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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中
司徒祎回自己的院子呆坐了一天。到了天黑,烛光点起来,照进她眸子里,她才想起这些摆件应该要挑几个最喜欢的带走。
多数是皇子府原有的东西,但这些年她收下的生辰礼,还有自己花了银钱买来的应该不用留着。
于是司徒祎就把着烛台,从卧房一路赏到殿中,无论是花窗、桌角,还是珍贵的茶具、妆奁,她的每一支珠钗,无一不是按照她的要求做的,每一个都非常精美。
没有她能漏下舍弃的。
若是出嫁,或许能求求母妃多装点几架车,把殿里能带走的全带去?收拾物品真是非常烦人的事情。
司徒祎带着疲惫恨恨地睡下了,睡到第二日午时才起。
看着宫中的物品,来伺候洗漱的侍女,司徒祎眼睛湿润了。她不想嫁人。
皇子府伺候三皇女的侍女侍卫今日全停了工,被叫到一块,分排站好。
司徒祎看向第一个人,开口:“你叫怜月,是吧?说说你的专长。”
被唤作怜月的侍女不明所以,仍听了令答:“回三皇女,奴婢会挽数十种发髻,会替您点妆。”
司徒祎熟悉怜月,她住皇子府十年,有八年是怜月伺候妆发的,手艺的确很中用。
“嗯,不错。”
“你呢?”司徒祎看向第二人。
“回三皇女,奴婢浣香,会琴艺......”
司徒祎今日没有提起“母妃”这两个字,所幸是也没有人来传消息唤她。
面前的侍女一个个出声,司徒祎对她们甚为满意挨个点评赞赏。
待发觉日头照得周遭有些暖了,司徒祎才觉得有些饿意。看面前的数名侍从谨慎的神色,司徒祎也就暂时压下自己的情绪,抬抬手道:“好了,我饿了,快些送餐食来。其他的都退下吧。”
司徒钦道:“禀陛下,前几日邻邦送来的贡品悉数装点入库了,有数百件摆放在承隆殿中,待宴会结束后再另行记档入库。”
受邀的众臣都已经入座,今日之宴会只待来使到达便可开场。
司徒南赞道:“承隆殿很久不用了,收拾安排起来废了不少精力吧,老四,做得不错。”
司徒钦拱手道:“这是儿臣应该做的。”
皇子也坐成了一列,司徒钦回到自己位置就座,在他前方靠近皇帝主座的只有司徒祎,后边是司徒砚、司徒迹。司徒烨赶时辰下山,终是在开场前进了宫,又差人临时在司徒迹桌旁加了个座。
宫宴中一贯是按年纪来排座位,司徒砚本是多排了几个备用的,不过司徒迎、司徒裕都没有空来,用不上。为了满座看着和谐些,后边也都将他们的座位撤下了。故而司徒烨赶来时要求加座,也不会显得太挤。
“这次居然只有咱们几人参加啊?”司徒烨凑近了些问道。不知那些使臣进城了没有,还不知要等多久才开席。
“......”司徒迹没有回话,看了一眼司徒烨的空桌,将自己桌上的玉葫芦端给他。
司徒烨也没客气,接过去就摘一个往嘴里扔一个,还不忘说小话:“听说这次宴会是司徒砚主办的,哼,我就知道他不会给我留位置。”
司徒烨嘴里狠狠咬了一口,脆嫩的果实崩出汁水,入口清爽却没有浇灭他的火气:“给我穿小鞋是吧......嗯。”
“你可知道我这一趟有多无聊么?成天吃素念经,睡的禅房可难受了,不是说没有软垫睡得硬,我没那么娇气,以前走得远了就算是石板我也一样躺。是太吵了,天还半黑呢,一群鸡都叫起来,根本就睡不着。”司徒烨许久没跟亲近的人说这么多话了,憋得厉害,四下观望着,没上过几次朝这会才见到许多生面孔,对司徒迹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那个穿黑绿色袍子的,很年轻啊......对了,那个寺院环境,也许你会喜欢。”
司徒烨自顾自说话,才意识到旁边没声音,收了眼神回头一看,司徒迹又递来一盘果子。
司徒烨正顺着手就要接过,却见司徒砚从前方露了个脸。
司徒砚微微一笑,道:“特供的甜果,八弟可以尝尝。”
于是司徒烨立即冷下脸话也不说了,把接改成了推,将盘子推了回去,小声道:“我才不要。”
不要就不要吧。司徒迹就顺手放在自己桌上了。如果退回去,总感觉不太合适。
远处有鼓声,随着数道锦旗慢慢显露,步行的队伍也慢慢走近。
是使臣队伍来了。
随着司徒南遥祝酒道欢迎,众人皆站起身也附和说了几句。
“这打扮,是沙湖部落的?还有北方的朔雪部落,腰怎么缠了那么厚的毛毯呢。”
席间上了热食,这次倒没有漏下司徒烨的那份。
司徒钦问:“怎么样?这些菜可都是我一个个尝过才安排的。”
司徒砚闻言,礼节性地一笑接着夸赞:“以皇兄的品味,选的必然是极好的。”
两人声音不小,这边司徒烨看着桌上五花八门的菜品,兴趣索然:“看着就难吃。”
司徒祎沉默着,趁各桌相互敬酒之间离了席。
坐在上首的嫔妃装扮得体,接着司徒南和另一侧使臣的话头适时笑一笑,其余便再没什么喜色。
母妃也是一样。宋家的老滑头看出了殷家的意思,但并不愿意帮忙趟这浑水。居然还当着外祖母的面问她要多少聘礼......实在太无礼了!简直是对她、对殷家的侮辱!
