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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穿过色彩斑斓的珊瑚礁展区，人声逐渐嘈杂起来。舒景岚顺着人群聚集的地方看去，发现今天恰好有美人鱼表演。
表演场地模拟了海洋的环境，布置了许多珊瑚、贝壳和珍珠。舒景岚和姜棱没去挤前排，反正场地够大，还做了一点下沉，就算站在最后也能看到全景。
前排几乎都是带着孩子的家庭和年轻情侣，交头接耳地交谈着，充满了期待。灯光暗下的瞬间，一阵空灵的音乐声响起，一道道灯光打在了池底的礁石上。几位穿着闪亮鱼尾服饰的“人鱼”从两边分头轻盈地游入视野，有男有女，很快汇合到一起面向观众游来。他们摆动着缀满亮片的鱼尾，优雅地旋转，吐出串串气泡。
前面传来孩子们的阵阵惊呼声。姜棱看了一眼舒景岚，舒景岚正颇为认真地看着台上的表演，没有搭理他。
台上的人鱼还在继续表演，时而甩着尾巴聚拢到一团再如同天女散花般分开，时而依次挨个游向观众再一同朝上游出水面。姜棱本来没怎么仔细看，直到听到身后有人小声说了一句：“那条蓝色男人鱼的身材不错啊。”
姜棱下意识先看向舒景岚，舒景岚也听到了这句话，下意识朝角落的那条蓝色男性人鱼看去，打量了几秒发现确实肌肉练得挺不错的。
姜棱用力捏了捏舒景岚的手指，舒景岚疑惑看他。
姜棱微微咬牙：“好看吗？”
舒景岚：“挺好看的。”
姜棱：“哪里好看！”
“你不觉得好看？”舒景岚有点纳闷了，像人鱼这种满身珍珠又浑身亮闪闪的、花里胡哨的设定不应该正是姜棱的喜好吗，怎么听起来姜棱好像不是很满意呢？
他想了想，道：“他们的尾巴不是很漂亮吗？亮晶晶的，身上也有很多宝石和珍珠。”
“你说尾巴好看啊……”发现自己想岔了，姜棱刚想松一口气很快又发现不对劲，夸别的尾巴好看也不行啊！
那些粗制滥造的东西也就骗骗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人类，假的就是假的，再好看再精致，哪比得上真货真价实的尾巴啊！就比如他的，同样是蓝色尾巴，他的尾巴就比那条假人鱼的漂亮一百，不，一万倍啊！
尾巴好看最重要的秘诀是什么，是鳞片！而鳞片是龙族最重要的门面之一，这么多年来，姜棱精心照料自己的鳞片，从没有让它们受到一点伤害，始终毫无瑕疵闪闪发光。
姜棱决不允许在舒景岚的口里能有“人”把他的尾巴比下去，虽然舒景岚根本就不知道他有尾巴也根本没有在比较。
脑内经历一番联想后，姜棱面色严肃地评判道：“这根本不够好看！”
舒景岚：“那你觉得怎么样好看？要在尾巴上嵌满宝石吗？”
多么恐怖的句子！姜棱莫名感觉自己的双腿有一点发软。
“你怎么这么残忍？这个，尾巴好看的秘诀呢就是要原生态！原生态你懂吗！”
舒景岚把姜棱的话仔细琢磨了一下，越琢磨越觉得难以理解。“所以你的意思是，越是自然生长的尾巴最好看？”
姜棱：“对。”
舒景岚越发觉得费解了：“可是，美人鱼怎么拥有自然生长的尾巴？难道你觉得美人鱼真的存在？”
“这就是关键。”姜棱神态认真地道，“美人鱼是假的，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美人鱼这种生物，所以他们的尾巴就不可能好看。而且就算有美人鱼，那也是化形失败的畸形生物，是不可能美的。”
见舒景岚愣神，姜棱想是不是显得自己说得太武断专业了，又找补了一句：“按照那些什么灵异神怪故事的设定来说。”
舒景岚本来听了姜棱的前半句话，又瞧见他的神情严肃，还以为他会说出什么专业的见解，还认真听了一下，听完又思考了几秒发现自己好像浪费了人生中宝贵的一分钟听姜棱发表了一串废话。
舒景岚面无表情地扭回了头，继续看美人鱼表演。
姜棱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又挠挠舒景岚的手心，锲而不舍地追问：“你怎么不理我？你觉得我说得不对吗？”
舒景岚不想跟他争论，敷衍地回道：“你开心就行。”
这算什么回答嘛。姜棱有点不开心，但一时半会又不知道反驳什么，毕竟他又不能直说他觉得自己的尾巴最好看，半晌只能小声嘀咕了一句“有机会你会知道的”。
舒景岚听到了，但也懒得追问会知道什么，毕竟他之前已经浪费了时间去听姜棱的废话了，“有机会”说不定也是一堆废话而已，无需在意。
人鱼表演已经快接近尾声了，还是先看表演比较合适。
姜棱一会儿闷闷地看舞台，一会儿闷闷地看舒景岚，总算是把这段他不那么喜欢的环节熬过去了。
人鱼表演结束后，他们顺着指引把剩下的展馆都逛了一遍，出门时太阳已西斜。
水族馆不远处刚好有一小片人造湖，湖边摆满了琳琅满目的摊贩和店面。夕阳、湖泊，足以构成一幅令人心旷神怡的画面。于是舒景岚没有拒绝姜棱的晚餐邀请，在湖边找了一家视野优越的店面坐下了。
菜品样式很精致，可惜味道只能说是一般，算不上难吃，只是中规中矩。
用完晚餐，刚好是晚霞即将由盛转衰的时刻。红到发紫的火烧云堆在天边，即将随着太阳的西下而失去绚丽的光彩。舒景岚和姜棱并排走在湖边的长廊上，吹着微风，望着夕阳与湖泊。
舒景岚走累了，停下了脚步，懒懒地撑着手臂倚靠在长廊的栏杆。
