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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一路往村里走,靠近村口的磨盘旁,一老妪突然抬起头,浑浊眼珠转动时,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诡笑。
布满老年斑的手掌按在石磨上,本该雪白的糯米浆泛着铁锈色:“贵客从哪里来?”嗓音像是砂纸摩擦陶罐。
“我家主人是从京城来的。”阏逢上前恭敬的行礼回道。
“周婆子,这几个人要在村里借住,西头郑三娘家还空着吧?”
“空着,空着,我就说最近喜鹊叫喳喳的,原来是有贵客临门。”老妪咧开嘴,嘴里一口牙已经掉光了,牙床漆黑,笑起来有些瘆人。
“最近也不知怎的,多了不少借宿的人,其他屋子都住满了,就剩下郑三娘这家没人住了。”
“老人家,我们不需要先同主人打个招呼吗?就这么贸然去借住不太好吧。”
老妪瞥了眼叶南栀,笑的有些诡异,“有啥不好的,人都死了,还能管的着谁?”
“……”
“不过她家水井封了二十年,要喝水得去祠堂前的古槐下取。”
谢过老妪,跟着老汉继续往里走,老榆树下,一个身穿青色麻衣的少年,正在用铜盆烧着写满八字的纸人。
余光瞥见几人,原本平静的脸上是麻木的不解:“又有人来送死了?村里已经没屋子了,他们不会是要住在郑三娘那吧?”
“小孩子家家的别乱说话,得罪了贵客。”老汉似是慈爱的摸了摸少年的头。
叶南栀却明显感觉那少年身子一僵,表情麻木又恐惧。
“没事,这少年叫什么名字?”
“范余,他哥哥是几年前刚来这里的皇陵卫,也是个可怜孩子,父母都没了,就剩下这一个哥哥,还失踪了。”老汉神色黯然。
正说着,几个穿着打扮各不相同,但都十分体面的年轻人,放下手中正收拾的东西,朝这边走了过来。
“你们也是要去灵寂山的?”皮肤白皙贵公子模样的男子一脸惊喜。
“看你们这打扮应该都是世家子弟吧。这地方可不是你们该来的。”玄者打扮的男人乜了几人一眼,眼中满是不屑。
“我们如何,无须各位费心。”季凉川的声音平静,淡漠,好似在说这就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真是不识好人心,出事了可别来找我们!”
范余烧完纸人,站起身,拿着铜盆就跑。
“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样!”老汉训斥道。
但少年似乎根本没听到,冲撞开叶南栀就撒丫子跑了。
几人来到一处院子外,老汉的脸隐在古树投下的阴影里。
当他将铜钥匙递给季凉川时,叶南栀看见对方右手小指缺失了一节,指节泛着青灰色,完全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肤色。
“这院子位置虽然不太好,但房间多,刚好够你们住了。”老汉低沉粗砺的嗓音里透着沧桑,“子时后莫要开窗,更不要出门,还有……不许在村里杀生。”
说罢,老汉拿了剩余的几个凤阳果就离开了。
目送老汉离开后,又等了一会儿,这才将手里的纸团打开。
纸团其实是个揉皱的黄纸人,上面写着几个字,“别吃村里的东西。”
“那少年给的?”
叶南栀点头,随后趁人不注意将纸人烧成了灰烬。
石屋的隔壁就是祠堂,飞檐垂落的青铜铃铛刻满镇魂经文,檐角蹲坐的吻兽眼珠却是活物般转动。
吻兽下方还挂着一面脸盆大小的铜镜。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她,叶南栀不自觉的走过去,朝铜镜看了眼,那铜镜里竟是什么都映照不出来。
只是一晃神,她仿佛在铜镜里看到了现代的自己……再看时那景象已经消失,似是从没出现过。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季凉川扶住一脸惊慌失措的少女,语气里满是担心。
“没什么……大概是路上有些累了。”叶南栀垂眸,回到石屋。
石屋不大,但里面有好几间屋子,或许是许久没人住了,屋里有些阴冷,还散发着些许霉味。
有绿衣收拾东西,叶南栀便在屋里逛了一圈。
“那老头说这屋子位置不好,我觉得还不错啊,比起之前那几间屋子,这个看着更敞亮。”
叶南栀指着其中一间光线最好的屋子,“我就睡这间吧。”
“姑娘您确定要选这间?咱们隔壁就是村里祠堂。”阏逢虽不想提,可还是将之前打听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哦,祠堂就祠堂呗。”顶多供奉了些祖宗牌位,还能咋滴。
“安灵村历代先祖的棺椁都停放在祠堂里……”
话音刚落,便觉有股阴风刮过,叶南栀僵硬的转头,表情凝固,“隔壁……是停尸房?哪有死后不入土为安的,这村里人是不是有那个大病?”
