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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棋
在介绍参选者的环节,天衍宗本着远道而来皆是客的东道主美德,把先亮相的机会让给了其他宗门——不过在别人看来,天衍宗倒更像是等着当压轴。
言泽坐在最佳观赏位看石阶红毯上人来人往,看他们像运动会方阵似的依次入场,总觉得有些滑稽。
尤其是听着韩明明如数家珍地给他介绍各个宗门的特色的时候。
“四大门派之一的重英殿,擅长使用重剑,配合体术可以达到势若千钧的出剑效果,对弟子的体能和武学要求极高。”
重英殿的弟子不论男女都身高腿长,英姿飒爽,紫衣劲装下隐约可见矫健流畅的肌肉线条。
于是言泽换了一种理解:哦,这是体育生。
而且不怪他刻板印象,他真的看到了好几个练块的黑皮帅哥。
“旁边的是御影宗,也是四大门派之一,擅长御使各种影兽,于剑道并不太精进。他们宗和重英殿一直势如水火,为争四大门派的第三席的位置暗中较劲。”
御影宗的校服是黑色的,远远望去乌压压一片,很像某种黑恶势力。
四大门派的前两位不用说,天衍宗第一,剑宗第二,无可争议。
不过听到“影兽”两字,言泽立刻想起当初在石林山里遇到的王灵川,当时见他御使形似恶狼的影兽,还以为是某种邪修法术,原来是出自名门正派御影宗……
除去这两个不熟悉的门派,言泽还看到了一个老熟人
——邵彦行。
他这次代表剑宗,在剑宗的队伍里打头阵。
看得出他很紧张,站姿僵硬,东张西顾,似乎在席间寻找什么。
言泽还看到了他身边常侍奉的两个剑侍,只不过这次不再是剑侍,而是作为剑宗的正式选手参加名剑大会。
看来那次事件以后邵彦行确实说到做到,给予了他们应有的尊重。
其他门派的介绍大多乏善可陈,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特点,但韩明明最后又提了一嘴:
“除却这些,还有一个门派需要格外留意,他们是近几年才兴起的新门派,叫点青阁,势头猛得很。”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言泽看到一群打扮有些奇特的弟子正在入场。
他们每个人的校服形制都不相同,有的人穿着大灯笼裤,有的人则穿着花苞裙,主打一个不重样,但设计上都突出了同一种风格:裁剪不对称的布料。
和那些‘名门正派’的弟子衣服比起来,他们前卫得多少有些惊世骇俗了。
言泽已经看见好几个老派的长老快把胡子吹到天上了。
阵前领头的是个年轻女子,她可谓是集大成者,服饰怎么花哨繁复怎么来。她带着人入场时完全无视他人异样的目光,步伐轻快而悠闲。
“走在最前面的女子是阁主,据说是个擅长丹青作画的剑修,独创了一套融合笔墨技法的剑式,出招时常能出人意料,对战时须额外小心。”
言泽心道:哦,原来是艺术生。
说实话,看这样一群衣着鲜明的俊男靓女还是挺养眼的。
言泽严重怀疑阁主是个颜控。
“而且我听说,他们阁每次招收弟子之前都先要考验画技,画得不好的人会被阁主永生禁止踏入点青阁……”
谈及小八卦的时候,韩明明的语气染上少年特有的雀跃。
言泽也笑道:“明明,这都是从哪搞来这些消息的呀,调查得很清楚嘛。”
没想到平时寡言少语的韩明明谈到自己感兴趣的领域竟像变了一个人,也不结巴了,也不气虚了,对答如流侃侃而谈。
但听到言泽的夸奖,韩明明脸一红,又恢复了腼腆:“为了言师兄,这些没什么……”
“嗯?”
言泽没听清,正要问,忽听见:
“第三百二十六位,天衍宗清虚座下弟子,言泽。”
这时,场上已经叫到了天衍宗本家,言泽乍一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没从看热闹的心态转换过来,笑呵呵道:“好巧,有人和我同名。”
不过,没记错的话,清虚指的就是宗主甄玄的名号吧?
“天哪,你不会还没睡醒吧?”
季谭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韩明明:“言师兄,刚才我就想问了,你不是也报名参加了吗……”
言泽:嗯???
这种事我应该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吗???
他扭头去看宗主,甄玄回以他一个认可的目光。
好吧,他知道了。
早说了导师太上进不是什么好事!
季谭也报了名,这时候倒是积极表现,硬是拉着不想动弹的言泽一块往石阶上走去。
言泽内心欲哭无泪。
“第三百二十七位,天衍宗清虚座下弟子,陆望。”
这时,他又听到了新的名字。
同样是宗主的弟子,名字和某人很像。言泽敏锐地意识到,这应该就是闻朔用以伪装的新身份。
季谭却懵了:“你不是关门弟子吗?宗主怎么还收了一个弟子啊?”
言泽:“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了?”
“第三百三十五位,天衍宗弟子,祁昭。”
……
“第三百四十一位,天衍宗弟子,季谭。”
随着人名陆续被念到,天衍宗和各个分门的人依次入场,也站在一个方阵里。
言泽悲伤地发现,自己居然是代表天衍宗打头阵的那一个!
他何德何能!
