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雨季

　　番外二：海螺里的誓言

　　大学毕业典礼结束后，空气里弥漫着离别的伤感和对未来的憧憬。
　　五人小组聚在一起，庆祝这段青春岁月的圆满落幕。

　　席间，李染忽然看向身旁的季书昀，语气看似随意地问：“对了，接下来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吗？要不要……去我读书的A市看看？带你们逛逛我待了四年的地方。”

　　季书昀眼睛一亮，立刻点头：“好呀！我还没好好去过A市呢！”
　　她一直很想看看李染生活了四年的城市是什么样子。

　　其余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立刻起哄：“同去同去！我们也还没玩够呢！”

　　“就是！毕业旅行第一站，A市走起！”

　　于是，一场看似临时起意的毕业旅行就此定下。
　　季书昀开心地收拾着行李，全然不知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第二天，一行人抵达了A市。
　　这座滨海城市带着特有的咸湿气息和明媚阳光迎接了他们。

　　办理入住时，李染很自然地将房卡分配好：他和荀杰一间，季书昀和张小雨一间，江远单独一间。
　　季书昀并未察觉任何异常，只觉得是朋友间正常的安排。

　　晚上，大家在酒店附近的夜市吃了海鲜，吵吵闹闹，一如过去的每一次聚会。

　　第二天早上，大家聚在一起吃早餐时讨论行程。
　　“今天去哪玩呀？”季书昀咬着勺子问。

　　“随便啊，听本地人的。”张小雨把问题抛给李染。
　　李染笑了笑，语气轻松：“今天天气好，带你们去个我觉得最漂亮的地方吧。”

　　车子沿着海岸线行驶，窗外的景色越来越开阔蔚蓝。
　　最终，他们停在了一处相对安静、景色却绝美的海湾。
　　白色的沙滩，清澈见底的海水，远处海天一色，美得令人窒息。

　　“哇——！”季书昀一下车就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了，海风拂面，吹起了她的裙摆和发丝，“这里太美了！”

　　她记得，高一的某个午后，她曾对着课本里碧蓝大海的图片发呆，然后对当时还是同桌的他说：“好想去亲眼看看真正的大海啊，一定比图片美一千倍。”

　　原来，他一直记得。

　　大家开始在沙滩上嬉笑玩闹，拍照，踩水。
　　季书昀沉浸在这片蔚蓝里，心情雀跃得像只海鸟。
　　她沿着海岸线慢慢走着，享受着海浪轻轻漫过脚踝的清凉。

　　忽然，她被阳光下某个反光的东西吸引。
　　弯腰捡起来，那是一块天然形成的石头，形状却无比精巧，宛如一个微缩的、坚硬的海螺，表面光滑，带着独特的纹理，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快看！我捡到了一个宝贝！”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地跑回李染身边，献宝似的将那块海螺石头举到他眼前，“你看！像不像真的海螺？好美啊！我要把这个带回家收藏！”

　　李染看着她因为兴奋而红扑扑的脸颊，眼底盛满了温柔的笑意。
　　他接过那块“石头”，仔细端详了一下，然后手指看似随意地在某个缝隙处轻轻一掰——

　　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哒”声，那块浑然天成的“海螺石头”竟然从中间分成了完美契合的两半！

　　季书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他拿着打开的那一半“石头”，露出了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璀璨精致的钻戒。

　　他后退一步，在海浪声中，在她和朋友们骤然安静下来的、充满惊喜的注视下，单膝跪在了柔软的沙滩上。

　　李染举着那枚藏在海螺石中的戒指，仰头看着她，目光深邃而虔诚，声音在海风中清晰而坚定：

　　“季书昀，还记得你说过，想来看海。我想，这就是最好的时机。”

　　“高一送你那个海螺挂饰时，没想过能陪你走这么远。大学送你星星项链时，就想把你留在身边。现在，在这个你向往了很久的海边，我想问你——”

