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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朋友,是爱人
“……下雨天最适合吃火锅了。”宜恩被安排在客厅择菜,声音大的刻意。
敬椿和水木对视一眼,因为宜恩藏不住的心思没笑着摇头。
以珍丢掉手里最后一截菜梗,有些无奈的救回宜恩手里被折磨的生菜,三下五除二择好,端起盆子走向厨房:“水木哥,菜择好了。”
“放你敬椿哥那儿让他再洗一遍吧。”水木拿着菜刀的手一扬,头都没抬的切着土豆,嘴里交代着,“少吃点零食啊,等在荣哥回来我们就开饭。”
“哥什么时候回来啊?”以珍放下筐子,嘴上回着水木的话,视线却总若有似无地飘到敬椿脸上。
“说是和代表有事要聊,应该也快回来了。”
水木如实回答——敬椿出门之后不久,郑在荣就背着包风风火火的又出门了,直到敬椿回来,他才在群组消息里姗姗来迟的交代了自己的去处。
“啊,那确实是。”方以珍撑着厨房的台面几乎要拧成一条麻花,目不转睛的盯着敬椿的手,回答的驴头不对马嘴。
最后把生菜洗出来,敬椿关了水龙头,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要问我什么吗?”
任宜恩随风而动,唰的出现在厨房门口:“哥!那个……医生怎么说?”
“笨蛋,说好了要委婉一点的啊。”以珍不满的敲打了一次宜恩的冒昧,有些局促的补充,“是担心哥,所以才……”
“我知道。”敬椿笑着将手里的围裙挂好,用抹布整理了台面的水渍,“医生技术很不错,我多多少少有想起来点事情。”
像是地摊上常见的奥特曼小玩具,宜恩和以珍的眼睛骤然亮起,就连水木也停下手上的动作看了过来。
“真的吗?有想起来很多事情吗?”如果宜恩是一只小狗,现在尾巴估计已经摇成螺旋桨了。
“选秀出道之前的事情,差不多……百分之八十?”
和当初告诉大家失忆这件事情一样,敬椿有所保留,他不想打破现在的温馨和平衡。
末子浑然不觉,只是自顾自高兴着敬椿记忆恢复的部分,乐淘淘的从水木手里接过一截黄瓜,咔嚓咔嚓咬着回客厅去了。
“敬椿,”菜刀碰触案板的声音中,水木背对着敬椿,声音很轻,“想起来之后有变得轻松一些吗?”
“嗯。”敬椿点头。
“那就好。”
郑在荣回来的时机卡的刚好,孩子们刚把难煮的蔬菜放下去,听见门响立刻探头看向玄关:“在荣哥!快来!”
敬椿的鞋子已经静静的摆在玄关的鞋柜边了,郑在荣站在那双鞋子旁,脱下了自己的鞋。
“哥,和叔叔见过面了吗?”宜恩乖乖传递过米饭递到留给在荣的位置,眼巴巴的。
“嗯。”郑在荣拉开椅子坐下,撒了个谎。
他出门前确实是下定了决心要找任时镇问清楚的,但真的到了他家楼下才冷静下来——对啊,敬椿是那样的人,就算是面对任时镇,大概也没有说实话。
所以在任时镇家楼下一直坐到天黑,看到群组里敬椿回复了消息才动身回来。
“不过有好消息呢,敬椿哥去看过医生之后好像真的有些效果。”以珍帮着水木往锅里放肉,“加上节目,我们能参加第三期,值得庆祝一下。”
在荣点头,视线却牢牢控制住,没有一次偏向敬椿的位置。
“那个……我买了饮料……”郑在荣说着拉开背包的拉链,恨不得整个人钻进去摸了半天,掏出不同口味的六七罐果汁摆到桌上,“和以珍说的一样,算是庆祝吧。”
“哥,你今天被代表训了吗?”宜恩直言不讳,“哥不是只有被训的时候才会买同一个牌子的东西吗?”