啊啊啊!!!要命了,这还让人咋睡觉?
“以前是入土为安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这样了,村里人也是那时候开始收集凤阳果的。”阏逢也问过村里人,可每个人都讳莫如深。
刚刚还指着那间屋子的手立马缩了回来。
“这村子有点邪门啊!”叶南栀一哆嗦,虽然最近胆子已经比以前更大了,可她几斤几两,她还是知道的。
这屋子里有一个算一个,唯一能让她安心的只有季凉川了。
此时季凉川正在屋里仔细查看,在看到房梁处悬挂着的铜镜时,眉头微皱。
镜中映出了他颈后浮现的淡金纹路,还有叶南栀额间的花形火焰印记。
这些原本看不到的东西竟然能在这面铜镜里看到。
看来这铜镜还是个法器。
突然,镜面泛起涟漪,映出个浑身缠满锁链的僧人,七窍正汩汩涌出黑血,一双血红的眸刚好抬起。
四目相对,那僧人露出诡异的笑,仿佛能透过镜面看过来。
“别看”,在叶南栀诧异回头的时候,季凉川挥袖击碎铜镜,碎片落了一地,里面暗藏的梵文显露出来。
咔嚓!
与此同时,村里祠堂内的一盏桐油灯熄灭,不多时,村长家便得到了消息。
“灭了?唉!准备几口薄棺给他们吧。”
铜镜破碎后,屋里霎时变得更加阴冷,阴风肆虐,仿佛要将几人体内的阳气全部带走。
季凉川的手指随意在空中挥舞几下,飞快朝屋内四角打出几道咒符。
盘踞在屋里的阴风瞬间消散。
看这操作叶南栀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之前见他无须笔墨凌空画符便已经觉得震撼。
可现在才知道,这男人画咒符的速度,压根就不是人能做到的!
若不是她修炼了《太阴诀》看到空气中的阴气映射出咒符轨迹,她都要以为这男人是事先准备好了这些咒符。
“好了,都退下吧。”季凉川走到刚刚叶南栀挑选的那间屋子前,“还是我睡这间吧。”
等阏逢等人离开,叶南栀还留在原地,季凉川勾唇淡笑,“这屋子太危险,乖,去对面那屋睡,那间我已经布下阵法,没人能伤你。”
“我可不可以跟你睡一间屋子?”
就算有阵法保护,她也没有安全感,还是在季凉川身边保险。
季凉川实在没想到小姑娘会提出这个要求,眼底幽暗的仿佛要将她吞噬殆尽,性感的喉结滚动,掩饰着此时他心里翻涌的欲念。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叶南栀蓦然抬头,神色有些慌乱,“你,你别乱想,我只是有些害怕,到时候我可以睡地上……”
“乖,去对面的屋子睡,否则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季凉川压下心底的欲念,努力控制着将她按进怀里的冲动,不敢去看她。
“我相信你是正人君子,不会害我。”
季凉川一把将叶南栀抵在墙上,炙热的呼吸落在她唇边,仿佛出笼的凶兽,将她未尽的话语全都吞咽回去。
“唔~~~”
唇齿间的厮磨,酥麻的好似电流流过奇经八脉,惊的叶南栀一时有些呆愣,她的初吻就这么没了……
用力推了推男人,可禁锢着她身子的力量太大,她根本推不动。
直到吻的她身子都软了,才离开她的唇,与他想象之中的一样,味道甜美,让他食髓知味。
男人声音沙哑低沉,“我从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别太相信我。”
栀栀,你怕了吗?怕他也不会放手,只是未成亲前,他不能碰她,他要把最美好的一切都留到新婚之夜。
鼻间嗅着她身上的馨香,半晌才艰难的放开她,“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了,我也是个正常男人,对着自己喜欢的人,自制力形同虚设。”
叶南栀这会儿还有些懵,他说什么?喜欢她?
都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屋,只觉得自己脚下好似踩了云朵,虚飘飘的就回去了。
睡到半夜,叶南栀突然被冻醒了。
一阵阵阴风顺着门缝往里钻,随后便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穿上衣服从屋里走出来,就见对面的屋门开着。
“凉川哥哥?”叶南栀压低声音呼唤,身子小心翼翼的挪动着,探头朝屋里看。
季凉川一回头,二人目光交汇,他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并未阻止叶南栀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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