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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将军威武
高州高城一早受到驿站传来的泥石流的消息,原本高州太守一点都不在意,可在听说还义军女将从外城经过,他就不得不在意。
此前他已经派人去暗杀女将,可后面再无消息,就知道暗杀已经失败。
不过这只是一些小打小闹,本就没人寄托能将对方暗杀。
可让高州太守陶卫夜不能寐的事,还义军女将进入外城后就好像消失一般,他安排各个路口刺杀的人都见其踪影。
现在派去外城调查的人还没有消息。
已经快一天一夜了。
陶卫不得不去找伪朝派来的都督索源,请求神器营出动,对付那名女将。
还将姜宝意擅长火铳,并且有火铳队的事告诉对方。
尽管只有二十人,但不容小觑。
索源比起一个初出茅庐,还没打过什么正经战的女将,他更重视的是对陆长风的围剿。
部署计划已经完善,不能因为一个梁人太守就分散注意对付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
“眼下我胡帝最在意的是灭掉还义军的灵魂人物,只要他死了。军魂消亡,便能给予一击重创。”
“届时其余人不过是为我鱼肉罢了!”
很显然就目前的战场信息,处处表明还义军就一个陆长风是顶梁柱,其他还义将军虽然厉害,但无法单挑大梁。
准确来说就是没有一个更优秀可以碾压群雄的将帅出现。
一些庸才最后只好死在他的神器营的枪口之下,不过是时间问题。
并非索源太过于轻敌,而是他手里确实有一张目前战无不胜的底牌。
这是事实!
可眼下有人说一个女人可能打破战局,根本没人相信。
男人们都是真枪实弹打出来的战场,岂会因为还义军派出的是个女人,就格外注意。
甚至说不好听的,不少虏人将领在暗地嘲笑还义军已经没人才了。以至于要开始动用女人上战场的地步。
心中更是增添几分不屑。
陶卫见索源大将非常笃定自信的模样,他一时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害怕了?居然会被一个女人吓到?
没准早就被淹没在外城了。所以派出去的人基本没消息。
“大将军所言极是,女人到底是女人,哪怕为将也不过是比普通男人强一点罢了。”陶卫放下心连忙拍马屁:“碰上您肯定会怕得连逃跑两个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索源没有回应只是打发他走。
陶卫只好安下心离开回到城池。
如今陆长风在安城被困,现在安变危,何尝不是对陆长风命运的安排。
这名大将注定要陨落了。
“方士,您真的确定陆长风这颗将星要垂暮了?”
早已等候的方士道:“确定无疑,此一战,即便陆长风不死,他也已经到头了。”
陶卫得到回答,感觉有双重保险才满意离开。
只是方士没有告诉他,自己算不准那女将的命格。
对女将的信息更是少之又少,就好像蒙上一层雾。
不仅是虏人大将不在意,就连其他人如此。
这让方士笃定,此女的命格似乎在被保护着。上次有这种卦象的人,还是两百年前,但那也只是传说罢了。根本无人证实。
“大人,陆长风还有一位孙女,她日后必会成为虏人大敌。”方士尽责道。
陶卫不怎么在意:“我听说过,丹枫府就是她筹谋后收复的,但不必担心,她无法上战场就已经注定了她的本事只会落在地方之争。”
“即便能重新整合还义军都没用,没有一个会带人打仗的帅才,不过是强弩以末罢了。”
“日后就让胡帝头疼去吧!”
他只要他的高州。
谁能想到一条建梁路,能引起他的恐慌。
曾经他引以为傲的天险,反而成为他致命的弱点。所以他才会投靠伪朝,希望继续维持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尤其在看见城外的百姓纷纷往丹枫府逃去,甚至流民,商人,都从建梁路去到丹枫府。
陶卫就意识到,他不做点什么,迟早会被还义军吞并!
