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医篇●花开菀菀

　　阿菀和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场大火绝不是意外，而是针对阿菀和绯然药堂的一场谋杀。

　　而始作俑者，十有八九就是刚被识破骗局的巫师塔楼那些人。

　　但他们，没有证据。

　　一位长老象征性地来看了一眼，便以“天灾邪火”结了案。

　　可阿菀偏偏不信邪！

　　没有证据，她制作证据也要把幕后黑手逮出来！

　　但当务之急，是先恢复绯然药堂。山谷居民的房屋结构都是用石头制成的，工坊却用的是普通的木料搭建而成，防火性能极其一般。

　　这一次，阿菀决定选用最防火的木荷树，重新修建绯然药堂。只要绯然药堂的精神没有倒下，绯然药堂就永远不会倒下。

　　族人们这几个月来蒙受绯然药堂得到救治之恩，也自发提供了力所能及的帮助。

　　一个多月后，一个全新的绯然药堂装修一新，再次成为悬在巫师们头顶上的一把利刃。

　　阿菀、绯绯、叶禹、阿七、明苒、九粼和云竹终于再次齐聚绯然药堂，商讨大计。

　　“准备得怎么样了？”九粼询问大家。

　　“我和师弟去调查了火灾那日巫师塔楼所有人的动向。”绯绯说，“火灾发生时，大多数巫师在家中，有左右邻居为证。只有十几人没有回家，留宿在巫师塔楼。”

　　叶禹也补充道：“我们第二日就询问了左右的工坊，大多数学徒也都回家了，并没有人看到坊火的人。”

　　“你们那边怎样？”九粼又问明苒和云竹。

　　“我们一一询问了住在工坊的神兵们，果然有人看到了行踪诡异之人，出现在绯然药堂附近。”明苒说。

　　“但舒尔和周沅他们只记得疑似放火之人的样貌，并不认识他们。”云竹补充道。

　　“所以我们就带着他们去塔楼附近蹲守了几日，终于找到了两个纵火之人——巫师大孔和小孔两兄弟。”明苒指出重点怀疑对象。

　　“我们确认过，那夜他们二人确实没有回家。”绯绯也佐证了这个观点。

　　“好，纵火之人我们就算找到了。”九粼点头，又说，“阿七，你们找到燃料来源了吗？”

　　那日火灾后，阿菀就发现药堂的门窗上残留着燃料，一定是有人故意撒上去的。

　　“我们拿着沾着油的木头去了制油坊，坊主一眼就看出了这些油就来自他们的工坊。”阿七说，“坊主说那是加了松香的豆油，是专门用于祭祀和举办篝火晚会的。”

　　“但他们提炼之后都要上交净爻寨，由净爻寨四长老统一管理、分配。”阿菀跟着说道。

　　“我去净爻寨翻看了四长老的出入账记录，发现近一年以来，只有巫师塔楼和五户族人领取过松香油，其中还包含绯绯家。”阿七介绍道。

　　“我们去账册上的五户人家都了解过，他们领取松香油都是因为家中的婚丧之事，也全部用完了。”阿菀讲述了前几天的调查结果。

　　“果然就是塔楼那些人放的火。”绯绯气愤地说，转而却疑惑地问阿七，“你是怎么看到的出入账记录？”

　　四大长老掌管着月隐山谷的所有人员、土地、粮食、工具，怎么会轻易让外人看到？

　　“我就是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阿七说。四大长老都住在净爻寨，也有独立的工作空间，他翻找起来并不困难。

　　“但还是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松香油就是来自巫师塔楼。”九粼慎重地提醒大家。

　　“所以我们还去会了会塔楼的巫首，井崖。”阿七笑说。

　　“他已经承认了松香油就是他给的，大孔和小孔纵火也是他指使的。”阿菀轻描淡写地说。

　　“他怎么承认的？”绯绯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井崖作为月隐山谷巫觋之首，领导巫觋三十多年，怎么会轻易承认纵火。

　　“给他下了一点猛药。”阿菀摊手。对付这样的大巫，她也只能使用点非常规手段了。

　　那夜，阿菀和阿七潜入巫师塔楼，用迷药迷倒了其他巫师，直接去找井崖对峙。井崖自然是死不认账，阿菀只能施展了催眠术，得到了确切的答案。

　　但除此之外，阿菀还收获了意外的惊喜。

　　“听说族长前几日已经出关了，我确认过他这几日一直在净爻寨。”九粼也将族长的消息汇报给众人。

　　几人相视点头，是时候申请部落公审了。月隐山谷中发生的事，还是要去月隐山谷的方法解决。

　　这些时间他们详细打探了月隐山谷部落公审的规则，根据目前掌握的信息，应该能为绯然药堂讨一个公道了。

　　“我们试试。”阿菀站起来说，绯然药堂与巫师塔楼暗战了那么久，终于到了正面对决的时候了。

　　第二日一早，阿菀就带着绯绯和叶禹来到了净爻寨。净爻寨门口放着一个牛皮鼓，供族人们状告他人、陈请冤屈。

　　阿菀率先敲响了牛皮鼓，鼓声隆隆，族长和四大长老以及大祭祀闻声而来，周围的族人也好奇地聚集过来。

　　“我是绯然药堂阿菀，巫师塔楼纵火烧毁药堂、意图杀人，我要请神灵见证，对此事进行部落公审。”阿菀见到族长，便将所求如实相告。

　　族长迫于压力，只能开口道：“那就去赤木神树下，开展部落公审。”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赤木神树下，便看到树下已经人头攒动。族人听闻消息，再加上阿七他们的推波助澜，都过来看热闹了。

