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网球

　　即使是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但是白石也没想到立海大会这么强。

　　两场双打，干净利落地落败。比分牌上刺眼的“6:0”和“6:1”无声地诉说着实力的鸿沟。

　　四天宝寺赖以成名的朝攻击性网球在立海大铜墙铁壁般的防守与精准如手术刀般的反击面前，显得苍白无力。空气中弥漫着来自神奈川的海风带着的压迫感，以及四天宝寺支持者们难以掩饰的失落。

　　白石不自觉望向对面，幸村的脸上还是没有丝毫波动，仿佛赢下比赛的不是他们，反而带着严肃的态度和即将上场的毛利在交谈些什么。

　　白石不再多想，转头调节好大家的气氛，“嚯啦，大家不要一副丧气的表情嘛！比赛现在才开始！”

　　“但是，接下来的单打三输了的话，我们就输了！”财前的脸色不是很好，刚才比赛被完全碾压的心理阴影还没完全消除。

　　“笨蛋！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接下来赢了就好了，对吧，谦也？”白石打断财前的话，扭头看到一旁忍足谦也沉重的表情却没能把话说完，“速战速决……”

　　“不好意思啊、大家…要是我们…”金色小春和一氏裕次有些低落，他们引以为傲的搞笑网球没能起到作用，在立海大绝对的实力面前，甚至连有效干扰都没能持续多久。

　　要是刚才那局能拿下，谦也的压力就不会这么大了吧？

　　金色小春试图将忍足谦也的注意力分散一下，说了个冷笑话，却没有得到往日里的吐槽。

　　“你觉得怎么样？谦也的表现？”渡边修侧头看向原哲也。

　　一旁的原哲也闭了闭眼睛，没有正面回答：“真是完全不行啊，竟然不吐槽刚才的笑话！搞笑功力完全不行啊！”

　　“你是说的这个吗？”渡边修无奈一笑。

　　单打三的比赛即将开始，四天宝寺原本期望至少能拿下一场双打，将压力甩给对手的计划彻底落空。现在，所有的希望，或者说，仅仅是“避免被三场全扫”的尊严，都压在这场单打三上。

　　“浪速之星”忍足谦也，对阵立海大的“天才”毛利寿三郎。

　　“谦也，看你的了！”原哲也用力拍拍了拍忍足谦也的肩膀。

　　忍足重重点头，眼神锐利如鹰，“白石，我一定会让你上场的！”

　　然而，比赛的过程，再次给四天宝寺众人觉了一盆冷水。

　　毛利寿三郎，这个传闻中时常偷懒、看似散漫的高个子三年级生，在正式比赛中所展现出的天赋和实力，令人惊心。他那惊人的臂展和柔韧性，使得他的防守范围几乎覆盖整个后半场。

　　忍足谦也引以为傲的速度，在毛利看似闲庭信步般的移动，和精准预判面前，屡屡受挫。

　　“Game，立海大毛利，3:0！”

　　“可恶！完全打不穿！”忍足谦也大汗淋漓，擦汗的毛巾都完全被浸湿。

　　对方的回球总是能出现在他最不舒服的位置。毛利甚至没有使用什么华丽的绝招，仅仅依靠基础能力，就将他压制得死死的。交换场地的时间不长，忍足将水壶中的水一饮而尽，就再次朝球场走去。

　　“立海大、果然都是怪物吗？”教练席上的渡边修这才收起平日玩世不恭的表情，眼神锐利地观察着场上。他看得出来，毛利甚至还未尽全力。

　　“但是谦也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白石紧盯着赛场。

　　正如白石所言，忍足谦也在绝境中爆发出更强的斗志，他的速度再次提升，试图用更凌厉的进攻撕开防线。凭借顽强的毅力，甚至扳回了一局。

　　“Game，四天宝寺忍足，3:1！”

　　这来之不易的一局，让四天宝寺低落的气氛有所回升，重新燃起了希望。

　　然而这短暂的反击，似乎也耗尽了忍足谦也最后的运气和体力，更重要的是，它仿佛触动了毛利寿三郎的某根神经。

　　“哎呀呀，后辈还真是有干劲呢。”毛利揉了揉有些睡眼惺忪的眼睛，语气依旧慵懒，但眼神却稍稍认真了一些，“那么，我也该稍微活动一下了。”

　　场边，立海大的休息区。幸村精市披着外套，姿态悠闲地看着场上毛利寿三郎逐渐认真的身影。他风信子般蓝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了然的笑意，随即侧首，对不知何时坐到身旁姿态同样放松的莲竹开口，语气带着熟稔的随意：

　　“阿竹，看来毛利前辈的‘热身’差不多该结束了。”

　　莲竹闻言，嘴角立刻勾起一抹心照不宣的弧度。他向来习惯直接称呼名字，不知何时开始幸村也亲昵地叫他“阿竹”了呢，这算是某种无法言明的默契吧。

　　“啊，精市。毕竟让对方拿下一局，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了吧。接下来，估计要动点真格的了。”

