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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叫
训练结束,克里斯汀和温丽莎养猫好闺闺两又凑到一块,一个人抓着龙舌兰,另一个人剪指甲。捣鼓半天,手上被挠了十几道疤;又要给蜜瓜换药,视频电话里的李墨铭指挥着两个害怕的家伙,真是恨不得冲到屏幕里给他们两一人一拳。
“你别怕,这里面是长好的肉,就像皮肤一样,不会难受的!”
“可是毕竟是容纳眼球的啊,我害怕!”温丽莎虽嘴上这么说,可还是努力克服恐惧,用碘伏消毒蜜瓜的义眼和眼窝内部。
而一旁的克里斯汀属于看到就会吐个昏天黑地的类型,这会只能帮着温丽莎控制住蜜瓜。
李墨铭晚上在外面吃,也在家里睡,这会她坐在一家偏僻但味道好的拉面馆里吃面,身边三个保镖边吃边观察着周围。
“我身上味道很大吗?”吃到一半,李墨铭反应过来自己吃的是爆辣拉面,身上辣味闻着呛死人,她怕等会熏着姨姨。
“不会很大。”尤里卡吃的淡味拉面,她实在害怕李墨铭这种吃辣狂。
“那就好。”李墨铭擦了擦嘴道:“走吧。”
虽是这么说,可挂断来到病房走廊外,挂断视频电话,李墨铭还是站在风口散了散身上的味道才进门。
晚霞散落床前,丽莲精神头尚好,床上支着小桌板,笔记本电脑播放着什么,蓝色亮光照在她的脸上,她脸上挂着温婉的笑,瞧见自己的宝贝儿来了,开口问道:“怎么样,下午的训练顺利吗?”
“顺利。”李墨铭简短回道:“唉,这儿的恢复流速是多少来着?”
“1:3。”丽莲喝了点水,房里的人体恢复速率比较外面快了许多,李墨铭下午刮蹭出的伤口在这儿一会就恢复了。
“通气了吗就喝水。”李墨铭担心问道。
“早通了,我刚还吃了布朗带回来的桃酥呢。”丽莲指着一旁小桌上的甜品盒子。“不过,你外婆老不让我多吃。”
“可能是太上火了吧,马蹄糕,栗子糕和枣泥山药糕这种,外婆也不会说啥吧。”李墨铭搬了小凳子在丽莲床边坐下,她看了眼丽莲的屏幕,丽莲屏幕上播放着——一岁的小铭,正试图从松隐的药材包里虎口夺当归,她把当归啃的满是口水,尝到苦味后愣了一瞬,苦着一张小脸就要哭。
糊糊的画质,挡不住的爱意。
“耶?”李墨铭歪了歪脑袋:“为啥开始看我了?”
李墨铭的相片视频,不止几张。
一两岁的年纪,比其他小孩都闹腾,在松隐的药柜里翻药咬,在子卿的琴架上睡大觉;一大一小两个闹腾玩意抱着只大蟾蜍要带回家养,虽然丽莲极力反对,可看着小铭嘟着小嘴求她的模样,咬咬牙同意了。
蟾蜍小元元在他们家和小猫小狗是同等地位,在家里呆到寿终正寝,丽莲从最开始的害怕到渐渐喜爱它,到现在回看第一次见到元元被吓得脸色苍白的模样,觉得好笑。
小铭根本不需要从头开始学习药理,啃着啃着都快产生耐药性,松隐没有一根人参是没被小铭啃过的,子卿没有一把琴上是没有小铭画的小红花的。偏生二老可宠她,由着她闹。
三岁开始学舞和琴,最安静的时候是上课睡觉,学艺是姐姐们的琴快有她高,她自己抱着个小琴,抱着抱着就睡着了。跟着学舞,这摔那绊,最受累的是屁股。
也许自那时起,小铭的倔驴脾气就显现出来了。
学古典舞,一定要比别人厉害;学月琴,一定要比高年级的姐姐厉害;学药理——一定要比对头王家那小子厉害!
