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半上课

作者:浅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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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礼


      -43.

      那天新闻说是停课,但直到全省数学统考开始时都总没个着落,陨石也许半路旷课罢。
      连湾市所居省级行政区是全国数理化科转业顶尖,当然这大部分是连湾市那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连湾一中”。
      全省统考位置一般在省会市区,主要按照学生整体素质排名由高到低分配试室,这次也不例外。
      锌江一中,全国学生的心之所向,中考上岸恐是范中进举。相比于锌江实验中学这所实验高中,它是完美成品在1999年实验过后,是踏着万千所学校“尸体”横冲而上的命定夺奖者。
      林暮寒顺利过了身份检验、收缴手机、金属探测仪和水杯检验后,戴上值班老师递的常规医护级口罩,推门而入。
      第一场考数学,常规时长是两小时,而前两个试室的时长为一个半小时。考场座位先是按成绩排列,接着按平均考试用时由快到慢依次排列。林暮寒这第一拿得当之无愧。
      更加讽刺的是,这儿没有枪打出头鸟的说法,前三名即将迎来的是省内最高级别的褒奖;后三名与之不仅相反,即使他们在其他是地方拔尖。
      人类总是本能地仰慕强大者。
      女生穿着简约随性,走进还有些繁闹的试室、关上门,刚放下笔和眼镜便被夏旻揽过肩,少女自豪高傲地道:“这我林姐。”
      还没等她接着说些什么,人群中有人说:“认识认识,连一那个次次满分的林暮寒嘛。”
      林暮寒一愣,许是被嘲惯了,她竟下意识地想着要用什么话来为“语英总分不过二百的那个啊”圆场好让双方都不难看,是她潜意识里忘了。她潜意识里忘了,在这坐着的二十人,都是全省数理化科成绩位居金字塔顶端的非常规人类。多为女生,甚好。
      回过神,她淡笑着颔首:“是啊,幸会。”
      那女生像是受了天大的恩赐,连说了两次幸会。垂眸不经意瞥过,她胸前别着的考生证上“第一试室第二十试桌”显眼明靓。林暮寒微微颔首回应,接着侧头小声问夏旻:“哎,有段时间没见过顾憬夷了,她人呢?”
      “嗯?”夏旻朝面前喋喋不休的同学作了个“你先安静一下”的手势。想了想,风轻云淡地回答她:“哦,说是退学出国了。”
      林暮寒平静地哦了一声。毕竟只是个一班吊车尾,早出国少受罪也好过在国内读高三。
      “哎?林姐你眼睛什么了?”再问话的是时论,他推了推眼镜,还是上次见面那副温文尔雅的乖张模样。
      “没啥,磕到了而已。”按实际来说,林暮寒差不多已经将他忘了个大概,仅停留在研学那几天。
      “哦,我还以为您把我给忘了呢,没想到还记得我,真是万幸。”话虽如此,那人将“万幸”的音调捏加为“惋惜”却似是故意而为。
      “什么会?”秦帆单手架在林暮寒的肩上,一副听闻天大笑话般的嗤弄语气说“大老爷们可不得这样敏感”,后者笑道当然。
      在叽叽喳喳如同幼儿园下课时间的环境下,一晃眼,又有人笑着喊:“林姐名扬立万了都!”
