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诈供
“一时情急,属下擅作主张,请殿下责罚。”见着朱载埁,江宇跪地请罚。
“你且说是何事。”朱载埁未置可否。
江宇将他一路跟随那小厮来武清的事全盘说了,又说他方才已将那小厮打晕,暗扣了下来。
“现下人在何处?”
“殿下,我将他用麻袋套了,就在门外。”
“把人带进来。”
“是。”
不知是缺氧还是江宇方才那一掌太重,那小厮仍昏迷着。
朱载埁一使眼色,手下人便泼了一盏茶浇醒了那小厮。
“呜呜呜…”小厮清醒过来,见自己手脚皆被绑着,口中也被布条塞着,说不出话,只得呜呜叫个不停。
这回未等朱载埁使眼色,手下人便将他口中布条抽了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那小厮盛气凌人,“知道我是谁吗?还不快给我解开。”
“哦,确实还未问过你是何人,那么,你是谁?”小厮扭动着,像一条蠕动的蛆虫,朱载埁扫了他一眼,随即视线移向远处。
“我可是潘府,潘府知道吗,就是通州知州潘恒府上的人。”
“原来是潘知府府上的,真是有失远迎啊。”
“既知我是潘府的人,还不快给我解开。”小厮还在地上扭动着,“我与你们素无冤仇,绑我作甚?”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们之间确实无冤仇,但既绑了你来,便是有原因的。”朱载埁负手起身,“你既是潘府的人,缘何要来这武清宋府?”
“我…这宋氏布庄在通州一带皆有名,我家老爷让我来买布。”
“买布?那布呢?”
“我只身前来,也无车马,布,自然是叫宋府派人送了来。”
见朱载埁未再发问,小厮忍不住开口道:“你们这随意绑了人去,我可要报官的。”
“报官?”朱载埁重复他的话道,“你既要报官,不如现下我们便去县衙。”
“什么?”众人都不解何意,那小厮一时也愣住了。
“去县衙。”朱载埁已向门外去,江宇见状,忙抓了那小厮跟上。
“去县衙?这事怎么能闹到县衙去?咱们宋家是商贸大家,先前祠堂一事已闹得颜面尽失,你还要去县衙?”申明亭内宋平润吹胡子瞪眼,就差指着宋惟月的脑门让她滚出去了,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惟月呀,这事既已成,你再怎么闹也无济于事,何苦闹得族中不安生,伤了和气。”
“伯公,非是惟月不懂事,只是这宋佑平确实非合适继子。”
“何为合适继子?同宗昭穆相当之侄最合适的便是佑平,再远些净是外户子侄,宋家家业可不能拱手让人。”
“可是…”
“惟月呀,你就听伯公一句劝,莫要再管这事,再说这继书里也给你预留了嫁妆。日后寻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也算是了却你父母一桩心愿不是。”
“把这家业给了宋佑平才是把宋家家业拱手让人。”宋惟月仍在争辩,见道理讲不通,她只好不断重复,想着胡搅蛮缠把这事儿搅黄了也成。
“你这孩子不懂一点礼数,这佑平既已过继给你家,也算是你亲哥,一口一个宋佑平真是不像样子。”
谁知这宋平润不吃她这一套,摆明了想把她赶紧打发走,“你也莫要再说了。木已成舟,你且回去吧。”
宋平润一副送客架势,宋惟月也不好再留,只得告辞离开。
“这小丫头真是给惯坏了,族中事务岂能容得一个女人置喙。有一份妆奁已是家里尽心尽力,还想来争家产?古往今来从来没这样的道理。”
“小姐莫往心上去。”
“陆叔,他们怎么说我都不碍事,只是我定不能把爹娘辛苦打下来的家业交到这宋佑平手里。”
“小姐能这么想便好。”陆管家叹了口气,“只是这族中皆向着宋和佑一支。”
“我们多来几回,或许能说动这些族老。”宋惟月回头望了一眼,若这申明亭申诉无门,她还有一条路。
“这是?”朱载埁来到县衙,后头还跟着扛着个麻袋的江宇,解清昀似乎看见那麻袋在动。
“到了,你要来的县衙。”江宇打开麻袋,那小厮钻了出来,口中呜呜不停。
“?”解清昀满头雾水,“绑架是犯法的呀。”震惊之余他还是开口问道:“五郎,你这是做什么?”
