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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45.
慕丹青神色惊惶,巫寻月就知事情不简单,好奇发问:“会判什么罪?”
慕丹青说:“按照衔级判革职至流放充作苦力不等,若是没有官身的贵族……贵族倒是并未明文说明,只写了罪加一等,不敢想那得多可怕,反正迄今为止,还从未有过先例。”
“我看倒是未必,”巫寻月脑洞大开,说,“为何没有明文,说明若是贵族犯事——当然了我特指五大宗族,还是有些商量余地的,五大宗族权势滔天,若是真处决了什么重要的人,于神都于长隐洲都是局势不稳。”
这一次慕丹青倒是不否认了,反而还颇为赞许地说:“我看你现在不光有禅意,还颇有些政治见地了,若是待在十部令专研医疗都算委屈你了。”
巫寻月浅浅一笑,没多说。她一个偏远边城来的小女孩,的确本不关心这些,于宏观之势她只是一阶蜉蝣,怎敢妄论,灵族高层风云变化,可终究这把火怎么也烧不到邬戍这样的边陲小城,那里的人们安居乐业了数千年,宗门兴衰,边境战火,什么也没能真的扰动他们的偏安一隅,神都于他们而言,终归太遥远。
可现在不一样了,谁让她心爱之人,就在这风云正中,手执天命,一定乾坤。
巫寻月在无数个夜里为自己的不自量力而自嘲,可天亮醒来,深夜那些胡思乱想就都一扫而空了,她只是如常地梳妆更衣,去练功场,只为朝自己的目标更进一步。
六年级开学之后的第二件事,便是七年级有一学长来找巫寻月来得勤了些。
他叫边洵,神都世族,虽是强攻系,但在本届毕业生中综合排名第一,也为非一般九重灵高手,巫寻月正缺如此一位强攻系对手,怎舍得不应战。
直到一日,慕学文跑来告诉她,东方曜昨日找边洵学长打起来了,已打了一天一夜还未分胜负,两人皆有负伤,可到现在还没有停战的迹象。
慕学文是东方曜舍友,这厮年幼时心高气傲,有点灵力就张狂得很,被姐姐慕丹青训了几年,收敛多了,也越发明事理,修为虽比不上姐姐,可也未给家里拖后腿。
巫寻月一听这事,决定先装傻——她也该装傻:“人家好好的切磋修炼,能打这么久说明耐力体力皆有所提升,是好事啊。”
“装什么傻?”慕学文知道她与慕丹青要好,便也对她如对亲姐般没大没小,“你明知东方曜是为你去的。”
“慕学文,说话注意点,这话不能乱说。”
慕学文有些气愤,厉声问:“这么说你是不管了?”
巫寻月是真不想惹这无妄之灾,不论是谁打着为她的名义约战,到底与她何干?还要她如何?她淡淡道:“有事找老师去,若是受了伤,自有校医处理。”
慕学文气急了:“我回去告诉我姐去!”
“你自去,看是你挨打还是我挨打。”
慕学文愤愤离去了,到了黄昏时分,朝黎也过来了。她七拐八绕的,也很为难:“我知此事与你无关,换做是我,我也不稀得理会,可是……老师也劝过了,还给他俩治了伤,老师前脚刚走,他俩后脚又打起来了,怕老师拦着,这会就打到司城宗祠那边去了,这两人明显实力相当难分胜负,万一这么打下去不慎砸坏司城宗祠,这可不止是学校治罪了……”
朝黎虽是无心,却歪打正着戳她心窝上了,万一司城凛知道了……那她不丢死人了?
暮色间,一道窈窕倩影自问心阁腾空,转眼就落在了对面宗祠的山头。那两人好歹也是九重灵,瞬移速度够快,巫寻月一番苦找,才在往山上去的小道上找到了打斗痕迹。
远远见到他们二人时,她正好看见边洵挥刀一劈,刀魂破空猛进,带着他强劲的灵压袭向东方曜,东方曜闪身一避,待他身影躲开,边洵才看清他身后竟是司城宗祠正门,边洵惊惧交加,可已经来不及收刀了——
就在刀魂抵达宗祠门楣之时,那两尊形似人参的山神当即现身,同时伸出一臂,挡住了正面袭来之力,刀魂在顷刻间崩碎瓦解。
边洵见到它们,最先反应过来:“不好!是司城宗祠山神!”