在荣哑口无言。
敬椿不是傻瓜,自然知道郑在荣今天的反常和自己有关。
气氛稍稍有走向冷场的趋势,水木深吸一口气,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胡萝卜塞进宜恩嘴里:“刚刚不就在说肚子饿了吗?先吃点胡萝卜。”
“以珍说的没错,这段时间的事情都值得庆祝一下。”敬椿从那一堆饮料里随手拿起一罐,单手拉开拉环,在氤氲的热气里笑着,“节目在录制,打歌也顺利结束了,我们Eden会开始走上坡路的。”
这种话在别人口中会显得有些空泛,但配上李敬椿的神情,反而有些别样的真诚,不像大话,更像是能美梦成真的预言。
“我们成员和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成为朋友,多亏了大家对我有很多包容,”敬椿和坐在对面的末子和身边的水木都有了眼神接触,最后一个才望向郑在荣,“在荣哥,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都很照顾我,我都知道,以后……我们也好好相处吧,用朋友和成员的身份。”
他这话说的体面又滴水不漏。
郑在荣抬眼,放在桌子中间的锅已经开始沸腾,汤底咕噜咕噜的冒着泡,敬椿就举着手里的易拉罐,隔着半张桌子和他对视——
半晌,郑在荣点了点头:“嗯,好好相处吧。”
郑在荣总是这样,不管敬椿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只要是能做到的事情,他总想要尽力让他达成愿望。
即便是到今天,到此刻,也还是一样。
敬椿说希望Eden能走到更远,那就尽力做的更好,走得更远;希望好好相处,那就好好相处……
郑在荣是个傻瓜,他一遍遍翻阅自己的心,检查自己的感情,统统保留封存。
他点过头,敬椿却没有预想中开心,喝了口汽水,咂摸着嘴里的辣味一直流进胃里,烧到心上。
姜汁汽水。
幸好水木坐在两人中间,末子又都是没心没肺的小孩,这顿饭吃到最后也算是顺利和谐。
“……明天还要去公司,宜恩晚上别打游戏了,早点休息啊。”水木把同屋的以珍薅回房间,还不忘再唠叨宜恩两句。
敬椿在洗手间听着,没忍住笑。
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是任时镇的短信:怎么样?
也是在问治疗效果。
敬椿咬着牙刷,腾出手来回复:他是您的朋友,您还不放心啊?
隔了三四秒,任时镇的消息回过来:如果是宜恩,我就能放心了。
敬椿没忍住一笑,按熄了屏幕,拧开水龙头漱口。
等收拾停当,客厅里一片安静,对于自家叔叔的调侃毫不知情的网瘾少年任宜恩也已经回了房间。
敬椿扯下搭在肩膀上潮湿的毛巾,洗手间到房门口的路只有几步,他却硬生生磨蹭了将近三分钟——
回到房间就意味着他必须要和郑在荣共处一室,记忆变成兔子在心口蹦来蹦去,敬椿回想起刚才在饭桌上郑在荣的神情,心里暗骂自己。
真的得去看看病了,人家说喜欢的时候你觉得负担,现在说了要用朋友和成员的身份相处,你又不满意。
抓紧毛巾对着半干的头发一阵摩擦,敬椿盯着门把手,自我安慰:“灯都关了,说不定他已经睡了呢,可能都不需要说话,只要走进去,躺到我自己的床上就行了。嗯。”
自我鼓励加催眠结束,敬椿紧紧闭眼,猛吸一口气按下门把手,推开那扇关着郑在荣的房门。
当然没能如愿,郑在荣还没睡,借着台灯的照明坐在书桌前,听到身后的动静也没有动作。
“你……还没睡啊……”敬椿干笑两声,反身关上门,绞着手里的毛巾尴尬的站在原地。
“嗯。”郑在荣微微侧脸,应了一声。
敬椿认命似的闭眼,回忆进门前自己预设的流程,已经打过招呼了,现在只要闭上眼睛,走到我自己床边,躺下,然后闭眼睡觉就可以了。
没有一点意外,敬椿走到床边,掀开被子,拖鞋上床,背对着书桌躺了下去,最后只要闭上眼睛……
“李敬椿。”郑在荣的声音倏然响起,突兀的像是音乐大师难得弹错的一个音节,“宜恩说你选秀出道前百分之八十的记忆都回想起来了。”
他只说到这里,像是在等待回答。
敬椿背对着问话的人,手臂下的被子此刻变得有千斤重,声带也是,似乎要用尽全力才能发出一句回答:“嗯。”
“大概想起什么了呢?”郑在荣语气很柔和,没有盘问,反而有些像是在给小孩讲故事的听感。
然而并没有用,敬椿心中警铃大作,半晌没有回话。
“要不这样,我问,”郑在荣放下那部2019年的旧手机,侧过身来,直勾勾的盯着敬椿的后脑勺,“你答。”
他不等敬椿回答,手臂搭在桌上,已经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十八岁的生日,想起来了吗?”
“嗯。”敬椿答的很慢,但还是开口了。
“时镇哥公司经营出现问题,想起来了吗?”
“嗯。”
“和CPG的人联系,再瞒着我们所有人到搬出宿舍,想起来了吗?”
敬椿不想回答,紧紧抿唇。
“好,那我换个问题。”郑在荣也不多做纠缠,“阿嬷生病的事情,也想起来了吗?”
李敬椿猛地翻身坐起,动作幅度太大,带起被子一角滑到地上,他望着郑在荣,没有人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两人沉默的对视,沉默的交锋,沉默的望向对方眼睛里疯狂涌动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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