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域之内,异能止步

作者:月见里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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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4 章


      绝对的虚无。绝对的寂静。
      没有光,没有暗,没有时间,没有空间的概念。
      莉维亚的意识悬浮在这片由她自身灵魂黑洞引爆的终极空洞之中。她感觉不到身体,感觉不到力量,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只有一片纯粹的、令人窒息的“无”。

      然而,在这片“无”的核心,一丝微弱的扰动开始产生。如同在绝对零度下,量子涨落般的不确定性。

      嗡…

      首先浮现的,是一片浩瀚无垠的银灰色星云。它并非实体,而是纯粹意识的投影。星云缓缓旋转,散发出冰冷、古老、非人的意志。这是“茧”——重塑她的空间本源,赋予她力量与疤痕的源头。它的“声音”直接在莉维亚的虚无意识中回荡,如同宇宙背景辐射般恒定、宏大、不带情感:

      存在…定义…
      空间…即汝…汝即空间…
      剥离…冗余…情感…记忆…脆弱…皆为熵增…阻碍…稳定…
      回归…本源…拥抱…绝对…理性…秩序…

      “茧”的低语带着绝对的诱惑,承诺着永恒的稳固与力量。它要将她彻底同化,抹去所有“莉维亚”和“林薇”的残迹,成为纯粹的空间意志,一块真正永恒、无懈可击的“磐石”。这是她最初选择的道路,也是此刻“空洞”最直接的归宿——彻底的湮灭,以另一种形式获得“永恒”。

      “不…不要…!”

      一个微弱、惊恐、带着哭腔的声音,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虚无中激起涟漪。这声音来自“茧”试图剥离的“冗余”深处——那是林薇的意识碎片!

      冰冷的金属房间。巨大的、如同昆虫复眼的摄像头闪烁着红光。穿着白大褂、一个面无表情但气质冰冷权威的存在站在观察窗外,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毫无感情:“林薇,编号07。记住,情绪是弱点,怜悯是毒药。在这里,生存是唯一法则。展示你的‘适应力’。”镜头转向房间内,年轻的林薇蜷缩在角落,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眼中是纯粹的、对陌生环境和冷酷规则的恐惧。

      训练场。林薇被无形的力场束缚,身体承受着模拟重力挤压的痛苦。汗水浸透衣服,牙齿咬破了嘴唇。“院长”的声音再次响起:“感受空间!理解它!掌控它!否则,淘汰!记住,‘莉维亚’不需要眼泪!只需要效率!”画面中,林薇眼中的恐惧逐渐被一种麻木的痛苦和求生的狠戾取代,她开始笨拙地尝试调动体内陌生的力量,每一次失败都带来更剧烈的痛苦,但哭泣声消失了。

      医疗室。林薇或者说莉维亚的雏形躺在冰冷的平台上,右颊传来烧灼灵魂的剧痛!那是“茧”的力量在强行烙印空间门户。“院长”站在一旁,冰冷地记录数据:“疤痕生成…空间契合度提升…情感波动压制成功…‘莉维亚’人格模板植入率…78%…很好。记住这份痛,这是力量的代价,也是脆弱的终结。”平台上的人影剧烈颤抖,但不再发出哭喊,只有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

      “好痛…好可怕…”林薇的声音在虚无中啜泣,充满了穿越初期的无助与绝望。“我不想变成这样…我不想忘记图书馆的阳光…不想忘记中也在动漫里开污浊时帅气的样子…我不想…变成一块冰冷的石头!”

      她的控诉充满了人性的温度,是对“茧”冰冷同化的本能抗拒,也是对“莉维亚”道路的恐惧与否定。

      “闭嘴,软弱。”

      第三个声音响起。冰冷,高效,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这是莉维亚——那个在院长教导和“茧”的烙印下诞生的、以生存为最高准则的理性意识。

      港口Mafia的档案室。莉维亚快速翻阅着组织成员资料,异色双瞳中数据流闪烁。尾崎红叶危险系数高,情感弱点泉镜花,可利用…广津柳浪稳定,忠诚,组织架构支点…中原中也最高级武力,污浊失控风险极高,潜在威胁与…高价值样本。她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只有评估与计算。

      寂静回廊。莉维亚指尖凝聚银灰能量,冷静地看着训练室方向传来的空间痛苦涟漪。痛苦指数达标…屈服意念增强…“吊命”时机…现在。她精准地操控能量丝线刺入空间脉络,如同进行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没有犹豫,没有怜悯,只有对“实验”和“控制”目标的绝对专注。

      心狱战场。莉维亚的意志如同钢铁洪流,将尖叫控诉的“林薇”意识狠狠塞回囚笼,锁死。情感冗余…干扰排除…“磐石”逻辑…优先。她的异色双瞳冰冷依旧,无视着灵魂深处传来的、被撕裂的痛楚。

      “恐惧无用,回忆是累赘。”“莉维亚”的意识在虚无中冰冷宣告。“‘茧’的道路是终极的秩序与力量。‘林薇’的道路是通往毁灭的软弱。唯有‘我’——剥离冗余、专注生存、掌控力量的‘莉维亚’,才是最优解。接受现实,执行‘院长’的教导,成为港口Mafia不可或缺的‘磐石’。” 她试图重新掌控这混乱的意识空间,将一切拉回“理性”的轨道。

      三股意识,在这片灵魂的虚无战场上激烈碰撞!