　　“那么，”幸村的声音依旧柔和，抛出的提议却带着两人独有的趣味，“来打个赌如何？”

　　莲竹双眼一亮，示意幸村继续说。

　　“就赌毛利前辈最终会以什么的比分结束比赛，怎么样？”

　　“那么赌注呢？”

　　“赌注嘛……输的人负责接下来一周，帮赢的人应付弦一郎的加训提议。”

　　这个“赌注”精准地戳中了痛点，尤其是对于偶尔想偷懒的毛利和经常跑出去找别人的打球的莲竹而言。

　　是的，最近莲竹都不怎么在网球部里找人打球了，训练内容完成之后就离开了，据知情人士（阿兰、精市）所说是跑出去跟学校外面的人比赛了，这个留后再讨论。

　　莲竹的兴致被调动起来了，他快速扫过场上气喘吁吁但眼神不屈的忍足谦也，又看了看眼神锐利了几分的毛利寿三郎。

　　“对面那个叫谦也的，很明显斗志未熄，寿三郎虽然认真了，但以他的性格，既然掌控了全局，大概率不会可以追求零封来炫耀，那样太累了。”

　　莲竹顿了顿继续说出自己的猜测：“我猜，最终比分会是6:2。”他给出了一个既尊重对手韧性，又体现立海大优势的比分。

　　幸村轻笑，仿佛早有所料。

　　“很合理的判断，阿竹。不过，”幸村话锋一转，目光带着一种近乎艺术家的挑剔重新投向赛场，

　　“我认为，毛利前辈既然决定要认真，就不会再留下任何瑕疵。让他对方在已经认真起来的他手上再拿一局，本身就是一种不完美。所以，我的答案是6:1。”

　　两人相视一笑，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波在碰撞。他们都享受着这种在绝对掌控力的基础上，能增加趣味的游戏。

　　“那就这么说定了，精市。”

　　“嗯，说定了，阿竹。”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在充斥着加油声的赛场上，就连身后正在记录数据的柳莲二都只听到最后的两句的尾音，只是在属于两人的数据本上写上了“某年某月某日，莲竹与幸村达成某种未知约定，数据不足，待补充。”

　　离得不近的成芝兰倒是听见了，但是对于这个两个“乐趣至上”的家伙，他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接下来的比赛，风云突变。

　　毛利不再满足于防守反击，他的击球力量、速度和角度骤然提升了一个档次。原本看似温和的回球，此刻却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忍足谦也的速度在绝对的力量和更加刁钻的球路面前，彻底失去了优势。

　　“Game，立海大毛利，4:1！”

　　“Game，立海大毛利，5:1！”

　　比赛迅速失去悬念。

　　当毛利寿三郎最终以一记刁钻的截击拿下最后一分，比分牌稳稳地定格在6:1上。

　　莲竹挑了挑眉，看向幸村，语气带着点无奈的佩服：“不愧是部长大人，对部员的心态了如指掌。”

　　幸村回以一个温和却带着小小得意的微笑：“承让了。那么，接下来一周，弦一郎那边就拜托你了，阿竹^ ^”

　　“啧，就知道会是这样。”莲竹嘴上抱怨着，眼里却全是“果然如此”的笑意。

　　他并不是真的介意，毕竟，观看比赛的同时，还能参与部长的小游戏，这本身就已经值回“票价”了。

　　这个小插曲，如同投入湖面的一颗小石头，只在幸村与莲竹之间荡起微小的涟漪，却恰好印证了了他们属于同一类人——拥有碾压般实力的人，为自己寻找一些独特的、只有同类才能理解的乐趣。

　　“怎么了？”真田注意到了两人的眼神官司。

　　“在讨论毛利前辈出色的状态呢，弦一郎。”

　　幸村面不改色的应道，笑容无懈可击。

　　莲竹则耸耸肩，开始认真思考该如何“巧妙”地规避未来一周可能出现的加训提案了。

　　半决赛总比分3：0。

　　立海大附属中学，以一场未失的绝对强势姿态，挺进全国大赛决赛。

　　四天宝寺的夏天，在此戛然而止。

　　忍足谦也垂着头，汗水混合着不甘滴落在场地上。白石藏之介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睁开。他走上前，扶住了几乎脱力的忍足谦也。

　　“部长……我、对不起……”忍足的声音带着哽咽。

　　“不，你尽力了。”白石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我们都尽力了。”

　　他抬起头，望向对面正在轻松交谈的立海大正选们。

　　幸村精市的外套依旧披在肩上，神情恬淡，仿佛这场大胜理所当然；真田弦一郎目光沉稳，带着审视的目光扫过四天宝寺这边；柳莲二则在数据本上快速记录着什么；那个在狮子乐比赛上大出风头的一年级正兴奋地围着毛利寿三郎说着什么，脸上满是获胜的喜悦。

　　那份从容、强大以及深不见底的底蕴，让白石深刻地意识到——这就是王者立海大的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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