然而他还在顾忌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打不开格局,但现在已经是风云四起,天下大变的阶段。无论是保守的人还是抵抗的人,注定要被历史的轮回扫去角落。
而仿佛消失的一支五千的军队,此刻已经藏在西南某处的后山。
姜宝意都没想到走过渡河后,这里的大平原四通八达,完全不像外面那么崎岖。
这里有干净的山泉水,还有很多好甜的野果子。
她现在吃的树莓,填了填肚子,不过这只是饭后水果。
昨晚她就教士兵盖了几个无烟灶,别说升烟被发现,在空旷的地方有点烟都被吹散了。
根本无法变成浓烟引人注目。
而且她的军营都是在晚上做好饭,白天吃冷的。
还有留着余炭保持温度烧水。
就这样一天一夜猫下来,他们不但没饿着还像露营一样。
除了时不时有斥候一波一波汇报附近的情况。
姜宝意没有再下任何命令,大家都相信她,一言不发跟着她的指示来。
“其实高州并没有想象中荒芜,只是资源分配不均罢了。”姜宝意喝着温水跟军营里两位文书兼随帐幕僚讨论。
田赵两位文书纷纷道:“经过一天一夜已经确定西南这边的外营驻扎的布兵情况。”
“只是白天对他们还是有优势,对我军反倒不利。”
姜宝意一个字:“等。”
两位文书不再言语。因为他们经过渡河已经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能化险为夷的人。
你看原本喜欢闹事的周家父子不也已经服服帖帖,乖乖等着。
周宝鉴还教育儿子:“上次她给你一拳算是给为父面子了。”
周大公子捂着脸:“爹,你怎么变得那么听话?不是和孙将军说好自立为营?”
周宝鉴闻言马上抬手敲了他一下:“那是我不服陆长风,只觉得他是个武夫,不足以挑大梁,更清楚他背后的很多计划是他女儿生前定下来的。”
“还有他那孙女继承其母的智慧,无论是谋取丹枫独立还是统一天下,她确实是有那个资格。”
“你老子反对的是陆长风,而不是她。”
周大公子满脸错愕:“爹,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你要投靠虏人呢?”
“放屁!老子好歹是中原人,怎么会像外族低头?你爹是保守,但还没想过背叛老祖宗!”周宝鉴立即怒道。
当然周宝鉴没将心里的小九九说出来。
他本来是反对陆长风,等晏长翎接手军队,他就能以联姻的名义,促成两府结盟。
现在看来他的所有儿子都配不上人家。
更别说还出了姜宝意这个意外!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周宝鉴刚说完。
外面的亲卫过来传达姜宝意的命令:“大人,姜将军今日依旧按兵不动。”
“随便。”周宝鉴敷衍道。
显然已经放弃挣扎了。
姜宝意抽空擦了擦枪,确定没有潮湿。
她捻了把土,若有所思道:“听说高州东边黄铁矿资源丰富,此前伪朝的人就有过采矿的痕迹。”
瘦猴道:“神器营的铁矿有一部分来自高州,不过据说是高州的地太难挖,所以不是首选。”
“他们没想过炸开吗?”姜宝意疑惑道。
瘦猴道:“老大,他们不是您,您知道如何提纯让药提高威力,可那边花了大把钱最多研发出比我们前人的土炮厉害一点的东西,比如枪管加长,炮管加长之类的。”
“甚至靠量产上的优势,灭了旧梁军七万人。”
此话一出,在场知道那段历史的人都纷纷低下头。
旧梁军在十年前被伪朝灭了后,此后就是梁人至暗时刻,虏人开始更加肆无忌惮杀梁人,甚至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还好又拔起一支还义军,虽然才两万人,就足以让伪朝军队闻风丧胆。
这些年因为伪朝逢人就变的政策,开始让底层虏人跟着受难。
底层虏人也在反对伪朝。
而还义军起初人手不够,就是靠着大小姐母亲的那个改革政策——不计出身,反虏必友,四海皆是一家的理念,团结了陆城的部落跟随还义军消灭了那一区的虏人。
正是在这个基础下还义军才会像野草一样,野火吹不尽春风吹又生。
大将军陆长风再壮大到两万人,坚守了十年,终于练就了现在钢铁一般的军队。
再诞生出像姜将军一般的新秀!
