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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气
小姨和丰泽哥今早赶来照顾了一上午,等苏女士饭后休息时,苏宵便催着他俩出了病房。
“那行,下午我再来看你们,”小姨拿起手提包,“我姐要有任何情况及时联系我。”
“好的小姨。”
前天的影评还差几百字的结语,苏宵简单构思一会,走到窗前开始打字。
然而修修改改好半天,才终于起了第一句话。
文思泉涌不怎么适配苏宵,自入行以来,苏宵经常因为卡文而头疼,写影评,写新闻稿,写广告词,凡事跟文字打交道她就总会有卡的时候。
或许是休整几天的大脑又开始懈怠了,否则只是一篇常规的影评也不至于让她拖到截止日这天才交稿了。
不知这是第几个推翻重写的版本,苏宵打下最后一个句号,褶皱的眉心才稍稍松缓。
写完,苏宵又将稿子润色了一番,接着仔细校对好错别字检查过两遍后,苏宵把稿子整理成文档,发给了客户。
苏宵:[崔姐,您看还有其他需要我修改的地方吗?]
两分钟后崔姐发了条语音和转账:[咱们之前合作得很愉快,我相信你的专业能力,要不我也不会来做你的回头客了,稿子我大体扫了一眼,没什么问题,挺好的。]
苏宵发了个玫瑰表情包:[好的,也多谢您关照]
消息发出去几秒,崔姐又发来一条语音:[别这么客气呀小苏,下周三有空没,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她也在禾青,混影视圈的,她看过你之前写的文章,对你挺感兴趣。]
混影视圈的人业务能力自然差不到哪去,熟络之后也算个人脉,何况崔姐既然开口了,苏宵当然不好回绝:[嗯嗯,有空。]
崔姐:[行,我把她微.信推你,具体时间地点你们私聊。]
苏宵点开崔姐分享的名片,在验证消息一栏输入自己的姓名,点了发送。
那边很快通过好友申请。
苏宵:[您好,怎么称呼?]
[你好苏小姐,我姓林,我跟你差不多大,叫我小林就好啦]
苏宵:[小林老师,请问方便告知我见面的具体时间地点吗?]
小林:[稍等哦,是我老大想见你,等我问问她,晚点给你回复!]
老大?应该是对老板的昵称吧。
苏宵:[好的。]
午后暖烘的阳光渐渐蒸干了残存的精神,苏宵眯了眯眼,去倒了杯茶水。
泡的是茉莉花茶,加了几勺蜂蜜,不过这会因为茶水渐凉,清甜被冲淡,反而苦味跃居其上,入口稍显涩苦。
苏宵以前不怎么爱吃甜食,倒是现在很喜欢带甜味的食物了,饮料要喝含糖的,就连咖啡也要点奶咖。
乔姿曼是个重度甜品爱好者,上大学时经常带苏宵去吃各种糖水,放话说将来要开一家糖水店自给自足,问苏宵要不要入股,可以请她当二股东,苏宵当时觉得小店被俩人吃垮的风险太大,婉拒了。
想起大学的趣事,苏宵弯了眉梢,手有些抖,倒水的力道不稳,撒了几滴出来。
苏宵抽了张纸巾。
正要擦,放在旁边黑屏的手机亮起,弹出了一条消息提示。
以为是小林的老板那边有了回信,苏宵放下纸巾将手机解锁。
却不是小林的消息。
看见屏幕中央显示的“尘暮”二字,苏宵指尖微滞。
点开。
尘暮:[谢谢]
苏宵盯着这两个字看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在谢什么。
看眼病床前的心电监护仪,显示已经13点26分了。
苏宵:[才吃饭吗?]
尘暮:[嗯]
“很累吧”。
苏宵敲下这几个字,却没点发送,犹豫几秒,将它从对话框删除了。
像是在明知故问,也像在没话找话。
对面尘暮瞧着上方“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看了一分钟,只等来简单的三个字。[好吃吗?]
[嗯]他回复。
然后是熟悉的沉默。
两人之间的联络似乎也就仅限于此了,苏宵放下手机。
手机屏幕却又弹出消息。
是一条转账提示。
尘暮给她转了100,备注是餐费。
苏宵当即退还了回去:[不用,没事的]
尘暮:[白嫖不太好]
苏宵想说不用这么客气,转念一想又觉得两人现在的关系好像也没比陌生人熟络多少,于是回复[可我也白嫖你的了]
对面静默片刻。
手机依次弹出三条消息。
[哦。]
[算给我的补课费?]