小铭的照片大多数松隐和子卿带着她出去玩,要说也是,松隐疼孩子疼的都不知道轻重了,想给小铭报书法班,报的时候顺便把墨杰也丢进去学;大部分人家里还没有相机的年代,因为大儿的一句“小铭可以去拍照当童模”就豪爽的购买了两架当时还属于技术前线的佳能。
有时丽莲想,要不是松隐医术精湛,赚钱赚的多,就单看小铭的花销,都够别人家用一年了。
树谋一张皮,人争一口气;一二年,小铭就登上了cctv-3表演唐宫古典舞,一三年,在cctv-10台的纪录片露过面。年岁渐长,又开始学习攀岩,没几年就拿下省女子攀岩赛u10组冠军。
而现在的小铭,和她记忆里那个圆不隆冬的年画娃娃已大相径庭,她只觉得骄傲,骄傲她的……她的……她的女儿,是个顶天立地的娘们!
唉,为什么是女儿?
丽莲脑袋里蹦出这个想法时,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有什么东西挣扎着想要突破胸腔。
“胸口好闷。”她揉了揉,只觉得有些心悸,可能是有些器官炎?
“还好吗?”
“不碍事。”
“哦哦,想起来了,九满口拉面旁边开了一家人类世界来的奶茶店,我买了茉莉白茶,问过了医生,说这个你可以喝。”
温热的奶茶入口,丽莲觉得不错,多喝了几口。
这会,佣人也送了营养餐来,恢复期忌酒及辛辣,一向嗜辣的丽莲也只能清汤寡水的。丝瓜炒牛肉,莲藕排骨汤,西芹炒虾,还有凉拌的素菜,时令的哈尔糖豆果和莲雾。
“好无聊的饭菜。”丽莲咬筷子道。“戴米还没有回来吗?”
话音未落,布朗就从外头进来,脱下外面的外套,一脸惊惧。
“我回来了。”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布朗将手提木盒放在连体柜桌旁,道:“刚刚去月精灵的珠宝店,下头的商场有活动,十几个超大型精灵种族的人一定要来挤…压死人了,救护车都来了。”
“什么?”丽莲一噎,捂着嘴,直犯恶心。
“哎呀,这个事适合在这讲吗?”李墨铭无语道。
“抱歉抱歉,我快吓死了,还好没有去凑这个热闹。”布朗说着,从木盒第一层拿出小盒子,盒子里是一条最平常的银竹节手链,上头的宝石是蓝冰晶,切割成小指大小的形状。
“这是姚女士亲制的,一条链子正好能戴两个月,能补精气神,但每一颗接触面都是设计的,不会出现上一次补之过甚而导致欺骗仪器。”
布朗给她戴上这镯子,丽莲的手瘦削了许多,布朗瞧着都心惊。
“好难吃。”丽莲嚼着凉拌素菜,一点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
“没事,我还带了点心。”布朗指了指盒子,疲倦道。
“你晚上不会还要出去吧?”
“嗯。”布朗简短应下。“我八点才开始,只要这只小猫有救,丽莎的小猫也能救。”
说着,布朗熟练的掀开丽莲截断的右腿,用精油揉着腿。丽莲的右小腿截了,但恢复不错,布朗不放心其他人揉恢复魔法精油,从来都是自己上。
“哎呀孩子还看着呢!”
其实,李墨铭早就挪到旁边写习题了,丽莲低头嚼着虾,和布朗分享李墨铭小时候的糗样。
小铭很调皮,琳莲在家总是被吵得睡不了懒觉,她便哄骗小铭,就说她自己是观音庙前修练数百年的莲花仙子转世,托生到李家家中,晨起需要静养;
这种话对于涉世未深的小皮孩子来说自然是神圣的,不可违背的法则,更别提松隐还在小铭面前念叨过,琳莲出生时去镇子东边的老神婆那儿算了一卦,说她真真儿是那庙里神仙妃子坐下的奇花异草转世投胎。
小铭听了一耳朵的冲撞贵人啊,青灯古佛啊,连带着不敢亲近琳莲,后来知道这是琳莲哄她玩的,生了三四天的气。
现在重新看,只觉得一阵恍惚。布朗好说歹说哄着丽莲吃完没滋没味的饭菜,夫妻两商量了一会怎么安排小黑,七点半,布朗就告别她们,去科技重组研判小组开会了。
步入高中,李墨铭也就不跟着学校进度学习了,她早就已经上完了必修的课程,这会陪在丽莲身边听网课,学选修的课程。
丽莲晚上从不在十二点之前睡着,之前是因为忙,现在是因为没来由的空虚。
但这仅限于没有小铭在旁边的情况。
“姨姨,我想吃一个美味的寿司,你吃不吃?”