此刻姜宝意还在跟大家说:“现在虏人那边对我的信息极少,这是很好的优势。”
“我们可以反过来利用。”
“不过晚上我们得在敌人眼皮子底下跳一跳。”
“记住这几句口令,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进,十六字必胜口诀!”
姜宝意每一句都能直白让人听懂。
田赵文书并不觉得这只是一句简单的顺口溜那么简单。
他们渡过很多兵家典籍,无论孙子兵法还是其他名将战术,多而复杂,从未有过人进行总结。
而十六字诀正是战场的本质。
“待会无论多少人散了,都要记住,我们最后在章家凹汇合。”姜宝意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给大家一个方向标。
只要有清晰的目标,底下的士兵无论怎么选择都不会害怕。
因为他们五千人本就是前锋营。
说不好就是诱饵。
“无论你们是逃跑还是继续前进,都没有关系,一定要留着性命回到军营。”姜宝意环顾所有人的面孔一字一句道:“或者回到家里。”
“不必担心背个临阵脱逃的罪名,因为这是我允许的!”
姜宝意的话让在场士兵无不动容,十分错愕看着眼前眼前温柔的将军。
真是千古难遇。
哪有将军允许士兵逃跑的。
除了体现仁慈,或许还容易分散斗志。
有些老兵急得不行,想上前提醒什么。
姜宝意很快解释:“不必担心,这是建立本将军失败的前提下所说的话,如果能赢,我们当然要直取敌人大本营,拯救大将军!”
总之所有人的心情都非常复杂。
其实他们也知道自己并不会当逃兵,只是难得遇到重视他们性命的将军。
他们不再是战功。
而老兵担心的人心涣散的现象没有出现。
反倒越来越多人站出来表达自己的意志。
“姜将军,我们不是孬种绝不逃跑!”
“只要您在,我们就算战死也是值得的!”
“俺娘让我跟着您,是为了报恩,不是为了当逃兵的。”
“对啊对啊!您不用担心,我们是男人绝不能退一步。”
其中不乏有丹枫城的士兵。
姜宝意有些无奈又感慨看着他们:“不是有句话说,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不过我现在还没输,说这个确实有点早。”
话落她朝老兵们反省:“你们的担心情有可原。”
“不过我还要提醒你们,一旦真的出现我说的那种情况,你们要毫不犹豫保存余力,懂吗?”
这番话说的好像她会战死,但不允许别人死。
让士兵们热泪盈眶。
“姜将军!”
“我们愿意陪您赴死!”
“能当您的兵,就算死在战场上也值得!”
姜宝意心中有万般力量在翻涌,汇集胸腔,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热血与斗志。
“好!我向你们保证,如果高州打下来,我能做主,我让你们每人都有地分!”
“无论是底层士兵还是将士,我都会为你们争取一片田地,因为你们值得跟我一起共享胜利的果实!”
“谢,将军!”
“谢,将军!”所有士兵忍不住下跪低吼,大家听到分田地,整个人都是亢奋起来,激动的面红耳赤。
土地啊!这可是如今世道真金白银都买不到的土地啊!
以往的将军就算赢了,给顿酒和顿肉,或者几块银锭子就解决了。
即便如此士兵们还是十分感恩,誓死追随这样的大将军。
陆长风就是如此。
他有什么都不会差士兵的。所以他是大家参军或者活着的精神支柱。
可没想到还有人比大将军更大方!
将军才有的待遇可以分享给他们普通士兵。
尽管仗还没打,可能战败变成一个口头承诺,但不妨大家对姜宝意的许诺滋生对未来的希望与信心。
一瞬间大家的斗志达到巅峰。
让田赵两位文书万分震惊。
他们都在想这样的承诺许下去,事后,她该如何跟大本营交代!
可更让他们钦佩的是,即便是大将军陆长风都不能完全做到与士兵共享土地。
不仅因为大将军土地不多,是因为现有的规则下,即便是大将军也要按照规则行事,不敢贸然越矩。
然而眼前的女人,却敢许下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约定!
