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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几秒之间,四周的空气开始波动震颤,
猛然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手中利剑通体紫光剑身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他举剑立于头顶,光影错落,万剑阵起。万剑同一时间发出清啸,大天师身躯立刻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他将体内灵力凝聚至极点。
天地间也因如此强大的灵力而狂风呼啸,刹那间,雷电交织,上空的乌云形成巨大的漩涡,万剑又在这漩涡之中,融合为一,剑身一寸寸变长,恍若参天。
江最明白这是要放大招了,他静静地遥望远处的大天师,瞳孔的光泽更深更亮,隐隐透着兴奋,额头也逐渐有角显露,竹笋似的冒出来。但他刚要抬起手,却被一旁的楚妄清握住手腕。
他表情出现一秒的空白,迟疑着,扭过头来,用眼神表达疑惑。
“先前我要杀人,你还拦着。如今怎么自己虎头虎脑的就冲出来了。”
楚妄清撇撇嘴,弧度微小,轻易看不出其中的情绪。幻境果真会限制他的修为,若非如此,也可拼力一搏。
方才是瞧见楚妄清嘴角的红失了半分理智。如今江最回神,放下手,没反驳:“那我们……”
话还没说完,天旋地转般熟悉的眩晕感升起,两人皆是一顿。
那股白雾卷土重来,视线被剥夺的瞬间,空气中竟然有股浓郁的尘土味飘散到鼻息,断断续续还有打铁声。
楚妄清正打算朝那个方向跑,结果江最从身后抓住他的手腕,生怕再找不到人。
但这次,他们并没有在二师兄或者是宋妃的身边,或许是白石在融合的过程中灵力并不稳定,起伏波动之下他们的视角出现错乱,亦或是方才出手的缘故,具体不得而知。
总之,他们此刻意识已经落入了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他们离开了方才的战场,再次来到一处陌生的地方。
楚妄清低头看着自己的粗布衣衫,松了口气,至少不需要再去考虑将别人打晕,偷穿人家衣服的行当。
倒是江最,黑色马褂随意敞开,结实的胸肌轮廓若隐若现,肤色是整日暴晒在太阳下的小麦色,袖子被卷起来露出他两侧粗壮的上臂,上面有汗水,划过漂亮的肌肉线条。
平日里江最着装工工整整,衣领最后一颗扣子都是要扣上的,日常用的料子也都是上乘,倒是减少穿的如此粗糙……清凉。
如今这样,即使上面沾了泥土,却丝毫不显狼狈与脏乱,周身仍是英俊凛冽的气息,甚至所露之肤引人浮想联翩。
楚妄清忍不住多看几眼,低头目光落在他们仍相握的手上,他猛然一惊,只见他那只手黝黑而清瘦,比江最要黑上十分。
难不成,他此刻是昆仑奴?
楚妄清急忙啊呀一声,在所处的小屋里开始搜罗。
后头江最不自在地合拢衣服,抬起眼便瞧见根漆黑的柱子长了双腿左右乱跑,他蹙起眉,拉着手总不会又被分开了吧?
楚妄清没瞧见镜子,只能出下策转而翻起只破旧的茶碗,倒了一些水进去。凑近左右细看。
黑乎乎的一团,可不就是他的脸!
“我的脸……”
江最听着声音松了口气,确认此人是楚妄清没错,随口问:“脸怎么了?”
先头楚妄清没转过头来,垂下脑袋捂着脸。
他自幼肤色生得白,幼时流浪街头浑身斑驳的泥痕,瞧不真切,被师傅领回山海宗后净了脸,被众人端详时评价他比宗门内女孩子的脸都要白嫩。
学习的术法维持理想肤色有时间限制,且过于消耗,当时此举也有碍修行,于是受到师傅的严令禁止。
也有过连续几天偷溜到后山去太阳底下暴晒的时候,但换来的并不是自认为更健康的小麦肤色,反而泛起红疹,脱了一个月的皮。
当初闹的笑话还历历在目,可如今自己真黑成了碳,又陷入了一种诡异别扭的绝望。
他想黑一点,但也不需要这么黑。
江最往这边凑近,再次询问。
楚妄清不情不愿地转过些角度,手指岔开露出几条缝:“我的脸黑掉了。”
江最眯起眼,握住楚妄清的手腕,轻轻拿开。
本就是张巴掌大的脸,黝黑的肤色衬的更小,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看了他几眼,又立马错开视线,带有脾气地推开人。
“得亏这桌上点了煤油灯,不然灯灭了,怕是近在咫尺,你人我都找不到了。”
“江最!”楚妄清瞪圆眼睛,挥袖间煤油灯瞬间熄灭,趁四周陷入安静的黑暗,有细碎的银光闪烁,外面的嘈杂声从缝隙传进来。
灯再亮起时,他的肤色在术法下已经恢复了原本的色泽。
江最被忽明忽暗的光线晃住眼,睫毛闪烁,他盯了会儿楚妄清的脸,眼瞧着这黑黝黝的煤炭成了块洁白无瑕的玉,微微出神。
楚妄清擦肩朝外走去:“走吧,出去瞧瞧这是什么地方。”
外面正下着雨,天气却更热,他们走出帐篷,疾速的雨水从棚顶打下来,纷纷坠落,沿着屋檐仿佛下起另一阵更厚重更缓慢的雨。
伴着雨点坠到地面,楚妄清一脚踩在泥水里。乌云密布的天空下是片杂乱无章破财的工地,随处可见散落的沙石、砖块和木头。风不止,卷起枯叶进泥土,被仍在忙碌的人们踩着,不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而不远处,矗立在一片混乱之中的是座庄严肃穆的祭坛。
眼前的祭坛所用材料多为坚固方正的石材和精雕细琢的木材,打磨为圆弧状,虽未彻底完工,质朴典雅美感便已经初见雏形。
不多时,有人跑过来,毛巾擦了把脸挂在脖子上:“你们怎么还在这儿?那边喊人集合,快去吧!”