“这人是他方才在宋府外扣下的…”
“莫不是与那案子有关。”朱载埁才开口,解清昀马上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方才自己那番揣度才是真正的莫名其妙,解清昀暗自责备自己道:“解清昀啊解清昀,你上班是在梦游吗,一天到晚究竟在想什么啊。”
“正是。”朱载埁答罢,看了一眼江宇。
江宇随即上前,“解大人,此人是我方才在宋府外扣下的…”又把他在宋府听到的情景说了。
“可是你为何会在宋府?”解清昀觉得江宇有些眼熟,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是我让他在宋府附近盯着的。”朱载埁解释道,“那日你说这事或许与宋和佑有关,我便想着派几个人去宋府外盯着,此事是我考虑不周,僭越了,还请解大人责罚。”
“此事确实不合规矩。”解清昀犹豫着,“不过五郎你也是为了这个案子,只是下次不要再这般了,毕竟这官府办案也有流程。”
“说说吧,你来武清,究竟是想做什么?”解清昀走至那小厮身前。
“做什么?我不过奉命来武清采买布匹,谁知半路叫人绑了。”小厮扭动着,“还跟官府勾结。等我出去了定要找人弹劾你。”
“想弹劾我?你也得看看自己什么时候能出去不是。”解清昀转过身,准备去桌上寻东西。
“老实交代吧。”扔下一本账簿在那小厮面前,小厮手脚皆被绑着,解清昀故伎重施,想用着账簿来诈他。
“这是什么?我根本没见过这东西,交代什么,案子查不出来抓人顶罪,你们想栽赃于我?”
小厮把头一扭,“不对,你们想借着我给我家大人泼脏水。等我出去了有你们好果子吃。”
“你既没见过这东西,都不问是什么案子便说我们要抓你顶包陷害你家大人。”解清昀轻笑一声,“我不过一个小小知县,怎敢陷害知府大人。”
“你既知那还不快把我放了。”
“欸,这位兄台,我这账簿可不是吓唬你的,桩桩件件,里面可都记得清清楚楚。”解清昀猜测这小厮确实没见过宋家账簿,不妨借此吓吓他,没准就招了。
“什么清清楚楚,我说过了我没见过这东西。”
“你瞧,嘉平二十六年九月初七,黄金百两…”解清昀有意停下,“送至通州潘府。”
这账簿上一字未记,纯属是解清昀胡乱诹出来吓唬那小厮的。
朱载埁在旁侧听着,九月初七,正是他来之前撞见宋氏往潘府送黄金的日子,不由得心下一动,“解大人,那日贾石曾见着宋氏马车将这些送进了潘府后院。”
“…什么…什么黄金,我根本不知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诈我。”小厮神色微变,仍在狡辩。
“赌对了。”解朱二人对视一眼,解清昀又开口道:“我也说了,我一个小小知县,怎敢陷害知府大人。可这簿子上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方才也听见了,有人曾见着这些东西送进潘府去了。”
“我看你还是老实交代,这样对大家都好不是?”
“你胡说,根本就没有…根本就没有…”小厮语无伦次起来,越说越小声。
“你不是来宋家买布的吗?怎么还有卖家给买家送钱的道理。”
“那是…那是…”
见这小厮仍不交代,一直站在一旁的江宇开口了:“大人何故同他废话,直接上刑,保管他马上开口。”
“欸,严刑逼供不可取。”解清昀摇摇头,随即又转向那小厮,“我这人吧,也不喜欢用刑,咱们把事儿交代清楚了,你也少受点苦头。”
“本就是冤枉我,冤枉我家大人,还想屈打成招不成,你今日只管用刑,我家大人日后定叫你好看。”不知怎的,小厮又硬气起来,又变回那副死硬不肯交代的样子。
“敬酒不吃吃罚酒。”江宇又开口道,“大人,我看直接给他上刑。”
“罢了,今日先审到这。”解清昀叹口气,“许流。”
“大人何事?”许流进来,见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啊呀,这人是哪来的?”
“别问那么多,把他押下去,关到宋德那个监舍去。”想了片刻解清昀又补充道,“让宋德见着他,但切记别让他俩说上话。”
“是。”许流叫了衙役,把那小厮押了下去,嘴里还念念叨叨,“我右眼皮直跳,不会有什么坏事发生吧。”
解清昀看了朱吾一眼,朱载埁颔首以示了然。
见这二人打哑谜似的,江宇忍不住问道:“大人这是?”
“他二人或许见过面。”
“你叫江宇是吧?这样,你找人去给潘府送消息,就说宋府有事绊住了。”解清昀回到桌前,正欲落笔,想起他呈上去的公文潘恒或许看过。不能让他认出自己笔迹。
“五郎,拜托你拟一份假消息,告诉那潘恒余粮皆已备好,不日便送至潘府。”
“好。”解清昀起身让出自己位置又替他研墨,朱载埁也未谦让,坐了下来,提笔写着。
江宇打量着两人,正疑惑着瑞王殿下与这解清昀之间缘何如此默契,朱载埁却已写好。
江宇把信接了过来,告辞离去。解清昀见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先前在河西务似乎见过他,那时他正跟在邬元纬身边,也是这么一个背影。
“是我看错了?若真是他,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见这样子他似乎也与五郎认识。”
“清昀兄怎么了?”
“你先前可去过河西务?”
“河西务?”朱载埁摇摇头,“我尚未去过此处。”
“难道真是我看错了。”之前见着的那个高大身影与朱吾确实像,解清昀想着,记忆已有些模糊,或许只是别的身型相当的人。
“可是有何事?”
“无事无事,我认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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