如果待会儿第一场比试就被涮下来那就很搞笑了。
为了师尊的脸面,他会尽力去完成,不过他修为一般,对拿名次也没抱太大希望。
在他身后紧接着就是闻朔,哦不,现在应该叫陆望。
即使他又换了一副新的千面皮囊,即使他这次的体型捏得比之前的少年体型成熟了两岁,但言泽依旧能认出,他就是闻朔。
因为当他目光疏离地凝望远处某一点的时候,浑身散发出的依旧是那种熟悉的“生人勿进,别和我说话”的模样。
躲了一天,终于见到了。
言泽作为他名义上的师兄,觉得和他寒暄两句是正常的。
于是他回头主动打了个招呼:“你来啦。”
闻朔微微偏过头,并未和他对视。
“……嗯。”
言泽:“昨晚又猫到哪颗树上睡觉了?”
“……”
闻朔的眼睛像粘在了远处一样,在他余光的边缘,能感知到言泽温和而关切的目光。
他知道,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言泽已经知晓那些信息——关于吴擎苍的告发,自己杀人的罪愆,以及天道护法对于“真相”的揭露。
他也知道,即使经历再多,言泽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靠近他。
每一次,都是同样的选择。
可他多希望这次师兄能放弃他,走向不一样的结局。
其实言泽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还能若无其事地和闻朔聊些无关痛痒的东西。
只是,他一看到闻朔,就想靠近他,和他说说话。
有时他觉得,闻朔就像在离他很远的地方,每当闻朔静静眺望远方的时候,仿佛变成了那高远的天,飘忽不定的云。
而他想把他从那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拉回到人间。
这次接近与天道护法的任务无关,只是他自己想要了解闻朔。
他相信他所认识的闻朔,想知道那些发生在闻朔身上的,没被天道所记录的记忆。
只是,闻朔还愿意与他同行吗?
“其实昨晚你回来休息也无妨,吴大剑又去忙活别的了,根本不在,哈哈。”言泽语气轻快,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一紧张,他就容易话痨,“那个……今晚你还回来住么?其实你要是觉得不自在我可以去别处睡,总不能……总不好让你天天跑树上风餐露宿,那我这师兄当得也太不是东西了。”
闻朔心中一软,方才那些复杂的思绪,顿时被一股无奈的笑意冲淡了。他的这位师兄,无论是捉弄人还是关心人,总爱先拿自己垫上一句。
“我回去。”
他声音放轻了些,“你不用走。”
他知道,最好的做法应该是回归陌路,继续远离言泽。
可是,他的师兄从来都没受过这样的冷落。
言泽看他刚放松下来的嘴角又要紧绷起来,就知道他又在琢磨什么不好的事,连忙打断:“诶,你还没说你昨晚睡得是那棵树呢。睡树上真有那么舒服?改天我也试试。”
闻朔:“……”
他在心中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居然真的开始跟言泽讲起了天衍宗后山里的树。
他们这厢旁若无人地互动,动作和表情在后排看得都一清二楚,虽然听不到说话声音,但任谁都看得出来二人关系亲密。
弟子们本就对传闻中神似徐师兄的言泽感到好奇,这下更是八卦之魂熊熊燃起,开始四处打听。
“祁昭,他也是你们谷清门出来的吧,你之前认识他们吗?”
有个天衍宗的弟子戳了戳一块练剑的师兄。
见对方半天没反应,他一转头,顿时吓了一跳:“我去,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有这么紧张吗?”
祁昭松开咬紧的后牙槽,沙哑着声音说:“……没事。”
他看着言泽沐在阳光里的笑,袖口掩盖下的拳头一点点攥紧。
“咚——”
撞钟声又一次响起,诸宗门参试者皆已齐至演武台之上,天衍宗宗主甄玄此时方缓步而出,行至云台:
“诸位,两月后便是我宗十年一度的‘龙坛祭典’。今次,本座为天下剑道新锐备下了一份特殊的机缘——望诸位能从中精进修为,不负手中三尺青锋。”
他要宣布的消息,足以引得四方震动。
席间早已有人提前得知风声,低语与视线悄然流动,无声的骚动渐渐扩散。
只听甄玄声如沉钟,字字清晰:“此番名剑大会,通过三项试炼并登临魁首者,将获得一枚龙渊残片。”
话音刚落,满座哗然。
言泽知道,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龙渊残片的消息是宗主亲手放出的饵,为的便是此刻引蛇出洞,找出妖皇暗布的眼线。
看吧,此刻演武台上每个人的神情、举止、任何细微的表现都可能暴露他们的身份。
而因为有王灵川一事在前,言泽自然对御影宗怀疑更深,相信宗主也是如此——此刻御影宗所在的观礼台周围,那些看似寻常的洒扫、奉茶弟子之中,不知有多少是天衍宗内门精锐所扮。
如果内鬼们等不及,贸然采取行动,那么就能立刻锁定妖皇渗透的势力是哪一方。
而如果他们打算通过‘正规途径’赢得龙渊残片,那闻朔就是计划中预先藏好的鬼棋。
他一定会赢得第一。
当他接过“龙渊残片”,便是所有潜伏者行动的最后期限。
作为此次任务的核心,闻朔身兼重任,难免压力大,言泽觉得很有必要给他加油打气。
“放心,有师兄给你垫底,大胆去干。”
他转过头,半开玩笑地说。
闻朔深邃的目光凝视着他,这一次,他没再躲避。
“好。”
他说。
“咚——”最后一道钟声响起。
名剑大会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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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上榜啦,更新会多一点,我尽量日更!日不了就隔日更!
平时得挤时间码字,更新一直很不稳定真的斯密马喽orz,但请相信作者菌是不会坑的!就算没人看也会写下去!(虽然但是,应该不至于这么惨吧,看点击应该还是有人追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