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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匪
“还处处照拂你?”
季云意轻轻点了点头。
“他倒是个有情义的。”季本尘喟叹道。
季云意察觉这其中有些渊源,试探道:“父亲如何与云麾将军有了交集?”
季本尘背着双手走了几步,才道:“这还要从先帝在时说起。”
“大皇子是中宫嫡出,出生没多久便被立为太子。但是后来皇后又生了皇子,便是四皇子,四皇子他从小聪慧,学什么东西都是一点就通。等他逐渐长大后,他身上所具备的聪颖气质就再也掩盖不住了,而反观太子,则是中庸平常,先帝当时心中已有了一些想法。”
“然后四皇子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自此再也不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的才华,每日专研于吃喝玩乐之上,在圣上面前对政事表现得毫不上心。便是在这种时候,为父某日撞见了暗自愁闷的四皇子,才知他这一切都是装的,只是不想与太子争那个皇位罢了。但其实他身怀大才,亦有雄心抱负,只能一味压抑自己。”
“恰好当时先帝忌惮夏伯父功高震主,于是我便与他分析了一下当前局势,之后四皇子便主动请缨代替你夏伯父镇守北疆,保卫西玄国土。”
原来是父亲让他来的北疆,季云意默默想着。
之后父女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便各自回房睡了。
翌日,季云意醒来时还以为昨日一切都是一场梦。
她坐起身来打量这陌生的小屋,掐了下自己的手心才意识到这是真的,自己真的回到了家中。
她兴奋地起身推开房门,就见院中母亲又在照料花草,而父亲则在池边看着他的爱鱼。
她唇边不知什么时候漾起了深深的笑意,这便是她一直以来想要的生活。
祭祖后又过了几天,到了返程的前一天,季母不舍地拉着季云意的手絮叨着。
“......你父亲在乡中备受尊敬,学堂还请了他去授课,我瞧乡中有几个未婚的秀才举人,虽然目前无权无势,可是——”
“母亲,”季云意一听便知道母亲的想法,她哭笑不得地打断道,“意儿如今还没有成亲的想法。”
“而且母亲你想想,我已是一个和离的妇人,而且还在经商,若是那些人家得知,还不知道如何挑剔咱们。”
“我是不想过这样的日子的,等我攒够了钱,雇上几个家仆,咱们一家和和美美地生活不是很好吗?”
季母才说了一句,就引来季云意这么多句的回堵,她便住了口,只是看着季云意的眼神多少带些无奈和忧思。
季云意从小被娇养着长大,行事颇有自己的主见,她说得再多也拗不过她,只得由她去了。
返程那日,即使有再多不舍,季云意也坐上了车中,与双亲挥手作别。
不忍看他们依依不舍的眼神,她及时放下了帘子,吩咐车夫赶忙动身。
她在车中拭泪,心中愈发地恨起国师来。
若不是他,她何必颠沛流离,与亲人分隔两地。
马车是午时出发,平平稳稳地走了两个时辰。
在离绥州南城门还有五十里地的时候,正在闭目养神的木棉突然睁开了眼睛。
“不好,有人。”
还不待季云意多问,车子猛地停了下来,有粗暴的男子声音传来:“打劫,快将你家主子所有的银两交出来!”
木棉站起身来就要出去,季云意一把拉住了她,然后从一个小包袱中拿出了一样东西。
看着木棉疑惑的神情,季云意解释道:“这是烟雾弹,我怕此行有危险,因此特意买了一些防身的东西。”
“打不过就跑。”
向来没有多少表情的木棉挑了下眉,算是回应了季云意说的话。
她掀起车帘便飞身出去踹翻了车前的两个汉子,随后抽了下马屁股,季云意便感觉车子突然窜了出去,她急忙抓住了什么东西才稳住身子。
有男子大喊:“她们跑了,快追上去!”