[也行。]
苏宵屏息。
“……”
其实她的本意是想说这几天麻烦他照顾苏女士了,为额外占用他的休息时间而……
显然尘暮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苏宵咬了咬唇。
不知怎的,每次与尘暮相处或者是交流,她都能感觉到他对她,似乎总有那么点晦涩不明的情绪和……愚弄。
*
由于白天的小插曲,晚上苏宵去尘暮办公室之前,特意跟他打了声招呼。
确认他不在里面,苏宵才装模作样地敲了敲门,然后把晚饭放在桌子上,快速溜出了房间。
不过事实证明苏宵的这些小心思都是无用功。
因为一直到深夜护士来查房,苏宵都没有见到尘暮。
……
算上这台,这是今天开的第七台手术了。
消毒水的气味还嵌在袖口布料里,尘暮将叠好的手术服放进个人储物柜时,指节还带着术后反复清洗的微凉。
尘暮扯过白大褂的衣襟,扣好纽扣从更衣室出来,迎面撞上一张睡眼惺忪的脸。
“好巧啊尘医生。”白宜夏摇摇手指,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好困,我能不能去你那眯五分钟再走?”
尘暮抬手按了按眉心,指尖蹭到额角没擦干净的消毒酒精,凉意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怎么,中午没睡够?”
“你怎么知道,哦,苏宵跟你说的吧,”白宜夏眼尾耷拉下来,不满地嘟哝,“说好要保密的唉。”
“是你自己把车钥匙落沙发上了。”尘暮抱着双臂轻叹口气,长腿迈过她往外走。
那应该是她睡觉翻身的时候不小心掉出来的。
白宜夏跟上去,“谢谢你替我保管。”
“不用谢,”尘暮淡声,“只是不想让你找到理由蹭车。”
“我有这么厚脸皮嘛,”白宜夏说,“让你替我值班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你怎么不找我替你啊?”周韩杨不知从哪冒出来。
“还没吃饭呢吧,一起?”周韩杨甩了甩手里提溜的两兜子夜宵,递了个眼神给白宜夏。
白宜夏装作没看见,“那一起吧尘医生。”
周韩杨:“诶咱俩就……”
然而还没来得及反驳,白宜夏已经提着夜宵扬长而去。
……
俩男人到办公室时,白宜夏已经把夜宵都拆盒摆好放在了沙发前的木质茶几上,盯着面前的黑鸭堡直流口水,“你俩再不快点我动筷子了哈。”
“等等。”周韩杨拿起茶几上的保温盒,凑近还能嗅到淡淡的菜香。
这粉色的东西一看就不属于尘暮,而且据他观察,尘暮现在在院里的异性缘已经远远低于自己了。
周韩杨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质问的语气里充斥着委屈和不满,“你怎么只给他送不给我啊,那我不需要吃饭嘛。”
“你在胃上还能亏待得了自己?”
白宜夏无语,“这不是我送的,我没厨房细胞。”
“哦哦。”周韩杨这才松口气,笑着拧开保温盒盖子。
“这谁送的?”
周韩杨随口问一句,接着伸手要抓最上层的核桃包吃,结果嘴刚张开整盒被人端了。
周韩杨怨言,“这么小气,你不是不吃甜的吗?”
“嗯。”尘暮颇为认可地点点头,大方地取下这一层的核桃包递给白宜夏,“吃不吃?”
白宜夏受宠若惊,“吃!”
周韩杨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切,觉得自己今天被两个人背叛了,又问,“这谁送的?”
“朋友。”
“……住院那个男的?”
“嗯。”
周韩杨不说话了。
是直到这顿饭结束他都没再开口说过一个字。
……
“你真不打算挽救一下你岌岌可危的名誉么?”两人出门时,白宜夏好心提醒。
尘暮不解,“岌岌可危?”
“周韩杨从春姐那听了不少八卦。”白宜夏说。
尘暮向来对医院里的八卦不感兴趣,但她这么说了那就是跟自己有关系了,“捡重点的说。”
“说你喜欢男的。”白宜夏言简意赅道。
“……”
“我看周韩杨八成是误会了,”白宜夏笑出声,“他最近被你吓得不轻。”
“…………”
*
深夜的医院走廊又轻又空,月光洒在寂静的空气里也变凉了许多,寒意总能驱赶着人向温暖的地方靠近。
尘暮漫无目的地绕了一会,最终停在了住院部的306房。
苏女士的病房。
淡黄的光束透过视窗斜斜洒落,漫过门外男人高挺修长的脊背和肩线,将他身上没有温度的白褂,也增添了几分柔和的暖。
灯还亮着,意味着里面的人还没休息。
尘暮轻叩两下,抬脚走了进去。
两人循声抛来目光。
第一个对上尘暮视线的,是付熠。
旋即眸子就这么赤裸裸落在他身上,盯着他走过来,声线轻佻,“看病,还是找人?”
尘暮不搭话,走到苏女士床前,温声,“阿姨,您今天感觉怎么样?”
“感觉好着呢,小熠下午才推着我去楼下转了几圈,”苏女士笑着,自然地改了称呼,“倒是小尘你泡了一天的手术室很累吧?”
“还好。”尘暮淡然。
这边俩人无关痛痒地闲聊几句,苏女士才恍然想起被晾在一旁的付熠,给他介绍,“这是付熠,宵宵的发小,他……”
“苏姨,不用介绍,”付熠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趣地接过话茬,视线仍落在尘暮脸上,“我们是老朋友了。”
尘暮抬眉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嗯,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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