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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王
啪嗒。
夜淮舟肩上的金银细软掉地上了。
“那什么,什么时候知道的?”张庭帮他捡起包裹,夜淮舟接过去,表情不自然道。
“不重要,来,”容青伸出手,夜淮舟站着没动,他继续说:“送你回去。山高路远的,南熹兄带这些东西万一碰到个悍匪,不说劫财吧,色总得劫一个,多不安全。”
容青话里有玩笑的成分,夜淮舟听出来了,身份嘛,既暴露就不藏着掖着了。他大大方方走过去,抬腿,“嘶——”弯下了腰。
萧逸卿个王八蛋!
容青善解人意,当下就吩咐张庭搬条小凳。夜淮舟嫌丢人,牙一咬,车一扶,连踏凳都没用,直接跪着爬上去了。
是了,这才是夜淮舟,没有许少白的娇弱,也没有许少白的“造作”,想一出是一出,形象、面子,与他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至车内,容青递过软垫,熟悉的动作因萧逸卿的缘故,夜淮舟突然开窍,懂了未语的含义。他仍然没垫要垫的地方,而是趴在宽长凳,和那日一样,下颌抵在垫子上,然后在陷下去的垫子里说:“谢谢。”
“要上药吗?”容青问。
“上个屁。”夜淮舟答。
四目在空中交汇,阒然片刻,两人默契地笑了起来。容青打破寂静,说:“扮许少白真是委屈你了。”
他没问夜淮舟为什么带走陪葬的物什,没问为什么偷他屋里的药,更没问夜淮舟为什么要假死离开,就像夜淮舟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出现这里。他们像是久违的好友,小别重逢,一切尽在不言中。
月余。
都城城门口。
守卫拦下容青的车,夜淮舟从车窗探出头,正午的阳光下,眉眼弯弯,轻佻道:“许久不见,陈郎想我否?”
“王、王爷?!”被呼陈郎的大人面色大惊,不知是惊喜还是惊吓,拱手行礼后激动得同手同脚。
夜淮舟含笑放帘,于帘垂落的瞬间改作冷脸。容青察觉了,示意张庭继续赶车。那陈大人却没自此离开,而是跟在马车旁吩咐手下去禀宫里,神情关切道:“王爷您走时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个,可把我们吓坏了,还好还好,皇天庇佑,您没事。”
容青在里打趣:“相好的?”
莫名的,夜淮舟被这三字刺痛了,一痛就来了玩心。他勾起唇,挑开帘,外面姓陈的大人躬下身。夜淮舟故意让出位置,以便他能看清容青的长相,然后倒到容青腿上,交叠双腿架到窗口,双手抱臂,说得真假难分:“那日集市巧遇悠悠,被他勾了魂,就跟了去。怎么?本王行事还得跟陈大人报备?”
三人同怔,张庭未料夜淮舟出此言,容青未料夜淮舟拿他挡桃花,陈大人——可能没想到方才还是陈郎,一下就成了大人。
“王爷言重,卑职并非此意,只是担心王爷。”
“罢了,”夜淮舟突然觉得没趣,遂坐起身,正色道:“同你开个玩笑。容公子乃我路上所遇,相谈甚欢便一道回了。晚些时候见了父皇,自会为你美言几句,出城一事也与你们无关,回吧。”
“卑职......”真的只是关心王爷,后面的话掩在复又落下的帘子外,陈郁道:“谢王爷。”
夜淮舟的府邸坐落在都城西北角,离街市较远,宁静而偏僻,上书:长宁王府。
张庭驾车停于府前,观紧闭的府门,对车内道:“主子,府里好像没人。”
怎么可能没人,夜淮舟风风火火地下车,走至门前,抬腿,“哐”的一脚。里面人顿时飞奔而来,他回首:“这不就有人了。”
“王、王爷,”先到的小厮名叫大头,人如其名,头很大,再问名的由来,乃夜淮舟所赐。是府上守门的,好听点叫门卫,守卫,其实武力值为零,听说是与管家沾亲带故,就给安排在这儿了。大头惊诧之余冲府里喊道:“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
不多时,从里跑出个六旬老者,体态康健,发乌黑。一见夜淮舟就扑了过来,被夜淮舟侧身躲过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王爷您总算回来了,在外吃得可好?穿得可暖?老奴在家就怕您搁外面挨饿受冻。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这位是......?”
容青露笑,温文尔雅地看向面前容光焕发的管家,不愧是夜淮舟府上的,演技和夜淮舟一样精湛。他对夜淮舟道:“宁王爷不请我进去坐坐?”
离府两载再入院,还是那个四方墙,墙头的树一如他走时般枯黄,鱼缸像是有人在打理,两尾锦鲤喂得肥硕可人。下人依旧,屋舍依旧,典型的王府风格。
进屋,入目方桌圆椅,虽是空壶空杯,倒也洁净如新。内室未置说书人口中的游龙戏凤床,而是极简朴的木制床,没有玉雕,也没有硕大的夜明珠,更没所谓藏有特殊物件的暗格,一眼到底,就是最简单不过的木头床。
床尾柜子上倒是有一木箱,夜淮舟正指挥人把它搬下来。然后从张庭手里拿过“包裹”,解开结,一样一样,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那姿势那动作,与墓地外的不在意简直形成鲜明对比。
容青识趣,没有就此事拿他打趣,只是玩笑道:“王爷把陪葬品放在屋里,不怕晚上做噩梦?”
