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穿越者的沙雕日常

　　暴雨在佛珠碎裂声中骤停。
　　王砚之指尖还悬着半寸未干的血迹，傩面刺青已褪至腰际。我盯着满地滚动的紫檀珠，终于看清每颗珠子内壁都刻着生辰八字——是我的，每一世。
　　"看来孟婆的辣椒没烧坏姑娘记性。"王砚之倚着亭柱咳笑，苍白面容泛起异样潮红，"三年前姑娘用糖葫芦扎穿的傩妖，其实是..."
　　"是你的替身蛊。"我扯断颈间红绳，露出孟婆汤吊坠。琥珀色晶体里封着的辣椒籽突然发烫，将前世画面烙进他瞳孔：
　　忘川河腥风卷着彼岸花瓣，黑衣少年跪在轮回井旁。判官朱笔悬在他眉心："世子当真要用九世功德换她一线生机？"
　　"用我命格替她承蛊。"少年扯开衣襟，心口傩纹正吞噬着金光，"顺便讨碗加辣的孟婆汤——她说过要记住仇人味道。"
　　记忆画面戛然而止。王砚之踉跄着抓住石桌，指节几乎掐进青砖："原来让我夜夜剜心的，竟是自己的贪妄。"
　　我趁机将辣椒油抹上他锁骨刺青。黑气蒸腾间，白无常倒栽葱似的从梁上摔下："你们捅蛊虫老巢了？苗疆十万怨灵正往京都涌！"
　　子时的更梆混着雷声传来。二哥书房突然火光冲天，我赠他的护身符灰烬中，竟爬出只赤眼蜈蚣。
　　"林姑娘好手段。"王砚之将傩面扣在我脸上，冰凉唇瓣擦过耳尖，"用改良火药做护身符，既阻了蛊虫寄生，又毁了神机□□。"
　　我咬破指尖在他掌心画爆破符："世子不也在火铳锻模里掺了香灰？"掌心相触的刹那，前世记忆再次翻涌：
　　第二世沉塘那夜，湖畔芦苇丛藏着个咯血的少年。他手中罗盘引着我夫君走向死路，自己却在水榭梁上刻下"诛"字——与王府书房梁柱的记号如出一辙。
　　"原来每世都是你..."我猛地抽手，却被他攥住腕子。蛊毒顺血脉游走，泪痣烫得几乎要灼穿皮肉。
　　白无常突然甩出勾魂索："谈情说爱劳驾换个时辰！傩妖本体往尚书府去了！"
　　王砚之揽着我跃上屋脊时，我瞥见他后颈浮现敕令纹——是地府对逆命者的烙印。夜风卷着瓦当霜，他狐裘下竟穿着我第三世缝制的金丝软甲。
　　"姑娘可知往生蛊最毒的不是噬魂？"他在飞檐间咳得支离破碎，"是让中蛊者亲手杀死所爱..."
　　话未说完，尚书府方向传来巨响。我亲手埋在二哥院中的火药桶炸出妖冶紫焰，将夜空映得如同百鬼夜行。
　　炼狱般的火光中，二哥高举着火铳仰天狂笑，背后傩妖已凝成实体。母亲跌坐在海棠树下，怀中还抱着我幼时的虎头鞋。
　　"林景明！"我挣开王砚之的怀抱，故意用稚童腔调哭喊，"二哥哥怕怕！"
　　蛊虫控制的傀儡有刹那凝滞。王砚之袖中符咒化作箭雨，我趁机将孟婆汤吊坠抛向半空。辣椒籽遇风即燃，爆出刺目红光。
　　"闭眼！"王砚之覆手蒙住我双眼的瞬间，傩妖发出尖厉嘶鸣。前世记忆如走马灯掠过：
　　第一世火刑架上，有人用血肉之躯扑灭我脚下柴堆；
　　第三世浸猪笼时，河底暗流将我推向生门；
　　第七世...
　　再睁眼时，傩妖已被符咒钉在镇魂碑上。二哥昏倒在断壁间，手中火铳化作焦木。王砚之跪在血泊中，傩纹正从他心口寸寸剥离。
　　"值得吗？"我颤抖着去堵他胸前的血窟窿，"九世换我十次轮回，最后还要搭上命魂？"
　　他攥着半块碎玉笑了笑，那是孟婆汤吊坠的另一半："姑娘欠我的糖葫芦...咳...下次要蘸双倍辣椒..."
　　白无常的锁链缠住他手腕时，我摸出偷藏的苗疆银刀。泪痣血滴在刀锋那刻，地动山摇。孟婆的声音从虚空传来："丫头，逆天改命要收利息的。"
　　我将银刀扎进心口，用蛊王血画了个荒唐的阵。王砚之的命魂被强行拽回体内时，整个京都的傩面同时碎裂。
　　晨光破晓时，尚书府海棠开得凄艳。我靠在王砚之渐凉的怀里，听他说完那个被雷声碾碎的秘密：
　　"其实傩妖吞噬的从来不是阳气...是每次轮回里，你认出我时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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