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在天庭当牛马

　　殿内，司命看着紧闭的门，眼中满是疑惑：“老李，我是越发看不明白你了。”他看向太白星君，问道，“你将他喊来，现在又把他推出去，是何道理？”

　　太白将手中拂尘抛出，未至半空，便如星屑般渐渐散去。

　　“一把年纪了，还老爱摆弄这些花把式。”哪吒满脸嫌弃，将混天绫缠在手腕，斜躺在椅子上，脚挂在扶手上来回摇晃，“有话便赶紧说了吧，杨戬家的狗还没喂呢！”

　　杨戬手中三叉戟乍现，“哐当”一声抵在哪吒忽然冲他扫来的火尖枪，反手压制回去：“我家哮天就不劳三太子费心了。”

　　太白眼瞅着这俩又要打起来，忙开口：“都静静，一个两个能不能让我省点心。”他只觉得头好像更疼了，一手揉着太阳穴，一手冲几人摆了摆，“你们怎么看？”

　　哪吒不屑一笑，一脚踩在方才坐过地椅上，一脚踏在扶手柄上，未收起的火尖枪就这么扛在肩膀上，声音朗朗：“怕什么，打回去便是。”

　　“年轻，还是太年轻。”太白无奈摇头，视线挪向杨戬，未等他开口，“算了，你的意见不太重要。”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哪吒笑得摔进椅子里，捂着肚子狂笑不止，连带着混天绫都微微发颤，似是也乐极了。

　　太白只是生怕杨戬又拉出一大段他家的哮天犬，所以才打断了他，这哪吒一笑，他又觉得刚刚好似是自己处理不妥，又冲杨戬招手：“还是说说，我听听。”

　　这下哪吒更乐了，太白指尖一道金光闪过，哪吒瞬间端坐，眼中带着迷茫左右环看。

　　“不是我。”司命说着话，顺带还往太白方向挤眉弄眼，也不确定哪吒是不是能够接收到讯号。

　　“莫要再我眼皮子底下摆弄你那皮囊。”太白瞪了司命一眼，又道，“不妨，你先说说看。”

　　司命心里郁闷，这纯属于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他眉头紧皱，在心中快速分析：这件事不好上报的点在于一切只是预向。若只是因为薄鱼在天庭现身，便大动干戈调兵遣将，着实不妥，可万一……

　　他脑海中灵光乍现“同尘君”三个字脱口而出。

　　太白恍然：“在理。”

　　他与司命是多年至交，与司命口中常常念及的好友、好兄弟不同，在漫长修习的岁月里，最后坚持下来的只余下他俩。司命虽然时常不愿意承认自己与太白之间的兄弟情谊，但往往在一群仙家之中，他俩的默契只需要一个眼神或是一个词便懂。

　　“那厮不是还在失恋吗？能受此重任？”哪吒话才说一半，便被杨戬连人带混天绫摔在了地上，“星君作证，这次我可没有动手。”

　　杨戬咬牙切齿，拽着混天绫的手，手腕上几道青筋分外明显：“信不信我将你这红带子撕成破烂！”

　　“哪吒！”太白喝道。

　　哪吒知道，这个声调自己若是再不好生坐着，怕是又要惹麻烦。他想了想那漆黑的屋子，不自觉地用舌尖顶了顶腮，耸了耸肩，松开手，收回混天绫缠在了腰间。

　　“星君莫不是上了年纪，这般容易动怒？”哪吒身子后仰，瘫坐在椅子上，左脚架在了右腿上，不停地抖动着。

　　“你，你，你！”太白吹着胡须，说一个“你”字，，手指便指着一个，“在座，上年纪的就我一个吗？”

　　“星君莫恼，哪吒顽劣，你也不是不知晓。”

　　“顽劣？”太白上下打量着这位坐没坐姿、站没站相，脑袋上还顶着俩冲天鬏的哪吒，“哼。”

　　哪吒虽然对太白这声“哼”着实不满，但眼下也不敢多说什么，撇过头装作没听见，只是左脚抖动的频率更快了些。

　　“杨戬你说。”太白气的，胡子都快吹上了天，视线落在不住朝门外望去的杨戬身上，已然不报任何希望，只希望他这次能少提哮天这几个字。

　　“我同意司命的提议。”杨戬的话言简意赅，“先差人去凡间走一遭是最为保险的，如今和光君仍未归位想来是有心不返，同尘君心中既然也有心结，不如就遣他去一趟，想来若是他接着公务之余去寻和光君说个明白，对门外那位也是减轻了许多负担。”

　　“确实。”太白捋着胡须，边听边点头，“但还是得做个最坏的打算啊！”

　　太白自己的意思也是先观察数日再上报，毕竟，一方面来，薄鱼之说只是洛黎单方面执词；另一方面，则是天庭兵将调动并不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如何派遣调派多少，也得算个明白，一来二去，恐是反而耽搁了许久。

　　“最坏的打算吗？”哪吒双手撑着膝盖，低垂着头喃喃道，“应该不至于吧！”

　　杨戬一个拳头栗子砸在他那毫无发缝的后脑勺，低沉地说：“你巴掌大的脑袋想得明白这些吗，你就想？”

　　“你是不是想打架？”哪吒忽地站起，手中火尖枪已经显形。

　　杨戬见势不对，与太白颔首告辞，太白手一扬，厚重的门缓缓打开，一红一黄两道光影闪了出去。

　　洛黎见门忽然开了，忙跑上前来，可又在门槛那儿止步，他听见司命和太白还在继续说话。

　　“回到最初的问题，你为什么谴洛黎出去？”司命眉间扭成个“川”字，“他在你那儿也待过一段时间，他是怎么样的人，我相信你再清楚不过了。”

　　“小孩子年纪轻轻，没必要知道得太多。”太白双手拢在宽袖中，两鬓花白的发柳随风微微飘动。

　　“他……”司命忽然沉默，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没将洛黎当作个孩子，“可在凡间，他不算个孩子。”

　　太白笑声爽朗，还带着些许逗趣：“司命呐司命，你是被你自己这身皮囊给蒙了眼吗？”说完，仰天笑着走出大殿。

　　洛黎转身，又返身，佯装是正要跑进大殿的模样：“星君这是就要走了吗？”

　　太白上下打量着洛黎，双臂甩袖，摇着头自言自语：“怎么看都还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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