　　“你愿意，让我以后的每一天，都陪在你身边吗？愿意……嫁给我吗？”

　　季书昀已经用手捂住了嘴，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看着跪在面前的、她爱了整个青春岁月的男孩，看着他那双盛满了紧张、期待和全部爱意的眼睛，看着戒指在海边阳光下闪耀的光芒，看着周围好友们激动又祝福的笑容。

　　海浪声、风声、朋友们小声的抽泣声，都仿佛消失了。
　　季书昀的世界里，只剩下她和他的问题。

　　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却是喜悦的泪水。
　　季书昀用力地点头，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清晰：“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李染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容比阳光还耀眼。
　　他小心翼翼地从海螺石中取出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尺寸完美契合。

　　李染站起身，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周围爆发出朋友们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江远和荀杰已经激动地抱在一起跳了起来。

　　季书昀在他怀里，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又低头看向手中那两瓣神奇的海螺石头，破涕为笑：

　　“你……你从哪里找到这个的？太狡猾了……”

　　他低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鼻尖，笑声低沉而愉悦：“秘密。喜欢吗？”

　　“喜欢……”她搂紧他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却充满了幸福，“最喜欢的海，最爱的人……谢谢您。”

　　蔚蓝的大海见证了他们爱情的圆满，海浪一遍遍冲刷着沙滩，仿佛也在为这对新人送上永恒的祝福。
　　未来的路还很长，但此刻，他们拥有彼此和整个海洋的浪漫。

　　夜幕低垂，海边的喧闹渐渐散去，只剩下轻柔的海浪声和远处朦胧的灯火。

　　季书昀和李染并肩坐在沙滩边的双人摇椅里，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共享着这份宁静。

　　她靠在他的肩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忽然翻到了一张照片，忍不住笑起来，递到李染眼前。

　　照片像是偷拍的视角，背景是冬天光秃秃的树枝，画面里的李染正低头看着季书昀，眼神专注而温柔，而她则微微侧着头，看着别处的雪景，嘴角却带着浅浅的笑意。

　　“你看，”她声音里带着软糯的笑意，“张小雨偷拍的。她说她当时就觉得我俩不对劲，证据确凿。”
　　李染接过手机，看着那张照片，记忆被拉回那个寒冷的冬日，唇角也不自觉地扬起。

　　然后她又翻到另一张——是高一时两人一起主持班级晚会后的合影，穿着略显幼稚的正装，表情都带着点青涩的紧张，肩膀却靠得很近。

　　“那会儿可真傻。”季书昀小声嘟囔，语气里却满是怀念。

　　“嗯，”他应着，声音里带着笑意，“但你那时候就很亮眼了。”

　　摇椅轻轻晃着，气氛温馨得恰到好处。

　　她沉默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决心，轻声说：“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这句话藏在心里太久，说出来时甚至带着一点如释重负的委屈。

　　头顶传来李染一声极轻的笑，气息拂过她的发丝。
　　他叫她名字，声音低沉而温柔：“那…你知道我高中的时候为什么从来不急着表白吗？”

　　季书昀猛地抬起头，脱离了他的肩膀，在昏暗的光线下对上他的目光。
　　心跳毫无预兆地漏了一拍，仿佛预感到了什么。

　　“因为我在等，”他的目光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深邃而坚定，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等你不再为那种事哭的那天。”

　　她怔住了，瞳孔微微放大。
　　季书昀和他说过，她讨厌别人向自己表白。
　　但李染不是别人。

　　“后来……”李染顿了顿，指尖轻轻拂过她的眼角，那里现在干干的，只有幸福留下的弧度，“我等到了。”