话没说完,先瞧见了楚妄清的脸,自己要回来做什么,彻底忘了个空,傻笑的表情定格在脸上:“我在这儿没见过你,新来的?和田县本地的还是逃难来的?”
和田县?
楚妄清被点了名:“逃难。”他笑起来,“大哥,怎么突然要集合?发生何事了?”
那人慢半拍回答:“哦是这样,祭坛里面死了人,上头说不吉利,所以请来祭祀大人跳驱魂舞。你瞧着弱不禁风,干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一点。”
说着还想上手揽住楚妄清的肩膀。
“这就不劳你费心。”
江最抢在楚妄清前头开口,手打过去,一条绒毛状的小蛇趁机溜到对方的手上。
那人被蛰疼了,呲牙咧嘴地甩着手。可他刚要发作,撞上江最的眼眸,冷不丁打了个哆嗦,瞥了眼他健硕的肌肉,吞了下口水,还在硬着头皮继续开玩笑:“这位兄弟挺护短啊。”
楚妄清赶忙拉住江最的胳膊:“他是……我哥哥,这些年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他就是太疼我了。”
各自分开后,江最胳膊僵硬,侧目睨眸看向还在瞭望的楚妄清:“哥哥?”
楚妄清红了脸:“刚才情况紧急,我一时只想到了这个称呼。要是说你是我弟弟,看着也不太像,别让人生了疑才好。”
……虽然按照年龄的话,江最确实算是他的弟弟。
“别脸红。”江最盯着那团红晕,“撒谎的第一要领就是要面不改色。你自己要相信你自己说的话,就比如,相信我就是你哥哥。”
楚妄清:“……”
两人并行朝祭坛走。
“我要是不拦着你,这次你是不是又要去打架?”楚妄清步入人群,声音降低,小声警告江最,“这次你可要老实些,静观其变,能躲则躲,我们要以最快的时间找到二师兄。”
“知道了。”
江最余光看向楚妄清的脸,心想,还不如不激他,白了比黑时更招人。
祭坛之上的驱魂舞已经开始。
只见大祭司穿一身羊毛制成的厚重长袍,披肩是黑天鹅绒,雨水下质地仍然柔软且富有光泽,脖颈上挂满色彩鲜艳的玛瑙珠子,冠冕用金丝编织,上面插满五颜六色的羽毛。
随着他放下权杖,对着篝火扭动身躯时,叮当作响,项链和羽毛跟着晃动。
“福生命真是不好,带着弟弟从远在千里的地方逃难至此,却刚好碰上皇族派人来搭建什么除妖的祭坛。”
“他还跟我说等到时候带着他的弟弟在县城里谋份差事,结婚生子,养活一家子。结果什么还都还没做,命先丢在了这里。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楚妄清在旁听了一耳朵,才知道他们讨论的正是意外死于祭坛之中的那个人。
福生,福生,明明是个有福气的名字,可一辈子却像浮萍,生而早枯。
另一边讨论的是祭坛的事。
“听说宫里有位娘娘家中反叛,举家被诛,妇幼者流放。那位娘娘便自请来这里修建祭坛,为我们祈福,也算是赎罪了。”
“大老远来这破地方做什么,难不成那位娘娘是从这儿出去的?”
“哪儿啊,那位娘娘是生在京都,长在京都的贵人。来这儿的主要目的还是代替皇室来安抚民心的。”
“是啊,谁不知道当时天上掉下来的那块石头正是砸到了和田县城外的普陀山上。破了妖界的边境,这才导致这些年妖物横行,且那些妖物与寻常的不同,不化人,没有原身,活像发了霉的豆腐成精,砍了一成二,砍了二成三。
光是碰到就会没了小命,可是害苦了我们这些老百姓。要是这次祭祀能平息,确实为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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