“你不是刚吃了两碗超大拉面吗?怎么还有肚子吃?”
“那吃韩式炸鸡吗?老牌子。”
“我不饿。”
“或者吃点草莓。”
“你再这样我真要把你打出去了。”
“说起打,这旁边是不是有个驴打滚……”
“哎呀!”丽莲“咆哮”道!“走开走开。”
丽莲破碎了,李墨铭还是点了个寿司,她真真要展现出长辈的威严,训她一两句了。
可很遗憾,在看到小铭给她点的开胃的无刺鳗鱼饭时,苛责的话语终究没说出来,只是道:“算了,馋人有口福。”
还好份量少,丽莲本身吃的就只有五分饱,吃勉勉强强到八分。
“小铭。”
“咋啦?”
“我觉得好幸福。”丽莲咬了口鳗鱼,兀然道:“哪怕不是最好的结果,我也觉得好幸福。”
她撑着头,眼睛望着小铭。
“咋这么说。”
“只是突然想起来些事情,你还记得当年我哄你,说我是莲花仙子下凡的事吗?”
“记得啊,我被骗的可惨了。”
“其实这并非玩笑。”
“啊?我已经过了会再次相信这些的年纪了吧?”李墨铭头也没抬,记着笔记道:“而且我早就知道你是莲花传承人了,你的小伎俩再也不能呼住我了!”
李墨铭搁下笔,伸了个懒腰。
“傻孩子。”
她转过头。
李琳莲撑着自己,她虽有化疗,可头发依旧长而柔顺,病态的面容重新焕发着生机,暖黄的灯光下,她的额间,似乎也有一颗眉心红点。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再回过神来,丽莲还是原来的模样,仿佛只是达里安看错了,她还是从前那个丽莲。
李墨铭只当自己是眼花了,感叹为什么最近自己老是遇到些离奇的事情。
这样想的不止她一个。
温丽莎本来已经睡下了,她一向睡的早,最近人形态的身体在经历月经,她换好卫生巾,洗漱前喝了李墨铭推荐的五红汤,安安稳稳的睡着了。
可不曾想,睡着的这两个小时,温丽莎梦魇了。
梦魇不是什么寻常事,温丽莎从噩梦中惊醒时还在安慰自己个,也许是因为人形态和人身鱼尾形态生理条件相差过大而产生的排异反应——温丽莎日常使用全人形态,她自己就是塞壬精灵和人类混血,没有塞壬形态,只有接近塞壬的人鱼形态。人形态有月经期,人鱼形态没有,为了打比赛,她肯定要使用没有月经的人鱼形态,可每次在经期切换形态,总会头疼脑热的——可这次显然不是。
那是一座青灯古佛的庙宇,小而偏僻,像每个农村小孩童年里会有的一间庙舍。
一位仙子,端坐与莲花台上。
明明晨光满面,神女的面容却隐与阳光下,依稀看到眉间一点朱砂痣。
“神仙姐姐。”梦中的温丽莎不明白眼前情境,觑见神仙以芙蓉面待人,斟酌地喊着。
可她未言,只端坐楼台殿宇间。
“临江仙。”
这句话,温丽莎不明白。
她似不愿开口,又似不得已,虽看不起脸,却能感觉,她深深的眼,注视着自己。
“临江仙?”
温丽莎试图重复,磕磕绊绊读顺了这三个汉字。
那神仙欣慰一笑,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折下一只并蒂莲,赠予她。
“什么意思?”
