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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鸟
肖家的案件陷入停滞,归澜看过宋衔觞的讯息后,便让他暂且不用管肖巳了。
龙骧殿的邪神案已经上传到院议,各宗主大体了解了情况。
灵鹫山还是一如既往的避世,其他人也都同意暂且交给御沧门处理——毕竟归澜已经介入了。
归澜还想知道天缺到底是怎么做的,一月之内肖巳也完不成阵法,索性便只在他身上放了一只观目。
至于肖恪,她对这个大概率是故人的死人,也已经无心再探究,就交给宋衔觞他们算了,成不成的她懒得管了。
那个神秘人她决定直接去问周珩,顺便再交流一下信息。
照旧是那个高而宽的房间,明明空旷了些,却更凌乱了。
一阵风过,归澜惊讶地看了眼周珩这八百年没开过的窗,捡起吹到脚边的一张纸,字迹歪七扭八,各种文字与符号混杂着,像是一锅大乱炖。
她再次抬眼细细看去,发现不少书都被移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交叠的草纸。
一个人正趴在长桌上,长长的银发散乱在桌面上,朴素白衣拖到了地上,一眼望去,竟是这个房间一片难得的净土。
归澜不想思考哪张纸是他随手扔掉的,哪张又是精心摆放的,索性浮空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一时不察,竟被一把打掉了手。
周珩揉了揉头,抬头看来:“说了别——”
看清她脸的一刻,他睁大了眼睛,竟打了个哆嗦,呆呆地看着她。
“你怎么来了?”
归澜看着他的脸也有点惊讶,他的脸素白如瓷,因此眼下的那几分黛青便格外显眼,仔细一看,那头发也乱得很,像是被揉皱了的丝绸。
她有些稀奇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是一向早睡早起吗?怎么搞成这样?”
他低下头,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看到他有些烦躁地抬起手,似乎想再揉揉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收了手,“……还差些没算完,你先看看这些吧。”
他从乱纸堆中抽出几张放在面前,随手理了下衣裳,接着便起——
起到一半,归澜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周珩的肩膀,他扶了扶额头,往边上靠了靠离开她的手臂,撑住桌子站稳后,神情莫名地看了她一眼。
她回了个疑问的眼神,他收回目光,甩了下宽大的衣袖便缓缓走向了隔间
归澜恍然,那人一向好面子,想来是无法忍受被人看到狼狈的模样了,于是也不再看他,仔细辨认着纸上的字。
他字体修长而清逸,但草起来依然很难辨认,还好她经验丰富。
那个岛的没什么特别的,唯一一点也就是离她渡劫的地方近,所在方位利于借势,不过这样的岛很多,很难解释为什么每次都是这个。
归澜也没多想,只是了然,真的是想搭她的顺风劫啊
她继续往下翻,字迹逐渐狂乱起来,夹杂着一些连她也看不懂的专业词汇,碰到这样字迹,她熟练地大致一扫便往后翻。
不同以往的是,这次的字迹持续了好几页。
直到最后一页,她看到了六个字。
相比那些宛如被风吹乱的狂草一样的字,那行字宛如磐石,缓慢而沉重的压在纸上。
“灵界,灵脉将枯。”
宛如一声闷雷,归澜愣住了。
心中首先涌出的是质疑,可串联前后,这个结论又显得无比合理。
这行字沉沉地压住她的心脏,压的她不断坠落。
人有灵脉,灵界也有。
人将灵气储存在丹田中,灵界的灵气则流淌在看不见的灵脉中。
也曾有人探究过灵气的起源,起初,人们认为是昆吾山,可随着太初仙主的消失,昆吾山灵气渐消,沧海桑田,昆吾山不再,只余昆吾大泽。
之后,各地爆发灵气,更多人踏上了仙途,各地的灵气浓度逐渐稳定下来。也无人再探究这件事。
可现在,周珩说灵界灵脉要枯了?
这就是天缺想要渡劫的原因,不是为了飞升,而是要离开这里?
灵脉将枯,灵脉将枯……
那之前飞升的前辈们——
她记起了自己第二次回溯前的记忆。
无尽的虚空,无垠的黑暗。
门扉轻响,她猛地回神,深吸了几口气,回头看着整个人焕然一新的周珩,问:“地上这些,还有用吗?”
他定定地看了她一会,缓缓摇头,“没用了。”
归澜点了点头,运起一阵微风将所有纸张全都聚到了一起。
看着慢慢增高,最终比坐着的她还要高一些的纸张,周珩淡声道:“如果没了灵气,还真是很麻烦。”
归澜看着他,笑了下,道:“是啊,但你不也舒服地活了这么多年吗?”
“唔。”周珩应了一声,拖来扔在一边的备用椅,坐了下去。
“有大概时间吗?”
“还没算出来,不过我大概活不到那时候。”
“说这些,怪不吉利的。”归澜笑了一声。
“也对,你说不定比我死得还早。”周珩伸出手慢慢整理着桌上的纸。
归澜:“嚯,你变得好刻薄。”
周珩伸出手拿走她面前的纸,淡淡道:“也或许,那时候你已经飞升了。总归这事和你,和我,都没什么关系。”
周珩一向懒得费心撒谎,归澜挑了挑眉,又观察了他一会,他依然神情淡淡,一点看不出他字中的沉重。
“你不想做些什么?”
