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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料未及
司云徵眼睫纤长,令雪毫无章法地含着他嘴唇,伸手拨弄,他似乎怕被她戳瞎,颤得更厉害了。
反复掠过指尖的睫毛无端让她联想到振翅的蝴蝶。
带着薄怒与惊慌的司云徵也像一只蝴蝶,只要她再多掌控些、侵占些,他就会在她掌心渐渐失去声息。
……
他们紧密相贴,令雪依旧穿着裙子,只能从颊上晕开的浅淡红色窥到一点异样的蛛丝马迹,司云徵却已经狼狈不堪了。
他蹙着眉,闭着眼,似乎这样就可以逃避既定的事实,地上凌乱散落着几件白衣,令雪挑开粘在他颈间的长发,揉了揉他的喉结,力道愈来愈重,直到他发出一声压抑的喘息,才去往别的地方。
这场荒唐又突然的情事里,令雪第一次开口,唤的是师尊。
她恶劣地嘲笑他:“师尊,言行相悖啊。”
而司云徵只在最初喊了两句令雪,就什么都不愿说了。
许久之后,令雪草草起身,理了理裙摆,安静地坐在床边。
飘远的理智慢慢回笼。
她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再回头看躺在那里一副心如死灰模样的司云徵,目光在他身上的痕迹停留片刻,闪烁着挪开。
令雪爬过去解他腕上缠着的腰带,察觉他被自己触碰时手指屈了几分,又凑上前看他的脸,却并没有看出什么多余的表情来。
“师尊。”
她带着点讨好的意味问他:“你生我的气了吗?”
司云徵终于愿意睁开眼,便见她在自己跟前近在咫尺的位置。
室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令雪屏住呼吸,等半天也没等到他回答,讪笑两声,默默挪远了。
“我先……我先出去了……”
她打开门,猝不及防撞上应寒神色阴沉的脸,下意识做贼似的望向司云徵,他已经坐起来,光洁白皙的皮肉间印着青青红红的印子。
一切不言而喻。
“你来干什么?”令雪先发制人,飞快推着他往对面走,“伤没好就回去休息吧!”
应寒攥紧她的手停住步子,两个人僵持在栏边。
“……你就这么急不可耐?”
“这是什么话?”她很镇定,“都把我说成饿鬼了。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应寒粗暴地把她拽进天乙房。
门摔得震天响,令雪被他挤在角落,顾忌他的伤势,对他一再容忍:“我不想跟你打架,我知道他不愿意……但就是……就是一时火气上头……我知道你肯定气我糟蹋他……”
“你是傻子吗?”
他好像快要晕倒,令雪捂住耳朵:“你骂吧,我不还嘴。你可以跟我发火,别在这里昏过去就好。”
应寒脸上的怒意慢慢散去,他怔怔看着令雪,泄了力气,疲惫地靠在她肩头。
“令雪。”
她应声:“嗯?”
“如果他真的不愿意,只凭你,根本成不了事。”
因为听得很专心但没听懂他的意思,令雪微微张着嘴,显得有点呆头呆脑。
应寒却突然如释重负一般,止住话头,捏了捏她的脸颊肉:“去洗澡吧。”
她无法理解应寒骤然转变的态度,但他不生气了,她就松了口气。
腿根湿黏,令雪也不太舒服,顺着他的意思洗完澡,开始翻画本。
应寒不说话的时候她很适应他的存在,天色不知不觉晚了,令雪发现他已经到了床上,立马义正言辞地说:“你背上那么大的伤口,别再想那档子事了。”
应寒从容道:“只是睡觉。”
她狐疑地坐到床边,狐疑地把头靠到枕头上,狐疑地迷迷糊糊睡着。
应寒侧身躺着,一只手臂轻轻搭在她腰间,呈现出保护和占有的姿态。
-
“废物……”
一只圆胖的陶娃娃凭空出现在令雪枕边,四肢伸展,转眼间化作个容颜昳丽的男人。
沉华心中怨怒交杂,反复低语:
“废物、废物、废物……”
他紧紧盯着令雪酣睡的面容,透过她身躯看到一片糟乱的黑雾,不禁满面阴鸷。
他的举动与他的话和情绪十分割裂。
他温柔地亲了亲令雪的耳垂。
形影渐消,然后从头至尾,慢慢融进令雪的身体,消失不见。
-
一团泛红的白毛蜷在阳光下,像是活物,轻轻颤抖着。
日头忽然暗了,她抬起头,见到一个陌生的男人,他穿着一袭玄色衣袍,肤色白得晃眼。
“你……挡住了……”
她的声音不好听,吐字也不清楚。他果然没有听懂她的意思,疑惑地俯下身靠近她,大概是想要知道她在说什么。
下一刻,一双手抱起她,把她搂进了怀里。
很暖和。
很香。
这是什么气味?她从来没有闻到过。
“令雪——”
“令雪!”
