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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黎梨开始不停的做梦,在梦中她被不停的杀死,又从万丈高空坠落,有人朝她丢石子,有人朝她丢刀子,她发现在梦中她没有嘴巴,也没有眼皮。
她也会梦见傅礼,每当她跑向他,他的面目就会狰狞起来,他的手会穿过她的胸口,掏出她的心脏,用力碾碎,粘稠的血液沿着他的手臂一直淌一直淌。
她惊恐地睁着眼,却不能说话。
她从噩梦中惊醒,一头大汗淋漓。
风扬起垂顺的纱帘,阳台上的绿植沙沙作响,在这样的安静中她听见锁眼转动的声响,她惊悚地扭过头,盯着那里看。
进来的会是谁?
魔鬼吗?
还是那些想要杀死她的人?
都不是,她松了一口气。
是掏出她心脏的傅礼。
她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看清他的那一瞬间,伴随着一阵强烈的恶心感。
黎梨尖叫着冲过去,把他挡在了门外。
她没想过他怎么来的,她赶他走,用最尖利的词。
她现在谁都不想见,尤其是他。
她赶傅礼走,他真的走了。
她将门反锁,回到房间,拉上了窗帘。
手机还是会咚咚的响,不知道是哪里的人摸了过来,给她发了谩骂的私信。
评论区早就关了,私信还没有,给了这群正义之士可乘之机,她关闭私信,又直接私密了账号。
李向慈说得对,她不能影响傅礼,这个账号不做也罢。
只是注销,她一直都舍不得。
黎梨在家躺了几天,吃没吃,吃了什么她都没有印象了。
她给阿姨放了假,她只想一个人呆着。
然而她并没有清净多少,没过两天奶奶就大包小包的来了,一来就说她瘦了,嚷嚷着要给她补。
黎梨惊呆了,看着她这个样子,她似乎打算长住。
傅奶奶笑呵呵的:“老宅没人陪我,日子也无聊,我找你你也不来,这不我来找你做个伴,一起说说话。”
黎梨不信,她继续追问,奶奶才说:“是傅礼那小子,非跟我说你这几天应该是心情不好,让我过来陪你说说话。”
黎梨站在原地,傅礼?
傅奶奶虽然年纪大了,但精神总是充沛,早上拉着黎梨打八段锦,晚上拉着她遛弯,没几天的功夫,黎梨就一扫疲态,有了点人样。
那时候恰好唐雯也从法国学成归来(她热爱调香,所以去了法国进修),俩人又开始整日厮混在一起,没多久她就彻底走出了阴霾。
只不过她亏了的身体怎么也补不上来,人一直都是清清瘦瘦的。
梨梨这一觉睡得不大安稳,傅礼靠坐在床头,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时不时轻拍她的背,安抚她不安的睡梦。
在这个深夜里,傅礼的心不断的、不断的往下沉,直到沉入深渊。
被虚无吞没。
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竟是这么虚伪自私的人吗?
口口声声说爱她,可是在她最需要他时,他又在哪里?
她在经受那样的苦难,而他却还在纠缠于她爱不爱他。
他太自私了,自私的认为自己是被抛弃的一方,沉浸在自怜自艾的情绪中,带着怨气,带着委屈,却唯独没想过,她在经受那样的煎熬。
他甚至还怀疑她对他的冷待是因为她出轨。
他连畜生都不如。
小何助理把那些证据发过来,他一条条的看,看到那些铺天盖地的、不堪入目的字句,他握紧了拳头。
她是一个人挺过那样的黑夜的吗?
他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他一点儿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个时候没有去调查?为什么他没有将这些人送进地狱。
他们就这么肆意的伤害她。
而他却什么也不知道。
他是一个自私的废物,如果他多关心她一点儿,哪怕一点点,他也不会毫无察觉。
傅礼搂紧了她,几乎要将人揉进骨血的力度,黎梨被勒得难受,她秀气的眉毛蹙了蹙,推开了他,自己滚了过去。
傅礼又将人捞回怀中,这一次他是轻轻的,好似不敢触碰的。
第二天黎梨醒来,脸色不是太好,她想起了太多不美妙的回忆,以往过去了就是过去了,现在又回忆起来,就跟昨天才发生的一样。
傅礼好像一夜都没睡,他双眼红彤彤的,垂着眸看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她有些别扭,想要推开他:“好热。”
“别推开我。”他用沙哑的声音说:“别推开我好吗?”
黎梨不动了,她眨眨眼睛看他,想到了梦里他和那个女人,她怒火升腾而起,推开了他。
骂他:“你是学不会一个人睡吗?”
“在M国有冯玉珠,回国就找我,你是混蛋吗?”