司徒祎手心掐得发白。但同时也松了口气。母妃也被气得不轻,这门亲事是告了吹。故而司徒祎内心其实还窃喜着,她不用嫁了。
可也意味着殷家更没有旁的路可选,哥哥还在监禁中,要如何救他呢?。
“若有机会,我族年轻一辈中也......”
“他们就是燕皇的后代吧,一表人才!云、云容月貌!”
皇子们与使臣座位相对,被提及是必然的事情。
司徒南哈哈一笑,也道:“诸位使者竟然懂得燕朝词语吗,哈哈哈......”
司徒迹几人也停下手上的动作,捏起酒杯隔着舞姬敬酒。
司徒迹早把酒换成了茶,喝多几杯也无事。
“殿下?殿下?”
司徒迹转身,见是一名侍女在后侧轻声唤她,便问:“何事?”
侍女道:“三皇女请您移步殿外。”
侍女话带到,慢慢起身退下了。
“司徒祎?她找你做什么?我不过走了半月,宫里发生什么了吗?”司徒烨不解地问道。
司徒迹回:“我也不知。”
司徒烨作势要起身:“我陪你去。”
“不必。”冷冷的两个字。
“哦。”司徒烨又悻悻坐下。
司徒烨就看着司徒迹磨蹭了一会,才起身往殿外走。在看到几步外的孟进也随之站起跟上时,司徒烨登时由注目转为怒视,牙磨得出响。
司徒砚笑出声:“八弟,是这荤食的骨头没去干净么?”
司徒烨白了他一眼,换了姿势朝殿门口看。
“你来了。”司徒祎主动唤了一声,这对她来说还是破天荒第一回,故而显得有些尴尬。
司徒迹问:“皇姐有事么?”
天色已渐渐昏黄了。
“你应该知道吧。”
司徒祎突然道:“我哥哥......”
看着那张冷冰冰的脸,司徒祎顿了一下,她忽然不知怎么与面前人交流了,没来由地萌生一股怯意。
“我哥哥还在军营里,事情还在查,不知真假。”司徒祎看得出来,父皇对哥哥的意思很明显,不过是想借机敲打殷家,但这点她不会说出口。
“无论真假,我希望你能出手帮帮他。”司徒祎一鼓作气说完,话中一点底气也没有。
司徒迹说:“皇姐希望我如何帮?”
“额?”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这是同意了吗?司徒祎想着。
“冤枉哥哥的人目前就关在刑狱司,你有这个权利,提审他,让他改口,承认那些所谓的证据是他污蔑捏造的。”
司徒迹:“是真是假,待查清楚才能知道真相,皇姐要改口供,我不能做。”
司徒祎闻言颇觉失望,还是坚持道:“从前是我对你不好,但司徒裕没做错什么,司徒裕也是你皇兄,你只是随手就能帮的,你为何不愿意?”
司徒迹只道:“此事陛下有安排,并不归我管。我没有权利提审。”
司徒祎皱紧了眉,想再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闭口不言。
司徒迹看出她的担忧焦虑,淡淡道:“二皇兄是陛下的儿子,陛下轻易不会对他怎么样。”
“但毕竟是监禁!比不得他自在,况且若陛下对此事没有上心,又怎么会连一个飨宴都不让他参加。”
司徒祎忽的又抬高了声音,司徒迹皱眉,只看她一眼并不作何反应。
“不行就算了。”见她无甚表示,司徒祎没有再坚持,撂下一句话转身进了殿内。
司徒迹看她背影只觉得不明所以。
司徒祎为何会来找她求助?司徒裕的处境似乎还没有到让司徒祎拉下脸来吧。司徒迹心中总有一股异样的感觉挥之不去。
殿内比落日余晖还要亮堂,吵得很。司徒迹暂时还不想回去。
殿外守着一支支不同图案的旌旗队伍。司徒迹想,如果这时候发生叛乱,燕朝还会这样热闹吗?
孟进走近问:“殿下是醉了吗?”
司徒迹摇摇头。
一名侍从手捧着东西,本是躲在戒严的侍卫身后,一抬眼发现太女的视线,猛地低头又缩了缩。
司徒迹问:“你是何人?”
那人闻声,只好往旁站了出来,小声道:“参见、太女殿下。小的,在等四皇子看账本。”
“宴会还未结束,这时候来作甚?”司徒迹想,这倒像是客人用了膳食还在堂中坐着,洒扫的仆人却已准备好了一般,有些无礼。
“回殿下......其实是前几日打碎的事儿。”反正这事太女殿下也知道,说出来也没关系吧?
“你是那时的人?”司徒迹才想起来,“使臣离开还要几日,这事处理隐秘些,别落下什么把柄,应该没出别的问题吧?”
“是、是,没有问题。”那人答得一脸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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