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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从街头转角出来了一群人,吹着唢呐敲着鼓,其中还混迹着好多撒白色纸钱的人。不过王生看上去他们有些怪异,这些人走路姿势貌似都是靠扭动的,然后整个身子呈波浪状驱动前行。
这些都是...纸人?!
这些纸人欢欢喜喜地拉着脸朝他们走过来,后面还抬着一顶红色漏风的花轿,花轿周围装着红纱帘,随着抖动,红纱帘被抖开一角,漏出了坐在其上的新娘来。
如果说时也的纸人看久了还挺可爱,那这些等同于人高的纸人就是恐怖,没有之一。
见时也一动不动,王生急了,“他们都快过来了,我们还是快跑吧。”
时也稳住他,说:“不用跑,鬼域之中的厉鬼会感知到活人在哪,我们无论逃到哪里,这些纸人都会找到我们,然后一直跟着我们的。”
王生傻眼:“那怎么办?只能等死了吗?”
时也看着根本没反应,他极为沉稳道:“看它们想要干什么吧。”
纸人撒着纸钱前来,眼睛永远都是笑着的,嘴角永远都是向下的,脸上皆被点上了一个红点。它们不断从兜里掏出纸钱来,像是永远都掏不尽一般。
队伍走到他们面前停下,花轿旁边跟着个脸上有痦痣的女纸人,她挺着宽大的身子,扭得比蛇还要软,发出了一阵阵笑声,来到他们面前。
女纸人弯腰,惨白的脸仔细打量着他们,道:“今日是我们娘子大婚之日,你们可曾见到新郎官呀?”
这个是媒婆。
王生想让它们快点走,于是好心回答它:“没有,不过我们刚从那里面出来,好像听见了有人在里面,要不你们进去找一找?”
他指了指刚才那座府邸,满脸真诚地说道,媒婆霎时眨眼间来到他面前,笑嘻嘻地问他:“当真当真?我们找了新郎官好久好久,他居然在那里面吗?”
时也将王生拉开,手上握着符纸随时准备让它喝上一壶。
王生赶紧点头:“真的,我骗你干什么,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可是...”媒婆站直,用纸帕子捂住向下的嘴,盯着他们道:“你们可不就是从里面出来的吗?你们二位,谁是我们今天的新郎官呀?”
唢呐和鼓声停了下来,纸人动作僵在空中,缓慢地朝他们转了过来,淅淅唆唆地说:“新郎官,媒婆,找到娘子的新郎官了吗?”
媒婆两手叠放在胸前,转动头看向王生,尖细的声音在他们脑海中不断拉扯,“薄情郎,是你吗?骗人的薄情郎,骗婚骗爱,和那花魁跑了,让娘子花轿回了娘家,骗子,你就是今天的新郎官!”
王生和时也按住太阳穴,这纸人好生会喊,练过河东狮吼吧它!
王生:“不是大娘,我和你家娘子都不认识你就要把它嫁给我,你都不问问它的意见,这么没人性的吗?”
趁王生在这胡搅蛮缠着,时也甩出天圆地方符,将二人和纸人彻底隔离开来,好歹是听不见那媒婆的回声了。
媒婆手里变出了粗绳,和那些纸人阴恻恻地上前来,“回去成亲,回去成亲,成亲了新郎官就不会变心了,有了家室新郎官就不会想着戏子了,成亲......”
纸人们跨过了天圆地方符,视这结界如无物,他们退到了大门口前,时也甩出三昧符,点燃了其中一个纸人,但下一刻就有两个纸人拔地而起。
王生不信邪,也扔了一张雷霆符出去,一个纸人被电成灰烬,立马就又有两个纸人出现。
时也以为是这些纸人算不做厉鬼,天圆地方符这才对它们没用,他反手拔出无门插在地上,“四方为界,五行定中,人有来路,鬼出无门!”
他直接将自己与王生和那些纸人困在一个结界里,而后拉着王生疾步向后退去,退出了结界,往大门右边跑去,选择将无门丢在了里面。
二人立定之后,无声地看着那些纸人朝他们跑来,皆被结界拦在了里面。
王生:“好无门!”
但还有没有跟上来的纸人,比如花轿之上的纸新娘。
抬花轿的纸人将花轿掉了个头,好让纸新娘看见新郎官的模样。
时也透过结界,看向花轿,道:“走,看看花轿之上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王生双手抱住自己,瑟瑟发抖道:“非得去看吗?不看行不行,我怕它对我一见钟情非要嫁给我不可怎么办?”
一身劲装的俊美男子眸中闪过一丝狠厉,“那便直接杀了。”
王生一听,腿也不软了,手也不抖了,瞬间眼神坚定了起来,直接冲到了最前方,“那我们快去收了它吧!我滴亲娘唉!!!”