傅礼知道她肯定误会了什么,他放软了声音:“我和冯玉珠不熟,从来都没有任何关系,在M国我们只是住在同一栋公寓,我独自一人,她和她男友一起,我都可以证明。”
他试图靠近她:“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记忆与现实交织,让黎梨的思绪有些混乱,她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理顺其中的关系。
傅礼给她倒了杯蜂蜜水,她吨吨喝下,喉咙舒服了些,她才说:“是李向慈……”
她娓娓道来,说了很久很久。
她越说,傅礼脸色越冷,眉紧紧皱着,眼神也越发可怖。
又是李向慈。
她果然从来没有死心过。
黎梨今天请了假,要去医院复查,傅礼当然陪着她去。
医生说她状态很好,短暂丢失的记忆已经慢慢回来,现在她完全不用担心再有什么后遗症。
只是黎梨看起来却并没有那么开心。
原来21岁的黎梨和24岁的黎梨相隔这样远,时间夺走了她的快乐,让她的心情总是沉重着。
那些过往的记忆盘桓在她的脑袋里,总也不能纾解。
她想起徐清清曾来求过她的谅解,她说是她年轻做错了事,她并非有意,她请求她撤案,黎梨也曾犹豫过要不要原谅,但是一想到她污蔑自己的那些话,她本来也没打算给她活路,她就坚决地拒绝了她,作为受害者,她觉得她才是最可怜最无辜的那一个,怎么被她一求,倒是显得她冷漠无情咄咄逼人了?
被拒绝后,原本还哭得楚楚可怜的徐清清脸色瞬间转换,她对着她破口大骂:“黎梨,你装什么好人,天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清高样子,装给谁看?也不知道想勾引谁。”
“有两个臭钱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
她说了很多恶毒的话,那些话像是针,一根根扎进她的肉里。
她真的这么痛恨她,可她想不通她有哪点对不住她。
她虽说对她不至于掏心掏肺,但也是拿她当朋友的。
还是说,她其实真的有那么不好?她没有那么可爱,也没有那么多人爱她。
爱她的人都是被她的亲缘绑架。
她脸上笼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清愁,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恹恹的,傅礼将车停在路边,揉了揉她脑袋:“怎么了,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他能看出来?
黎梨拉下镜子,看了看镜中女孩貌美的脸,她并不觉得能看出什么来,她去看傅礼:“你觉得我不开心吗?”
傅礼:“很明显。”
黎梨纠结了下,还是决定告诉他:“是徐清清,我把她当好朋友,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对我,她来求我谅解那天还在骂我,可我就是不想原谅她。”
黎梨吸了吸鼻子,感觉更想哭了。被伤害了不想原谅是错吗?
傅礼:“你在为你们这段逝去的友谊伤心?”
黎梨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哽咽:“我只是想不通。”
傅礼突然问:“你知道你的真心很宝贵吗?”
黎梨被他问得一愣:“什么意思?”
傅礼:“你的真心,是很宝贵的东西。但是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配得上你的真心的。”
黎梨从小被保护的太好了,从没见过这世界黑暗残酷的一面,她相信人性本善,她相信真心就能换来真心,可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真心本就太少,不是所有给出去的善意都能结出漂亮的花,更多的是饲养出贪婪的狼。
“她哭哭啼啼祈求你原谅的时候,你感觉到了什么?是她的忏悔吗?还是她的绑架?她想用她可怜的一面绑架你,这样她就不用承担她犯下的错,可你拒绝了她,你很棒,只是她却无法再绑架你了,所以她愤怒。”
“黎梨,这个世界上这样的人有很多很多,每遇到一个你就都要难过吗?”
黎梨下意识反驳:“可是……”
傅礼垂眸看着她,想要听听她的想法:“可是什么?”
黎梨小声讷讷:“可是,我觉得她很好,我拿她当朋友,她却这样对我,让我实在想不通……”
傅礼:“你在委屈真心错付,还是识人不清?”
黎梨:“我……”说实话,黎梨只是觉得委屈,却也是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
傅礼揉了揉她脑袋:“这是你成长中的必修课啊,成长都是痛的,就像生长痛。”他不想让她痛,可他不可能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不能替她甄别出现在她身边的所有人是好是坏,她更多的时候是独自前行,她必须自己学会辨别。
黎梨没有接他的话,她扭头看向窗外:“傅礼,你可以多开一会吗?我想散散心。”
车窗外的风景缓缓流淌,由城市的霓虹渐渐驶向乡村的旷野。
是她自我感动吗?
她自认为的对她好,其实在对方看来是施舍?如果她不是那么没有边界感,会不会还不至于这样?
黎梨还是想不通,但她却是学会了收敛真心,刚入职恒盛那会儿,也有热情主动的同事过来示好,那时她是怎么做的?她没有再像对待徐清清那样真心,相反她有些不适应起来,她总觉得那样的热情背后隐藏着什么。
反倒是何晴,一开始相处时她不多言,后来却反倒事事帮衬着她,俩人自然而然成了淦饭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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