她听到哥哥们在叫她,挣扎着要离开,他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带你见它们。”
他循着动静找那两道呼唤声的来源。
两只硕大的白狷伏在白骨堆砌的矮塔上,对他视若无睹,似乎看不见他,只高傲地、居高临下地问她:
“要你抓的人呢?”
她打不过,受了伤,他们反过来抓她,她逃掉了。
“真是没用的杂种,连最简单的觅食都做不到,没用!”
它们接连不断地说:
“你还会做些什么?”
“我早就说把你跟你养的那只怪物一起扔进海里淹死最轻松,现在还得受你的气,没用的废物!”
“低…………”
她沉默地垂眸听着,它们却忽然安静下来。
两颗雪白的头颅顺着白骨塔骨碌碌滚到他们跟前,沾上泥土,沾上血,变得脏污不堪。
他逐个踩碎,踏上塔顶,在两具尸身后发现了黑雾。
“废物……”
他顿了顿,俯身亲吻她的毛脑袋:“不是在说你。”
那片黑雾四散,被狂风聚起,卷成一小团球,他就地坐下,让她靠在他腿上,又把它一点点撕开,每撕出一点,都放进嘴里,囫囵咽下去。
他在吞咽的间隙咒骂:
废物。
他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把它从神魂中剖离,要它神不知鬼不觉杀掉司云徵,这没用的废物,竟跑进令雪的魂里,还激起她的恶念……
他甚至没来得及好好休养生息,才刚刚醒来,便在令雪的玉牌中、在陶塑中看到她和司云徵纠缠,连毒汁都要呕了出来。
司云徵这个贱人……
沉华恶毒地侮辱着司云徵。
不知廉耻的败类……荡夫……才被她扇了一巴掌就硬起来……衣冠禽兽……装出一副清高的尊长模样……骨子里——
她用手心轻轻碰着他的脸,打断了他的思绪,那双红眼睛专注地看着他。
“你在吃什么?”
他低声笑了。
“这可不能分给你,明天……”
“我给雪儿带好吃的来,好不好?”
“我们明天还会再见吗?”
“会的……会的。”
-
应寒重重摔在地上,背部散开的一阵剧痛使他猛地惊醒。
衣裳湿了,大约是血沁出来了。
他茫然四顾,只发现令雪坐在那儿,并没有其他敌人的踪迹。
“看什么呢,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应寒露出诧异的表情。
她从鼻腔哼出一声笑:“谁允许你跟我睡在同一张床上了?”
“令雪,你……”
“谁允许你直接称呼我的名字了?”
她斜着眼睛瞪他:“看见你就烦,滚远点!”
应寒喉中血气翻涌,忍了几番也忍不住,捂着心口吐了一大口血。
“噫……”她露出嫌恶的神色,“真恶心,谁允许你弄脏我的房间了?”
她丝毫没有收声,听到动静的司云徵走进门,扶住应寒:“怎么回事?”
她看到司云徵,脸上神情变换,讥讽道:“你倒有脸来见我?”
那张嘴接下来铿锵有力字正腔圆地吐出了一个让他们始料未及的词:
“搔货。”
司云徵满目茫然。
她站起来,抓起桌上的茶杯就冲他砸,司云徵狼狈躲开,杯子重重摔在墙上,碎了一地。
应寒吃惊道:“你疯了?”
“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她倨傲道,“师尊,我真没想到你是个这样的搔货,昨晚很爽吧?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爽过吧?装得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捅的时候一点力都没收,我扇你的时候是不是爽得要尿了?”
“令雪——”
司云徵脸色惨白:“你从哪里学来的污言秽语!”
应寒牙关都快要咬碎:“别说了!”
“哈哈……师尊,本来我是不会这些的,看到你就无师自通了呢。”
司云徵唇角淌下稠血,浑身都在发抖:“令雪……”
-
她愣了愣,忽然又换了表情。
令雪嗅到浓重的血腥味,她不可思议地眨着眼睛,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些什么。
她竟然说应寒恶心,她以前确实觉得他烦,但现在怎么可能还是这么想?
她竟然那样骂司云徵……骂他是……
令雪几乎不认得自己了,她觉得自己忘记问阴慈魇鬼是什么气变的了,难道是怨气之类的?能让人性情大变?
这个魇鬼……这个魇鬼也太可怕了!
她慌张地从另一侧扶住应寒,根本不敢看司云徵:“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上药吧……”
应寒深深吸气:“让我缓一缓吧。”
司云徵无言松手,踏出房间,令雪看着他的背影,无措地挽住应寒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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