“怕,”夜淮舟叠着喜服,说:“今晚上就变厉鬼,找萧逸卿算账去。”
他抬首:“吓死他。”
夜淮舟表情确实带有恐吓的意思,眼神却很温柔,是容青不曾见过的温柔。他如实道:“景行会非常高兴。”
“是吗?”夜淮舟说:“我不高兴。”
斑驳光影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就如他踏过的生死线。夜淮舟承认他有赌的成分,赌容青的药,赌萧逸卿不会随便找处地把他葬了,赌周国和梁国一样留有机关。同样的,他给这场赌下了注,若赢,他是夜淮舟,若败,他是许少白。
结果显而易见,他叫夜淮舟,封号长宁王,是梁国九千岁。
夜深人静时,夜淮舟也会想,是不是真有命中注定这个东西,不然为什么兜兜转转,他都只能是梁国的九皇子呢。
晚些时候,他去宫里见了夜云琛,编造出别样的见闻,将梁国的繁盛大夸特夸,并表示自己此番游历收获颇多,还信誓旦旦说要改掉陋习,自此做个有模有样的宁王爷。
转头,刚出宫门,就钻进了烟柳地。
“哎呦,千岁爷,您可好些日子没来了。”百花院老鸨扭着丰腴腰肢,绣帕轻甩,腻味道:“奴当您把姑娘们忘了。”
旁边小厮端来托盘,夜淮舟自上取过杯酒,边走边饮,而后放回托盘,说:“哪能啊,我想她们可想得紧。”
这时,楼上突然传来个软糯糯的声儿,那唤的叫一个百转千回:“千岁爷~”
夜淮舟抬眸,正是他曾宠过的“桃儿”,说这名,人姑娘原叫阿莺,取黄鹂鸟之意,夜淮舟偏要给人改名“桃儿”,还言这姑娘腿毛比他还多,完事说他就喜欢毛多的,把姑娘臊得脸通红。
两年没见,那会儿尚稚嫩的人儿,现在已经出落得花容月貌,尤其那一对胸脯,在特制衣裙下呼之欲出。在以往,夜淮舟嘴上定然调戏两句,以配他纨绔子的身份。现下,他完全没有兴趣,只是仿着过去的神情,斜睨过去,对老鸨说:“找几个小倌来。”
姑娘小倌的夜淮舟以前没少找,是以老鸨并不惊,不但不惊还依夜淮舟口味叫来几个干净未经事的。
夜淮舟坐红罗帐中,托腮打量。个顶个的好看,肌肤白嫩,好似掐掐就能出水。再观神情,娇羞、窥视、只差没在脸上写:千岁爷,别这样看奴,奴来服侍您好不好?
要说夜淮舟气质也是怪,明明弱得风一吹就倒,可举手投足没有一点弱者气息,反而强势异常。皇子嘛,大抵皇子都是这样,不容侵犯。
“脱了。”夜淮舟说。
院中乱,他们自是知晓其间事,加之老鸨在他们来前仔细查验过,几个小倌脱得不可谓不快,但至亵裤,手放到腰带,床上人突然改口道:“行了,穿上。”
几小倌:“......”
或是面面相觑的神态没有遮掩,夜淮舟唇稍勾,由盘腿坐姿换作曲单腿,右手掸掸衣摆:“怎么?本王才两年没在,妈妈就忘了提醒你们‘我不行’?”
“这......”其中一人跪下身,怯弱道:“奴、奴们是新来的,不知王爷喜好,王爷恕罪。”
“倒酒、揉肩、捏腿、喂吃的,”顿了顿,夜淮舟添上:“拿嘴喂。”
话音未落,窗外闪过道人影,随后小厮道:“陈大人还是要阿莺姑娘?”
“嗯。”
陈郁将将应声,身后的窗唰地开了,夜淮舟探头撑首:“郁郎真是好狠的心,晌午方见,晚上就等不及来找旁人度春宵,枉我时时念着陈郎吃得好不好,睡得安不安。”
夜淮舟声柔行软,只手抵额,再加方才饮的热酒,皙白面颊此刻红扑扑的,可说是诱人至极。偏在对上陈郁的视线将眉一挑,一本正经道:“陈大人,幸会。”
陈郁拱手:“王爷。”
“我房中叫了几个小倌,皆是未经情事,陈大人可要一起?”夜淮舟说着搂过其中一人,抬下颌,作势亲上去之际,陈郁说:“下官不敢扰王爷雅兴。”
言外之意,只要夜淮舟说不扰,他便能进去,但夜淮舟偏说:“本王也确实没有和人分享的癖好,陈郎自便。”
窗复又关上,陈郁怔怔许久,旁边小厮唤了声,他问:“阿莺之前是九千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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