      “咱可不兴半路开香槟。”后五个字,林暮寒和夏旻异口同声。那女生似是恍然大悟:“哦……话说也是,不过也差不远了。先提前祝贺你。”
      “哈,那谢谢了。也祝你繁花似锦。”难以想象这话是从林暮寒口中说出。
      紧接着一个和她同校的男生正趴在桌上,嘴里嬉皮笑脸地附和:“就是啊,在试室座位表里头瞧着您名字时,我就想好过两天出分要吃啥了。”
      上赶着催我呢?林暮寒玩世不恭地笑着,眉梢微扬:“那这是不请不行啊?留着肚子吃年夜饭吧,少贪嘴。”
      “看你自个呗,买两颗糖就行。”向江折打断了那人得寸进尺,抬手抵着他的额头往后推了推,他仰头望向吊在雪白墙上的桃木质复古简约电子时钟,推了推眼镜,浑身散着只有当过几年个年头的老班长才会养出的世独一气质:“都回去吧,一会开考。”
      人群散去,两位监考老师走进试室时,他们每个人的桌上只有圆珠笔、铅笔、橡皮擦和直尺各一,虽品牌设计花样百出但无一例外都是全新。寓意为新考场新气象。
      欣欣向荣,如日方升。
      那年五月二三号首都时间早上九点半,讲台上站着的两位监考老师仍旧说着普遍的考前嘱咐。
      “试卷一共九张十八面,答题卡一张,答题卷三张六面,有缺印漏印的一会拿上来换。”也莫名其妙地:“有没被查到的作弊工具,我限你在发卷前拿出考场,别干这些偷鸡摸狗的蠢事,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成绩哪来的?”
      “……”
      林暮寒确信是异口同声。那频率、节奏、神态、嘴部动作同样得比起双胞胎人类,她们更是一段程序复制粘贴。
      而后面那句明显刻意的话,明显是在瞧不起她们这二十位全省成绩最好的人,优越感让人琢磨不透。
      闻言,他们只是似笑非笑地做着自己的事,没有任何人去在意、去搭理。她们显得像是笑话。好吧,本来就是。
      省会城市和连湾市相隔不远,二者天气都大差不差地惹人厌烦,什么一夜入冬一夜入夏那更是手拿把掐。上一秒室外最高气温是三摄氏度,下一秒室外最高气温便是三十摄氏度,这形容毫不夸大其词。
      相比较而下,锌江一中的空调设备一切当都是顶好,至少比他们七人前几次为了大大小小的考试去过的学校好多了。
      拿到试卷,从选择题开始到最后的附加题,简简单单扫过一眼后开考铃登时响起。南榆雪是这时才慢条斯理地拿起笔。
      她记忆力超于常人,每看一题便能想起某人给她讲同类题型时那语气撩逗又正经。
      毕竟是第一试室,全员几乎满分。就连南榆雪这位倒数第二三科总分都有三百四十五。自然,向林暮寒这种全科满分的神人,目前还没人能够与之媲美,来回总差那么一二两。
      备考那段时间,南榆雪耳边最多的褒奖便是——她和林暮寒绝配;取长补短,一点就会。这多少有点暧昧过头了。
      卷上的题目亦然如此,一道几何计算题说:“如图,已知四边形ABCD为正方形,线段PD垂直于平面ABCD,PD与QA平行,QA等于AB等于二分之一PD。求P到CQ的线段距离.”
      边上还有一串小字作为温馨提示:“注意,本题禁止使用除黑墨笔外其余文具,违者后果自负.”这话既矜贵又猖狂,是某个人独有的迷惑操作。
      南榆雪视若无睹,顺手拿起边上的新直尺,量出答案六厘米后,洋洋洒洒地在卷子上写下了解字,接着便是答字。最后,她在答题卷上如往常每一个平凡瞬间般平静地写下阿拉伯数字六,又在旁边画了个笑脸。
      这一系列动作她顶多只是少拿些过程分罢了,毕竟大规模考试的试卷印刷一般都是按照高考标准,精准度不容小觑。
      好,下一题。
      在讲台上的沙漏落到第六分之二,林暮寒看着试卷最后一道附加题,上面写着:【1999年全国高考真题·跨学科考题】,那是和解方程打交道的不错机会。
      考场时间过了大半,其中一位监考老师注意到林暮寒这边奋笔疾书的异常动静,扭头看去只见一张字迹密麻的草稿纸,于是问她在干嘛。
      后者语气平静,但在寂静空间内显得格外清澈明亮,在某人耳里即像春日野外风铃般清脆。
      :“无聊,算会圆周率。”
      “那要是算尽了呢?”那人开始找茬。
      圆周率小数点后能被算尽便说明在无限不循环不存在,一切都是可以使用科学精准计算测量,需要的只是时间与耐心。同理来讲,无限循环的存在或许也只是个幻想乌托邦,是人们的仲夏夜之梦。你我不说,谁会知道这又是谁的实验成果。
      当某个人提出这问题时,那人多少是智商有问题。
      不懂,一切未知的正确答案都在等一个属于她的天时地利人和。林暮寒笑了笑,说:“我可没那个胆量随口胡诌。”
      后者嗯了一声,像是很满意的表情,毫无理由地朝她伸手作势要没收:“拿来吧。”
      林暮寒这人生来就不是个听话的主,她一动不动,认真地反问:“那我待会考化学默元素周期表是不是也要被缴获啊?那考物理默物理学家名字和简称符号呢?”