“真不知她是故意的,还是诓骗士气?”周宝鉴揣着手嘀咕道。
周大公子却颇感危机感拉着他:“爹,完了!姜宝意这女人来真的,万一哪天我们宣州落在她手上,还不得都分给她的手下。”
“到时候我们哪有土地招兵买马啊!”
“她这样无疑是让我们无牌可打。”
由于说的太大声,迎来一些视线,让周宝鉴以袖子遮脸避其锋芒。
这蠢小子是想害死老子啊!以前怎么没发现他那么笨。
可周宝鉴此刻还真不如他儿子的危机感强。
因为姜宝意是来真的!
西南一万人驻守在营地,此地大将似乎已经回味过来。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还有三天,即便那女将的速度再快,都要两天两夜到达。
可沿路埋伏好的追兵却一点信号都没有。
派出去的信回来都是还没找到那个女人。
那女人就像凭空消失一般。
就连本地的高州军都把附近的路都追查一遍都没有看见半只脚印。
消息传到陶卫那边,他几天几夜没睡好。
越发觉得这女将很诡异。
难道她还比自己更熟悉高州的每条路?
陶卫既恐慌又不甘心立即派人冒险去外城探查。
没想到当天晚上还有余震,直接派出去的五百人给淹没了。
陶卫又觉得线索就断在渡河,又派了五百人去巡察一下渡河那边的情况。
当五百人郁闷来到渡河时,发现此处的急流比往常还要快,根本不可能通人。
只有河中心冒尖的山头隐隐引人注意。
这时有人猜测是不是之前渡河被填过,有人过去了?
可这个说法遭到大多数人的反对。
他们认为山头被冲下来一路到河里只剩下那一小块落入水中非常合理,不可能填埋后,又马上被水冲走。
那样的可能性太低了。
但又不是不可能。
于是女将可能渡河的说法传到陶卫耳朵里,陶卫陷入了怀疑之中,他又不能派人下河。
即便渡河有什么痕迹,都被这些天的雨水冲刷走了。
越想越恐慌,陶卫一拳头砸在桌子上:“五千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多,难道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那女人到底领着队伍去哪了?”
“难不成是逃之夭夭了?”有人道。
陶卫立即查地图,心想,有这个可能。
然而一查发现去别州的路基本要跟高州接轨,如果那女将后撤了,还义军大本营后方的督军不可能坐视不理。
眼看还有三天。
方士建议道:“您别担心,西南还有索海大将在,发生什么事,他第一个会有察觉。”
“只能如此了。”陶卫重新坐下来喝口茶,眼皮子还是不断跳,可他也只能安慰自己前方还有人帮自己顶着。
“若是那女人非但没退就在我们眼皮底下...不,不可能,除非她是神女下凡。”陶卫嘀咕着。
旁边的方士低下头眼睛已经闪烁不已,显然已经猜到什么。
若是那女将没有逃跑,就在渡河附近,或者说已经过了渡河,那么就代表...天都在帮她。
老天爷都在帮的人,不是天命之女,又是什么人呢?
此刻谁都不知道姜宝意已经在他们眼皮底下,敌人都不敢想的地方。
西南虏人大营东侧不远的一千米外。
这里地势险要,太崎岖,到处都是悬崖,只有一块地方是凹的平地。就算有人站在上面都很难察觉下面有人。
可偏偏姜宝意这几天耐心派不同的斥候探路,还真的被她探出一条路。
因为斥候抓到一个冒险进深山砍柴的柴夫。
姜宝意让人请过来,别太粗鲁,她甚至还亲自端茶给柴夫:“老伯,按您说是因为这片山都是虏人的,他们不让您砍,但是家里要用只能冒险进入此地。”
“是,是这位女大,大人。”柴夫捧着杯子哆哆嗦嗦吓得止不住结巴。
柴夫看见这么险峻的悬崖下居然有这么多人。
黑压压一片,刚开始他还以为见到什么阴兵赶路,还以为自己大限已至。没想到转眼间就被人抬下来询问。
对方还是一位友善的女将。
姜宝意盯着柴夫直感慨:“你就像个探险家,我本来以为这里已经没路了。”
“没想到马上就来了个地理专家。”
虽然知道对方是为了生计奔波,不得已而为之。
“这条路可以绕到哪里?”姜宝意将地图老人家。
老人家看不懂,她就耐心一一念地名:“春山,章家凹,吴渠...。”
柴夫听到赶忙道:“章家凹。”
“好的,我明白了。”姜宝意立即命令士兵砍两担柴,脱下军服送老者出山。
姜宝意为了封口,还特地给老者一百两银子,当场是用大银锭子给的。
吓得柴夫赶忙跪下:“将,将军,只要放我走即可,不必给钱。”
“别客气,就当是我给你的封口费,你回去什么都别说。”姜宝意和善道。
可田赵两位文书觉得会有风险,便建议就算不杀老者,也要带着他走才行。
姜宝意却坚持:“不可,我们入高州本就是讨伐虏人和卖国贼陶卫,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伤害无辜平民。”
说罢,她亲自送柴夫到路口。
让田赵两人摸不着头脑,寻思,现在刚好万不得已,姜将军怎么在关键时刻犯这种小错。
而柴夫一辈子没见过那么多钱,受宠若惊不说,这边的女将军还很善良送他到路口。
饶是柴夫都不由大胆问一句:“将军,敢问您贵姓大名?”