　　族长和四位长老、大祭司在上方坐定，阿菀和巫首站在树下两侧，公审便正式开始了。

　　负责刑罚的二长老率先开口，问道：“阿菀，你说巫师塔楼的人纵火，有何凭证？”

　　“我有证人。”阿菀说。

　　明苒和云竹便带着舒尔和周沅走上前来。

　　舒尔说：“那夜，我和周沅住在酱油坊，半夜睡不着就在屋顶聊天，正好看到两人在绯然药堂附近徘徊多时。”

　　“起初我们也没有太在意，直到第二日听说绯然药堂着火了。”周沅补充说道。

　　明苒接着说：“舒尔和周沅不认识纵火之人，我们便去各工坊查看，终于在巫师塔楼找到了他们。”

　　话音刚落，阿七和九粼就将之前控制住的大孔和小孔带了上来。

　　“原来是他们啊，他们太坏了。”围观的族人议论纷纷。

　　大孔和小孔被眼前的场面吓得战战兢兢，低着头不敢说话。

　　“是你们放的火？”二长老威严地问道。

　　“是……”

　　“不是……”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打住，眼睛求助地看向巫首井崖。

　　井崖没有说话，反而他身边的巫师南风提出了质疑，说道：“他们只是路过，你们有没有看到他们纵火？”

　　“是呀，他们说不准只是碰巧路过。”围观的族人纷纷附和。

　　“对。我们只是路过，起火的事与我们没有关系。”大孔也反应过来，舒尔和周沅并没有直接看到他们点火。

　　“阿菀，你还有什么证据？”二长老不耐烦地说，上次就是他看了一眼现场，下了天灾的结论。

　　“我在火灾后发现，药堂的门窗上留着松香油的痕迹。”阿菀拿出一截木头，说道，“据我所知，松香油是四长老掌管的，四长老可记得谁购买过松香油？”

　　众人的目光瞬间齐聚到四长老脸上，只见他略一思索，说道：“巫师塔楼、江生、琳花……几家都买过松香油。”

　　被点名的几家早有准备，一一陈述了松香油的用途，一罐松香油只能用半夜，他们燃烧了一夜的篝火，正好将两罐全都用完。

　　“请巫首说说上次祭祀剩余的两罐松香油去了哪里？”阿菀直接质问井崖。

　　井崖还是没有回答。

　　他身边的南风却继续开口道：“我们的松香油早就被人偷了，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偷了油，不小心把自己的家烧了？”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阿菀还是被他的无耻震惊了。

　　“你们才偷油，你们这些无耻之徒。”绯绯气愤地想去揍他，又被叶禹死死拉住。

　　“他说得确实也有道理。”围观的族人却被动摇了。

　　“我们塔楼与你们药堂远日无尤、近日无仇，你们自己烧了房子却诬陷塔楼，是何居心？”南风得到族人的支持后，不仅趁热打铁，还反将一军。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到阿菀身上，甚至开始怀疑绯然药堂不敌巫师塔楼，才自导自演了这一出苦肉计。

　　阿菀看了一眼南风，她倒是一直忽略了这个塔楼的智囊。

　　“当然是因为巫师塔楼的人，一直给族人下赤焰流星毒要挟他们办事，被绯然药堂识破了才伺机报复。”阿菀说出塔楼的秘密。

　　族人们虽然早有猜测，却一直没有证据，听到阿菀的话更是兴趣高涨。

　　“一派胡言！”南风闻言却厉声打断，死不承认。自从绯然药堂开始售卖寒玉星落，他们就意识到阿菀已经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早就将赤焰流星毒销毁了。

　　“阿菀，你说他们下毒，可有凭据？”事关族人安全，族长开口问道。

　　“族人被神灵选中是他们的荣幸，你有何证据说是巫师下毒？”南风有恃无恐地说道。

　　九粼他们几人也担心地看向阿菀，尽管他们做了这么久的努力，还是被人三言两语就扰乱了局势。

　　“你既然说他们是被神灵选中的，那是真是假自然应该由神灵来说。”阿菀微笑着看向赤木神树。

　　月隐族人一直尊赤木神木为神灵的化身，那此事自然应该交给神灵决断。

　　“那有何不可？”南风胸有成竹地说。

　　请神、问神，不如自己就是神。什么神的旨意，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那好，我们现在就请神来问。”阿菀走在大树下，闭上眼睛，任阳光沐浴自己身上。

　　片刻后，她身上的白衣就散发出五彩缤纷的光芒，神圣不可侵犯。

　　“我是月隐树灵，井崖不顾我反对，指使众巫师给族人下毒，我要降下神罚！”阿菀说。

　　族人对树灵尊崇有加，都信以为真。

　　“胡说、胡说。”南风急忙打断道，“阿菀你竟敢冒充神灵！”

　　“你们虽然销毁了毒药，但万物有灵，终有痕迹。”阿菀轻声说着，重明鸟也随之叼来一包药粉，洒在神树下。

　　是赤焰流星毒！

　　“果然是巫师下的毒！”族人彻底相信了。

　　南风还试图狡辩，阿菀又说：“井崖，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井崖知错了。”一直没开口的巫首井崖终于说话了，还带来了更炸裂的消息，他说，

　　“这一切，都是大祭司指使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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