然后便有凌乱的马蹄声传来。
季云意急忙掀起帘子往外看,只见后头有几个凶神恶煞的男子骑马追了上来,而最前头一个男子的头顶上方突然落下了一个纤细的身影。
是木棉。
她一把踹翻了男子,然后朝后头扔了一个烟雾弹。
“砰”
浓雾四起,木棉快马追上了马车,随后一个飞跃到了马车上,将车夫的缰绳一把夺过,亲自赶起马车来。
季云意紧紧揪起的心还悬着未落下来,马车东摇西晃的直到往前跑了好久才稳定下来。
她这才放宽了心,大声喊道:“木棉好样的!”
车轮声很响,但木棉明显听到了,她嘴角咧得很开。
她们走了许久,突然身后又有隐隐的马蹄声传来,木棉脸色一变,使劲挥动着马鞭。
季云意抓着扶手探出头往后看,只见那伙人又追了上来,她脸色一急,匆匆在包袱间翻找起来。
不过多时,她拿出了一个长条形的东西,探出车窗外朝空中射了出去。
一朵亮黄色的烟花在空中炸开。
木棉问道:“那是什么?”
“将军之前给过我的信号弹,不知是否还有用。”
木棉沉着脸掌控马车的方向,抽空看了眼后头追来的人,先前还是几个,现在又多了起来。
季云意面色惊惶,手中紧紧握着把匕首。
若是被抓住了,她便自杀。
双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季云意隐隐听到他们在喊。
“车里还有个美人儿,兄弟们,快上啊!”
“抓住了她们,钱和女人就都有了......”
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丝绝望。
有男子已经跑到了马车旁边,竟然从车窗中伸进手来抓季云意。
季云意眸子一狠,拿起匕首就朝男子的手扎了进去。
“啊”
鲜血四溅,男子惨叫着拔出了手,从马车滚了下去。
而紧接其后的同伙们似乎更加兴奋,竟一个个跑到马车前头去将车子围了起来。
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直至最后停在了路中。
一群男人如饥似渴地盯着马车,仿佛里面放着的是什么金山银山。
木棉冷冷地看着他们,身体紧绷,似乎随时要扑出去杀人。
其中一个男子肩上扛着把大刀,隐隐是男人头领的模样。
他出声道:“就是你,打伤了我好几个弟兄?”
他的嗓音浑厚,听着便有一种亡命之徒的感觉。
木棉冷声道:“是我又怎么样?”
大刀男邪笑了一声:“那你来与我过招,若是你能赢得了我,我便放你们走。”
“若是输了,你和车中的美人银子都归我。”
他神情傲然,眼中带着轻蔑,似乎丝毫不把木棉放在眼里,他底下的人听了,纷纷叫好。
“大哥,好样的!”
“把这小娘们打趴下......”
木棉冷冷一笑,眼中有怒意翻滚,飞身扑了出去:“这可是你说的。”
两人登时打斗了起来。
倒不是木棉逞强,而是劫匪人数众多,她只有一人如何打得过,倒不如应了劫匪头子的比武,还尚有一线生机。
季云意透过车帘缝隙看了起来,那首领身材魁梧,大臂粗壮,木棉如之前那般借力想将人踹下马去,始终撼动不了男人分毫。
大刀男在木棉再次发起攻势的时候突然一个甩刀,木棉仰面躲过,翻身跪在地上气喘不止。
季云意面上着急,之前一番打斗已耗去木棉许多力气,这么下去,木棉如何斗得过他。
果然,在木棉飞身想凭借身姿优势从背后攻击男子之时,大刀男突然跃起了身子,木棉扑空,反被大刀男一脚踢翻在地。
木棉咳嗽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季云意快速掀起帘子,跑到她身边,焦急道:“木棉,你没事吧?”