“还义军女将,姜宝意。”姜宝意抱拳道:“老人家你快回去吧。”
说罢,她毫不犹豫转身而去。
柴夫琢磨一下这个没听说的名字,直到听到姜宝意三个字,莫名想到丹枫府‘姜千户’那位的大名可是传遍三州。
尽管只是千户,但她爱民如子,秉公执法的形象已经从各地的话本传遍天下。
即便没见过,可都不妨碍老百姓对这种大智大勇的人产生崇拜。
尤其是距离产生美,不少高州百姓都羡慕丹枫府出了位‘姜千户’。
于是柴夫没忍住试着喊:“姜千户?”
姜宝意下意识回头:“怎么了?老人家?还有哪里不便?”
此话一出。
柴夫顿时激动不已:“您果然是姜千户!跟传闻中一样爱民如子!”
姜宝意不语,微笑一下,然后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反倒更加增添神秘感。
柴夫没想到姜千户居然就在虏人眼皮底下,她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这里连本地人都不敢来。
难道‘姜千户’可以撒豆成兵,凭空渡河?
柴夫越想越惊奇,越觉得这位姜千户是个神奇的人物。
而姜宝意刚回到军营,笑容立即消失了。
她揉了揉脸:“想不吓到人真难。”
瘦猴无语过来:“会不会有风险?”
“别怕,我方才让砍了两担柴,只多不少,够老人家背一天了。就算他不背回去的脚程都要到晚上。晚上就算去举报我们,都要花一点时间,等对面反应过来,咱们已经打过去了。不然我问他那么多话干什么?”姜宝意一口气说明原因。明显刚刚又送银子又送人出去,完全是拖延时间的行为。
瘦猴忍不住松口气:“还得是老大,为个凡夫俗子都考虑那么多。”
“能少伤及无辜就好。”姜宝意仰头看着天色,渐渐有晚霞,悲壮又美丽:“毕竟我们打仗是为了更多人活得不那么胆战心惊。”
她的一番话让士兵们听了去,心里不免动容。
多少将军英勇无比,有多少将军打了多少胜仗,大家早已经习惯强者为尊,强者哪怕利用弱者都是被默认的。
从未有将军低下头看他们这些卑微的蝼蚁一眼。
仿佛他养他们这些蝼蚁只是为了战功,也许会掉几滴眼泪,但不能因此放弃胜利。
哪怕牺牲再多。
即便牺牲是自己。
可很少有人像‘姜将军’打心眼把他们放在心里。
这让普通士兵越发坚定就算战败,或者战死,他们都要跟着姜将军。
至少他们死得其所!不是一堆尸骨更不是战功的象征。
即便姜将军胜利,他们也愿意成为她脚下踩着的尸骨。
姜宝意此刻不知道自己以为习以为常平等思想的观念,给这些平日当牛做马的士兵多大的震撼与感动。
夜幕降临。
姜宝意望着千米之外篝火满天烟,丝毫不遮掩宣示自己的地标。
她勾了勾唇:“士兵们,走,去章家凹!”