      “如果你想让我监考的话,那没问题。”话里话外都是说——只有我会对你这样,我劝你听话。
      “算了吧,我们缘分到此为止。”林暮寒大手一挥,饶有兴趣地挑眉看她。
      话音刚落,每个学校必备的电子合成音,广播声就此响起:“现在是考试结束时间,请各位监考官收卷。”
      监考官这名字挺优雅。
      而在广播声戛然而止后,林暮寒鬼使神差地小声说:
      “Leirna or Anriel…?”
      凑巧说完她就忘了,就在下一秒。
      回过神,她朝那『监考官』投去一个“顺颂时绥”的眼神,在那之后二人便没再见面。这自然是顶好。
      考试结束统一收卷,休息时间足足一个半小时,这短短七千两百秒,他们如往常般轻松地讨论待会吃什么、谈论窗外风景如何地貌美阴晦。无一人提及那场为期一小时考试,仿佛那只是一场随堂测验。
      她们谈论的话题中心依然是林暮寒。一声声林姐自然而然,所有人都觉得本应如此;只是南榆雪面无表情、林暮寒眉头微蹙。一是心理反应;二是生理反应。
      “挺受欢迎啊林姐。”语气漫不经心又面无表情的模样,套上南榆雪这层皮即神乎其神。
      林暮寒不知何时坐在南榆雪的桌边,她耸了耸肩,得体笑容让人察觉不出真实情绪,但语气中有几丝不善意味:“嗯,你们去吧,我和榆雪就不去了。”
      听他这样说,其余几人也不强求,将矛头转向另外五人。但要知道,没有共同点的人是不会玩在一起的。
      秦帆揽着叶倾的脖子,摆手止住女生递来的烟,眯眼笑着说算了吧。叶倾是低头看着手机,浑然不觉这动静,就算知道了只也会波澜不惊。
      夏旻双手抱胸,倚着墙站在柳茼婪的座位旁,直接了当地说了没空两个字,一点解释都没有。两个女生手上明显戴着同款手链,耳上的四芒星银制耳骨钉比起相像更神似情侣款。
      向江折则是直接淡淡扫了他们一眼,笑笑不说话,接着低头看手机。
      “……”
      那场极具尴尬的吹捧盛宴不知是何时散场,只依稀记得他们七人是越过人群走出试室门,而时论却失了踪影,从考试时间过半那时起。
      走在锌江一中的校内树荫大道,林暮寒总认为那颇似与心爱的人逃离她与不心爱的人的婚礼。
      雨后天晴,潮湿温凉的天气,总有种游乐场氛围。
      “小孩,我想和你走在一中。”她一字一顿,食指与中指中间夹着一片树叶,将它举向高空使太阳直射,生物书上见过的树叶脉络彼时走出课本,一笔一画撰写着青春二字。
      “已经在了。”南榆雪面无表情的回话含糊不清。
      林暮寒哦了一声,接着语气逗弄地说你误会了。
      她又似是引导般说着矛盾的话:“你说想和我走在一中,哪个?”锌江一中还是连湾一中。
      林暮寒没察觉太多,只平静答道:“连一啊,我为什么要因为我把你扯到一个陌生地方?你把我看得太渣了吧。”
      :人要始终记得自己是从哪生的,哪怕只是个小城市。
      说话的同时,某人悄无声息地将那片树叶别在她头发上。南榆雪在她别完后才推开她的手,语气不耐烦:“你又干嘛?在我头上养毛毛虫吗?”
