味。
“你......就不多问问?”他忍不住开口。
闻蝉夏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问什么?你又不是第一次出门。啊,记得带特产哦~”
她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该吃吃该喝喝,晚上睡觉甚至比他还沉。
姜昭奕一夜没合眼,站在窗外静静的窥视她睡得毫无防备的侧脸,心里像是被钝刀子反复切割。
该来的总会来。
几天后,夜深人静。
闻蝉夏睡得迷迷糊糊,嘴唇上忽然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
她挣扎着睁开眼,黑暗中对上姜昭奕近在咫尺的眸子。
“你......”她刚吐出一个字,他便更深入的吻住了她,像是要把她吞吃入腹。
闻蝉夏被亲得有点懵,也有点喘不过气,本能推了他一把。
姜昭奕的动作停下,缓缓的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粗重。
“蝉夏......”
“大半夜的发什么疯......”闻蝉夏嘟囔着,困意再次袭来,她打了个哈欠,“赶紧去睡觉......”
姜昭奕没再说话,抱了她一会儿放开了,给她掖好被角。
闻蝉夏一觉睡到隔壁公鸡打鸣。
脑袋往被子里埋了埋,无效抵抗了一会儿,终于认命的睁开眼。
她坐起来发了会儿呆,慢吞吞的穿衣下床。
灶台旁放着熟悉的食盒,旁边压着一张叠起来的纸。
“留了条子啊......”她嘀咕着打开食盒拿起包子咬了一口,另一只手展开那张纸。
上面只有寥寥几语:
“蝉夏,生意有变,需即刻动身。归期未定,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她撇撇嘴,把纸条随手塞进装怀里,继续啃她的包子。
“跑得倒快,我还没找你算昨晚的账呢,”她对着空气抱怨一句。
臭男人,大半夜偷吻她,真是能耐了!
不过这点小情绪很快就被她抛到了脑后,店里一天天的事儿多着呢!
她挽起袖子,开始做今天的糕点。
系统面板上成为美食宗师任务还是差了一小截。
“啧,得加把劲了。”她叹了口气,决定不想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也许就差那么一个灵光一闪。
店里随着天色渐明热闹起来,熟悉的客人进进出出,打着招呼,聊着闲天。
闻蝉夏脸上挂着笑忙个不停。
快到中午时,一个中年男人走到门口,左右打量着店面。
“客官本店已经打样了。”
男人摆摆手,从袖中取出一份名帖双手递上:“鄙姓钱,来自江南,之前在贵店订购过一批限定礼盒,不知掌柜还有印象?”
姓钱?闻蝉夏心下一动,她有印象,这位钱老板可是在外地商人里订购礼盒最多的。
“原来是钱老板!快请进快请进!”
钱老板跟着闻蝉夏走进店里,笑呵呵找了个位置坐下,
“闻掌柜客气了。上次从您这儿订的那批礼盒,在我那边反响极好!特别受欢迎!好多都差人来问呢。”
“钱老板喜欢就好。”闻蝉夏给他倒了杯红枣茶,揣测着这位大主顾再次上门的意图。仅仅是续订的话,似乎不必亲自跑一趟。
果然,钱老板寒暄了几句,便切入正题:“眼看这日子过得快,再过几个月又要准备年礼了。我想多订一些,量大概是之前的......五倍。”
五倍?这量可不算小。
她的产能自己清楚的很,光是供应京城和一些零散外地订单就已经够忙活了,一下增加五倍......
“承蒙钱老板看得起。只是这三倍的量......不瞒您说,我这小店人手有限,怕是赶制不出来。”
钱老板似乎料到她会这么说,
“这个嘛,鄙人也考虑过。闻掌柜,您这手艺,窝在京城这一个小铺面里,实在是有些屈才了。不知掌柜的有没有想过,把咱们这‘蛋糕好了’的招牌,往南边也挂一挂?比如,我那块儿?”
把店开到外地?之前光想着在京城把根基打牢,好完成系统任务,开连锁店这事她还真没琢磨过。
她的沉默让钱老板以为她是在权衡利弊,便继续加码:“闻掌柜,您出技术和招牌。铺子,人手,本钱这些都由我来解决。利润嘛,咱们好商量,绝不会让您吃亏。”
闻蝉夏的心脏“怦怦”跳了起来。
开分店,这意味着“蛋糕好了”不再只是京城的小店。
系统任务要求的是“美食宗师”,一名真正的宗师,影响力难道会局限于一方小店吗?这或许......正是那个突破的契机?
但风险显而易见。
只是提供技术和支持的话万一配方泄露怎么办?如果亲自过去,万一搞砸了,还坏了京城本店的名声怎么办?
“钱老板,您这个提议,实在太突然了。”
“我从来没想过这事。您看这样行不行,您容我一段时间,好好琢磨琢磨,这么大的事,总得考虑周全些。”
钱老板见她没有直接拒绝,笑容更盛,
“应该的,应该的!合作嘛,讲究个你情我愿,慎重些是好事。闻掌柜慢慢考虑,年前我都会在旁边不远的那家客栈,您想好了,给我递个话就成。”
送走了钱老板,闻蝉夏心里乱糟糟的。
开不开分店真是个难题。偏偏姜昭奕那家伙在这个时候跑了,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算了,顺其自然吧。
与此同时,城南布庄。
姜昭奕默不作声的看着面前林府管家亲自送来的请帖。
帖子写得客气,说是上次谈的很愉快,请李公子今夜再去一叙。
可谁都明白,这是林石等得不耐烦了,来要一个明确的答复。
赵则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这么快就又找上门了?这老狐狸,是一点喘气的空儿都不给啊。”
躲不过去了。
他起身走到水盆边,用冷水狠狠泼了把脸。
“更衣。”
“你......”赵则想提闻蝉夏,又硬生生咽了回去,烦躁的捶了一下门框,“妈的!”
易容,更衣,每一步都是在往身上套一层无形的枷锁。
镜子里的人气质温和眉眼普通,和他本来的样子判若两人。
姜昭奕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镜中人也回给他一个拘谨的笑容。
真他妈像个戏子。他在心里骂了一句。
林府依旧森严,门房谄媚的站在门侧。
姜昭奕垂下眼帘,掩去眸中所有情绪。
抬步,跨进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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