话音未落,两尊山神已怒目而视,身上的人参须突然无限伸长,杀气腾腾直奔他们二人,边洵与东方曜在惊惧间立刻转身逃离,却哪快得过如此高级灵兽,眨眼间便被根须缠身,举至空中,任凭他们徒劳挣扎,却只是越发痛苦。
两人叫喊之中,一道身影闪现山神正前,巫寻月单膝跪地,向山神躬身行礼道:“对不起山神大人!我等是神都学宫学生,今日为切磋术法到此,本无意冒犯司城宗祠,是我等无知小儿不懂事,忘山神大人海涵!”
两尊山神盛怒之下,哪还容她解释,一声长吟之后,两道长须往高抛起,作势就要将他们二人摔下。
巫寻月惊愕瞪眼——这么高摔下来,不死也得是重伤!时势不容她再犹豫,她当即起身运灵,数息后同时以双手出招,两道锋利流光从她手间蹿出,直射空中根须,如刀锋般平直利落将根须斩断——此为中级攻击类控术,劈空斩。
根须已断,两人急速下坠,巫寻月再出双手生成两道流光发散的银灰色缎带,将两人稳当接住,缓缓放在地面之上。
东方曜惊魂未定之于,更是惊愕地看向巫寻月,自言道:“这是高级防御类控术——月流裳!”
这的确是巫寻月自学的,她为什么会呢,还得感谢狄乐凰……狄乐凰说,言萧鹤封灵之夜,他狂欢之时热血沸腾,被她的吻撩拨了一下,便发疯般吻向了她,情起难抑,欲意灼灼,他右手甩出一道月流裳将两人合围其中,左手已在解她腰间系带……
虽然巫寻月实在难以将讲述中这个情难自已的男人与那个寡言冷峻的言封座联系到一起,却让她记住了这个浪漫而唯美的术法——月流裳。狄乐凰说,当时她也不会,听说这术法很难,看似柔软如锦缎,却是坚实无比,难以击破——巧了,巫寻月偏爱的就是迎难而上。
眼下,两人皆被巫寻月使出的月流裳所震撼,边洵的表情如出一辙:“这……这多是有丰富实战经验的灵师才会用的,竟还……是同时出双手!
可当前局势不容他们多想了。山神见巫寻月竟有些战力,决然不再客气,一兽出一手,将一道浑厚杀招同时推向了她。
巫寻月余光察觉,迅速收回月流裳挡在自己身前。可惜了,纵使她天赋异禀,终究还只是个学生,断然敌不过两尊高级灵兽,在山神合力之下,月流裳被撕碎如屑,那杀气径直冲她身前——
巫寻月定在那里,先是被猛地一撞,短暂的剧痛后便麻木了,只觉得那道杀气穿胸而过,有那么一瞬间仿佛灵魂剥离,神识全无,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了。
那杀气贯穿后离开了,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但她脑中阵阵轰鸣,血腥味直灌鼻腔,然后就这么不受控制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寻月——”两人一同呼喊她,却见她如灵魂出窍般麻木不闻。
巫寻月倒地之前,在空气中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是灵压,是那股她最熟悉,也最陌生,最难忘,也最遥远的……灵压。
接着,她感觉自己掉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出现在她近处,很近很近,她总觉得自己也这么近地见过这张脸,可神识涣散,她什么也看不清了……
东方曜与边洵震惊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一道高大身影,那人一袭苍绿色劲装,巍峨如山,修竹孤直,瞬移之瞬息平稳,背后长发竟未有动,他左手环抱倒下的巫寻月,右手如抚摸轻风一般接住了山神袭来的二次攻击,五指一收,那杀气顷刻被碾碎了。
待两尊山神看清来人之貌,皆是一震,双双倒地跪下,埋首不起。
与此同时,东方曜与边洵也已看清了他,东方曜最先认出,目瞪口呆地喊:“——司城封座!”