他还没坚强多久便突然大叫了起来躲在时也身后,原来那群纸人见逃不出无门的结界,直接选择遁地走,绕过结界出来了!
王生:“不是,这个鬼域有毒吧?安能辨我遁地走,三昧烧不尽纸人遍地生?”
鬼域外,那个驭鬼人冷哼了一声,这次他将这纸新娘掏出来,就是为了献给太子为他所用。
太子想要拉拢时也,便设了这个局出来,想测测这个时也的底牌和手段,一旦时也通过了这场测验,那他在太子身边的地位不就一落千丈了吗?这个纸新娘可是他设了好久的局亲自制造出来的,基本无解,岂是他们随随便便就能破解的?
时也:“无门,回来!”
无门寒光一现,回到主人手中。
王生从未有过一刻像现在这样想过梁若烟,同样都是鬼新娘,怎么人家梁若烟就温温柔柔,这个就只会派纸人替它做帮手,缩头乌龟。
“王生,抱紧我。”时也冷不丁说了一句话。
王生还没反应过来便撞了过去,陡然满眼都是时也凌厉的侧脸。时也将他揽肩拥入怀中,朝屋顶飞身而上,绕开了这群阴魂不散的纸人,直接落到了那顶花轿之上。
里面的纸新娘一动不动,好似不知道危险就在头顶,依旧端坐在那里,抬棺的纸人想要将花轿放下然后撕咬上来,却来不及了。
只见时也脚尖触及花轿顶部,旋即整个花轿和纸新娘还有前面所有纸人全都变成纸钱炸开来,他们被无数纸钱围在其中,视线瞬间一片白茫茫。
时也用手挡了一下,随即祭出风符,将这些纸钱吹散开来。
纸钱散开后,他猛地变了脸色,就在刚刚,他怀中的王生不见了!
时也朝四周吼道:“王生!”然而没人应答。
他连忙掀开袖子,同心咒并没有显现出来,说明王生现在还是安全的,他又继续摊开掌心,只见那根属于王生的头发伸出了一点点,而后便没了反应,这意味着他彻底失去了有关王生的信息。
他微不可见地颤了颤。
明明才对他说过会保护他的......
四周纸钱堆积成山,犹如掉落的白色花瓣一样,时也心只乱了一瞬,便平静了下来。
他五指握紧成拳,然后飞至了屋顶上,扫视着眼前的平阳城。
平阳城一砖一瓦,连石阶上每个刻痕都与鬼域外无不同,除此之外就是一片无尽深渊,时也闭眼聆听,此间天地,除了他的呼吸声再也没有第二人的踪迹。
除了被抓走的王生,这本该是对的,可怪就怪在这里。
驭鬼人展开鬼域,他自身存在感极强,如若他自己不在其中的话,那这鬼域也就根本不会存在,但现在时也却找不到这个驭鬼人。
他睁开眼,朝后看去,目光所达之处便是那个小楼。
驭鬼人不会不在自己所展开的鬼域之中,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现在这个平阳城其实就是真的平阳城,只不过他和王生现在和这个城内其他人处于不同的方位之中,他们互相看不见,摸不着,如果他们真的出不去,便只能永远困在这里直到被纸新娘耗死。
不过,时也手中长剑一抖,他找不到王生,还找不到这个躲在背后看着他的驭鬼人吗?
鬼域外的殷见月透过画面和时也面对面,他忍不住朝时也真正站着的方向看过去,然后坐了起来,道:“他想干什么?”
韩潭喃喃道:“我,我也不知道...不过他现在绝对没有任何办法,他只能满城地去找那个被抓走的人,然后被纸新娘强行成婚困死在里面。”
殷见月呵了一声,然后看向他,面无表情地说:“你确定,这个鬼域只有一种解法。”
韩潭这下也不确定了起来,还没等他回答,整个观赏台都震了一震,站着的人皆向左右倒去,连坐着的殷见月也不得不掌着扶手稳住身形,众人哗然。
另一边,
时也放开罪业铃的束缚,无门浑身亮了起来,他朝观赏台一挥剑,似有千钧之力从中弹出,劈向了观赏台,不等上面的人有下一步动作,又是一剑劈出,而后里外小楼都簌簌的在往下掉渣。
看似没什么用,可里面的鬼域结界却开始松动了。
韩潭大惊失色,他连忙向殷见月看过去,只见殷见月衣角乱了乱,脸色极差。
他看着画面中的那个锦衣男子,咬了咬牙,抓起盘子里的刀往手臂上一割,让血流入了鬼域,这才稳住了结界。
.
平阳城某一处。
昏黄的铜镜里,照印出一个闭着眼,没有意识的人。
他身后站着一个身穿红色嫁衣的纸人。
纸新娘看着镜子,歪歪头,哭脸变成了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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