四周是虎视眈眈的魁梧男子,一边为他们的老大加油助威一边不怀好意地盯着她们上下打量。
木棉脸色惨白痛苦,右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腹部,季云意着急不已,只得狠狠地瞪了眼四周的男子。
大刀男看着季云意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后目光灼灼地盯住她,嘴中说道:“好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他突然催马,朝季云意那去,中途伸出一只如鹰爪一般的健臂来,想要将人拉上马。
季云意冷冷地盯着他,袖中握着匕首的手开始蓄力。
此刻情景,季云意和木棉就如那待宰的羔羊一般,任那邪恶的老鹰随时扑身前来将她们抓走。
就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刻,男子的手即将抓住季云意时,一只利箭咻的一声朝他射来。
大刀男眼神骤变,十分极限地侧着身子避过箭身,而季云意此刻抓住时机,手中的匕首朝他背上扎了下去。
“啊”
男子惨叫一身,马儿瞬息之间已带着人跑过了两个女子身前,大刀男身子不稳滚下了马。
其他人此时才反应过来,大喊道:“大哥!”
“有人来了,是当兵的!”
“兄弟们,快跑......”
人声和马蹄声混杂在一起,嘈杂不堪,季云意于纷乱的人影中一眼就看到那个神武的男子带着焦色朝她赶来。
而她眼中还带着刚刚伤人时的狠辣果决,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所有的惊惶和故作坚强全部消失不见,只有如释重负的弯唇一笑。
瞬息之间,苍朔已赶到了她的面前,那只遒劲有力的手朝前伸着,季云意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伸手握了上去,然后便是身子一轻,视角混乱,再度回神时她已落在了他的身前。
□□的马没有停下,而是继续朝前跑着,男子气息深沉,似乎有些不悦。
季云意急急回头去看,只见苍朔带来的士兵很多,将那些匪徒追的追,杀的杀......很快便一个落网之徒都没有,木棉亦被人扶到一边看护了起来。
苍朔还未停下,她不知道他要将她带到哪里,颠簸之间她一个不稳,即将落马,忽然一只大手从身后探出将她稳稳护住,季云意心神一紧,面上通红一片。
清凉的夜风吹得人面上发冷,四周渐渐安静下来,马终于在一个缓坡处停了下来,男子随之跳下了马背。
没过多久,季云意便听到男子冷冷的声音传来:“季娘子难道觉得自己每回都会如此幸运?”
季云意神情一滞,乍见他的欢喜瞬间冷却下来。
他这是在怪她莽撞?
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回被一个男子当面指责,这让她感觉十分难堪。
她涨红着脸辩解:“我以为国师的人不敢出现了,而且我还带了防身武器。”
“何况刚刚那伙人看着确实不是国师的人。”
一个个五大三粗的土匪模样,而且他们似乎不知道要劫的人是什么人。
苍朔闻言一愣,回想刚刚看到的人物打扮,似乎确实是普通的山匪。
不过他依然有些心绪不平,再次冷言道:“即便不是国师的人,难道普通的山匪你就有自信打得过?”
他怪罪的语气太过明显,季云意不由也有了些气意。
“是,我确实打不过,劳烦将军纡尊降贵来救我们这种小人物。”
她说完还在马上躬身朝他作了个揖。
苍朔听着她语气不对,侧身看了过去,便见马背上那女子倔强仰头负气的模样。
他一时有些无奈,走近女子身边,轻声开口:“抱歉,我只是有些生气,你要归家为何不与我说一声?”
这样他也好安排一些护卫,明明之前他在她面前承诺过会保证她的安危。
季云意知道自己此行有些鲁莽,心中有些愧疚,可是男子语气如此严厉,她一时心绪不平,想着自己又没有求着他来救,于是不肯认错。
只是男子的语气突然柔和下来,还向她道歉,季云意便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有些委屈,眼一酸,落下泪来。
情绪一下不得自控,她索性将心中的话也说了出来:“将军是有喜欢之人的,云意与将军非亲非故,如何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麻烦将军呢?”
“且将军的恩情云意已经还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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