他倒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命数如此。”
整理着手中的纸,看着最上面那张,他默了一下,摸了摸那行力透纸背的字。
“烧了吧。”
他把手中的纸堆到归澜面前,走向另一侧,似乎准备去收拾那边的纸。
归澜看着右边深棕近黑的桌面,突然意识到自己第一次发现这张桌子的颜色,这张永远布满纸张的桌子,难得如此空旷。
“既然都要烧了,还整理做什么?
“你猜到了吧?天缺,就是天道。”
不同于其他关心则乱且不相关的人,归澜将除了回溯的所有已知的信息都写了下来,很放心地交给了周珩。
最靠近天道的观星楼主,对天道之事,自然敏锐之极。
谁会知道这片天地的灵脉衰竭?要知道,许多人正热切期盼着第二个群仙时代的来临。
谁会最着急灵气的消失,并且有能力付出行动?人没了灵气还有大脑与双手,天道却会失去刚刚诞生的意识。
植物、飞禽、走兽的意识基于灵力而生,这个万物生灵的世界,集合那些信息,推测出天道有了意识,似乎也没那么不可置信,不是吗?
求生是生灵本能,这比所谓理想要真切实际得多。
她是根据信息逆推回去的,却是周珩应当知道的。
“你在逃避什么?”
归澜起身,轻巧迈步,按住了他放在纸上的,微微发抖的手。
她拽住他的手腕,揪住了他的领子,他一个踉跄,撑着桌子勉强维持了平衡,他轻轻张口,欲言又止,“你……”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
他们的距离无限贴近,些微的香气带着热度侵占了他的感官,他闭了嘴,眼珠偏移,盯着桌子。
“灵脉枯竭,天道意识也会消亡,你说,它要借渡劫破界之势做什么?”
她长眉轻压,更低地拽下他,强迫他看着她的眼睛。
她幽黑的眼睛直视着他浅淡的瞳仁。
“无论灵脉何时枯竭,灵气何时消失,天缺若是成功,那此方世界便没了根基!”
他厌烦似的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十年后,你以为谁能置身事外?
“飞升?开什么玩笑。”
他手指蜷缩,闭了闭眼,想挣开她的钳制,却丝毫无法撼动她,只能冷下声,道:“松手。”
归澜:“哪怕这些你真的不在乎……”
归澜慢慢松了力气,困惑地盯着他,道:“你对这些不是一向很热切吗?研究天道的大好机会,你就这样放弃了?”
周珩抽回手,却没提防她又上前了一步,他瞳孔紧缩,慌乱后退却被椅子挡住,一个没站稳坐了下去。
这个熟悉的动作让他心中突然有些紧张,在她有任何动作之前,他往后移了几下,与她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归澜看着他的动作,一时不知道该疑惑还是新奇,犹豫道:“你……?”
有仪情感太极端而复杂,她不能告诉他所有的事,周珩是最好用的人才,目前这个情况有点复杂,一个人想办法还是太难为她了。
……不过,既然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她和天缺的个人恩怨,她倒是可以试着找别人帮帮忙。
归澜茅塞顿开,留下句“那你先自己想想吧”就离开了。
周珩看着她的背影,握紧了扶手。
那个毛线团依然凌乱复杂,从他心口蔓延出的那根线,却日益清晰而浓重。
一阵风呼啸而入,一叠没来得及烧掉的草纸被吹起,一张,两张,直到原本空旷的房间像是飞满了白色的鸟。
风抽身离去,白鸟盘旋而落。
只余一地狼藉。
**
忘问灵界还有哪个大乘期了!
离开观星楼,归澜有些烦恼地想。
所幸她加了周珩的通玉,希望他能乖乖看讯息吧。
进了山门,阳光正好,却被御沧门全年常绿的树冠遮挡,石阶上树影斑驳,林中的萧索寒风路过,带走了本就不多的热气。
归澜一步一阶,思绪渐渐沉静下来。
首先是天道,虽然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弱,但它目前还被困在秘境里,暂时先不管。
然后是肖巳,他的阵法一时半会完不成,其他的相关事项交给那几个人就行。
嗯……张幕和郎闲玉,这两个也交给宋衔觞了。
目前看来,张幕没什么特别的,那卫其欢之前关心他,“攻略”他,想来和其他人一样,是因为他的修为气运。郎闲玉之死,也只在卫一那次见过,应该是她搞出来的。
周珩,虽然不知道他发什么疯,但还是有用的,之后再去看看进度。
宗门里的事也都安排好了,小光的已经解决了,之后就是小青和楼长月,时机未到。
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个智囊!
归澜心中早有人选,但此刻突然又想到了姬扶桑。
她似乎知道一些东西,那之后去找找她,归澜想。
石阶到达了一个平台,这里是山腰位置,屋舍连绵成片,能看到一些药田的影子。
这里是外门,归澜未作停留,准备走过这处平台继续向上,余光随意一瞥却直接愣在原地。
谁能告诉她,那个苍莽域未来的小头头,卫一二三的相好,为什么在她的宗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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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舒适区!(其实是存稿
之后不一定能隔日更……但会一周更三章的!

42章只改了提要,突然发现内容改了,提要忘了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