姜棱有样学样，紧挨着舒景岚，把脑袋趴在垫在栏杆上的手臂上，看向舒景岚。“今天开心吗，男朋友？”
舒景岚懒懒地扫了他一眼，“还行。”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还行是什么意思啊？”姜棱故意胡搅蛮缠道。
舒景岚这会儿心情还不错，所以还有空和他扯皮。“你觉得行就是行，你觉得不行就是不行。”
姜棱得寸进尺：“那我要是觉得非常满意呢？”
舒景岚往后捋了一把刘海，朝他轻轻挑了挑眉，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哼笑。
“笑是什么意思啊？”姜棱歪头看着舒景岚，“是好还是不好？”
舒景岚又不理他了，又转头看湖面。
姜棱想了想，往舒景岚的方向又凑近了一小步，继续追问，“那明天还出来约会吗？”
“你不学习了？”舒景岚下意识道。
姜棱很快道：“那不是还有好几天嘛，后面再学也来得及嘛。”
舒景岚：“明日复明日。你不想学我还想学呢。”
姜棱有点失落地“哦”了一声，很快又打起精神，问道：“那之后呢？之后还出来的吧？人总要劳逸结合的吧，总不能一直学习不休息呀。”
“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咯。”舒景岚很是冷酷无情，“而且我在家也可以‘逸’啊，不用非得出去吧。”
“那怎么能一样呢？”姜棱义正言辞道，“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接触一下大自然，肯定比蒙在家里好啊，况且……”
姜棱说着说着，图穷匕见，“出来玩才能跟我约会呀。”
“我为什么一定要跟你约会呢？”
舒景岚觉得很奇怪。姜棱一再询问他今日体验，又反复试探之后还有没有一起出来玩的可能，他到底想干什么？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亲密到这个程度吗？他有必要精心策划吗？
“你不跟男朋友约会，你还想跟谁约会啊！”姜棱一下子就支棱了起来，脑袋也抬起了，目光灼灼地看向舒景岚。
“假对象搞这么多约会干嘛？有必要吗？”舒景岚觉得更奇怪了。
“为什么没有必要啊？”姜棱有点急了，“如果恋爱的正常步骤都没有，那还叫什么恋爱啊，恋爱是假的，赌约是真的啊。你可以没有恋爱细胞但你得要有契约精神啊。”
说完，姜棱偷摸瞄了一眼舒景岚的脸色，又小声嘀咕了一句，“牵手、约会、拥抱、接吻都是恋爱里很正常的一环啊，我可是很敬业地按常规路线走的……”
又是赌约，又是契约精神，又是敬业精神。真有趣，真好笑，真有意思。好像只有自己在这种似是而非的关系中胡思乱想，好像只有自己因为这种模糊的恋爱关系和赌约游戏感到混乱。人家只是在认真做游戏攻略，只是在玩游戏而已。
亏自己还疑心过姜棱是不是喜欢他，现在想想真是搞笑。
“所以，这个游戏你还想玩到什么时候？”舒景岚抬眼看他，眼里有浓重的不耐，还有久违的挑衅，“现在到什么进度了，你还想和我做什么，你不会还想和我上/床吧，大影帝？”
姜棱隐约察觉到舒景岚的心情变差了，但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先被“上/床”两个字砸蒙了，他像被踩了尾巴似的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整个人都红了，还两眼飘忽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说什么呢，我，我们还是未成年呢！”
舒景岚刚升腾起来的怒火被姜棱这么一结巴搞得戛然而止，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顿时无语了。
姜棱独自烧了一会儿，又冷静下来了。他本能忽略了舒景岚的前一个问题，下意识选了他现在能回答的问题：“按理说，路线应该到接吻的这一段了……”
舒景岚冷脸看他：“所以你还真想亲啊。”
姜棱嘴硬：“不是我，是路线。”
过了一秒，姜棱：“所以可以吗？”
舒景岚沉默几秒，“行啊，如果你敢的话。”
他微微扬起下巴，眼神挑衅，语气轻慢，“那我也不能玩不起，不是吗？”
姜棱没来得及注意那些有的没的，甚至在听到“行啊”这句话之后他都没怎么听清舒景岚后面说了什么。他只觉得大脑嗡地一声，忍不住滚了滚喉结，然后视线就不受自己控制地黏在了舒景岚的唇上，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姜棱向前一步，倾斜了点角度，低下了头，微微颤抖地把自己的唇贴在了舒景岚的唇上。
至此，舒景岚虽大脑有点发蒙、手脚略有发麻、脸色略微发烫，但还尚算冷静。
直到姜棱下意识含着他的唇吮了一下。
舒景岚的脑子“轰”的一下就炸了。
不是，姜棱这死小子还真敢乱亲啊！这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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