司城凛收回右手,低头看向早已紧闭双眼的巫寻月,她嘴角挂血,面色发白,带有痛苦之色。司城凛眉间一紧,出手快速地为她封了几处穴位。
此时那两个男学生还在不远处叽叽喳喳:“司城封座!我们是神都学宫的学生,来此比试学艺,无意冒犯了山神大人!实在对不起!”
“司城宗主,寻月也是为了救我们才不得不对山神大人出手的,还请您不要怪罪,一切责任都由我来扛!”
“对,都是我的错,请您千万不要怪罪寻月啊!”
司城凛抬眸,一个冷眼直射过去,二人立时噤声。司城凛声线淡漠,却带着斩立决般的杀气,令人胆寒:“让一女子替你们挡刀,真是好本事。”
两人皆是脊背发凉,冷汗涔涔,还是东方曜先连连道歉:“对不起,是我不该……”
司城凛早已收回目光,轻轻将巫寻月横抱起来,冷冷留下一句:“去找梅见蹊。”
旋即,他便带着她消失在了暮色之中,如同他方才出现的那样,头发甚至没有一丝动弹。
眼前已空无一人,东方曜与边洵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忘司城凛的命令,立刻起身腾飞回了学校。
几分钟后,司城凛的身影就已出现在十余里外神都城的桑府之中,他甚至不叩门,不通报,以瞬移穿庭而过,来到了桑淮舟书房门口,与门廊的侍女险些撞个满怀。侍女看清他之后,惊异间不忘行礼:“——司城宗主!您怎么突然过来了!”
司城凛问:“世子何在?”
“正在与夫人用饭……”
“去请世子。”
“……是!”
司城凛说完,抱着巫寻月迈入书房,径直走向一处软塌,将她轻轻放了下来,接着在她身边坐下,端起她的手为她诊脉。灵力崩坏,虽刚才已初步为她稳灵,但还得需及时救治。他自然谙晓山神战力,若是平常学生误闯,驱赶或轻微训诫也就罢了,可她使出的月流裳让山神突然不敢轻敌,这才……
虽说这样的伤司城家府医也能治,但……总不能让她在司城家醒来。
司城凛将巫寻月的手收入掌心,凝着她,薄唇紧抿。而后又突然说:“都怪我。”
他一早便在那里了,原只是路过很快要走,学生私斗他也懒得管,可偶然间听见那两个男孩提到她的名字,他便又多留了一会儿,很快搞清楚状况——这俩人是为了争她打起来了。好啊,他倒要看看,这两位都有些什么本事。
然后她就来了,在她使出劈空斩之时,他已料到山神会出手,只是念她灵力低微不至太重——可她竟会使月流裳!他略有惊异,便多看了几眼,也就迟了那么几个呼吸,就已招致山神杀意。
司城凛紧握巫寻月的手,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一别五六年,她比他记忆中的她出落得更为楚楚动人,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场景。
他再说了一声:“都怪我。”
“——何事如此惊慌?”屋外传来了桑淮舟的声音,接着是他踏门而入的脚步声。
司城凛还未放开巫寻月的手,并不打算避讳,抬声时,语气却骤然清冷了些:“她被我家宗祠守门山神所伤,灵力崩坏,我已为她稳灵,剩下的还需劳烦你费心。”
桑淮舟先看了看两人相接的手——明白了,这个人他今晚就是不睡觉也得让她明天一早醒过来。
桑淮舟应:“好,我来看看。”
司城凛将巫寻月的手放下,起身给他让了位。
司城凛到门外等候了不久,梅见蹊就到了。他见司城凛面色难看得很,也是又为难又惭愧:“这……我已了解了事情原委,无知小儿为追女孩儿约架,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太计较了……我已通知下去明日就请他们二人家长到校,统统关禁闭!”