      后者却变戏法般两指中间又出现那枚树叶的同胞,她笑着连说三个No,“来自大自然的发卡。南榆雪同学要拍照吗?免费噢。”
      南榆雪一脸平静,从兜里掏出手机划拉两下,便找到一条语音消息,点开后、传入耳的是一个斗地主软件的系统语音。
      :“要不起。”
      “这么不信任我?”林暮寒努了努嘴,像幼儿园的小孩讨不到糖吃那般……
      “啊——我好伤心啊~T-T。”
      “神经病。”南榆雪绕开她,双手插兜继续向前走去。
      “哎呀,就让我拍一张嘛!”林暮寒转过身朝她喊,不跑上去追的原因是深知她不会走远。
      果不其然,后者在不远处扭头看向她。林暮寒也很配合,伸手从兜里掏出在夏旻那顺的梦核感CCD,上下左右东南西北,从CCD到手机再到二者结合,直到模特小姐喊停时,她才回过神。
      看照片那会儿,林暮寒那是看得张张都满意,一边自豪地感慨自己的技术多好,一边毫不吝啬的夸奖南榆雪从头到尾、从小到大没被说过的一切。这是第一次,后来会有千千万万次。
      “小孩,”林暮寒急着邀功,“你觉得相机和手机哪个拍得好看?”
      南榆雪直言:“我好看。”
      “是啊,你好看。”林暮寒又娴熟地搂过她的肩;后者推开她,径直往前走。
      望着那道背影,林暮寒决定拍下。咔嚓一声的快门声比任何时候都清脆,就像春日野外风铃。
      照片里,少女正值青春,身着简约休闲,没有苦涩的咖啡因味道。
      “在演龟兔赛跑吗兔子?”
      南榆雪总是在等着什么,等到了,便回首。
      闻言,林暮寒有些心虚地收起相机,匆忙跟了上去,像是被人按下底层代码。
      “来了来了!”
      路上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平凡琐事,最后在一棵大树下对视片刻,南榆雪抬手解开绑在林暮寒后脑勺的结,为她拆下纱布,说:“无限不循环到尽头了,要打个招呼吗?”顿了顿,她抬手擦去林暮寒眼角的几丝血迹,道:“和你。”
      林暮寒教育道:“不要打哑谜,还有无限不循环为无尽。”
      南榆雪叛逆道:“少管我。”
      话音刚落,林暮寒的肩膀突然被人狠狠撞击,扭头看去不偏不倚,那人的脸和向江远分毫不差。
      “……”啥玩意儿这是?这是大哥们儿骨灰盒还有那灰我可都见过的啊,不能是诈尸吧?不行不行,回去得跑一趟庙。对。
      林暮寒这样想着,南榆雪静静看着。这瞬间容不下其他,以至于那人如电影NPC般离开她们也没理会。这只是一场微小到不必要的偶然碰面。
      时间一分一秒渺茫如蚁,指针一圈一圈从未喊累。
      数学课考试结束休息时间过后,那群参考学生被安排到了校内大礼堂听些啰嗦絮叨的形式主义讲座。
      第二场化学考完休息五分钟后便于物理连堂考,这两科的时长统一都是四十五分钟。在下午,结束时将近十六点。
      “哟,挺巧啊。”平凡的步伐走在平凡的街,顾捷与某人相撞后抬眸本想骂几句,可瞧见眼前六人怒意立马转变为满脸惊喜。
      林暮寒被撞得猝不及防,还没听清身前人说了些什么,开口便骂:“他爹的,眼珠子长裤兜里了?”后者这时才意识到刚撞到了谁,讪讪笑道:“Sorry啊暮寒,刚刚确实没看清。”
      “你小子又是从哪飞来的?”林暮寒皱着眉,满脸莫名其妙。顾捷笑道:“哦,来接我姐……嘶不是,我来接翟清回去。”
      “哈?”五人那表情就像听到他远在天边的太爷爷讲梦话。
      南榆雪转过身,朝缓步走来的翟清微微颔首,问:“钟又坏了?”