“是!”士兵们低声回答。
与此同时西南大营,索海派出去的人又是空手而归,他气得连饭都吃不下去。
偏偏陶卫那边老是说渡河渡河,那条河是出了名的泥流河,虽然不怎么深,可上坡时常塌方,根本没人敢从这里过。
连船都要看天气摆渡,更别说五千人凭空渡过渡河。
之前他派出去的人基本通报渡河比以前更激流了。
怎么可能还能从渡河过去?除非女将手下的兵各个会飞!
于是带着这种不超乎寻常的思维。
西南大本营为了迎合索海,又卖掉一批粮食开始举办篝火大会饮酒作乐。
虏人唱着自己部落歌曲,歌颂胡帝。
尽管胡帝并未为百姓做点什么,甚至虏人平民,他只会关注贵族。
贵族的支持构建了他的王权。所以贵族再怎么为非作歹,只要不撼动政权,基本朝廷就跟失灵一样,睁只眼闭只眼,任由他们践踏当地百姓。
毕竟死几个平民对胡帝来说就能维护统治,并不算什么。
简直无本万利!
就在索海亲自上场跳自编的马舞时,轰——后营区发生地动一般的震荡。
起初索海等人只是奇怪停下舞蹈,可没过多久,再轰——
轰——连续十几声爆炸,粮仓的火光蔓延在眼前。
索海错愕的表情逐渐凝固:“发生何事?”
“报——仓库着火了!”
“有不知名天雷炸了。”
“报——东侧有敌人来袭!”
“胡说八道,东侧都是悬崖怎么可能有敌人——”索海骂咧咧还没说完。
砰!一道低调的枪声响起,甚至很快被爆炸声盖过。
索海就干站着,身边就是柴堆起的篝火,他九尺庞大的身体立即轰一声倒进火堆。
“大将!”旁边的好几个部落主赶忙过去捞人。
好不容易将人扯出来,才发现对方烧得焦黑的太阳穴有弹孔。
吓得部落主纷纷丢下尸首,大喊:“大将死了!大将死了!”
“他被枪打死了!”
索海的左右将军闻言赶忙举起刀杀掉动摇军心的部落主。
随即吩咐人还击。
可他们一旦喊得最大声就成为了靶子。
再几声火铳的响声。
左将军当初死亡。右将军由于躲进人堆,侥幸捡回一条命。
他赶忙放了信号弹,让神器营的过来帮忙。
可还义军在暗处,附近的篝火照亮的是虏人。
反应过来的虏人赶忙打来水浇灭火,试图掩盖还义军的视野。
可已经迟了。
篝火虽然灭了。
还义军在别的地方点火。
而校场的篝火熄灭,连虏人自己都看不见,更别说反击了。
于是这个军营的一万人,其他营区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听见一小队的绑着红巾的人敲锣打鼓通知各地:“大将被暗杀了!”
“大将被暗杀了!”