　　李染看着她，忽然发现她的眼睛在那一刻比游戏厅里那个最璀璨的水晶娃娃还要亮——

　　不是玻璃珠子那种死板生硬的反光，而是像藏在最深的海底却依旧努力闪耀的星星，随着她轻微的呼吸，在他的目光下明明灭灭，涌动着生动而磅礴的情感。

　　他不需要再等下去了。
　　因为他等来的，是一个真正快乐、坚强、并且全心全意爱着他的她。

　　李染的手掌温暖而有力，紧紧包裹着季书昀的手，指腹无意地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这细微的触感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季书昀的思绪忽然飘回了不久前一起去云城旅行的时候。

　　那是旅程的第二天晚上，她和张小雨窝在酒店房间的床上夜聊。
　　不知怎么就说起了小时候的事，她语气轻松地提起：“其实我小时候在云城走丢过一次，可把我爸吓坏了，听说他当时找不到我，一个大男人急得当场就哭了。我也吓懵了，只知道哭。”

　　张小雨听得惊呼一声：“啊？那后来呢？”

　　“后来啊，”季书昀有点小得意地笑了笑，“还好我聪明，记得妈妈的话，哭着去找了警察叔叔。警察叔叔给我买了根棒棒糖，然后就用广播帮我找到了爸爸。”

　　当时，李染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看着手机，似乎并未留意她们的谈话。

　　可此刻，在这海浪声声的夜晚，季书昀却清晰地记起，在她说完那句话后，他不知何时放下了手机，默默地坐到了她身边，很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

　　当时他的表情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只是手指收得有些紧。
　　现在回想起来，他的声音似乎比平时更低柔了几分，他说：

　　“嗯，我们季书昀一直都很聪明。”他顿了顿，侧过头看着她，眼神在酒店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专注，然后轻轻补了一句，像是承诺，又像是祈愿： “所以这一次，不要再走丢了。”

　　那时她只当是一句普通的回应，甚至带着点调侃。
　　可现在，在这求婚后的夜晚，当李染再次紧紧握住她的手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品出了那句话里藏得极深的珍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

　　这一次，他拉她的手，和之前任何一次的牵手都截然不同。
　　不再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试探，也不是热恋期甜蜜的宣告，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充满了归属感和承诺意味的紧握，让她心跳猛地失衡，是历经时光沉淀后，更为厚重的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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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的沙滩烧烤摊旁，暖黄色的串灯在夜风中轻轻摇晃。

　　江远递给李染一罐冰啤酒，自己也开了一罐，两人碰了一下。 “恭喜啊，”

　　江远笑着，语气真诚，“总算得偿所愿，修成正果了。”

　　李染笑了笑，喝了一口酒：“谢谢。”

　　“说起来，”江远像是想起什么，摇了摇头，带着点戏谑：

　　“高中那会儿，我可是替你背了不少‘锅’啊。每次你看季书昀身边有哪个男生凑近了，或者她好像对谁特别关注了点，你就把我推出去，在她面前一口一个‘你哥’‘你哥’的，搞得我好像真是个多么严防死守的大家长似的，无形中劝退了多少潜在对手啊。”

　　这些迂回的“小心思”，季书昀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只当是哥哥对妹妹朋友的寻常关照。

　　李染闻言，低头轻笑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啤酒罐壁，没有否认：“嗯，谢了哥。那时候……没办法。”

　　除了这样笨拙地、借着“哥哥”的身份隔开那些过于热烈的注视，李染那时还不知道该如何靠近才不会吓跑她。

　　“嗐，跟我还客气什么。”江远摆摆手，随即又好奇地问，“对了，那你呢？打算什么时候办大事？毕业就结？”

　　李染看向摇椅方向，目光变得柔软而深远：“看她想法，我都行。不急在这一时。”

　　他已经拥有了全部的她，余生漫长，可以慢慢规划。

　　“那你和张小雨呢？”李染收回目光，反问了一句。

　　江远叹了口气，脸上却是幸福的笑：“我们？我俩估计还得再等等，她说要先拼拼事业，站稳脚跟。我听她的。”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海风裹挟着啤酒的麦芽香气和烤肉的烟火气，吹向远方，也吹动着每个人心上那份独特的、关于爱与未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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