不待温丽莎问出口,四处的场景顷刻间化为乌有,风沙迷了眼,待她睁开眼,只瞧见自己坐到了家里的沙发上,憎恶的父亲,讨嫌的母亲,站在她面前。
“我知道,可结婚是女性的使命,肖特,你合该嫁过去才对。他条件这么好,过了这个村就找不到下一个这样的了。”
她在说谎。
“是啊,你合该为了这个家庭付出什么,你们还能付出什么?给你的哥哥攀附个裙带关系怎么了?”
他在压迫。
“你们!”还不等温丽莎反驳,突然,母亲的面容扭曲起来,化作厉鬼;父亲的唇瓣撕裂开,膨胀扭曲着。
下一瞬,二人宛如玻璃破碎,分裂成块,笼罩在温丽莎面前的黑暗一瞬间瓦解,苍白却温暖的光芒轻落在她的发间,她抬眼,看不清脸。
小姑娘趴在墓碑前痛哭,身后两位大人安抚着她。
“你叫什么名字?”
“丽莎,丽莎-温彻斯特。”
“丽莎,我是你爹爹的上司。”
“唔…可是你看上去不像。”
“不像什么?”
“不像是…上司。”
橙发女子蹲在丽莎面前,大手抚摸着她的脑袋。
“那你觉得我像谁呢?”
黑发女子在一旁笑道:“是不是像一只金毛大狗?”
丽莎怯怯地点头。
“好吧,像就像吧。”女子身上透露着慈祥。
“你父母生前将你托付与我们,乖乖,别哭。”
“什么是托付?”
“就是,你来我们家里生活啦。”
“那不是就要做你们的女儿,不要不要,我有爸爸妈妈。”
“不是哦,你还是你爸爸妈妈的孩子,我们只是帮着他们照顾你。”
“真的吗?”
“真的。”
橙发女子伸出手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小姑娘伸出手,和她拉勾道。
“要说做我们家孩子,也该改个姓氏。”
“这姑娘可有主见,怕是不愿意。”
黑发女子沉思一会。
“温彻斯特,取个温字做名字,温丽莎,温彻斯特家的丽莎。”
“好,温丽莎。”
小温丽莎回头看了眼墓碑,和墓碑后的温丽莎碰上视线。
那就是温丽莎,年幼的温丽莎。
“这?怎么可能?“
温丽莎喃喃道。
风儿自东吹来,温丽莎恍惚望向风儿的方向,却见一小小女童迈着小腿奔跑。
“妈妈!”
小童扑进女子怀里。
温丽莎仔细端详着,虽有迷雾遮掩,可那女子分明就是琳莲夫人,她怀里的小童——是年幼的李墨铭!
“姐姐!”
李墨铭后面,还跟着佛梅兰。
“哎呀,怎么都来找我了?”
“爸爸小气鬼!”
“对!小气鬼,喝凉水!”
“好了好了,他又怎么了?”
这会,布朗抱着温丽莎,打帘进来道:“你们两个捣蛋鬼,又偷我巧克力。”
“没有!”
“你说谎!”
李墨铭戳了戳佛梅兰,叫她赶紧擦擦嘴。
“就是没有!”
“哼!”
温丽莎想过去,想仔细瞧瞧他们,可刚走出一步,身下虚空一片的土壤却伸出了粗糙的,蛇鳞似的触手,卷住她的双腿。
“啊!”
温丽莎摔的只能撑着手,面对地面。
地面之下,囚禁着一个人。
祂看向温丽莎,似乎找到了救星,贴上地面,拼命拍打着地面。
祂与她之间,隔着一层节节似的。
温丽莎看得出,祂是位女性,六羽蛇身,口中不断喊着她听不懂的语言,但温丽莎似乎能读懂她的话。
“……救救我!快!当心!离开这!……”
不待温丽莎听出什么所以然,一阵钻心剜骨的疼痛自她的背上绵延开来。
“啊!”
温丽莎半梦半醒间,翻身摔下床铺。
她的意识猛然回归身体,只觉得身体上的疼痛像是要活活剥出她的心脏,她感觉后背沾染上了什么湿漉漉的液体,背手一摸,手上粘着的,是温热热的血。
当晚,温丽莎道尖叫传遍女生宿舍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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