“您家宗祠要是有个什么损坏,我负责给您修好吧?保证原样修好!”
司城凛一直未作声,梅见蹊也一直回避着,见他脸色越发可怖,直到最后才不得不说:“这……我虽作为老师看护失职,但她已经超九重灵了,且灵流浑厚,又勤勉修炼,那术法用起来是得心应手,在学校里已是无人能敌,反倒要担心别人与她比试时会被误伤了,我哪能想到……”
司城凛终于动了眼神,瞪向梅见蹊。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梅见蹊立马认怂,却忍不住咕哝,“不是你自己女人自己不看着赖我干嘛呢?”
此时过来的侍女解救了梅见蹊,报:“司城宗主,梅世子,我家世子请二位过去。”
两人一同走到榻前,司城凛见到巫寻月面上痛意已消,面色舒展,看起来好些了。桑淮舟抬头对他们说:“伤势不算小,但也不至落下什么后患,需得多将养几日,我已为她重塑灵流,现已运转如常,内伤还需用药调理,也已吩咐下人去备药了,明日该是能醒过来。”
司城凛先开了口,向桑淮舟微微颔首:“有劳你了。”
桑淮舟看向他,眉头一挑,道:“这点伤其实不至要我出手,自你为家主之后,倒是许久不见你如此谦卑了——你和寻月……”
桑淮舟给司城凛留白,却不见他有作答的打算,还是梅见蹊过来搭了腔:“别问,问就是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自己装不知。”
桑淮舟莫名其妙地看着梅见蹊,领会不到他一点意思。还是司城凛自己开了口:“此事应为神都学宫之责,之后便交由梅世子接管,我只是偶然路过相送,等她醒后……不必提及我。”
桑淮舟这下是明白了,却更莫名其妙地看向司城凛。
梅见蹊见司城凛没有要走的意思,立马又顿悟了,清了清嗓子,说:“桑世子,寻月之后还得由学校照料,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咱们移步外面细说?”
“——噢,”桑淮舟笑了笑,站起了身,却说,“你先出去吧,我有几句话要交代司城宗主。”
等梅见蹊离了场,桑淮舟才对司城凛说:“你知道她已是真灵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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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淮舟:天哪!这是什么瓜!
梅见蹊:是你村里刚通网的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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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工作忙碌没有码新的章节,但脑子里也不断思考着过去和将来,所以思考决定作出重要改动:
1.灵气对人族没有毒 2.灵族和人族生的孩子也会产生灵脉,可以学习灵术,天听阁禁止灵师与人族通婚,但不禁民间。
其实之前就知道这样设定生殖隔离是太刻意的上帝之手,其实是一种偷懒行为,因为如果不这样,世界格局就会变得复杂很多,存在更多的博弈空间。
我原大纲中的某些剧情是建立在新设定上的,如果按照旧设定,就得改大纲,但我认为原大纲更精彩,所以决定改掉这两个“上帝之手”。
这两个设定,原先原因有二:
1.出于担心人族明知灵族社会制度优越,都想跟灵族好,那么渐渐地人族就会跑光绝后。但是我现在觉得,人类史的发展本身就是一个动态博弈的过程,就像现在的落后国家很多人想偷渡或者移民去发达国家,可能也会造成一定的精英流失但也不至于亡国灭种,不应该用这样的上帝之手进行生殖隔离。
2.为了解答人族为什么不攻打灵族、不跑到长隐洲生活的原因。其实这个也不是非必要灵气有毒,原因可以有很多,首先中间地理环境复杂,其次就是打不过。其他更复杂的制度原因就不展开了。
所以结论是,用上帝之手设定隔断,确实是偷懒,取消上帝之手,会更复杂,但也更精彩,涉及了太多人之后的行为动机和我想保留的高光剧情。
简而言之,取消了系统限制,那么就变成了人为决定了,人想要做什么,怎么做,都不可控,因此更复杂。
我得说比起奇幻,我更擅长权谋。
以后你们就会看到司城凛是个怎样的老油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