开口就是影响人心。
此人就是瘦猴带着其他虏族兵在各大军营开始扰乱人心。
果不其然虏兵纷纷跟无头苍蝇一样,一会儿要去大将那确定情况,一会儿要被喊去救火。
所有人忙成一团。
丝毫不知道敌人已经攻进大营正门了。
随着一百弓箭手射击,正门的守卫瞬间被毙命。
姜宝意举着鸟铳,枪口不知何时已经绑上一柄刺刀,她骑着马冲进营区。看见人就举枪射,靠近她的就刺过去。
再加上白马的速度,她瞬间砍杀了十几人。
后面起码的火铳队,纷纷掩护步兵进营区。
四处都在着火,都在厮杀。
甚至还拿着药包丢进救火的虏兵堆,一瞬间炸得火光四溅,火势蔓延所有人营帐。
火光伴随血光宛如人间烈狱。
虏兵将领指挥所有人调整队形,可底下的虏兵根本已经分不清自己哪个营区的了。对方命令的又是谁的大将。
足见西南军营的虏兵并不像传闻那样训练有素,或者是疏于管理。
总之已经一群散沙。
反应过来的虏将刚组织一千人,瞬间被毙命了。
这种下了命令随后指挥的人被杀,让底下的士兵不知道听谁的。
下一级的将官发号施令,只能硬着头皮冲。
可入眼的都是其他更乱的虏兵在挡路,毫无章法,自己人不能杀又碍事。
气得神器营分营立即对着自己人开枪。
开完枪确实驱散了不少自己人。
但装填弹的时候就被对面的火铳队打得措手不及。
他们个个打一枪迅速上弹,比对面快多了。
一瞬间就摘下神器营分营几十人头。
让此地统领心疼不已立即喊救援,可附近的声浪几乎将他的声音覆盖。
直到一道白马如银色闪电穿梭,瞬间来到他面前,姜宝意已经杀疯了。
她的白袍全是血,不知何时她的手臂肩膀都是血,伤口也蔓延着血,已经分不清是敌人还是自己的了。
她已经杀红眼了。看见虏人的盔甲就杀过去。
一刺刀瞬间刺穿眼前的将领,然后飞速去下一个营区。
仿佛只是路过。
而这名神器营的将领还是虏人火铳手排名第一的甲子首。还是胡帝的义兄弟。
面对战场再准都没有。
就跟武林功夫再强,遇到军队,一样脆弱不堪。
姜宝意还不知道自己杀了一个大人物。
她只知道自己但凡停下来死的就是自己。
随着肾上腺素的飙升,她宛如战神一般穿梭在敌人之间,直到被一棍子拍下马。
姜宝意瞬间清醒了。
但她满脸是血,对面拍她下来的虏兵已经吓到双腿发软,眼睁睁看着她举起枪扣动扳机。
扣完,瘦猴赶忙带着人拿着盾牌保护她。
“老大,够了!你已经带起士气了。快退下!”
“再这样下去您会很危险。”
姜宝意重新上马:“我知道,你们派人将索海的尸体绑在马上,让马在这里随便跑!”
她要的就是搅乱敌方的士气。
厮杀一晚上,西南大营派出去求支援的人,大晚上还没来得及带援兵折返。
姜宝意一声令下:“撤!”
士兵们迅速撤进山。
就算落单的都知道往章家凹撤离。
姜宝意在士气最盛的时候选择撤离,很快避免了附近的援军过来。
哪怕只是高州兵。
凌晨时分,姜宝意在章家凹,这里四处都输竹林。
士兵数量清点下来,还是少了五百人了。
伤了一千人。
姜宝意的心情非常沉重,可士兵们却兴致勃勃谈论自己杀了敌人的将领。
那索海大将甚至只是姜宝意手下某个不知名的火铳手杀的。
这些火铳手都在抢索海的人头是自己的。
吵得姜宝意想难过都不得不分心镇压他们。
她知道章家凹已经不安全了。最多两三天敌人就会部署兵围过来。
她必须找个地方安排伤兵。
而且现在还不知道昨晚他们杀了多少?
姜宝意还在等斥候过来汇报。
她组织其他人脱下军服找草药。尽量给伤兵缓解痛苦。
斥候等人终于回来了。
他们一个个面色带着红润与激动,仿佛遇到什么天大喜事一样,不管不顾一路奔着她大喊:“将军!捷报!”
“大胜!我们大胜了!”
“斩获敌方大将索海首级,并且重击了西南大营八千人。”
斥候的队主跑过来,激动得差点说不出人话:“还有,还有,一个,一个神器营的将领死在您的刺刀上!”
“对方还是胡帝的义兄弟,索兰图!”
“此人曾经领着神器营打败过还义军,还在十年前射杀了大将军的女儿。跟我们还义军有深仇大恨。您算是给大小姐报仇了!痛快啊!!”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姜宝意非但没开心,反倒有点诧异。
晏小姐的母亲?
她一下刺死的那混蛋竟然是晏小姐的仇人!!
没想到还义军老兵听到这个名字,踊跃站起来振臂高呼:“姜将军威武!”
“姜将军威武!”
“武运昌盛,出师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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