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里来了个廖警官

　　刚开完会的沉重心情似乎还没完全散去。

　　王爱民搓着下巴，盯着手里一份薄薄的档案，眉头能夹死苍蝇。

　　“辽警的尖子，主修侦查，笔迹鉴定……杨五万？诶，名儿还挺带劲得。”他咂摸一下嘴，抬头看向正猫在角落里研究白城地图的赖明天，“赖儿啊，给你个任务。”

　　赖明天一个激灵站直：“王队，您吩咐！”

　　“去，上辽警大，把这小子给我‘请’来。”王队递档案过去，眼神里带着点老狐狸的算计，“别人给的，不要白不要，记住啊，是‘请’，客气点，别把你那套横楞劲儿又给我拿出来啊。”

　　赖明天接过档案，照片上的小伙子眉清目秀，带着点书卷气，跟“五万”这名字实在不搭边。“放心吧王队，我保证完璧归赵……不是，完璧归队！”他拍着胸脯，一口气应下来信心满满。

　　几天后，辽警大食堂。

　　人声鼎沸，杨五万正埋头跟一碗西红柿打卤面较劲，对面突然坐下个人。

　　刚抬头，就看到一个穿着便装，身板笔挺、眼神透亮的小青年，正冲他乐，露出一口白牙。

　　“杨同学？”赖明天开门见山，把证件亮了一下，“雷猴啊，白城市局，赖明天。我们王队，王爱民，听说过没？风里来雨里去的老刑警，他让我来问问你，愿不愿意加入一队？”

　　杨五万愣了一下，推了推眼镜，语气有些疏离：“谢谢赏识，但我还没毕业，而且……”

　　“嗐，毕业不就是一张纸的事儿！”

　　赖明天打断他，自来熟地拿过他的辣椒油往自己空碗里舀了一勺，“我们队吧，虽然现在条件是一般，但个个都是干实事的！王队说了，只要你来，鉴定侦查这块你扛大旗！咱一起保卫人民，除暴安良，那多带劲儿！”

　　这话听着有点空，杨五万只是礼貌地笑了笑，没接话。

　　赖明天看他反应不大，眼珠一转，换了策略。

　　他身体前倾，压低声音：“兄弟，不瞒你说，你肯定也是为破案才想当警察的吧？”

　　杨五万猛地抬头，眼神里闪过一丝被说中心事的惊讶。

　　“啧，谁还没个英雄梦呢！”

　　赖明天一拍大腿，“但光看电视那不行啊！真家伙，真案子，那才叫“江湖”！我们那儿，天天都有个大案要案的积压，缺的就是你这种能‘技术型’的高手！你想想，等你毕业分去个清闲衙门，天天盖章，那不得憋屈死？来咱这吧，直接上一线！”

　　他把蓝图描绘的“玄之又玄”确实让杨五万心动，但一想到是未知的环境，多多少少还有些犹豫。

　　这时，赖明天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直接按了免提，王爱民那特有的大嗓门立刻传了出来：

　　“赖儿啊！人接到没？跟小杨同志说，咱白城一队没啥好条件，但绝对拿他当自家孩子！来了就是我王爱民的兵，亏待不了他！告诉他，我办公室那盆快死的“仙人掌”，就指望他来给咱生机了！”

　　这通接地气又带着点糙劲儿的电话，莫名驱散了杨五万心里最后那点顾虑。

　　听着电话那头王队中气十足的声音，又看看眼前这个为了“请”他，说得口干舌燥、眼神热切的赖明天，忽然觉得，这个“白城一队”，刚刚真是小瞧了。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看向赖明天：“赖警官，你们……真的需要我？”

　　“需要！太需要了！”赖明天眼睛一亮，知道有门儿，赶紧趁热打铁，“不是需要个技术员，是需要你杨五万！咱们队可都等着你来呢！来了就是一家人，一起干票大的！”

　　杨五万看着赖明天伸出的手，那手上还有刚才掰蒜沾上的痕迹，他忍不住笑了，伸出手重重一握：“行！那我跟你们去，但是得走正规流程啊！”

　　“你……你把哥当强盗了。”

　　“没有，前提得……等我半拉月。”

　　“行，妥了！”赖明天乐得差点蹦起来，冲着电话喊：“王队！听见没？搞定！咱就收拾好给新同志接风吧！”

　　电话那头传来王队爽朗的笑声和一句：“臭小子，回来给你庆功！”

　　挂了电话，赖明天搂住杨五万的肩膀，兴奋地说：“走，五万！哥先带你出去整点烧烤，听说辽市这，你这烧烤，也是一绝啊！边吃边给你讲讲咱们队里的英雄事迹……还有，刚刚…你说还怕虫子？没事，以后哥罩着你！”

　　杨五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心里那点刚刚升起的豪情，瞬间被“怕虫子”这三个字击得粉碎。

　　事情完毕，赖明天“打道回府”。

　　此刻的白城一队还沉浸在一片祥和中。

　　廖繁春裹紧了身上的棉服，嘴里哈出的白气瞬间融入了这片城市的底色。

　　张锦跟在她身侧，风里的干冷总让她头脑清醒，鼻尖也冻得有些发红。

　　“咋样，张老师，咱这旮旯的冬天，够劲儿不？”廖繁春瞅着她乐，顺手把自己脖子上那条红围巾解下来，不由分说地给张锦绕上，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张锦下意识想推拒，那围巾上还带着眼前人的体温和一股淡淡的、像阳光晒过的味道，她指尖微顿，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任由那抹暖意包裹住自己。

　　“比想象中更……透彻。”她找了个词。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办公楼，还没等那股暖和气儿把身子烘热，值班室的电话就像一股凉风卷着冰渣子，向众人袭来。

　　“月卢酒楼！制冰机里……发现一只手！人的！”

　　王队今天一早就带人去下面街道走访了，说是摸排近期流动人口情况。

　　办公室里，留下的几个人瞬间绷直了脊背。

　　“我天！”赖明天第一个蹦起来，抓起椅背上的外套，“月卢酒楼？那不是咱这片儿挺上档次的地儿吗？这混蛋玩楞挺会挑地方啊！”

　　姜琏琏脸色有点发白，但眼神里却闪着光，是那种混合着紧张和兴奋的专业光芒：“冰柜低温环境，对证据保存未必是坏事，我得赶紧准备勘查箱！”

　　张锦已经走到了本市地图前，指尖精准地点在月卢酒楼的位置，语速飞快：“位置临街，交通便利，人流量大。繁春，你负责外围走访，重点是酒店员工和今早出入后厨的人员。明天，维持现场秩序，拉警戒带，别让看热闹的破坏了痕迹。琏琏，跟我进去，重点勘查制冰机及其周边。”

　　她目光扫过一旁刚刚站起身，脸色似乎比姜琏琏还要苍白几分的云飞扬：“云法医，现场初步检验，要靠你了。”

　　云飞扬深吸了一口气，拎起他那银色法医箱，声音还算平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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