      “嗯,毕竟是爷爷辈的。”翟清将几枚螺丝与螺母放在她手心,源于空气氧化,它们生锈但不多。
      南榆雪哦了一声,将它们踹进兜,静静看着她。
      “San Francisco.”翟清知道她想问什么,“她不看好伦敦。”
      “林暮寒都束手无策的虚实,我就算了。”她接着说那钟,不免于地址那话牛头不对马嘴,低头戴上墨镜,翟清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发出诚意邀请:“南榆雪,过几天有空打场牌。”我和你们。
      南榆雪点头应好。翟清嗯了一声,上前喊顾捷的名字。
      “哎!”顾捷给她抛了一个档案袋,顺便问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几分钟前。”后者稳当接住,撕开看了眼准考证,顾憬夷这三个字在考生姓名那一栏玄色笔墨犹如乌鸦羽毛般璀璨,很违和。
      叶倾陡然问:“你刚说,接你姐?”
      不提还好,提了也不算坏。
      “嗯,同父同母亲姐弟。”顾捷仍旧嬉皮笑脸,手架在翟清肩上。
      翟清从兜里拿出手机和耳机的动作行云流水,手机甩为横屏、耳机音乐一放,看样子又是在做她那导师留的房屋电路图作业。那是某家装修公司找他们设计的,五六月份伴随着不少活动,那怪老头就扔给她纯当打发时间。
      闻言,夏旻像想起什么,她迟疑地问道:“这么一说……那顾憬夷你们认识不?”
      “也是我姐啊,三角形具有稳定性。”顾捷先是一头雾水地道出事实也带玩笑话,刚才想起他们确实从未知道。
      向江折兀地笑了声,抬手推推眼镜,他随口一说:“等腰三角形啊,老朋友了。”
      “算是。”叶倾手里盘着不久前刚染上的俩核桃,“等一会去哪吃啊?市区这有啥店没?”
      “门口旁有家馄饨店,首都老字号。”翟清慢慢说,随之抬眸看着南榆雪,后者平静眨了两下眼,一次眼眸往下、一次眼眸往前。
      “但我想吃乌冬面。”是觉着燥热,秦帆褪去了黑色冲锋衣,将其甩在肩上。
      古人云,上有疑问,下有对策。
      向江折手肘戳了戳他手臂,俨然是一副自认天才的做派,看着他拿几页试卷不断扇风。
      “哎,哥们,我诚心跟你讲啊。你自个去买菜,顺便买俩蛋和丝瓜,进人家后厨让他锅借你炒炒,哪还有免费调料,正好给你去去火。”
      “向江折你脑子灌水泥了啊。”林暮寒诚心发问,说话的同时双眸也游移向前方。她好像看到了一个身影,和那羽毛球场中她要找却找不到的人一模一样。
      她想是影子相像。
      像个屁啊,那就是她。
      不不不不不,一定是精神错乱,看错了。
      对,等飞回市区找方姐看看去。实在不行回家翻翻,1094应该还有剩些东西。
      林暮寒偏过头去,在初夏的暖阳天打了个深冬阴云天的喷嚏。
      “你感冒了?”夏旻眉梢微扬。
      女生摇头,说只是风吹多了。话落便扭头戴上灰蓝色卫衣帽,简单整理了下高领黑毛衣的领子,顺手折下两片香樟树叶。
      她掀开手机壳,将树叶放进去后,又把手机壳套回去,它们被垒在一张青色人民币上。
      “要想去那吃就走快点,机票订的下午六点半,吃完逛两圈就回去了。”即便是学长学姐在身边,林暮寒也依然是那位年龄最大的姐姐。
      晴天下的雨都是慢性子。
      南榆雪仰头看去,光透过树荫直射,两只喜鹊并肩在枝头。
      “怎么了?”林暮寒扭头看着掉队的南医生,后者看向她淡淡应说没事,从毛绒质托特包里拿出一把黑色自动伞,撑开。
      伞下站着两位高挑女生装扮相似。
      “下雨了。”
      原理不明,一粒粒雨滴如露水般倾到伞上时它们像开了毛玻璃特效般犹如满地散沙。
      “我靠!怎么大晴天还下雨啊!”秦帆被陡然滴落在头上的雨滴,吓得虎躯一震,抬头望去,雨越下越大。
      届时,叶倾从兜里掏出一把黑色雨伞递给他:“十五一把,要不要?”