      “茧”诱惑同化,回归本源,抹杀个体,成为永恒的空间意志。它是绝对理性,湮灭人性。

      “林薇”抗拒同化,恐惧蜕变,渴望保留人性的温暖与记忆,否定“莉维亚”的冷酷。她是纯粹人性,抗拒现实。

      “莉维亚”否定“林薇”的软弱,警惕“茧”的彻底湮灭,坚持其基于生存和掌控的“磐石”道路,试图整合局面。她是理性人性,适应现实。

      “回归…秩序…”
      “不要!好痛!好可怕!”
      “排除干扰!维持掌控!生存优先!”

      意识的洪流在虚无中激荡、撕扯。莉维亚的整合意识感觉自己的存在仿佛要被这三股力量彻底撕裂!

      而就在这时,在这片纯粹由她意识构成的战场边缘,一丝微弱、冰冷、带着极致痛苦与绝望的波动,如同外来的病毒般,悄然渗透了进来。

      这波动…来自那被封存在同一片“琥珀”空间中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的记忆残响传入意识。无尽的黑暗,污浊的力量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穿刺着每一寸神经。空虚的饥渴感如同黑洞吞噬着意志。灵魂在尖叫,骄傲被碾碎。最后残留的意识碎片中,只有一道冰冷的银灰色身影,和那带来短暂抚慰却又引发更深地狱的…饵。以及…更深处,一丝被强行唤醒的、对某个绷带浪费装置存在的…微弱感知?

      这源自中原中也濒死灵魂的极致痛苦、绝望、被“饵”操控的扭曲依赖、以及对那微弱“锚点”的复杂感知…如同最浓烈的毒药,也如同最刺目的探照灯,瞬间投射进了莉维亚混乱的意识战场!

      “林薇”的意识碎片在看到中原中也痛苦记忆的瞬间,爆发出更强烈的、感同身受的心碎与罪恶感:“中也君!是我…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呜呜呜…”
      “莉维亚”的理性意识则冰冷地分析:“样本的痛苦数据…验证了‘吊命’的有效性…其对‘饵’的依赖程度…符合预期…那丝对太宰治的微弱感知…是干扰变量…需排除…”
      而“茧”的低语则带着漠然:“痛苦…混乱…熵…需被梳理…归于秩序…或…抹除…”

      中原中也的痛苦,像一面扭曲的镜子,同时映照出莉维亚自身存在的三重矛盾:

      “林薇”看到的是自己造成的人性悲剧,引发负罪感。

      “莉维亚”看到的是实验数据和控制成果,以及需要管理的干扰项。

      “茧”看到的是需要被梳理或清除的混乱熵增。

      “不…不是这样的!”“林薇”的哭喊在痛苦镜像的刺激下变得尖锐。“力量不是用来制造痛苦的!你看看他!看看我们!我们都在被撕裂!被改变!这真的是‘生存’吗?这难道不是另一种‘死亡’吗?!”

      “莉维亚”的冰冷逻辑堡垒,在“林薇”这结合了中原中也惨状的控诉下,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摇晃!她一直奉为圭臬的“生存法则”,在如此极致的痛苦面前,显得如此…冰冷而苍白!她想起院长的话——“生存是唯一法则”,但从未想过,这法则践踏出的道路,会如此血腥和…令人作呕。

      “茧”的诱惑依旧宏大:“回归…即可…超越…痛苦…超越…存在…”

      “我…”莉维亚的整合意识在虚无中发出一个颤抖的意念。她看着“茧”代表的永恒冰冷秩序,看着“林薇”代表的脆弱人性温暖,看着“莉维亚”代表的残酷生存理性,再看着那面映照着中也极致痛苦的镜子…

      她找不到答案。
      她感觉不到“完整”。
      只有更深的迷茫和撕裂。

      就在这意识混战达到顶点时,“茧”的星云意识忽然停止了同化的低语,散发出一阵奇异的、带着某种期待的波动。

      检测…空间坐标…深层共鸣…
      契机…即将…降临…
      汝…准备好…回归…真正…的…“莉维亚”…了吗?

      “茧”的意念指向了“琥珀棺”之外,某个正在急速接近的、引发了空间深层共鸣的存在!

      这突如其来的指向,如同投入混乱战场的休止符,让激战的三重意识瞬间都产生了一丝凝滞。

      契机?回归?真正的…“莉维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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