      秦帆又是虎躯一震,满脸莫名其妙又不可置信:“啥玩意儿?生意做到我这来了?”
      叶倾点头。
      顾捷擦去因无情嘲笑而流出的泪水,抖着手给叶倾转去了十五块,“他不要我要,这伞一看就高级,够老钱风。”
      夏旻则躲到南榆雪身侧,姿势与角度显得三人似是一家三口。

      -
      农历四月廿四,冷空气往南,自然回温,一来便是二十三摄氏度。
      “哥们搭把手,把土丢进去。”夏旻头上戴着白色鸭舌帽,一边用湿巾擦汗,一边指使向江折和秦帆两人将刚挖出来的土重新将火龙果支条埋好。
      林暮寒将铁锹插进地里,单手叉着腰,看了眼运动手表,确认这个时间点南榆雪还没醒后,抬眸看向一片火龙果支条,高度漫不过她小腿。喘着气接住夏旻递来的新湿巾,她休息了一会儿才道:“我去拿水。哎,叶倾人呢?”
      “哦,他拿水去了好像。”向江折说话时推了推眼镜。早知道不那么多读书了,现在干活还得推眼镜(这句划掉)。
      彼时便闻推门声,他们以为是叶倾,于是扭过头去,瞧清来人后都不由得有些尴尬。林暮寒除外。
      “嗨。”她笑盈盈地挥手打招呼,又问她怎么又穿这么薄。
      南榆雪并未直接回复,而是眉梢微扬:“知道专业不好找工作,给自己找后路?”
      “是啊,种你吃的。”林暮寒这人说话除非特殊情况从不绕弯,她嬉皮笑脸的走上前,脱下自己身上披着的皮革外套给她披上,有些贱地朝她wink一下:“你记得全买了哦。”
      “强买强卖,你比利时人?”南榆雪平静地思索了一番世界历史,想起非洲沦为殖民地那段时间。
      “白人体味很臭的,我臭吗?”林暮寒像蛇被冒犯了美貌般撇撇嘴,语气还有些委屈。
      “你香死了。”南榆雪一脸无语。
      林暮寒装傻充愣:“倪湘是谁?”
      “你大爷他媳妇。”南榆雪白了她一眼,侧过身看向三位正在努力耕种的老农民,说她下了几碗番茄鸡蛋牛肉面。几人一听见一会儿有口热乎吃食干得到更快,像身上被安了发条似的,果真应了那句民以食为天。
      林暮寒还在疑惑自己家里为什么会有这些菜时,刚想问便被南榆雪堵了嘴:“菜我买的,还有你那冰箱得洗洗了,不行换个新的。”
      后者想都没想直接答应,“我们下午去南厘路逛逛呗。”
      :“你自己去,我要睡觉。”
      这回答,够果断,真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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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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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1星期前 来自:广东
    病况好了些捏,只是年底也会有点忙,近期可能不会更新太多,感谢喜欢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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